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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鸭与野鸭的投币式置物柜-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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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了老命地练习。因为这样,我虽然是留学生,却成了个不良学生。”
他的遣辞用句根本跟日本人一模一样。
“拼了老命?”
“只要做就做得到。河崎真的是拼了命地教我。”河崎——不,他是不丹人,绝不可能叫“河崎”这个名字。——他咽了口口水说道:“所谓拼命,不就是把命拼掉吗?”
他的说法简直就像在念一句漂亮的台词。
听到这句话,我想起自己背诵巴布·狄伦的歌曲的事。为了心仪的女孩,拼命地背诵,只要做就做得到。这也是我信奉的信条之一。
“但相对地,”河崎耸耸肩,“我完全不会写日文字,阅读也只看得懂简单的几个字。我只是拼命地专注在说跟听。”
“那也是没办法的呀。”不知为何,我想为他辩护。我想告诉他:这样就很够了啊。
“所以才伤脑筋。”
“咦?”
“前天你打电话给我,叫我念教科书的书名。”
“是啊。”我随口应了声,然后“啊!”地惊觉:“难道……”
“对。”
“因为念不出书名,所以你把书全都藏起来了?”
“没错。”河崎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好死不死刚好全是些难得要命的字。”他笑道:“但我总不能说我不会念吧?所以决定当作书全都不见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向已经告白动机的人再次询问理由,或许是件失礼的事,但我不得不问,“你不觉得把书从房间里偷走,更启人疑窦吗?”
“没办法。我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外国人。”
这个时候,我恍然大悟。这会不会就是一切的起因?
为什么他打从一开始就隐瞒自己是不丹人的事实?为什么对我要使用“河崎”这个假名?在他的判断里,难道对新搬来的邻居是不能表明真实身分的吗?河崎仿佛回答这些疑问似地,这么说了:“如果你知道我是外国人,就不会理我了吧?”
“咦?为什么?”
“要是你知道我是来自喜马拉雅偏远国家的人,就不会把我当成朋友了吧?所以我才装成日本人。我想,只要学会日语、假装成日本人,很多事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河崎也是这么教我的。”
我不明白“很多事”指的是哪些事,总之我想说“才没那回事”,但途中却把话吞了回去。用嘴说很简单,然而是不是真的“没那回事”,我没有自信。
我想起大学的朋友们,佐藤和山田。在地下铁看到外国人的时候,他们不悦地说:“老外实在满讨厌的。”当我一问:“如果我是外国人的话?”他们便露出极端厌恶的表情回答:“哦,大概不会想跟你说话吧。”我无法保证他们只是例外中的例外,我甚至无法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我也打算对你伪装成日本人,因为我希望你协助我的计划。要是你知道我是不丹人,就不会帮忙抢书店了吧?”
没那回事。——我想反驳,却依然说不出口。我没办法轻率地回答他。不过,如果邀我“一起去抢书店吧”的人是预定几年后就会返国的外国人,或许我就不是很愿意提供协助,因为我很难去相信迟早会离开的旅人。
“所以你就借用你日语老师的名字,自称河崎?”
“嗯。”他感触良深地点头,“我想变成另外一个人。”
“那真正的河崎先生现在怎么了?”
丽子小姐告诉我,他们三人有一段故事,她说我是从途中参加了他们的故事。我对他们三个人很有兴趣。
“河崎……”他开口:“不在了。”
“不在了?”
“他死了。”河崎的口吻并没有阴郁的感觉,反而是一片爽朗,甚至不可思议地令人联想到青空。
我没打算摆出冷血的表情,但听到未曾谋面的人的死亡,我也无法涌现什么特殊的情绪。“这样啊。”我只是这么回答。
“我和河崎一直在计划。”
“计划抢书店?”
“这也有。”河崎说。言外之意是“另外还有其他的计划”。“我们本来是要一起行动的,可是,半年前,河崎说:‘你可以尽情使用我的车,用到它坏掉为止。’隔天就跳楼了。”
我完全无法想像是从哪里、怎样跳下来的。要是河崎眼眶泛泪,我打算别开视线的,但是他只是笔直地凝视我。
“为什么?”如果是病死或意外死亡,我还想像得出来,但完全没想到会是自杀。
“他的身体不好。”
“癌症吗?”我想起自己住院的父亲。因为日本人的死因当中最多的就是癌症,这也不完全是瞎猜,是机率的问题。
“不,不是。”河崎摇头,“是别的病。不,与其说是病……”
“因为患病的压力?”
“他很傻吧。”河崎耸了耸肩。
他的日语真的非常流畅,丝毫不见生涩,我强烈地有种又被骗了的感觉。他的腔调的确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但那也是在知道他是外国人之后仔细听才隐约有感觉的程度。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的是彻底被你骗了呢。”
“彻底被我骗了呀。”
“可是你本来打算怎么办?万一我跑去一〇一号室打招呼?”
“那个人平常不管怎么按门铃都不出来,得一直按才行,所以我想就算你去了也不会有事。”
确实,若非遇上这次这种特殊状况,我也不会那么没完没了地狂按人家的门铃。
我告别河崎,正打算回自己房间,就在门关上八分的时候,忽地想到一件事,我把脸凑上门缝问他:
“把彩券绑在猫尾巴上的也是你吧?”我试着问。
“是罢。”
开玩笑的吧?他故意用音调平板的外国腔日语回答我。
回到房间,我在厨房泡了杯即溶咖啡,坐到里面的房间。我靠在墙上,弯起膝盖,把马克杯拿到唇边。
冷静下来吧。我告诉自己。若不冷静,问题会一口气在脑子里氾滥成灾,有可能像赶工处理不及的工厂般陷入混乱。
一个一个慢慢想。
在猫尾巴上绑彩券的犯人是河崎。
因为他不会读日文。这样就解释得通了。河崎一定是想要我帮他看报纸。
他想知道抢书店的事有没有登在报纸上,若有,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内容。他大可以到我这里来拜托我:“可不可以帮我读报纸?”但他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更拐弯抹角的方式。
为什么?
因为他想隐瞒他是外国人的事实。
在尾端圆滚滚的尾巴绑上彩券,让我看到,反正我身边又没朋友,一定会找邻居商量。而为了确认彩券有没有中奖,我会找报纸看,但我没有订报,此时他便可以装出很自然地打探:“对了,不知道我们的事有没有上报?”
虽然无法断定事情都将如预期般顺利,但这是一个可能性非常高的脚本。
那个时候的我全副心思都在猫送来彩券这件怪事上,就算河崎叫我读报,我也不觉得哪里有蹊跷。
那份报纸一定是从便利商店之类的地方买来的,他不可能有订报纸。现在仔细想想,他的房间里除了那天的早报以外,根本不见其他的报纸。
多愚蠢的家伙啊!多么好利用的家伙啊!——河崎是这么看我的吗?我把马克杯凑近嘴边。咖啡的芳香抚过我的鼻子。
忽地,我想到一个重大的疑问。
河崎为什么要抢书店?想要送书给隔壁的隔壁的亚洲人这个说词是骗人的,难道他真的想要一本《广辞苑》?
还有一件事我也忘了问。真的河崎已经过世了,而来自不丹的青年自称河崎。
应该还有另一位,本来和他们在一起的女孩子现在怎么了?记得她应该是叫做琴美。
已经筋疲力尽的我,尽管该确认的事堆积如山,我想下次碰面时再问就好了。
人这种生物,或许总是在应该有所行动的时候,懒得动。
【二年前 11】
多吉回到公寓,第一件事就先确定我有没有受伤。
“(我有不好的预感,所以回来了。)”他搔搔头说。
现在是晚上八点,大学研究室的实验应该还没完成,他搞不好是抛下该做的事特地赶回来的。
我没有当下说出发生了那件事,一方面是不想让多吉担心,一方面是不想暴露出自己的恐惧,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很害怕用言语去说明这件事。
如果把它藏在我一个人的脑袋里,盖上盖子,那些恐怖的事是否就能变成从未发生过?虽然很非现实,我却想依赖这样的方式。
“(什么事都没发生吗?)”多吉问:“(琴美要我找个保镖来,所以我拜托了河崎先生。没出事吗?)”
“(就算是这样,也用不着拜托河崎那种人吧?)”那是我以前交往过的男人,我很难说出口他找了个很称职的人选。
“(这样吗?)”多吉天真地回答。
这种地方可能就是不丹人的天性吧,可以和任何人交往,而谁和谁交往都不会介意。
“(真的没事吗?)”他再次问道。
不安与恐怖很容易传染,而且就算对彼此说“不要紧”,问题也不会得到解决的。我试着这么告诉自己,但终究没向多吉坦白。
再撑一阵子,我还忍得住。
我还能够平静地看着多吉边吃晚餐边用小型录音机录下电视新闻播报员的声音。他把播报员的口白播放出来,拼命地模仿。
过了一会儿,他拜托我:“(用平常的用语说些什么给我听吧。)”
我说出随兴想到的日常会话。。
“多吉来自偏远的国家。”我开玩笑地说,他便问道:“ㄆㄢㄩㄢㄉㄜ?”我跟他说,那是指远离都市且交通不便的地方,多吉便点点头:“说的,没错。”
他还把之前录好的声音播放出来,是我熟悉的说话声音。“这段是河崎讲的?”
“是的。”埋首听录音机的多吉抬起眼来,点点头,“之前,他录,给我的。”
“他录了些什么?”
“要是,可以流利说这些,就搞定了。”
看样子,河崎给多吉出了作业。我凑过去听录音的内容,但那是连日本人都难以听清楚的说话速度,我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学得会?”
“总有一天,可以的。”
“长期计划?”
“是罢。”
录音机里传出来的,大概是河崎乱编的意义不明的故事。里面有两名国籍不明的人物登场,一个叫马龙一个叫夏隆,对话是两人讨论着要不要捡猫,似乎有什么教训在故事里,但我是无法理解的。
“如果能说得出这些,就及格了?”
“对。”
哦,这样。——我的声音毫不起劲,“说到猫,最近那只猫都没来呢。”
“猫?那只,猫,吗?”
“我们来给它取个名字吧。”我提议。或许我是想藉由做些新鲜的事来转换心情。
“好啊。”
“它的尾巴尖端圆圆的,所以叫……”我直接说出当下想到的,我的脑子没有余裕去思考复杂的事,“尾端圆滚滚。”
“尾丹圆滚?”多吉似乎很难发出正确的音,舌头转不过来,“再,说一次。”
尾端圆滚滚……正打算再说一遍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急遽变得沉重。
数天前电话答录机传出的猫的惨叫掠过脑袋。
而它同时唤起了差点被两名男子扛走的恐怖。
血流仿佛变迟缓,脑袋很重,全身发热,没有一丝寒意。
“对不起,我先去厨房一下。”我勉强站起身,把用过的盘子拿进厨房。我扭开水龙头,水花在水槽中喷溅,我俯视着洗碗水流进排水孔,调匀呼吸。
为了驱散倦怠感,我试着用水龙头流出的水沾湿手臂,却只有短暂的时间觉得冰凉,感觉立刻就消失了。胃的上方好重,好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内侧微弱但执拗地戳刺着。
我吸气的时候,发出“咿”的颤抖声音,听到那声音的瞬间,我不禁跪了下去,“不行了……好可怕……”
我使不出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手上的盘子掉进水槽里发出声响,右手的洗碗海绵滚落地上,泡沫四处飞溅。我想伸手去捡,却怎么也构不到。
“(怎么了?)”多吉在我身边,他把脸凑过来,蹲下来抱住我的肩膀。
“不要紧。”我回答,却无法遏止声音的颤抖。我连一小块“不要紧”的碎片都拿不出来,根本是连牙齿都咬不紧的状态。
“(发生了什么事?)”
眼前是多吉严肃的表情。除了老实说出一切,我别无选择。
“(警察一定会保护我们的。)”多吉已经不用日语讲了,他可能觉得现在不是用说不惯的语言磨磨蹭蹭地说话的时候。
“(嗯。)”
“(我在不丹的时候听说过,日本的警察非常优秀的。)”
“(但最近行不行就不晓得了,而且,我也不觉得马上能抓到他们。)”我一边说,一边冷静自己的头脑。
“(可是,他们是宠物杀手没错吧?)”多吉抚着我肩膀的手使上了劲,“(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了,警方会拿出干劲来的。)”
宠物杀手。多么讨厌的词汇。并不是因为词面令人憎恶,正好相反。那些家伙的残酷与傲慢,在被命名为“宠物杀手”的瞬间,就变得极为表面且罪行轻微;就像践踏对方自尊心夺取金钱的行为,一旦被称为“勒索”,就成了轻薄的恶作剧般无足轻重。
过了一会儿,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另一种情绪又从我心中涌上。恐怖感充塞胸口之际,更底层其实正燃烧着火焰。
那是愤怒。
我振作起跪瘫在地上的身子,双脚使力直起身,扶着多吉的手臂靠到流理台边,站了起来。
我不怕。——我试着低念。要放过那些宠物杀手吗?我听见这样的声音自体内响起。只是受了点袭击恐吓,就吓得畏缩不前了吗?有人在对我怒吼。
脑中掠过动物们的身影。脚被切断,被刀刃切割的宠物们,明明只是我的想像,却带有奇妙的真实感。虽然只是一瞬间,画面非常鲜明地浮现,是那些不明不白、莫名其妙死去的狗和猫。它们最后听见的,一定是那些宠物杀手下流的笑声。一想到这里,一股痛恨的情绪便从胸口直冲上喉头。
接着我想像着,他们迟早会对人类动手,而且一定是孩童或女人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势者。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颤抖已经平息了。
“我不想原谅那些人。”我的眼角渗出泪来,“(我想现在就逮住他们。)”
“(逮住他们?)”
我点头。虽然已经报警说明状况了,但就这样什么都不做迎接明天,才是最令我感到恐惧的;一边担心着那些家伙不知何时会再度现身,战战兢兢地度过每一分每一秒,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可是,又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啊。)”多吉很伤脑筋似地垂下眉毛。
“(我们去速食店碰碰运气。)”我决定了,把那家店的地点和名称告诉了多吉。
第一次遇上那些宠物杀手的时候,记得他们曾经提到那家店,从当时的语气听来,他们是那家店的常客。
全身被恐惧俘虏的我,本来应该更慎重的,我却一心只想着总之得立刻有所行动才行。
人这种生物,或许总是在应该慎重行动的时候,轻率行事。
【现在 12】
电话是算准了我在睡觉的时候响起。——我甚至有这种感觉。如果现在这个瞬间我能够实现一个愿望,毫无疑问我一定会请求让电话别再响了。
我从被窝里伸出手抓起话筒,心里已做好准备可能是妈妈打来的,结果不是。
“在睡觉?”
听到那不带感情的淡淡语调,我很快就晓得对方是丽子小姐。
“你听起来好像很累。”我仍睡意朦胧,既无法逞强也无法装模作样,只得老实地回答:“脑袋乱成一团。”
我仿佛硬掰开蛤蜊似地睁开眼皮,望向枕边的时钟。晚上十点。对了,前天电话也是在这种时间打来的。
“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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