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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髓地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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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换衣服!”一位护士说。
我回头一看,本来脱在木制地板上的病患服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浅黄色的大包袱。解开包袱一看,里面是一个白色硬纸箱,箱内有大学生制服和制帽、御寒外套、伸缩布料的衬衫、长裤、褐色半统袜,以及用报纸包裹的手编鞋等等……打开放在最上面的皮盒,里面有一只银光闪闪的手表。
我还没有时间讶异,就从护士手上一一接过,穿戴在身上。之后仔细看却未能发现足以显示是属于我的东西的英文缩写之类的记号,每样物件都像刚裁制好似的有清晰摺痕,而且穿在身上如同依自己身材订制的贴身舒适,甚至连崭新的方形帽子、闪闪发亮的手编鞋和显示在六点二十三分的手表皮带尺寸都完全吻合。由于太不可思议,我伸入上衣口袋一摸,右手摸到叠成四折的簇新手帕和卫生纸,左手则摸到不少的零钱及柔软鼓胀的钱包。
我非常的迷惑,环顾四周,想要看看哪边有镜子,但是很遗憾,连碎片也末见到。
紧盯着我的三位护士打开门离去。
同一时间,若林博士弯着比门楣还高的头入内。他像是在检查我的服装,不停打量着,然后默默带我至房间角落,拿下晾在两面墙壁中间的浴衣,出乎意料地,眼前出现一面巨大的穿衣镜。
我踉跄后退。因为……映现在镜中的我实在太年轻了。
今天凌晨在昏暗的七号房里,我摸着自己脸颊想象时,认为自己应该是三十岁左右的壮年人,而且可能满脸横肉。但,就算理发梳洗过,也想不到用手掌抚摸的感觉居然会与实际模样有如此大的差异
站在眼前等身大的穿衣镜前,我怎么看都像顶多刚满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额头饱满、两思瘦削、浓眉大眼,如果不是身穿大学生制服,也许会被认为是中学生也不一定。一想到自己才这么年轻,从今天凌晨开始产生的意志力霎时消逝无踪,只觉得心情难以言喻的异样,既像是阴森恐怖、又像是高兴、也如同悲伤……
这时,背后若林博士催促似的说:“怎么样?想起来了吗?……你自己的名字……”
我慌忙脱掉戴在头上的帽子,生生咽下一口冰冷的唾液,回头。我这时总算明白若林博士从方才就在我身上使用各种奇妙手段的理由。他答应让我看过去的纪念物之后,最先让我了解自己过去的样貌,亦即,若林博士清楚记得我住院当时的穿着打扮,借着让我恢复同样打扮,试图让我想起过去的记忆……没错,一定是这样!这的确是我过去的纪念物。尽管其他的一切都让我觉得不对劲,只有这点应该不会错……
不过……很遗憾,博士的这种苦心和努力无法获得回报。见到自己本来的样子,刚开始确实非常惊讶,可是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不只这样,知道自己原来不过是这样的年轻小伙子后,我更加惶恐了,有一种被嘲弄似的、说不出的恐惧,额头不自觉地直冒冷汗,擦干了又冒出来。
若林博士依然用没有表情的眼神,严肃地看着我的脸,又看看我在镜中映现的脸,不久,他轻轻点头:“这是当然的……你的皮肤比以前白,而且也胖了一些,或许会与住院前的感觉有所不同……那么,请到这边来,我们试另一个方法,这次,你应该能够想起来才对……”
我穿着新鞋,膝头僵硬的跟随在若林博士身后,走回鸡冠花盛开的走廊。本以为要回七号房,但是,若林博士在挂着六号房牌子的房门前停住,敲门,扭转大型的合金把手。顷刻,半开的房门走出一个穿浅黄色围裙、年纪约莫五十岁左右、像是特别护士的老婆婆,朝若林博士弯腰致意。
老婆婆望着若林博士,很谨慎的报告:“现在睡得很熟呢!”
说完话,她走向我们刚刚过来的西式建筑物。
若林博士小心翼翼的望进门内,一只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进入房里,随手掩上房门,蹑手蹑脚的走近靠在对面墙角的铁床。然后轻轻放开我的手,用毛茸茸的手指向睡在床上一位少女的脸孔,然后回头看我。
我双手紧紧抓住帽沿,怀疑自己眼睛所见,眨了两、三下。
……因为,熟睡的少女实在太漂亮了。
少女闪动光泽的头发扎成黑色大花朵般,披覆在洁白毛巾包裹的枕头上。身上穿着与我先前同样的白色棉布病患服装,包扎新绷带的双手,规矩交叠置于胸前的白毛毯上,可见她确实就是今天清晨敲打墙壁呼唤、让我苦恼不已的少女。
当然,墙壁上并未发现如我先前想象的凄惨血迹。可是,那样凄厉痛苦呼唤、号泣的人,实在很难想象会睡得如此安静、如此天真无邪……那细长的弦月眉、浓密的修长睫毛、高挺的鼻梁、嫣红的脸颊、三叶草型的樱唇、可爱的双下巴,在在令人联想到洋娃娃的清纯睡姿……不,当时我真的这样怀疑着,也忘我的凝视那洋娃娃的睡脸。
忽然……在我眼前,洋娃娃的睡脸开始发生难以形容的奇妙、神秘变化。
用崭新毛巾覆盖的大枕头上,柔软毛发轻掩的桃红色耳朵、修长睫毛轻轻遮覆、透着看似愉悦的少女睡脸,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缓缓转为悲伤的表情。细长的弦月眉、浓密的修长睫毛、三叶草型的樱唇还是静止于原先的美丽轮廓,只有少女天真无邪的桃红色脸颊,转变为无比寂寞的蔷薇色。虽然仅只如此,方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朴稚睡脸,竟不知不觉显露二十二、三岁般的贵夫人高贵气质,表情深处浮现一抹哀伤之色……
我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了,可是却没有办法揉眼,也无法呼吸,只能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不久,那细长的双眼皮之间开始泛现透明的水珠,转瞬间变成很大的露珠,凝滞在长睫毛上闪闪发亮,不一刻便往左右分流而下……同时轻巧的小嘴唇微微颤抖蠕动,发出梦一般的片段话语。
“姊姊……姊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是真心恋慕大哥!虽然明知道是姊姊你最宝贵的大哥,可是……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恋慕着他。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啊,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原谅我……姊姊,请你……”
那是注视她嘴唇颤动的情况才能勉强分辨的内容。然而,泪水却如泉涌,由长睫毛之间流向左右眼角、流向两边太阳穴,最后消失于两鬓白皙的发际。
不久,眼泪停止了。似天色大亮般,两颊暗郁的寂寞蔷薇色泽恢复成原先的桃红色,少女仍旧如洋娃娃般回复成十七、八岁健康少女的睡姿。……在短暂的梦中,居然哀伤得仿佛老了五、六岁,又很快回到原来的年轻,同时,唇际甚至浮现一抹开朗的微笑……
我不自觉的吁了一口气,叹息,同时恍如自己犹未完全自梦中清醒般,怯怯回望背后。
站在我身后的若林博士仍然面无表情,双手交握于背后,静静俯看着我。不过,从他如石蜡般僵硬的脸色,也足以了解他内心同样非常紧张。
不久,他舔了舔苍白的嘴唇,以与先前完全不同的虚弱声音说:“你……知道这位女孩的……名字吗?”
我再次回望少女的睡脸,有些怕吵醒她似的摇着头,意即:不,我完全不知道……
这时,若林博士再度低声问:“那么……你不记得曾经见过她吗?”
我抬头望着若林博士,眨了两、三下眼,意思是:开玩笑,我连自己的脸孔都记不得了,何况是别人
就在这一瞬间,若林博士的脸上又掠过无法形容的失望表情,以空洞的眼神凝视我良久,恢复原本寂寞的神情,轻轻点了两、三下头,转头看着床上的少女。然后以极端慎重的步履,前进约莫半步,好像在神前发誓般的双手交握在身前,暗示性的缓缓说道:“那么……我告诉你好了,这位女性就是你唯一的表妹,和你有婚约关系。”
“啊……”我惊叫,但又慌忙将声音咽下,双手按住额头,蹒跚后退,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沙哑问道:“真的是……这样漂亮的……”
“没错,是世上罕见的美貌。但,绝对不会错,她就是今年,也就是大正十五年四月二十六日……正好是六个月前预定和你举行婚礼的唯一表妹,却因为前一天晚上发生奇妙的事件,到目前为止一直过着这样可怜的生活……”
“……”
“所以,让她和你能够平安无事的出院,回归快乐的婚姻生活,也是正木博士托付给我最后且最重大的责任。”
若林博士的语气非常缓慢且严肃,似乎带着威吓之意。
但是,我仍旧如同遭狐狸作弄般瞠目结舌,不住回头望向床铺。一位素昧平生、天仙般的少女,忽然被指称属于你的,那种疑惑、惶悚……以及莫名的可笑……
“我唯一的……表妹?可是,她刚刚所说的姊姊又……”
“那是在做梦。我说过,这位少女本来就没有兄弟姊妹,她是独生女。但是根据记录,这位少女一千年前的女性祖先曾经有过一位姊姊,所以她在梦中直觉认为她有姊姊……”
“你为什么……能够知道这种事?”我的声音颤抖着。抬头望着若林博士的脸,不由自主的后退好几步。
我突然怀疑若林博士的精神是否不正常了……除了巫师,没有人可以从外表窥知别人做梦的内容。更何况这已超越推理和想象……凭人类的力量根本无法得知一千年前的奇怪事实,他居然理所当然似的随口说明……我开始怀疑,也许若林博士本来就不是正常人……说不定与我相同,是被收容在这处精神病院的特殊病患之一……
不过,若林博士半点未露不可思议的神情,依然用科学研究者那样的平淡语气回答,依然是冷漠、断续的声音……
“那是根据……这位小姐在清醒时也会说相同的话、做相同的事而明白的。请你看一下这种奇妙的系发方式,这是这位小姐一千年前的祖先活着时、已婚妇人的发型,也是她经常梳理的……也就是说,虽然这位小姐现在是清净无垢的处女,但是,在她自行改变成这种发型时,她整个精神生活就恢复到一千年前已婚祖先的习惯、记忆和个性,当然,包括她的眼神或身体动作,也完全见不到处女的纯洁,甚至连年龄看起来都成熟了好几岁,形同举止优雅的年轻夫人……而在她忘记这样的梦境时,头发是由特别护士绑系成与一般病患相同的卷发……”
我呆愣到合不上嘴,只能茫然看着少女神秘的发型和若林博士严肃的表情。
“那么……她所说的大哥……”
“当然也是你一千年前的祖先。你的祖先当时是她姊姊的丈夫……也就是说,这位小姐现在正梦见与一千年前是她姊夫的你同居的情景。”
“怎么会有……这样不伦的……”我几乎叫出声来,却硬生生忍住。
若林博士缓慢举起苍白的手制止:“嘘,安静。如果你能想起自己的名字,一切就……”
忽然,若林博士噤声了。
两人同时转望床上的少女。但是太迟了
少女似乎听到我们的声音,蠕动那小小的樱唇,轻轻睁开眼。见到站在身旁的我,再度用力眨了眨两、三下眼帘,双眼皮的眼眸一瞬发亮,然后非常惊讶的,脸颊霎时变苍白,湿润的黑瞳大张,闪动着不像是这个世间之物的美丽辉彩,同时两颊慢慢转为红晕,扩散至耳际。
“啊,大哥……你为什么在这里……”她边叫边撑起身体,赤着脚跳下床,想扑向我。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拂开她的手,同时不自觉地后退两、三步,满脸困惑的盯着她……
同一瞬间,少女也停住脚步,双手就这样伸着,仿佛遭受电击般动都不动。下一瞬间,脸色转为铁青,嘴唇刷白……同时双眼圆睁,凝视着我的脸,踉跄后退,双手撑在床铺上,嘴唇颤动不已。
然后,少女看看若林博士,又怯懦的环顾房间四周……不久,两眼泛着泪光,低垂着头,跌坐在石板地上,用白色病患服的衣袖掩面,“哇!”的一声,趴在床边恸哭。
我更困惑了,拭着脸上不停涌出的汗珠,望着沙哑声嚎哭的少女背后,又望向若林博士。
若林博士……他脸上的肌肉动也不动,冷冷看了我一眼,慢慢走近少女,弯腰,嘴巴几乎贴着她耳朵问道:“你想起来了吗?想起这个人的姓名……还有你自己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我比少女更为震惊。心想,这位少女也和我一样陷入刚从梦游中醒来的“自我忘失状态”吗?若林博士也在她身上进行与我相同的实验。
这样想的同时,我紧张得口干舌燥,期待着少女的回答。
但是,少女没有回答,只是短时间里停止哭泣,把脸孔埋得更深,摇摇头。
“那么……你只记得这位先生是曾经答应和你结婚的那位大哥?”
少女颔首,发出比方才更响亮、激动的哭声。那是就算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人听到,都会感到极度悲痛的断肠哭声。是自觉……因为想不起恋慕之人的姓名,与对方同样被隔离于精神病患的世界里……总算与对方相会,想投入对方怀抱,却被无情推开……悲叹凄惨遭遇的少女哭声。
就算男女有别,陷入同样精神状态、体验同样痛苦的我,由衷被她沙哑的哭声所吸引了,和今天凌晨在黑暗中听到的呼唤完全不同,不,是比当时更强烈数倍的苦闷。尽管依然想不起这位少女的容貌和姓名,但是见到她趴在白色床边恸哭、我见犹怜的背影,似乎一切责任都要归咎于自己,在良心苛责下,我双手掩面,全身冷汗直冒,步履蹒跚,彷佛快晕眩倒下。
若林博士丝毫不解我的痛苦,依然倾斜上半身,怜悯的轻抚少女肩膀:“你冷静点……冷静……很快就能够想起来了。这位先生……你的大哥也是忘记你的容貌,不过马上就可以记起来……届时我会立刻告诉你,然后你们就能够一同出院……来,你安静休息,等待那一天的来临,绝对不远了。”
若林博士抬起头来,拉住惊慌、懦弱,暗自拭泪的我的手,快步走出门外,毫无留恋的关上沉重房门。拍拍手叫来正在赏玩鸡冠花的老婆婆,催促仍旧踌躇的我进入原先的七号房。
我凝神细听。少女的哭声似乎停止了,在她用力喘息之间,夹杂着老婆婆说话的声音。
我呆立在人造石地板上深深叹息,吁出一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仰望着若林博士,静待他说明。
……至刚才为止,我几乎是连做梦都想象不到,我隔壁房间竟然囚禁着一位除了洋娃娃以外、世人应该未曾见过的绝世美少女精神病患。
……而且,这位美少女是我唯一的表妹,不仅和我有婚约关系,更做着与“一千年前的姊夫”的我同居的梦。
……甚至,从梦中清醒时,一见到我,马上就叫着“大哥”,想投入我怀抱。
……因为我推开她,她哭倒在床边,悲恸得肝肠寸断。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我迫切地等待着,想知道若林博士对这些极端不可思议、异于常情的事情会如何说明。
但,这时候的若林博士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变成哑巴般噤口不语,只是以冰冷、淡漠的眼神瞥了我一眼,低下头,左手在夹克口袋摸索,取出一只银色的大型怀表置于手掌上,右手指尖轻贴在左手手腕上,盯着显示七点三十分的表面,开始测量自己的脉搏。
身体状况不佳的若林博士,或许在每天早上这个时刻都有测量脉搏的习惯,但是他的态度却丝毫未见方才的紧张所留下的影响,相反地,还表现出宛如路人甲的冷漠。小眼睛像幽灵似的低垂,苍白的嘴唇紧闭成一字型,放在左手脉搏上的中指时而放松、时而紧压,好像要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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