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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感-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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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果然人声嘈杂。
汉哥赶紧开车去了。
他到了鼓楼附近,看到车来车往,不见任何事故。
难道碎花小鳄被送进医院了?
他把车停在路旁,给碎花小鳄打电话,没人接。他连续拨了几次,一直没人接。突然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了,他转头一看,碎花小鳄钻了进来,笑嘻嘻地说:“汉总,这么巧啊。”
汉哥说:“你吓坏我了。”
碎花小鳄说:“开车带我去兜兜风吧。”
汉哥说:“你想……去哪儿?”
碎花小鳄说:“你第一次带我去兜风的地方。”
既然这样,汉哥正好和她好好聊聊,于是,他载着碎花小鳄就朝郊外驶去了。高速公路上还是不见什么车,两旁的田野变得金黄。
一路上,碎花小鳄没说一句话,她始终看着窗外。汉哥注意到,她流泪了。
汉哥试探地说:“你每次跟我在一起,是不是都会想起你爸爸?”
碎花小鳄没理他。
汉哥又说:“记得我教你的那个办法吗——不管你为什么哭,只要把眼泪吞进肚子里,超过三口之后,你就一点儿都不难过了。”
碎花小鳄突然说:“你做我的灵魂伴侣吧。”
汉哥一愣:“什么?”
碎花小鳄说:“灵魂伴侣。”
汉哥:“什么意思?”
碎花小鳄说:“既然你非要娶她,那么,我们的灵魂可以在一起。”
汉哥:“我可不想死。”
碎花小鳄说:“我没想让你死。只要夜里你全神贯注地想着我,我想着你,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聊天,做爱。”
汉哥绝望了,这个女孩确实油盐不进,他说:“小鳄,我再跟你说一次,我要和明亮结婚了,那时候,我就是你的继父,继父就是爸爸。”
碎花小鳄“哼”了一声,说:“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在电脑里。”
汉哥:“你可以不把我当爸爸,很正常。但是,明亮是你妈,这个没问题吧?”
碎花小鳄突然转过脸来:“她也不是我妈!”
汉哥一惊:“她不是你妈?”
碎花小鳄:“这些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再问了。好了,我得回学校了。”
汉哥感觉到,这对母女之间似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不过,他不好追根问底。
到了学校大门口,碎花小鳄下车的时候,仔细地端详了汉哥一会儿,说:“作为一个爱过你的人,我好像应该说点什么,嗯……祝你们幸福吧。”
汉哥点点头,说:“谢谢你,小鳄。”
第三章 两个世界
是的,明亮疯了。
你看见马路上走过一个衣衫褴褛的精神病,肯定觉得你和他天差地别,属于两个世界。其实不一定。也许,一个阴谋笼罩上你,或者一个念头纠缠住你,再或者一个场面惊吓到你……你就变成他了。
如果明亮家装着摄像头,我们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10月25日一早,阴。
空荡荡的家中,只有明亮一个人。
她从梦中猛地睁开了双眼。
看样子,她做噩梦了。
她在床上怔怔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转着脑袋,四下看了看,终于坐起身,穿上了那身紫色的睡衣。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起床之后去卫生间洗漱,她蓬头垢面,开始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
终于,她找到了,是汉哥送给她的那个定情物——塑料皮笔记本。
她显得很开心,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打开了电视。明亮很少看电视,此时又是大清早,十分异常。
电视里是个购物节目,一男一女正在高声叫嚣。明亮一边看一边在笔记本上认真地记着什么。
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明亮就认为她是弗林医院的精神病医生了,她的患者叫碎花小鳄。在那个幻象世界中,通过电极可以把人类大脑里的情景在电脑上呈现出来。
那台电脑其实是现实中的电视机。
现在,明亮紧紧地盯着它——她的患者碎花小鳄认为自己在弗林学校读书,她的生活中莫名其妙出现了一瓶可乐,又出现了一根棒球棒,又出现了一张新床单……
一个多钟头之后,她依然在做着同样一件事。
其实,她在笔记本上写的并不是文字,她在画五线谱音符,非常凌乱。
终于,她慢慢放下了笔记本,转过头来,不知道对什么人说话了:“以前的一切都是你的梦。忘掉它,从头开始吧!”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在诊室里给碎花小鳄做了催眠,然后对她说:“以前的一切都是你的梦。忘掉它,从头开始吧!”)
接下来,她又做了一些令人摸不清头脑的古怪动作,最后站起来,走到书房前,把门轻轻拉开了,对着空气说:“今天晚上,你睡这里,101。好了,你休息吧,休息很重要。”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把患者碎花小鳄从109病房调到了101病房。)
关上书房的门,她走到了阳台前,撩开窗帘朝外看了看,叹口气,又绕到电视机背后捣鼓了一阵子,弄得满手尘土。
接着,她来到茶几前,盯住了一个玻璃杯,里面装着水。
她和水杯对峙了几分钟,眼里突然露出了惊恐。她快步走到门口,拧了拧门把手,确定门锁着,这才回到茶几前,抓起那个水杯,“啪”的一下扔进了垃圾桶。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发现了一瓶来历不明的可乐。)
她坐到了沙发上,继续看电视,一边看一边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她的眼睛时不时地朝垃圾桶瞄过去,好像怕那个玻璃杯爬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她突然站起来,走到屋角,抓起了那把塑料扫帚,举着看了半天,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猛地扔向了垃圾桶。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看到了一根莫名其妙的棒球棒。)
接着,她大步走进了卧室。半个钟头之后,她出来了,抱着床单、枕套、被罩,统统扔进了垃圾桶——准确地说,她是用这些东西把垃圾桶覆盖了。
她又冲进了卫生间,把剃毛器、洗面奶、毛巾统统抱出来,也扔到了垃圾桶上,还狠狠地踢了几脚。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的私人物品都被人替换了。)
扔掉这些东西之后,她站在客厅中间大口喘息。
又过了大约半个钟头,她平静了许多,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戴上了一顶黑色头巾帽,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一边看一边继续写写画画。
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天阴得越来越厉害。
写着写着,她突然对着书房说话了:“你在监视我吗?”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打开了101病房监视器,碎花小鳄正盯着监视器看她。)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回答,她就继续看电视了。
两个钟头过去了,她一直专心致志地看电视,安静得吓人。突然,她似乎在电视里看到了什么熟人,眼睛突然瞪大了,身体也朝前倾斜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放松了警惕,把探出去的身体收回来,放下笔记本,在沙发上躺下来。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戴着黑色头巾帽躺下睡了。)
很快,她就爬了起来,从抽屉里找出一管牙膏,放进了卫生间。接着,她好像又后悔了,冲进卫生间,拿出那管牙膏,恐惧地扔到了垃圾桶旁边。接下来她显得有些狂乱,冲进卧室,找到了一个很小的金属物,紧紧抓着,走出来。
那是一个袖珍订书机。
她在半空中“咔嗒咔嗒”按了两下,然后警惕地四下张望,慢慢放松下来,把订书机塞进了沙发的一个靠垫下。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藏起了一把剪刀。)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把小提琴,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久久地望着它,双眼充满了迷茫。终于,她站了起来,慢慢走过去,好像想把它取下,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似乎那是个碰不得的圣物。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正驾车寻找宾馆,半路遇到了一个琴行。橱窗里的小提琴勾起了她的某种记忆。)
她离开小提琴,慢慢走回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卧室门裂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她的一只眼睛。从高度上看,她在里面蹲着。
她在看什么?
终于,她轻轻走出来,把脸凑到书房的门前。听了一会儿,她猛地把门拉开了,愣愣地看着里面,全身开始剧烈颤抖。
接着,她满客厅奔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回头惊恐地叫着:“B42229!B42229!B42229!B42229!B42229!B42229……”
那是她的车牌号。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在宾馆遇到了另一个自己,她开车逃离,另一个自己开着一模一样的车追上来。)
跑着跑着,她的速度慢下来,试探地迈进了书房,就像见了鬼一样,惊叫一声退出来,再次满客厅奔跑起来……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又在“独一处”饭店遇到了自己。)
终于,她筋疲力尽了,坐在了沙发上。她脸色灰白,豆大的汗珠在滴落。又紧紧盯住了电视机,购物节目还在叫嚣,已经声嘶力竭。抢购价已经从1万元降到了1元,鬼知道成本是不是只有1角。
看着看着,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睡了三四个钟头,纹丝不动。
天渐渐黑下来,明亮的脸越来越模糊了。
电视一直开着,购物节目的那对疯狂男女终于退场了,出现了一个长胡子的老中医,他盯着熟睡中的明亮,突然问:“你睡着了吗?”
明亮没有醒来。
老中医又问:“你睡着了吗?”
明亮开始磨牙,那声音显得有些凶残。
老中医哈哈大笑:“你以为你睡着了,那只是错觉!全国有多少人睡眠质量不达标?百分之四十三!我根据祖传秘方研制了一种新药,保证你得到婴儿一般的睡眠……”
明亮突然坐起来,说话了,不知道她在对谁说:“我想,你并不是坏人,你认为自己就是明亮,对吗?我想告诉你,我也不是坏人,我一直就是明亮……”
接着,她从沙发靠垫下抓起那个订书机,在半空乱舞,最后,笨拙地朝自己的胸部一下下地“刺”着。她的动作太大了,一下失衡摔在地板上,她仰面朝天,露出了一丝解脱了的笑。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把剪刀刺进了另一个明亮的胸口。)
终于,她鬼鬼祟祟地爬进了卧室,躲进了衣柜中,只露出一只眼睛……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把另一个明亮塞进了衣柜。)
过了好半天,她又出来了,站在客厅的一面墙下左右看了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蹲下,脱掉脚上的两只布拖鞋,把它们点着了,然后撒腿跑回了卧室,好像点着了一个爆竹,害怕那声巨响。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点着了那辆吉普。)
拖鞋着起火来,不过很快就灭了,客厅里飘起了青烟。
明亮再次钻进衣柜里,把门关上了,一个人在里面嘀咕道:“这里只有明亮一个大夫……我不存在……我不存在……我不存在……”
又过了一会儿,她再次走出来,像个没事人一样东张西望。最后,她来到了客厅的西南角,那里摆着一盆高大的散尾葵,她围着散尾葵转悠了半天,最后在地板上躺下来,吃力地搬起散尾葵,放在了自己的身体上。躺了一会儿,她又把散尾葵放回原来的位置,站起来。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她打算把另一个明亮埋进医院西南角的荒草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饿了。)
终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贪婪地闻了闻,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接着,她一口咬了下去……
有人敲门。
碎花小鳄回家了。
在临近结婚的日子,明亮竟然毫无预兆地疯了。
汉哥和碎花小鳄通完话之后,立即开车去了弗林小区。
在路上,他风驰电掣,闯了两个红灯,根本不知道。
经过一个路口,出现了警察,伸手示意他靠边停车。他只是减了速,打开车窗,直接把驾驶证扔了出去,喊道:“抱歉,正在执行私务!”
然后一脚油门就开跑了。
那警察愣住了,好半天想不通他在说什么。
汉哥一边开车一边急切地思索。
看来,碎花小鳄谎称出车祸那天,她已经见过了那个叫侯先赞的人。汉哥想不通,明亮怎么可能去偷别人的小孩呢?就算她偷了,为什么那个侯先赞时隔这么多年才找来?还有,碎花小鳄的父亲生前知道这个小孩的真相吗?
碎花小鳄给汉哥开了门。
他一步跨进去,看见明亮穿着松松垮垮的紫色睡衣,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屋里的焦糊味还没有散尽,呛鼻子。明亮的手腕上果然缠着纱布。
碎花小鳄两眼红肿,刚要说什么,被汉哥制止了。他走到明亮面前,轻轻叫了声:“明亮!”
明亮把脸转了过来,那张脸十分苍白,就像刚刚被吸血鬼吸光了血。她看了看汉哥,说:“滚,滚出去!”
汉哥说:“明亮,我是汉哥。”
明亮突然暴躁起来,她抓起电视遥控器就砸过来:“你给我滚出去!”
汉哥一步步后退。
碎花小鳄大声说:“哎哎!你让他出去就出去呗,别打人啊!”
汉哥退到了门口,明亮依然气呼呼地瞪着他。
汉哥避开她的眼睛,对碎花小鳄说:“你出来一下。”
两个人走出房间,碎花小鳄把门关上了。
汉哥低声说:“看来她真疯了。”
碎花小鳄说:“要不要去医院?”
汉哥说:“去哪家医院?”
碎花小鳄说:“肯定是精神病院啊。”
汉哥想了想,说:“你说的那个侯先赞是哪儿的人?”
碎花小鳄说:“他就在乘州工作。”
汉哥说:“你妈在佳木斯那个农场成的家,怎么可能回到乘州偷个小孩?”
碎花小鳄说:“那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那个姓侯的原来也在佳木斯,后来追随她来了乘州。”
汉哥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你要把你妈送到他的手上?”
碎花小鳄不说话了。
汉哥掏出手机,查到了乘州精神病院的电话,拨了过去:“麻烦找下侯大夫,侯先赞。”
对方说:“哪个科的?”
汉哥说:“我不知道,麻烦你帮我查一下。”
过了一会儿,对方说:“没有,我们这里没有姓侯的。”
汉哥说了声:“谢谢。”然后挂了电话。
他问碎花小鳄:“他跟你见过几面?”
碎花小鳄说:“就一面。”
汉哥说:“他给你留名片了吗?”
碎花小鳄说:“没有,他和我谈完就走了。我看他只想报仇,根本没想把我要回去。”
汉哥说:“他长得……跟你像吗?”
碎花小鳄说:“当时我没仔细看他,事后想起来,我和他还真有点儿像,都是小眼睛,圆鼻子,厚嘴唇。”
汉哥心里的阴影越来越重了。
也许,明亮和前夫不能生育,她回乘州娘家的时候,真的偷了人家一个小孩,就是现在的碎花小鳄。而这个小孩的亲生父亲,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偷走他女儿的人,这时候,他已经和长大成人的女儿没什么感情了,只有一个复仇的念头。他不确定这个女儿会站在哪一边,毕竟生恩不如养恩重,于是他用了一个假名……
在汉哥的心中,明亮绝不是那么歹毒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碎花小鳄的父亲离世了,母亲又疯了,汉哥无处核实。
他说:“好了,不提这些了。我们当前最紧要的是尽快让明亮恢复正常。她对你不排斥,你继续照顾她。记住,千万别让她伤着自己。你把视频打开,我在车里观察观察她。”
碎花小鳄点了点头。
汉哥快步下楼,钻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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