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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之天命帝妃-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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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防军的兵勇们抓住机会,潮水一样涌上城墙。
城墙上只有三四十个人,都靠着绞盘,平静地看着挥刀向他们杀来的士兵。
他们早就知道今天逃不过一死,所以当死亡到来的时候,就显得格外从容。
那个在天曜呆了三十年的南楚城门官,看着手下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笑了笑,将放在手旁的火油全数倒上绞盘,一把大火点燃了它。
破坏了绞盘,城门就废了,在绞盘修好之前,没有人能打开城门。
城防军看到大火烧起来,全都怒了,举着刀向他砍杀过去。
钢刀落在他身上的时候,这个在天曜呆了三十年的南楚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些城防军里有几个他认识,还一起喝过酒。
可是现在,他是他们的仇人了。
他这一生,只执行了一个任务。
这一个任务,就足以让他在南楚的史策上名垂青史。
然而他还是有些遗憾。
他在天曜呆的太久了,久到快不记得自己是个南楚人,他已经习惯了天曜的一切,可是又不得不亲手破坏这一切。
多么矛盾。
如果有来生,还是只在一个地方呆着,只做一个国家的臣民吧。
临死的那一刻,他有些寥落的想着。
天曜京城里的动乱在一个老城门官怅惘的感叹中告一段落,出了城的人却还要继续他们的逃亡之路。
天曜京城西三十里有一处山谷,足有近百丈宽,两侧都是深山高崖,只有一道仅能容两人并行的索道横贯其上。
要想过谷,只能从索道走,否则就要多绕至少三日的路程。
过了谷,那一面就是绵延数十里的密林,足可藏兵,进了密林再想找他们,那就难了。
这里是逃亡的好路线,卫流知道,天曜也知道,可是天曜之人并没有把这个方向放在眼里。
因为从城门到山谷一马平川,如果天曜出骑兵追击,一定可以在卫流到达山谷前截住他们,就算截不住,那条索道距离不短,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跑过去的,天曜军士大可趁他们在索道上跑的时候斩断绳索。
这条山谷极深,下方都是激流乱湍,一旦掉下去,必死无疑。
所以即使明知这个方向有密林,天曜也并没有把防范的重点放在这里。
可是他们怎么想得到,南楚竟然在几十年前就在天曜安下了钉子,竟能在这种时候,堵上西面的城门。
等守军从其他城门追过来的时候,卫流等人早就跑过了山谷并斩断索桥了。
这一场攸关性命的奔跑并没有因为出了城就结束,反而更是惊险。
他们必须尽快赶到索道并通过山谷,否则的话,就是死劫。
这一次,卫流的人没有再垫后,而是跑在前方,为其他人引路。
跑了约摸一个时辰左右,前面的人大声欢呼起来,因为索道就在前方,遥遥在望。
卫流一夹马腹,加快速度迎了上去,阮烟罗紧随其后。
忽然,卫流僵绳一勒,硬生生把马匹勒停。
前方索道口,数千天曜军兵披坚执锐,荷兵而立。
所有人的最前方,一骑人马单独出列,马上的人没有穿铠甲,一袭露草色长袍随意飞舞,与阮烟罗的蓝裙相映相生。
月光照在那人的脸上,露出一张精致完美的面庞,此时那张面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淡声说道:“本王恭候卫流皇子多时了。”
绿柳营,南宫凌。
这两个词,犹豫一场噩梦般,笼罩了南楚众人。
索道就在他们眼前,不足百米,可是却被人生生隔断,不得踏入。
“天曜凌王,名不虚传。”卫流静静说道。
☆、218 沉默如刀
生路被人阻截,到了这个时候,卫流仍是没有半分慌张,还能心平气和的和南宫凌说话。
这份气度,难怪皇帝那么想除之而后快。
绿柳营的人不多,只有五千人,但人人都是精选出来,所用兵刃马匹也是最好的。
这是一支机动性的力量,贵精不贵多,不仅能打仗,而且能打硬仗。
南楚男丁虽然有两万多人,但在绿柳营的眼里,完全是一点也不够看的。
更何况通往索道的路只有一条,只要南宫凌命人扼住索道,任他们冲过来多少人,都只有送死的份。
如此一个局面,竟是个死局。
阮烟罗盯着南宫凌,她对南宫凌没有恶感,就算他不久前才轻薄了她,她也很难对他生出恨意。
可是如今他带着大军挡在卫流南归的路着,却让阮烟罗的眉目冷冷的沉下。
她一生中没有什么不能碰的,除了在意的人。
南宫凌察觉到阮烟罗的目光,面色轻微的凝了一下。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阮烟罗生气,事实他和她相处的每一次,他都有本事把她气的怒目横眉。
可是这一次不同,那双明亮又漂亮的眼睛里,泛着的是杀气,一种挡我者死的杀气。
也许不是挡她,而是挡卫流。
南宫凌的瞳孔收缩,眸底幽暗,深遂,看不见底。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收回目光转向卫流,淡声问道:“卫流皇子,你是自己跟本王回去,还是让本王押你回去?”
“凌王就没想过我也许不打算回去?”卫流同样淡声说道。
如果按原计划这里只有他和亲随死士,面对南宫凌的绿柳营,他们必死无疑。
可是在阮烟罗的坚持下,他们带了整整两万多人出来,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这本来应该是拖累了他们的累赘,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一线生机。
“皇命难违,本王恐怕要得罪卫流皇子了。”
南宫凌扬起手,干脆说道:“毁桥。”
卫流一边的人马瞬间全身紧绷,怒目而视。
天曜凌王从来不按牌里出牌,这件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听说,可是遇上之后,才知道这几个字包含了他的敌手多少惨痛的经验。
按他们的想法,两军总要拼上一场,如果他们侥幸赢了,就可以通过那道索桥,逃出一线生机。
可是南宫凌竟然一上来就下令毁桥,这招釜底抽薪,彻底断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阮烟罗眉目一皱,张口就要叫出声。
南宫凌从她这里带走南宫暇的时候,她曾经要求南宫凌欠她一个人情。
虽然那个时候她还没想好这个人情要怎么用,但她知道,堂堂天曜凌王的人情,必然会派上大用场。
南宫凌从来不和人讲条件,也极少向人承诺,可越是这样的人,才越会实现他曾经说过的话。
如今这种时候,她断不能让卫流回南楚的脚步止于这条索道之前。
“凌……”
一个字刚刚出口,忽然颈间一凉,一把雪亮的长刀架在她的肩上,冰凉锋利的刀刃紧紧贴着她的皮肤。
“南宫凌,阮烟罗在我们手上,如果你不想她死,就带着你的人让开!”秦川厉声叫道。
南宫凌毁桥的命令狠狠踩到了他们的软肋,让秦川什么也顾不得。
阮烟罗身体一震,不看拿刀架着她的秦川,却飞快的抬头去看前方的卫流。
卫流骑在马上,目光望着南宫凌的方向,没有向阮烟罗看上一眼。
阮烟罗心脏一缩,难受的厉害。
青石水潭的树木里,南宫凌折断了影卫首领的刀,一字一顿的对他说:“本王要的是阮烟罗绝对安全。一丁点的危险也不能有,哪怕只是可能。”
来自皇家最强悍隐秘的力量,硬生生被南宫凌压服,灰溜溜的离开。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阮烟罗知道,她的命对南宫凌确实有些特别的意义。
可是她想不到,她的命竟然会成为他们离开的一件筹码。
阮烟罗沉默下来,神色变的很冰凉。
这种状况不是卫流的本意,相处了这么久,这一点她还看得出来。
可是卫流为什么不敢看她?
是因为秦川的举动提醒他他们可以用这种方法毫发无伤的通过南宫凌的拦阻,所以他就默认了?
卫流,卫流,她在他的心底,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位置?
他信她,等她,可又默认他的手下利用她。
因为觉得对她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利用一下也没有关系?
阮烟罗觉得很讽刺,她没有告诉过卫流南宫凌欠她一个人情,因为她觉得这是她和南宫凌之间的事,没必要嚷的全世界都知道。
可是只要需要,她随时都可以把这个人情用在卫流的身上,用在他们两个的未来身上。
她已经开口要去跟南宫凌要这个人情了,那柄刀,却在这个时候架在她的脖子上。
而卫流,一语不发,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如果卫流阻止,哪怕只是斥责一句,阮烟罗都会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仍然去向南宫凌讨那个人情。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阮烟罗忽然觉得,这种沉默才是刀,而颈上的那个,什么也不是。
骤然安静,连周身的气质也随着一起安静下去。
阮烟罗身周数尺的空间好像塌陷了,让她旁边的所有人都觉得沉重难以负荷。
秦川心脏猛的一跳,直觉的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可是却又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烟罗郡主,这不是二皇子的意思。”秦川小声说道。
阮烟罗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事情已经做了,再反悔也没有用,秦川一咬牙,刀又在阮烟罗颈项上压了一下,冲南宫凌叫道:“南宫凌,你到底让不让开!”
刀刃很锋利,秦川也许是太紧张,也许是故意要让南宫凌看见,将阮烟罗颈部的皮肤划开一道血口,鲜血立刻顺着阮烟罗的脖子流下来,赤红蜿蜒的一片。
南宫凌的眸孔瞬间收缩的很厉害。
他的小鱼,他全心全意护着,绝不许人伤的小鱼,竟然受伤了。
“退兵!”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不等秦川做出更进一步的威胁,南宫凌干脆的让开了通往索道的路。
☆、219 擅过者死
阮烟罗倏然抬头。
就只是这样,他就让开了?
他知不知道,这样是私放敌国皇子,是欺君!
就算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在国法君权面前,也要面临着极为严重的惩罚。
我要的是阮烟罗绝对安全。一丁点的危险也不能有,哪怕只是可能。
南宫凌说过的话忽然在阮烟罗耳边响起,他说的时候,阮烟罗不曾在意,此时又一次在心头回荡,阮烟罗才忽然发现,这句话其实是那么蛮横又贴心。
一些被忽略的,被遗忘的,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的,通通聚集在一起,从心底很深的地方往外翻涌。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南楚男丁们是被阮烟罗带着到西城门去的,看到秦川的行为本来有些不耻,可是当南宫凌退开的时候,他们却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女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竟能让天曜最出名的杀神王爷一字不言,挥手便退。
望向阮烟罗的目光复杂而充满探究。
这个女子究竟是谁,她和天曜的杀神王爷又是什么关系?
南宫凌二话不说退开的时候,卫流的身体轻轻的震了一下。
聪明如他,何尝不知道南宫凌对阮烟罗抱着什么心思。
只是阮烟罗看着他的眼神让他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他,她的眼里只有他,别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她一步。
他被阮烟罗全心全意的对待着,从来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哪怕那个人是南宫凌。
可是此时此刻,一股空洞而危险的感觉由他心底升起,让他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起。
好像有什么东西静悄悄的流走了,他用力去抓,却抓不紧。
“二皇子,不能回头!”身边的亲随小声说道:“如果南宫凌看到你对烟罗郡主这么在乎,就一定不会退兵了。”
卫流看了亲随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在马上的身体挺的笔直,没有丝毫回头的迹象。
阮烟罗的目光在南宫凌身上一扫而过后,仍然回到了卫流的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也许是想看到他的关切,也许是想听听他的解释,更或许,她只是想让卫流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她对卫流说“我们”,“我们”就是一体的,无论做什么,只要商量了,沟通了,没有什么不可以。
如果卫流希望她这样帮他,为什么不和她说?是不是觉得她一定不会同意?
阮烟罗心底涌起一丝淡淡的疲惫。
回头看看,这场关系里,一直都是她主动的去付出,去争取。
她不后悔这样的付出和争取,却因为卫流此时的举动,而觉得有些累。
秦川的刀退开了一点,但还是架在阮烟罗的脖子上,对着南宫凌大声叫道:“带着你的人退到三里之外去,我们所有人过桥之前,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阮烟罗!”
阮烟罗纷乱的思绪被秦川的叫声拉回现实,她精神微微一震。
她是谋略专家,不是感情专家。
前世今生都没有谈过一场恋爱的人,对感情这种事情其实并不擅长。
可是她懂得责任。
这里还有两万多拼死狂奔,一身鲜血的人。
这些人是她带出来的,如果被抓回去,一定是死路一条。
她不能让他们跟了她,却把他们带到死路上去。
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任秦川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跟南宫凌要求筹码。
南宫凌没有太多的犹豫,手一挥,军队集体后退,将索道的方向彻底空了出来。
卫流的人马立刻守住索道前方,指挥南楚男丁先行通过。
两万多人不是个小数字,索道又狭窄,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
还剩下约摸一两百人的时候,远处传来震天的马蹄声响,天曜追兵通过其他城门,追上来了。
“南宫凌,挡住他们!不然我要阮烟罗的命!”秦川高声叫道。
南宫凌眼眸一眯,他从来不受任何人的要挟,只有今天例外。
谁让他最想要的那个人,在别人的手里。
天曜追兵追上来,带兵的将领看到南宫凌,不由一喜,大声叫道:“凌王!”
有南宫凌在这里,那些人休想逃掉,这可是天曜的万能王爷。
就像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卫流会从这里逃走,而凌王却想到了,还比他们先一步到这里。
将领打马走近,在马上行了个半礼,说道:“凌王,那些贼人在过桥,我们现在正好杀上去。”
南宫凌冰冷说道:“不行。”
“为什么?”将领诧异说道:“这不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只要弄断索道,保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南宫凌眼睛危险一眯。
死无葬身之地?
他费尽心思护着的小鱼,谁敢让她死?
随手拔出身边一个侍卫腰间的剑,南宫凌单手一抖,直直插入将领马前的地下,入地足有半个剑身。
“告诉你的人,谁敢越过这把剑一步,别怪本王不客气。”
将领的马被南宫凌掷剑的动作吓的连退几步,将领用尽力气才勒住马。
他看了看地上的剑,又抬眼看南宫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凌王,你这是要……叛国?”
私放敌人,罪属叛国,何况放的还是皇帝下死令要杀的敌国皇子。
南宫凌的面上没有任何一点表情,淡淡说道:“把命令传清楚一点,擅过者死。”
将领的脸唰的苍白,但却一丝反抗都不敢有。
整个天曜,有谁敢反抗这个杀神王爷?
其他的追兵也陆陆续续的到来,却都被南宫凌阻在外围一动也不敢动。
数只队伍,足有几万人,却就僵在离索道三里远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要追的犯人跑过索道,进到对面大山茂密的树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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