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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鸣-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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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了片刻,抬头道:“呼尔淳,你马上带领两千士兵,与凤羽从这山谷后方出去。你们出谷后径直往南,应该还能再遇到之前追随我而来的廉州守备。”
“他怎会没有跟在王爷身边?”呼尔淳诧异道。
“当日他为我垫后,在行程上略晚了一些,我曾与他约定要在狼轩城外见面。如此算来,他也应该赶来了。”
“但是王爷,我们先走了,您难道还留在这里?”呼尔淳担忧道,“为什么不一同离开,彼此也好照应?”
北胤王沉声道:“不要婆婆妈妈!耶律臻他们现在没了桥梁无法过来,不趁着这个时候离开,难道还要真与他们短兵相接?我又不是留下不走,稍后自然会来追赶。”
说罢,他将悬在岩石间的弓箭取下,交予了他:“我的宝刀已经给了凤盈,身边还剩这弓箭,你要用他好好保护世子。”
呼尔淳接过弓箭,心情有几分沉重,转身便走向石洞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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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凤羽说了北胤王的安排后,凤羽只问了一句:“他说总共还有多少人马?”
呼尔淳怔了一下:“四五千。”
“你可曾亲眼见到?”
“没有,王爷说都藏在山林里,我也只看到附近山石后有些士兵。”
凤羽沉默了片刻,道:“带我去见他。”
呼尔淳背着他去见北胤王,北胤王已下令招来士兵,听得身后脚步声响,便回头道:“怎么如此磨蹭?人马都已到齐,沿途往山谷后方的林中还有一些士兵,你们只管先去吧。”
“那你这里还留下多少人?”凤羽看着他道。
“你带走一半,我这里也还有两三千。”北胤王匆忙说罢,扶着呼尔淳的肩膀往前一送,“快走。”
呼尔淳不敢再拖延,急忙奔向洞口。凤羽伏在他背上,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见北胤王站在昏暗的山洞中央,身形为阴影遮蔽了大半,却仍显出巍巍之势。
心底忽然涌出一丝怅然,想要与他道别一句,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隐伏于山林间的士兵随着呼尔淳与凤羽悉数离开,铁骑飞驰,在大雨中朝着茂密的深谷处而去。北胤王站在洞口,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苍莽林中,才抬手唤来了随从。
“去把剩下的人召集到此,我有话要说。”他说罢,便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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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臻带着兵马绕行进入山谷时,雨势已大得让人睁不开眼。天地苍茫,茫茫雨雾与连天草木交融在一起,令他们几乎看不清对面的林中究竟有没有伏兵。
“都小心着点!”禁卫首领提醒着士兵,耶律臻回头道:“那一支人马怎么还没派人来回报?”
“或许是雨势太大,马匹也走得慢了。”禁卫望着远处,他们在进谷前就望到了另外一条山道,因这附近都未曾搜过,耶律臻便派了一名副将带着手下去那边查探。
他原本想在这山谷中寻找萧凤羽与北胤王,可是没想到这场雨阻扰了他的计划。如今困在谷中,既找不到萧凤羽他们,又不甘心离去,着实让耶律臻感到懊丧。
马匹在林中缓缓前行,不多时,有士兵冒雨赶来,隔着很远便大声道:“殿下,我们在那边发现有兵马正往山外逃去!”
耶律臻又惊又喜,迅疾勒转马身:“可是萧凤羽和北胤王他们?”
“看不清楚,但肯定是北辽士兵的穿着,大约有两千来人。副将正在带人紧追不舍……”那士兵话音还未落,耶律臻已策马疾驰,带着众人就往谷外奔去。
岂料才冲出数丈之远,但听数声啸响,密林间骤然射出密匝匝的利箭。耶律臻闻声急避,几支利箭紧贴着他的脸颊穿过,顿时擦出几道血痕。而他身边的士兵惨叫连连,已有不少坠下马去。禁卫首领急忙带兵上前掩护,同时开弓往林间反击。
一时间雨水之中飞箭不止,不时有人栽倒不起,溅出带血的水花。
耶律臻挥臂高呼,与禁卫首领兵分两路朝林间包抄而去,林中的弓箭手却移动迅速,等到他们赶到之时,只见草木摇动,伏击之人已经退散。
“追!”耶律臻断然令下,率着众人急速追赶。一地水花飞溅,马队如旋风般急卷朝前。北胤王派出的弓箭手虽身形敏捷,但毕竟不如骑兵迅速,多数在奔跑的途中被耶律臻手下追上。有的被人从背后一刀毙命,有的则被数名骑兵围剿致死,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一些弓箭手攀上山岩,在悬崖间仍在朝着耶律臻的马队开弓放箭。
禁卫首领带人还击,那些在山间的人更为显眼,不出一时便被射落摔下。此时耶律臻一眼望到前面为巨石掩蔽的山洞,立即命人过去查探。士兵们冲向山洞,有人抢先进了洞口,见里面有火把晃动,便大喊道:“这洞里有人!”
耶律臻不敢贸然进入,便命他们进去查探,自己则策马在外等候。那列士兵依次爬入洞内,才刚适应了里面的黑暗,忽觉四周冒出刺鼻气味,正在犹疑之间,角落中蹿出一团火焰,顷刻间落地即燃,山洞中竟成了火海。
洞中士兵无法逃出,被大火吞噬着,发出嘶哑的惨叫。洞外的耶律臻听得声音心知不好,急忙策马回转,此时洞后林间冲出一列人马,为首之人身披铁甲,满面虬须,正是北胤王。
“果然藏在这里!”耶律臻冷笑一声,紧握剑柄,身后的士兵亦全数压上。
北胤王沉声道:“太子殿下,你从上京追击我至此地,是真不给萧某辩解的机会了?”
“辩解?”耶律臻挑眉,“你还需要说什么?上京城外你率兵而反,沿途又策动多个州府的人马随你而去,幸亏我及时派出重兵围剿,才未让你形成气候!难道你还要说是我诬陷你谋反不成?”
“我从边关赶赴上京,你却派人在城门口有意刁难,如果我当时进了城,只怕早已被你抓入禁卫府了吧?!你做这些事情,只怕都是瞒着圣上吧?!”
耶律臻冷冷道:“事到如今还要寻找借口?分明是你有心要举兵起事,便将起端推到了我身上!”说罢,左臂一挥,禁卫首领带着部下便冲向前方。
北胤王长剑在手,刹那间劈开雨帘,如白龙般奔卷而出。身后士兵亦如猛兽般扑向禁卫军队。
大雨中,兵戎相撞,本都是北辽军营出来的士兵们彼此以命搏击,一张张扭曲的脸上溅满泥水,亦溅满血水。
北胤王的部下只有数百人,面对着人数众多的禁卫军队,无一存有后退畏惧之心。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含着悲愤,手中钢刀直落,斩下了对手的头颅。
刀刃上的鲜血很快被雨水冲刷一净,但耶律臻的兵马却越聚越紧。他的几千人马虽经折损,直至现在仍倍数于北胤王的手下。看着已经杀红了眼的北胤王,耶律臻不断派出将士上前围攻,他知道只有这样才可以耗尽对方的体力。
虽然被几十人团团围困,北胤王还是冲出重围,又以一柄长剑刺透了当先一名禁卫头目的胸膛,单臂一擒,紧紧握着斜侧刺来的长矛,连同那人一起甩出数丈开外。
但也正是这一瞬间,他肋下空隙一开,被人狠狠扎进了一刀。
北胤王猛喝一声,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挥剑横扫,将那人一剑封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如利箭般飞射在他脸上。耶律臻看准了这个时机策马奔袭而上,长鞭呼啸,重重击中了北胤王的脸颊。
“啪”的一声闷响,北胤王的左脸上被刮去了一大块血肉,眼球也碎裂了开来。
“太子小心!”在禁卫首领的叫喊声中,耶律臻迅疾俯身躲过了北胤王忍痛刺来的一剑。才一抬头,北胤王再一次策马冲来,长剑挥舞间,两侧围剿将士纷纷慑退。耶律臻心中怒起,夺过身边人的长枪,手腕一振便朝其心口刺去。岂料北胤王一掌将枪柄劈断,趁着耶律臻愣神之际,将他狠狠甩下马去。与此同时,自己飞身扑下,双手扼住耶律臻的咽喉,将他撞向道边岩石。
禁卫首领见势不妙,单臂一送,长枪便扎进北胤王后腰。北胤王咬着牙,双手仍如铁钳般紧紧扼住耶律臻。
“老匹夫!竟敢杀我!”耶律臻竭力挣扎,嘶声喊道。
******
离此甚远的山道间,鲜血同样侵染了大地。禁卫副将率着最后的人马扑向凤羽,呼尔淳策马自远处奔来,开弓放箭,正中副将眉心。那人挣了几下,摔落悬崖。趁着追兵稍一分神,凤羽操起手边长枪,一下子将锋利的枪头捅进了面前一名士兵的胸膛。
他的衣衫早已破碎不堪,亦沾满了泥浆与污血。
呼尔淳飞驰而来,身后是刚刚赶来此处的廉州兵马。刀光席卷,厮杀震天,他们拼至最后一刻,终将对方歼灭殆尽。
“世子快随我走!”廉州守备抹去脸上血痕,朝着凤羽大喊。凤羽却转头望着山谷方向,没有即刻启程。当呼尔淳上前想将他强行背起的时候,从山那边的大道上,又涌来了大批的人马。
是耶律臻帐下的大军闻讯赶来,堵住了去路。
从山谷那边,又缓缓行来一队人马,耶律臻满脸伤痕,行在最先。在他身后的战马之后,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面目皆为污血所染,只能看得出隐约的轮廓。
“王爷……”呼尔淳的嘴唇微微发抖,望着那个被拖在马后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白兔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8…15 23:30:34
第九十二章 以血明志
战马停在了凤羽的对面,耶律臻拭去半脸血迹;眉头紧蹙。随后;摇摇晃晃地翻身下马,走到坐在地上的凤羽面前;道:“终于还是找到你了。”
凤羽一手握着长枪;一手撑着山壁,哑声道:“你就那么想要将我置于死地?”
耶律臻费力地弯下腰,压低声音:“你要不是北胤王的儿子,谁来管你死活?”他回头望了望卧在泥水中的北胤王,又道,“当然,要不是那老东西刚愎自用,能早为我所用的话,你们又何苦落到这般田地?”
禁卫首领在马背上指着廉州守备,怒道:“姜伦,朝廷派你围剿北胤王,你竟敢与他勾结反叛!现在太子到此,你还不快快下马谢罪?!”
姜伦寒白了脸,坚持握刀不动,道:“北胤王忠心为国,怎会是你们所说的谋反之人?!你们借口说是剿灭叛军,其实还不是为了消灭异党,以夺到北胤王的兵权?!”
“忠心为国?!”耶律臻抬起眉梢,转身望着已经不成样子的北胤王,“既然忠心为国,又怎会不听命令,在上京就妄图作乱?!”他说着,便走向那战马之后,隔着一段距离地朝着北胤王道,“萧益,若是你肯承认自己谋逆作乱,兴许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否则的话,以你的罪名,只怕非但你自己,就连你的九族皆要全数剿灭!”
匍匐在水中的北胤王双肩稍稍动了动,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泥水与血水在他脸上交汇混杂,已经让他面目全非。
“我……为北辽征战一生,连儿子都能送去朔方,怎会有半点犯上作乱之心……”他嘶哑着嗓子,眼睛混浊一片,“太子有意要寻借口……又何必强迫我承认?”
姜伦与呼尔淳听得他此言,皆眼含热泪。“既然太子要逼我们反了朝廷,我们不能束手就擒!”姜伦朝着身后军队大吼一声,便要带兵朝这边冲来。耶律臻怒退一步,扬剑直指着北胤王,喝道:“谁敢上前,我现在就斩了他!”
“你敢?!”跌坐在山石边的凤羽忽然发声。耶律臻侧身一望,但见他撑着长枪奋力站起,但毕竟双腿无力,挣扎了几下都不能如愿,最后只得一腿屈膝跪在地上。
耶律臻冷笑道:“萧凤羽,你这个叛臣之子已经自身难保,还有什么资格如此傲慢?”
凤羽撑着长枪,抬头盯着他道:“上京城外想要将我父亲骗至禁卫府的是你,出兵追缴的也是你,可圣上呢?他可曾对这些事发过任何旨意?!你就算是要处置我们,也必得将我们带回上京,让圣上亲自决断!”
耶律臻听得他提到皇帝,不由勃然大怒:“父皇重病在身无法上朝,难道还非要他亲自开口才能处置了你们这些叛党不成?!”
“既然圣上重病在身,你作为太子又为何匆忙离京?”凤羽紧紧攥着枪身,喘了一口气,“奉劝太子还是想想清楚,你杀我们容易,但回到朝中,又该如何面对圣上,如何面对众臣?”
耶律臻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叱道:“我身为北辽太子,为国家大计而奔波千里追捕叛党,难道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除了仰赖你父亲,又为北辽做了什么?!”
说罢,三两步来到他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咬牙扬剑道:“我就算将你就地正法,也没人能够说三道四!”
呼尔淳见他要对凤羽下手,猛地挣脱身边士兵,扑过来就扳住他的手腕。耶律臻抬肘撞击也未能将他甩开,身边的禁卫已簇拥而上,抓住呼尔淳的双肩便狠命往后拖拽。呼尔淳力大无比,竟硬是扳着耶律臻的手臂死也不放。耶律臻只觉骨骼快要断裂,禁卫首领见状,急忙飞奔过来,提刀便往呼尔淳背上扎去。
此时跌倒在地的凤羽陡然出手,横扫长枪便打中了禁卫首领的坐骑前蹄。那战马嘶鸣跃起,呼尔淳负痛间被凤羽发狠推开,一下子倒跌了出去。
却在此时,北胤王挣扎着道:“休要伤我手下!”
耶律臻手臂剧痛,皱着眉冷笑道:“之前叫你承认自己的罪行,你为何死不开口?既然如此,我就先从你的身边人着手!”他话音才落,众禁卫一拥而上,刀剑便架在了呼尔淳与凤羽颈侧。
姜伦眼见此景,虽有心营救却不能造次,急得大喊道:“耶律臻,你使用这等要挟手段,试问有谁能服?”
“我不需要叛党来臣服。”耶律臻斥了一句,又望着北胤王,道,“怎么样?你可不要以为我只是吓唬一阵罢了。”说罢,握着长剑便抵在了凤羽心口。
凤羽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耶律臻见北胤王伏在地上也不出声,不禁一皱双眉,抬剑便要往下刺去。北胤王忽然奋力抬身,被绳索捆住的双臂不断挣动,怒吼道:“住手!”
耶律臻这才收回手,傲然道:“可愿承认谋反?”
北胤王咬牙半晌,浑身像是卸去了所有力气,低沉着声音道:“你要我如何承认?”
“自然是落笔画押,我也好回去昭示天下。”
北胤王喘息了一阵,道:“你给我松绑,我再画押。”
耶律臻笑道:“你当我是傻子不成?一旦松绑,你必定要反抗于我!”
“我儿子在你手里,我难道还能不顾他的死活?”北胤王狠狠瞪着他,却没有看凤羽。
耶律臻略一沉吟,招来禁卫首领,吩咐他盯着对面的姜伦,又叫手下取来早已准备好的认罪书。“你看仔细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耶律臻又旋了旋剑,“萧凤羽也在我剑下,你但凡有所妄动,他便再也不用拖着这个残废的身子在世上赖着不走了。”
禁卫上前斩断了绳索,但北胤王的双手仍被绑住了,跪在地上。凤羽被耶律臻以剑抵住,后背紧紧靠着山石,双膝屈地而跪,身子却挺得笔直。他的眼里似乎空无一物,看不到任何恐慌,也没有一丝愤怒。
“凤羽。”北胤王哑声叫道。
凤羽这才缓缓侧过脸,望向北胤王。昔日威严赫赫的父亲如今已如摔碎的泥塑般残破不堪,一只眼睛充满淤血,另一只眼则正以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望着他。
眼神中负着痛楚,积压多年的懊恨。
凤羽紧抿着唇,看着被捆绑在战马后的父亲。这个曾经驰骋沙场,每次回京都能引来万民膜拜的北辽英雄,这个身披金甲伫立于阳光下,低头抚摩他头顶,说要送他去遥远的朔方的父亲。现在就如他当年被虐打时那样,被区区一根绳索紧紧捆住了双手,无法挣脱。
但他知道,以尽忠北辽为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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