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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不语之仙墩鬼泣-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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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信,随口道:“想必是撞邪了,还好离开得快,要不然性命不保。”
麻驴道:“谁说不是呢,他逃出来之后,听山里上岁数的老人说,许多年前这里没有湖,只有一处山中古墓,周围土冢累累,埋着无数殉葬的人,后来一同沉陷在了湖底,他看见的那些人全是鬼,尘世阻隔,那些米也是带不出来的,有时那古墓的封土堆会有半截露出水面,因此称为仙墩湖,相传湖里的鱼都是吃死人才长得这么大,如果老弟你事先知道了,你还会吃那湖里的鱼吗?”
我摇摇头,说道:“不敢吃……”心想:“那野鸭不吃水里的鱼虾吗?山民还不是照样吃野鸭?”
麻驴续道:“一是在没有道路的深山里,二是那地方实是邪得厉害,因此外边很少有人来,山里的人们也至多是到鸡鸣荡打几只野鸭,捉一捉水獭,再往深处,硬是不敢走了。”
3
我试探地说:“荒坟古冢里大多有宝,这么些年一直没人去挖?如今不是都说,要想富,挖古墓,一天一个万元户吗?”
麻驴道:“俺都说那地方邪的厉害了,谁不想活了到那去挖老坟,怕穷不是更怕死吗,挖到东西命也没了,再说,不是还有王法吗?”
我说:“没错,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再怎么痛恨万恶的旧社会,咱也不能乱来不是?”
正和麻驴说着话,我突然发觉身后站着个人,我心说:“不好,这些话可别让旁人给听了去。”转头一看,身后站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看年岁二十出头,可能是在10号车厢的餐车过来,要回11号软卧车厢歇息。正值深夜,列车里没什么人走动,我为了坐得舒服,把麻驴的行李卷横在过道上,跷着二郎腿只顾说话,没注意把路都挡住了。我见那姑娘对我上下打量,似乎听到了我和麻驴说盗墓挖坟的事,她脚步甚轻,在我身后不知站了多久,我此时方才觉察到,赶紧住口不说,挪开腿往后让了一让。那姑娘说了声“多谢”,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去。我鼻子里闻到一阵清香,却听麻驴说道:“嗐,长得好有啥用,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讨老婆还是要找俺媳妇那样的女子,别看粗手大脚,趴锅燎灶,生娃耕地,样样行……”那姑娘才走出没两步,听到麻驴的话,又转过头来望了我们一眼,似有责怪之意。麻驴大窘,他发觉说走了嘴,急忙低下头,好像做了什么大错事被抓到一样。我倒不在乎,抬起头对那姑娘说:“我们没说你,赶紧走吧,走啊,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那姑娘脸上一红,转身进了11号车厢。麻驴长出一口气:“老弟还是你行!”我说:“这种妞儿自以为是,从骨子里瞧不起咱们硬座车厢里的广大劳动人民。”麻驴点头道:“是啊,俺也没说她啥啊就瞪眼,准是把俺俩当成盲流了。”
接下来,我又从麻驴口中打听到不少熊耳山的奇闻轶事,可有用的不多,第二天到南阳下了火车,麻驴要经鸭河口水库搭车去老界岭,那里距仙墩湖东侧的枪马山和不远,也是唯一能去鸡鸣荡的路,可我们此行尽量避人耳目,打算先绕到北面没有人烟的草鞋岭北侧,也没跟麻驴说要去仙墩湖,便在鸭河口作别,我们三个人置备齐了干粮,打听明白路径,搭车往山里去,到后来进入深山,不再有路,背着包翻山过涧,借助地图和指南针,用了两天时间才走到草鞋岭,高山的另一侧是仙墩湖,但那山势高耸巍峨,重峦叠嶂,实为不可逾越的天然屏障。
天黑前走到岭下,原以为当晚要在山野中歇宿,正自担忧,却在岭下发现一处古馆,四面连接山林,古树绕屋,石阶和屋顶长满了秋草,落叶堆积,门户上挂有锈蚀的铁锁,看来已经荒废了几十年。
厚脸皮说:“眼看天要黑了,有这地方过夜,那是再好没有。”
大烟碟儿说:“夜宿荒山古馆,可也有点刺激……”
他话没说完,厚脸皮已砸掉铁锁,拨开齐腰深的乱草推门进去,山馆东厅北厅两处房舍,一个塌了半边,另一个屋顶破了大窟窿,仅有外檐残缺不全的西厅,墙壁尚且坚固,厅中到处是塌灰和蛛网,阴晦潮湿,我们打开手电筒一照,赫然见到三具棺材。
厚脸皮骂骂咧咧:“谁他妈这么缺德,有棺材不往地下埋,却摆到屋里吓唬人?”
我说:“在火车上听麻驴所言,晋豫一带在解放前有种风俗,大户人家西厅里往往要放棺材。”
大烟碟儿说:“嗯,山里人迷信,这是取升官发财的意思。”
我说:“那倒不是,他们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妻妾死了不能直接进祖坟,先停尸在西屋,什么时候等到当家的归位了,方才一同下葬,当然也有人提前准备寿材给自己用,屋里摆的就是空棺了。”
大烟碟儿呸了一口,他说:“见到空棺材空坟穴都不吉利,听说空棺材是要人命的东西,屋里不多不少三口棺材,咱们又刚好是三个人,可别……可别让它要了命去!”
厚脸皮不以为然:“棺材又不会动,几块烂木头板子罢了,还能吃人不成?”
大烟碟儿说:“你有所不知,空棺材空坟摆的位置不对,凑成形势,那真是要人命,你哥哥我的曾祖在解放前是个地主,看上城外一块地想买下来,那几亩地的主人家为了抬高价钱,偷着在地里掏了八个空坟,声称他们家祖坟在此,想多讹几个钱,怎知自打掏了这八个空坟,他们家就开始死人,一连死了八个,刚够那空坟之数,你说这事邪行不邪行?”他又对我说:“你也该知道空坟要人这事的,对不对?”我点头道:“是听瞎老义说过……”可走近了才看到棺材盖上钉着长钉,显然不是空棺。
4
山里天黑得早,进屋时外边已经没有天光了,我们走得疲惫,也不想再去找别的地方歇宿,既有胆子去挖古墓,总不该怕民宅中的几个棺材,当下便在这深山古馆中过夜,棺材全停在西厅墙下,棺板均已腐朽,棺木显然没用好料,据说这一带的风俗,停柩时不放陪葬品,那是免得招来盗贼毁棺取宝,我们也不想惊动那棺材中的死人,在门口铺了些干草,坐在地上吃干粮。
吃东西的时候,我把从麻驴处打听到的事,给大烟碟儿和厚脸皮讲了一些,那俩人听得来了兴致,说起明天怎么过草鞋岭,厚脸皮道:“山岭这么高这么险,明天怎么翻得过去?”大烟碟儿说:“你就是不动脑子,咱不早合计好了,按周遇吉留下的地图,打黄巢洞穿岭而过。”厚脸皮说:“先前你们不是说叫鱼哭洞,怎么又叫黄巢洞了?那是一个洞吗?可别走错了路。”我说:“是一个洞,两个名,起先是叫鱼哭洞,后来黄巢兵败,在一个老头的指点下到那个山洞里躲藏,由此改名叫黄巢洞了。”厚脸皮问:“我只知道个雀巢,黄巢是谁?”大烟碟儿说:“黄巢是唐朝末年农民起义军的首领,号称冲天大将军,统率几十万大军攻破洛阳长安,真正的杀人如麻,有句话叫黄巢杀人八百万——在劫难逃,那是很有名的。”厚脸皮道:“我听都没听过,此人也不见得怎么有名。”大烟碟说:“黄巢起义军声势极大,却毕竟是杀官造反的乌合之众,什么出格的事也做得出来,他不仅带兵四处盗挖皇陵,在没有军粮的时候,还让部下吃人肉,最后战败,死于狼虎谷,下场很是凄惨。”厚脸皮说:“原来黄巢也是个盗墓的,跟咱们还是同行。”我说:“黄巢盗过墓没错,可不算是会倒斗的,他率众十万盗挖乾陵,硬生生在山里挖出一条大沟,却连墓门都没找到,看来相形度势的本事并不高明。”大烟碟儿说:“听闻行军一日,日费千金,暂歇暂停,江河截流,十万大军每天吃饭就要吃掉多少粮食?喝水也能把整条大河喝得断流,你们想想,这么多人盗挖一座皇陵,那陵中陪葬珍宝再多也不够分。”厚脸皮溜须道:“跟着老大混真是长见识,但我还有件事想不明白,黄巢洞为什么又叫做鱼哭洞,这个名称够怪,鱼怎么会哭呢?”
这下又把大烟碟儿问住了,吱唔道:“这个这个……鱼在水里,谁看得出来它哭没哭?”
我说:“草鞋岭以南和以北,对这个洞穴的叫法不同,草鞋岭南将此地叫做黄巢洞,以北才叫鱼哭洞,鱼哭洞这地名的由来,我也听麻驴说了,怎么回事呢,据说古时候草鞋岭那个溶洞里还有水,当时有对母子,家里一贫如洗,一天吃不上一顿饭,这天来了一位老头求宿,老太太心眼好,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米粥给那老头吃了,老头很是感激,暗中叮嘱这家的儿子,让他明天到山洞边上等着,某时某刻,会有鱼群从洞里游出,切记带头的大鱼别动,后面那些鱼可以随意捕捉,儿子半信半疑,第二天就去洞口守着,到了时辰,果然有成群结队的金鳞鲤鱼游了出来,儿子一高兴,便把老头的话忘在脑后了,对准带头的大鱼就是一网,捉到家里开膛刮鳞,要下到锅里做鱼汤给老娘尝鲜,切开鱼腹发现里边竟有还没消化掉的米粥,方才明白大鱼是那老头所化,母子二人追悔莫及,深夜远远听到山洞里的鱼群哭泣,此后洞里的水逐渐枯竭,鱼也越来越少,解放前变成了一个旱溶洞,至今草鞋岭以北的山民们便将此洞唤作鱼哭洞,可见人的贪心一起,那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厚脸皮道:“听你这么一说,搭救过黄巢性命的老头,也是那个鱼神变的。”大烟碟儿道:“鱼神救谁不好,偏救黄巢,想是黄巢杀人太多,犯了天忌,因此带他到洞中躲避追兵的鱼神,也没得好下场。”
说了一会儿话,我们烧些水烫了脚,将古馆西厅的门从里侧掩上,又用木棍顶住门,随后合衣躺在稻草上,夜宿荒山野岭,不担心有人进来,只怕蝙蝠飞进来吓人一跳,深草正长,寒意逼人,明亮的月光从墙檐裂缝中透下来,也没必要再点蜡烛照明。厚脸皮躺下就睡觉了,大烟碟儿却担心棺材里的死人半夜里爬出来,他睡不着,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我看棺盖钉得甚严,几十年没开过,其中的死人可能连骨头都烂掉了,没什么好怕,稳妥起见,还是将那支土枪装上火药铅弹,压在背包下面,头枕着背包闭眼想睡,一片乌云遮住明月,古馆中黑得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听屋外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叫声。
5
我心中一凛,睁开眼侧耳再听,山中万籁俱寂,又没有半点动静。
大烟碟儿低声道:“兄弟,你听到没有,刚刚有个孩子在外头哭!”
我说:“熊耳山草鞋岭如此偏僻,附近又没有村舍人家,哪来的小孩,没准是夜猫子叫。”
大烟碟儿道:“那也可能是听错了,不过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天黑后夜猫子往屋中窥探,那是在数人的眉毛,数清楚了就能把魂儿勾去……”
我心里明白,夜猫子的叫声不是这种动静,刚才那哭叫声离得虽远,但分明是两三岁小孩的声音,只传来那么两声就听不到了,深山野岭中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
这么一走神,大烟碟儿告诉我怎么不让夜猫子数眉毛的话就没听到,虽觉诡异,但在山里走了一天,实在累得狠了,躺倒了便不想再动,上下眼皮子不由自主地往一块凑合,不知睡了多久,又听那小孩的哭叫声传了过来,距离近了不少,那哭声异常真切,听着都让人揪心。
我和大烟碟儿不约而同地睁开眼,乌云已过,月光从檐顶缝隙间照进来,我看见大烟碟儿一脸的骇异,他低声说:“这可不像夜猫子叫……”我点了点头,悄然站起身,凑到纸窗窟窿上朝外张望,只见月明如昼,银霜遍地,荒烟衰草中一个人影也没有。
大烟碟儿说:“看见什么了?有小孩吗?”
我转回头说:“外边没人……”
大烟碟儿:“要不然咱们出去瞧瞧?”
我看了一眼墙下的三口破棺材,说道:“不能去,我看这地方透着邪,半夜三更可不能出去,最好连门都别开,等到天一亮就没事了。”
大烟碟儿也不放心屋里的棺材,又问道:“你说会不会是……棺材里的小鬼作祟?”
我说:“我看这几口棺材的大小和形状,都不像是放小孩的,碟儿哥你就别疑神疑鬼了。”
大烟碟儿说:“既然棺材里有死尸,为何扔到山馆中这么多年,至今仍不抬进祖坟入土掩埋?”
我说:“原以为是解放前大户人家的家眷,停柩在此等候迁入祖坟,但仔细看却是白茬儿棺材,属于漆皮都没有的廉价棺木,多半是没有主家认领的死人,被临时收敛在这,相传豫西熊耳山水土深厚,刚死不久的人不能直接埋到坟里,否则死尸会在土中变为魃,引起旱灾,因此要将棺材停放几年,然后才可以入土为安,我想是随着山馆荒废,没人理会停放在此等候入土的棺材了。”
此时厚脸皮揉着眼坐起身,迷迷糊糊地问出了什么事?
我反问他:“你没听到外头有小孩在哭?”
厚脸皮说:“没听到,只听到你们两个人在屋里走过来走过去,搅得我也睡不踏实,深山老林中怎会有小孩,你这不是说胡话吗?不是我说你,我看你有点紧张过头了,你可能自己都没发觉,你每天做噩梦出冷汗,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难看,回头我给你找俩驴腰子,你还别嫌生,那玩意儿就得生着吃,切巴碎了拌大蒜,吃下去准管用。”
我吃了一惊,心中明白是让那个噩梦纠缠所致,萨满神女可能就是这么死的,此事我跟大烟碟儿和厚脸皮说过,可他们俩根本不信,我正想说我的事,屋外又传来小孩的哭叫声,这次距离更近了,听声音就在门前,那孩子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哭叫声甚是凄厉。
厚脸皮道:“你别说还真有孩子的哭声,谁家的小孩在山里走丢了?”
我说:“不对,咱们进了熊耳山一路走到草鞋岭,除却这荒弃多年的山馆,何曾见到人迹?”
厚脸皮说:“明是孩子在哭叫,我得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我对厚脸皮说:“你别开门,屋外指不定是什么东西在哭,咱给它来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厚脸皮哪里肯听,说着话已拿起顶门的木棍,有一阵寒风吹进屋来,我感觉身上立时起了层鸡皮疙瘩,只见厚脸皮拽开门,探出头往外左看右看,残破的山馆前到处是秋草落叶,却哪里有人,他胆子再大,心里也不免发毛,说声怪了,正要关门,突然听乱草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6
我们听到那小孩一声声的啼哭,是由断墙下的蒿草中传出,月光虽然明亮,但长草掩映,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厚脸皮好管闲事,不顾我和大烟碟儿的阻拦,抬腿就要去看个究竟。
我发觉那哭叫声像是小孩受到惊吓,可又尖又怪,普通孩子的哭声有高有低,哭久了气息定然不继,蒿草深处的哭声却不一样,每一声都相同,似乎没有真情实感,只是在佯装作势,透着一股子诡异。
此刻见厚脸皮上前察看,我才想到土枪还压在背包下面,正打算转身拿来,那片蒿草中忽然沙沙作响,一个生有四肢躯体似蛇的东西,在乱草中爬了出来,长近一米,三角脑袋酷似扁铲,吐着殷虹的长舌,嘶鸣声竟与小孩哭叫一模一样,我们三人让它吓了一跳,厚脸皮啊地一声,叫道:“蛇舅母!”
山中俗传四脚蛇是“蛇舅母”,只因它与蛇长得相似,这称呼又有些拟人的意味,也没有声带,不能发声,但山里人大多在夜里听到过“蛇嘶”,那是蛇蜥身上发出的响动,并不出奇,但这蛇舅母发出的嘶鸣,竟像极了孩子的哭声,实所罕有,我心想深夜在荒山废屋附近,有蛇舅母装作小孩哭叫,吸引人出门察看,当真是如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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