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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养s邪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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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自信满满,就算这矫正手法被别人看上十回,也料定他们掌握不了其中微妙。也许是天生的高傲性情使然,笉罗明知泽临是在激她,却还是很享用这番话。“那你们姑且看着,先生是门内人,就算你能领悟多少也别说出来,还有哦,就算问我也不会作答的!”
微微拱手,连霜月微笑着坐在一边。
泽临则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起笉罗纤长的双手。
说起来,他过去也是见过不少工匠的,专为王室打造弓箭的工匠更有幸得见一二,历历在目的都是一双双干涸枯槁的手,越是技艺高超,双手越是沟壑丛生、肌理凹陷。笉罗这双手,却了无伤痕,手背到手腕肤成一色,在烛影下影影绰绰,一抬手仿若一弯象牙白,垂手时,却犹如片片梨花成簇。
泽临挑眉之间,止不住好奇,她的掌心是否也是如此?
案上,笉罗手中的那块几寸长的木头,已在她的几道刀下,刻出来一条齐整平滑的凹槽。手握一支取下了箭镞的箭杆,往凹槽的一段放下,刚好没入,不差分毫,不多半厘。
连霜月看着不停点头,满意地拿起箭杆,转动箭杆,在食指上绕了个圈。“刀法当真厉害。”
笉罗得意地哼了声小调,对发愣的泽临喊了声:“大人闲着也是闲着,去,帮我提一个小火炉来。”
“行。”泽临稍稍一怔,因为看得正在兴头上,心情颇好,便扬起眉梢,窜进县令大人的厨房里,提了个小火炉过来。
连霜月趁此机会走到笉罗身边,歪着头,慢声道:“就算我问你也不会作答,那么你听着我说好了。我猜,你这矫正之法关键在于揉曲,必定得用小火烤,整个箭杆都要烤软。嗯~~~但这凹槽是要用来做什么呢,啊,我知道了!你是要用它卡住箭杆,卡住了之后再烤。不若与烧烤鸡翅膀的手法相差无几。”
说到这里,笉罗手持箭杆,心里狐疑,他这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抬头瞠目,白了他一眼,“你闭嘴!”
这时泽临插嘴道:“先生的猜测也有道理啊。”随即伸出手来,挑起一根手指摸了摸箭羽,啧啧道:“早年听军中的不少老兵提过,北方荒原生长有一种白雕,用这种白雕的雕翎给灵霄木的箭杆做箭羽,就能造出神箭。但他们也说,灵霄木最怕受潮,若被湿气侵蚀,干燥之后,箭杆弯曲,便是神箭也会腐朽的。可惜可叹,如若当时那柄箭遇到了你,神箭依然还是神箭啊……”
“哎呀你们请闭嘴了好不好?不要乱我心神!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箭,传说中的灵霄木不过是泰山之巅的千年桑柘,只要是万物生灵,就都有腐烂的一日!即便能及时矫正揉曲,箭再好,却也没有办法永存。”笉罗拨开泽临的手,双手执起手中的箭杆,开始不停转动箭杆,将弯曲之处在火苗几寸之上,来回拂掠。
泽临撇撇嘴,也不觉得没了面子,因为脸颊上有厚厚一层美髯,这脸皮薄厚也分辨不出啊。他捂嘴暗笑一阵,倒总算安静下来,看着笉罗手指细腻地将箭杆弯曲部分在火头过上几遍,遂托入掌中揉搓。
连霜月注视着他们俩人的神色举动,禁不住蹙起眉头。
半晌,泽临又叹惋道:“我倒从未见过笉罗这般好看的手,泽临看来,就算是男子之手也分外可爱。且说前朝有位尘阳君,好男色,但不喜冠玉姿容,最喜的是肤如琼脂之手。如有少年双手俊美柔滑,必用金银权谋夺之。这位尘阳君还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翩翩美男,心仪夺之!啊呀,幸好幸好,本朝没有尘阳君,如有,只怕泽临得将笉罗藏于房中才行!不然,笉罗即使容貌如此清冷,也会因了这双手而招致祸端……”
“噌”的一声,笉罗放下箭杆,执起案上小刀,在泽临鼻前晃了晃。“大人如何才能闭嘴?!是不是想试试笉罗的飞刀!”
“哎哟哟,笉罗不是说不答我么。”泽临弯起嘴角一阵痞笑,视线在笉罗手中溜了几溜。
见过无耻之徒,却没见过如此无赖兼无耻之徒。
笉罗鼻子一哼,吼了声:“好了,我只说一两句!说完了不要再来烦我!”
就见她手持箭杆,一遍动手一边说道:“无论是何种木材,木箭杆在不同地区受到气候之左右,必然会有弯曲。我这个矫正之法,需得先用火揉曲,然后用‘箭端’来矫正。那块削了凹槽的木头,就是‘箭端’。方才,我已经用火烤热了箭杆弯曲的地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箭杆嵌入箭端子的凹槽,逐寸沿着槽体拉过去。”
说到做到,笉罗的手法稳中求慢,右手握杆,十分沉稳缓慢地将杆身拉到箭羽处停下。再顺势往外拉取,果然,箭杆已经稍稍变直。
张嘴还想再说的,却想起了什么似的,笉罗立刻闭上了嘴。
泽临心道既然已经套出一半话来,剩下半截可没意思,便讪讪道:“噢,此番功夫的确妙不可言哪。但我仍心有疑问,笉罗怎么得知凹槽深浅几多何时呢?”
“泽临大人,你可知‘得寸进尺’四字是如何写吗?”笉罗又扬起小刀,咻咻咻,在他面前耍了一个翻转的花刀。
连霜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泽临,仍然不动声色,只在一边看戏。
眉头紧皱,泽临惊讶地豁开嘴巴,露出沮丧的表情,揉了把胡须就往外走,“得得,我这就走,不碍你的眼!只是可惜,可惜了这旷世难得的白雕翎啊啊~~”
他故意拖长的尾音令笉罗猛然放下手中的东西,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白雕翎?你……莫非你有白雕翎?”
听这声音就知道笉罗心情如何急切了,她从前也只在师傅那里得见过几根白雕翎,此后再无缘得见。如果泽临真的有这种稀罕之物,笉罗无论如何都想得到手,看到他一脸狡黠的笑,心下明白了几分,愤愤然回到案前,慢悠悠地说道:“我这可是有违师命了!不过你当真有白雕翎,还肯送与我,我就继续说与你听!如何?”
“成交!”泽临又扬起温和的笑,在脖子上摸了摸,立刻拉出一个牛皮绳扭结而成的项圈。笉罗睁大眼一看,嘿,项圈的坠子正是三根羽毛丰满的白雕翎。
这等好东西,到底他是如何得到的,竟然用白雕翎做了坠饰,真是暴殄天物!
强忍着扑上去抢夺的欲望,笉罗拿起箭杆,继续演示教学,“矫正箭杆并无诀窍,凹槽的深浅全靠各人手中感觉,也就是经验。若想矫正成功,必须要反复多次尝试,才可使箭杆矫正如初。当然,如果这揉曲的方法不当,此法也是不行的。这种法子还有一个妙处,那就是……若箭杆原来头尾轻重不均,通过这个凹槽,可以使其重量均平,调整重心。”
“哦哦,原来如此。这么说经过你矫正过的箭,就更有准头咯?”泽临捋着胡子,此刻作谆谆受教状。
“那是自然了!”说着,笉罗垫起脚跳了起来,手臂一伸,如探囊取物,眨眼功夫扯下他的项圈。刚好收手,泽临反手一钳,抓住了她的手。
果然果然,这手摸起来如想象中一般柔滑细腻啊。泽临略微用力,毫不松手。
连霜月实在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不要当我不存在的好吧?!
本想生拉硬拽下来的,但笉罗转念一想,不能透露了自己的武功,只好闷哼道:“说了送与我了,为何还紧抓着不放啊?”
“咦,我是抓你的手,并未抓住白雕翎呀?”
笉罗张嘴想说:“他丫丫个呸的,男女授受不亲!”顿时意识到,她现在还女扮男装呢,只好把话硬吞回去。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已被泽临包裹于掌中好一会了,禁不住汗毛竖立,耳根有些潮红。他赶紧松了手,却又被泽临一把抓入掌中,拉扯不脱,几乎急红了脸(人皮面具下的脸)。“你你你!放手啊!”
没有见到预料中笉罗涨红的脸,泽临有些悻悻然,心里却有了另一个计较,于是不再调笑,松开手来,将白雕翎取下放在她手中。“喏,给你给你。不要生气了!”
气气气气死我了!什么尘阳君,我看他就是尘阳君的孙子!笉罗看着他前脚踏出门槛,一伸腿,朝他的屁股一蹬!立时关门。
顺手,把躲在一边闷笑的连霜月也给踢了出去。
听着门外“哎哟”两声惨叫,笉罗却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公然耍流氓咯~~
8
8、 输了就去给我儿子换尿布! 。。。
是夜,月漏星稀。
荀晔来到泽临塌前,已站了半晌,看着自己的主子一瞬不瞬地拿着自己的雕翎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爷,我查探过县令的底细了!”他低沉出声,却没有引起泽临的注意。
“我这几支箭是华山木桑配着水雕翎,箭杆也弯了,要不要去求笉罗矫正一下呢……唔,哦,荀晔你来了!与你说过多少次了,私下独处时,直呼我名即可。”
“属下不敢!”荀晔心里疑惑,脸上还是不苟言笑地答道,接起刚才的话,“刚才我趁着暮色,去铸钺县的县衙走了一遭。原来,县令本名匡富,是本地澧水族的族长,十年前朝廷划立郡县时,捐了八万两白银,就被封了个县令的官衔。铸钺谷内,大部分人也是过去澧水族的族人。”
脸上浮现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泽临正色道:“十年前,皇上登基不久,为了推行郡县制,就在选用人才上有些疏忽了,不过这也是此地的民情,如果不给这些族长一官半职,唯恐他们会起兵作乱。不过,如今本国国基已稳,何必再用此等废物?”
“爷,话虽如此,但实行起来阻力太大。眼下的问题都有待解决,这撤销官吏一事,依属下之见,还是等爷达成大业之后再做定夺。”荀晔脖颈弯曲,俨然是一副郑重的姿态。
“嗯,你所言不错。那依你看,匡富既然已被大皇子收买了,这次有没有可能出卖我们?”
会有此一问,自然是将笉罗提醒他的那番话听进了心里,暗算之人防不胜防,泽临比常人更知其中深意。如果不是出生至今,听从母亲告诫,步步为营,步步惊心,他今日又怎么能端坐在这里的。
“有这种可能,但可能不大。据属下这几日的查探,匡富生性胆小懦弱,如若明日爷拿出金子去笼络他,想必这只墙头草也是哪处风劲哪边倒,即刻倒向我们这边也不一定。”荀晔格外认真地回答着,打从心底认为,自家主子心思越加慎密深沉了。
奇怪的是,凭借泽临素来藏匿于心的防备与警惕,他早就该思虑到这一层。反省下来,泽临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是笉罗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无论是她的行为举止,还是她手中巧妙的技艺,都令他不知不觉想要将这整个人从内到外窥视一二。
差点犯了大忌。
赞同地点下点下巴,泽临将油灯拨暗了几分,“这种人想要收拢并非难事,然而想要他们真心实意地投靠,完全为我所驱使,就不太容易了。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我看还是静观其变,监视匡富的人,你让他们继续监视,以防他暗中与大皇子传递消息。另外,你亲自去办一件事。”
“请爷吩咐!”
“帮我小心监视笉罗。”泽临的眉梢在晦暗的光影下微微浮动,如冷月千山,漠然矗立。
荀晔瞬时明白,心里冷笑,要想得到爷的信任,果真是不易的。一拱手领命,闪身出门。
独坐在镜前,端详这张被胡须遮掩一半脸的面容,泽临轻声自嘲:“早知天下虽大,于我而言,却无有一亲近之人,我又为何心中这般空落寂寥呢?这就母亲所言的,愁压眉窄吧。”
一夜寂冷。
翌日,泽临命令匡富紧闭城门,让兵士全部用棉花塞住耳朵,各自站好岗位,对其他诸事一概不闻不问不管。如今一来,城外的昌云县兵卒头顶高阳谩骂一日,各个是口干舌燥。不过他们的体力过人,如此折腾到落日时分仍旧是腰板笔直,精神烁烁。
开了晚膳过后,泽临才背着手踱步来到笉罗房里,一不留神,差点踩到铺满了整整一地的箭。见得笉罗坐在地上,手握箭杆,手法迅速地缠绕丝绳,专心致志,未被脚步声惊动半分。两腮胡子微翘,泽临匆忙转身,赶紧招呼府中仆人去端饭菜过来。
“笉罗,是否需要本大人帮忙啊?”一边嚷着一边垫着脚往里走,泽临的大胡子一摇一摆,显得十分滑稽。
笉罗忙不迭地更换了一百多个箭镞,早就汗湿了襦衫,被人皮面具蒙住的一张脸只觉得透不过气般的难过。她做了个抹掉脸上汗水的假动作,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和箭,同样垫着脚,才接过泽临手中的食盒。
“这就忙完了。多谢大人,我还真有些饿了。”仍是害怕人皮面具露出破绽,笉罗低着头用膳,速度飞快。从泽临这边看来,那就是狼吞虎咽,好似受了虐待饿了好几顿。
“你慢些吃,噎住了可如何是好。”泽临说着,随后拿起脚边的一支完工的箭,细细一看,箭杆笔直,箭头锃亮,只能从上面刮落的漆能看出这支并非新箭。“笉罗的手艺当真了得,不但一人做了两人的活计,还如此利落,没有差错。”
急忙咽下口中的豆腐,笉罗答道:“那是当然,如有纰漏,我可是拿不出手的!不过,这里的一大半都是连先生做的,他才是正经的弓人嘛。对了,荀晔那儿,大人当真交待清楚了吗?”
嘴上称呼了大人,这语气却不怎么客气啊。等等,连霜月整夜与她在一起?
“你做箭我放心,所以我办事你也该放心……荀晔老练,无需我过多嘱咐。倒是这些箭,够不够用?我只是可惜,刚做好的箭如收不回来着实可惜。”泽临感叹一声,觉得费了这样大的气力,如果诸多好箭若历经一战就全部损耗,着实令人惋惜。
笉罗放下碗筷问道:“敢问大人,是想杀得他们屁股尿流,再无战斗力,还是随便教训教训即可,有今后收编入帐下的打算呢?”
不消多想,泽临抖擞着胡子笑道:“自然今后能收编入帐下最好,这里的三郡距离三皇子放逐之地不远,如若三皇子能够就此建立一番功绩,日后就能早点得到国君的谅解。”
“这里就没有其他人管吗?”笉罗顺口一问,其实他一直都不太明了这里的局势。
本不该随意谈论政事,但泽临看得出来,笉罗是个极懂分寸之人,说说无妨,也就详加解释了一番。
“珩云郡、祁阳郡与崇阳郡都地处本国的边境,靠近夙河,从古至今民此地的民风都较为彪悍,三郡之内,有不少县令原本都(文)是部族首领,当初皇上为了尽(人)快安定边境,便允许他们(书)各自盘踞势力,但每年必须要给皇(屋)上征募新兵,供奉官税,并接纳从国都派来的进驻官员。经过多年的教化和军队整编,三郡相安无事,郡县官员也还算恪守职责。
但近年来,夙河南面的少数蛮族脱离了沉碧国的管束,北面的也有一些脱离了本国辖制,时常侵扰入境,抢夺粮食牲畜。如果三郡联手对外,事情早就可以解决了,可偏偏三郡的郡守都不愿合作,只想着独善其身,光看中自身利益,不知道应该有长远的思量。就在那段时间,我们的皇上终日沉溺于辰妃的温柔乡,不问国事,导致此事搁置至今,此地的局势也就越来越乱。如今,变本加厉,此地的郡县各自为政,还经常争斗,真真是令人头疼。”
听到泽临提到皇上与辰妃时语调蓦地飘忽上扬,笉罗心里一下子亮若明镜。
看来他颇多怨言啊,想必也是个心境澄明之人,唯恐国君因美色而误国,才会有这么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
这样看来,泽临是意欲整顿三郡,为三皇子铺好前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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