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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冰船-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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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皇俄国时代是农民的意思,法律上认为农民是低人一等的。

在详细研究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柯尼亚向蒂尔皮茨和邦德分发了地图。

它们覆盖了整个地区,几乎完全接近于全国地形测量局的制图水准了,越过边境线的路线都用细细的铅笔做了记号,还有“蓝野兔”的位置,以及用一连串同样的长方形标志指出的他们开始称之为“冰宫”的地下建筑群的位置。

柯尼亚说,“蓝野兔”和“冰宫”是准确地按照大小比例画出的。

他们校准了自己的手表。他们将于午夜在集合地点碰头,也就是说,他们将要在十一点三十分到十一点四十分之间分头离开旅馆。

邦德悄然无声地重新走进他的房间,取出VL34  监测仪,再一次检查了这个套间。他不由得想起,唉,好时光不再来,过去你只要在门上留一小根火柴杆,或是在抽屉缝里夹一小根火柴杆,就可以看守住你的房间。过去,一小块棉花就能发挥奇妙的作用。但是现在到了集成电路的时代,生活变得复杂多了,同时也困难多了。

那些人趁着他们研究情况的时候又下手了。这次不仅在电话里安装了自动的无限量窃听器,而且还有一整套备用的围屏似的监听装置:一个藏在浴室的镜子后面;另一个被整齐利索地缝在窗帘里;第三个伪装成一枚扣子,放在一只小针线包的针和线中间,这只针线包又被塞在旅馆提供的信纸文具夹里;最后一只窃听器则巧妙地安装进了床边一只新的台灯灯泡里。

邦德把房间检查了三次。安装监听的人肯定十分内行。邦德在把五花八门的窃听器——销毁的时候,甚至在想,电话里那个无限量窃听器是否只是个模型,放在那里是盼望他找着它以后就不再找下去了。

邦德搞清楚房间里再没有窃听器以后,就摊开了他的地图。他已经从公文箱里取出了一只他准备当晚带在身边的军用袖珍指南针。邦德拿出一小本薄纸和一张作尺子用的信用卡,开始计算并且描下地图上的路线——记下他们越过边界找到“蓝野兔”所应当遵循的准确方位,和以后离开“蓝野兔”

时回头的路线和那条备用路线的准确方位。

他也仔细核对了把他们带领到冰宫去的路线的角度和方位。詹姆斯·邦德在干这些工作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定——自从马德拉的聚会以后他不止一次地有这种感觉。他知道根本的原因在哪里:有时他曾经和他自己的组织或者某个友好国家组织的另一个成员携手合作。但是,“破冰船”是不同的。他现在被迫和一个群体共同行动,而邦德并不是一个合群的人——尤其是一个公然包含了严重的互相猜疑因素的群体。

他的目光搜索着地图,仿佛要找出一条线索来,突然间——他实际上并没有认真去寻找——一条答案就摆在他眼前。

邦德从小本子上撕下一张薄纸,小心地盖在冰宫的记号上。他又小心地把整个地下的地堡的铅笔轮廓描画下来。然后又添上了当地的地形。描完以后,邦德拿起薄纸,把它叠放在地图的东北方向大约十五公里的面积上。

这样朝斜对角方向移一下,冰宫便到了边界另一边俄国国界里面了。而且,当地的地形也完全相同,包括四周的地平面,森林地区,和夏季河流路线,全都一模一样。一般来说,地形常常会很相似,但是这里却十分特殊了。

假如这幅地图不是特别印制的,那么这里就有了两个在地形细节上完全一模一样的地点——一个在边境这一边,另一个在边境那一边。

邦德仍然十分专注地把冰宫的第二种可能位置复写在他的地图上。然后他进一步测试出了一两个方位。冯·格勒达的总部和武器护送车辆到达的第一站,说不定不是在芬兰边界内,而仍然是在边境线的俄国这边。而且,即使考虑到边境线沿线这部分地貌,在所有各个地点上都是相同的,在十五公里距离内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场地,也说得上是一种奇特的巧合。

他还想到冰宫地堡的大门位置。两个大门都朝着俄国这边。如果它是在边界线俄国这一边的话,他还必须记住,苏联的这块地方,曾经是属于芬兰的——那是在1939  年—1940  年冬季战争的大冲突之前。不论如何,原先的堡垒大门朝着俄国总是一件怪事。尤其是,这些地堡如果是在1939  年战争之前兴建起来的话。

邦德认为,冰宫完全有可能是俄国造的。假如它果真是国社党行动军的总部,那么它就证实了两件事:“纳萨”的头目是一个比邦德所想象的更加狡猾和大胆的恐怖主义头目,同时,在红军“格鲁乌”内部的高压政治和叛变行为,很可能比所有人最初设想的还要广泛。

邦德的下一步工作是把某种形式的消息传送给M 。从技术上说,他只要用他房间里的电话拨通伦敦就行。它现在肯定没有监听设施了,但是,谁又知道打出去的电话是不是受到旅馆总机的监听呢?

邦德很快地用他屡试不爽的记忆方法背下了指南针测出的方位和坐标。

然后他撕下小本子上的薄纸片——连后面的几张也撕了下来——把它们统统扔进抽水马桶冲掉。他等了一会儿,直到薄纸片全部冲走为止。

邦德穿上室外服装走出了房间,经过服务台来到放汽车的地方。在他的绅宝汽车上有许多秘密装置,其中只有一件是特殊装备处新近安装上去的。

在换档杆前面放着一只极其平常的无线电话机。如果在圆周二十五英里的范围内没有无线电台,这件工具就毫无用处了,而在目前的情况下,二十五英里的距离对邦德毫无意义,一只普通电话对于邦德来说也毫无用处。

绅宝汽车上的电话机却拥有两个极大的优点。第一个是一只小黑匣子,上面伸出两根终端接头线。这只匣子的大小并不超过两盒叠在一起的录音磁带,邦德从贮物箱背后的一个暗格里把它取了出来。

他重新启动传感警报器以后,又艰难地穿越冻得硬硬的雪地,回到旅馆里他的房间内。

邦德不敢大意,又一次迅速地用VL34  型监测仪检查了房间——他松了口气,发现在他短短的外出时间里,屋子仍然是干干净净的。他飞快地拧开了电话机的底板上的螺钉。然后他把小匣子里的两根接头线安在电话机上,又取下了电话听筒,放在附近。这样小匣子里的先进电子设备就使邦德有了一个能接通汽车里的无线电话的方便的无线电台。现在,非法地利用芬兰电话公司的服务,他可以和外面的世界联系了。

不仅如此,汽车电话还有第二个优点。邦德回到绅宝汽车那里,按了一下仪表盘上另一个没有标志的黑色方形按钮。电话机套后面的一个暗格自动打开了,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计算机键盘和一个微型屏幕——这是一只极其复杂的保密电话,它可以用来掩盖说话的声音,可以发出信息,然后,在俯瞰摄政公园的那座建筑物里,通过一个兼容的屏幕,这条信息就会被打印出来。

再加上专门的技术处理,这条打印出的信息就能用清晰的计算机语言读出。

邦德按下了把汽车电话和接在旅馆电话上的无线电台联接起来所需要的键。他又按出了从芬兰输出的代码,以及拨进伦敦的代码,接着是伦敦的代号和他的机构总部的号码。

然后他输入了必需的日期密码,底下便开始用清楚的语言打出他的情报,但是这些情报出现在他的屏幕上时——同时也出现在总部那幢楼的屏幕——就已经成了一堆杂乱无章的字母。

全部发报时间用了差不多十五分钟。邦德在黑洞洞的汽车里弯下身子忙着,只有小屏幕上的一点光线给他照亮,他很清楚汽车窗上已经被冰冻得严严实实的了。外边刮着微风,气温在不断地下降。

邦德送出了全部情报以后便把东西都收拾起来,重新启动了传感警报器,然后回到旅馆里。为了保险,他很快地监测了房间,然后从旅馆的电话机上拆下了无线电台。

他刚刚把无线电台装进他的公文箱——他准备在开始夜间正式行动以前把它放回绅宝汽车里去——就听见有敲门声。

现在邦德开始遵照规矩办事,他拿起P7  型手枪走到门前,在问是谁在那里之前,先挂上了门链。

“布拉德,”传来了回答。“布拉德·蒂尔皮茨。”

“坏”布拉德走进房间时,脸上带着受惊的表情。邦德注意到他的脸发白。在这个大块头美国人的眼睛里有种小心翼翼的神情。

“杂种柯尼亚,”蒂尔皮茨狠狠地说。

邦德指了指扶手椅。“坐下,把心里话都讲出来。这间房间没有窃听器了。在我们和柯尼亚开过会以后,我不得不再清扫一次。”

“我也是。”在蒂尔皮茨脸上缓慢地绽开了一丝微笑,像往常一样,微笑到了眼睛那里就猛然停住了。这就像有位雕塑家在缓慢地雕琢着那岩石般的脸孔,忽然间又撒手不干了。“不过,我可当场抓住柯尼亚了。你是不是已经推测出来谁为谁工作了?”

“还没有,为什么?”

“在介绍完情况以后,我在柯尼亚的房间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纪念品。

把它塞进椅垫下面了。之后我一直在监听。

“我敢打睹,听见的全是对你不利的话。”邦德打开冰箱,问蒂尔皮茨想不想喝点什么。

“就要你想喝的东西。对,你说得很正确。人们有句老话,一点儿没错——你永远不会听到别人讲你的好话。”

邦德很快就调制好了两杯马提尼鸡尾酒,递了一杯给蒂尔皮茨。

“好的。”蒂尔皮茨喝了一小口,点点头表示味道不错。“好吧,老伙计,柯尼亚打了好几个电话。用了好多种语言,大部分我听不懂——基本上是些不知所云的含糊话。但是最后一个电话我却听懂了。他是在直截了当地跟某人通话。明明白白的俄语。朋友,今天晚上的路,会把我们带上穷途末路。”

“哦?”

“对。对我呢,他们会像对里夫克那样办——就在边境线上,装成是一颗地雷。连具体地点我都知道。”

“具体地点?”邦德问道。

“不在射击死角上——请原谅我的用词——而是在露天。我指给你看,”

蒂尔皮茨伸出手来,沉默地要求看邦德的地图。

“把座标告诉我就行了。”邦德可不会让别人看他的地图,不论他信任或是不信任这个人,尤其是现在,当他把冰宫可能的真实位置标在地图上了以后。

“你真是个疑神疑鬼的杂种,邦德。”蒂尔皮茨的脸重新变成了一块坚硬的花岗岩:刀削斧凿、锋利而危险。

“把座标告诉我就行了。”

蒂尔皮茨报出了一串数字,邦德在头脑中粗略地计算出了它在整个行动区域中的地点。这个地点是合乎情理的——一枚遥控地雷,安放在他们经过的地方,而他们反正要经过一些离真正的布雷地带只有几米远的地方的。

“至于你,”蒂尔皮茨粗声粗气地说,“你还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他们已经为我们的邦德先生设计了一种十分壮观的退场方式。”

“我在想,柯尼亚·莫索洛夫的下场又将如何?”邦德以一种几乎是天真无邪的态度说道。

“是呀,我也在想。英雄所见略同,朋友。这是一件‘杀人灭口’的任务。”

邦德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喝了一口马提尼酒,点燃一只香烟。“那么你最好告诉我,他们为我准备了什么下场。这看来将是一个漫长寒冷的夜晚。”

11雪地狩猎

每隔几分钟,詹姆斯·邦德就不得不放慢速度,擦掉护目镜表面冻上的一圈冰霜。他们选的这个夜晚不可能更糟了,他想道,就连来一场暴风雪,也比这要好些。“雪地狩猎”,先前,柯尼亚是带着微笑这么称呼它的。

黑暗似乎缠上了他们,偶尔被风吹开,看得见一点东西,然后又降落下来,像遮眼的罩子蒙住了他们的脸。他需要集中每一分精力,紧跟着前面的人。唯一让人松口气的是,柯尼亚——带领着三人纵队——拿着一只打开的小聚光灯,灯光低低朝下照着。邦德和蒂尔皮茨没有带灯,跟在后面。三辆雅马哈摩托雪橇吼叫着穿过黑夜。邦德觉得,它们的响声完全足以惊动十英里方圆内的任何巡逻兵。

在和布拉德·蒂尔皮茨作了那次长谈以后,邦德比平时更加小心地做了准备工作。首先是清理工作——把所有不需要的东西都包好拿到外面的绅宝汽车上去,他还得从汽车上取出其他一些东西。邦德出去把公文箱和小旅行包锁进汽车后箱里,然后坐在驾驶座位上。这一次,他又有理由感谢不知道是哪一位守护着执行任务的特工人员的圣徒了。

他刚刚把无线电台放回贮物箱背后的暗格里,汽车电话旁边就一闪一闪地亮起了针尖大小的的小红点。

邦德立刻按了一下开启保密电话的计算机及它的屏幕的结实按钮。一闪一闪的小红点表示从伦敦发来的信息已经储存在计算机里了。

他迅速地执行了启动的手续,然后打出了收报密码。几秒钟后,小小屏幕上——并不比一本平装小说的封套更大——就装满了一组组字母。邦德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敲打了几下,一组组字母变成另一些乱七八糟的字母,然后就完全消失了。计算机呜呜地响着,还发出嘀嗒的声音,这是它的电子脑袋在开始解答问题了。一行连续不断的印刷字体出现在屏幕上。信息如下:

情报局主任致007 情报已收到必须警告你以万分谨慎接近目标冯格勒达重复万分谨慎因为已肯定重复肯定冯格勒达身份确为被通缉之纳粹战争罪犯阿内塔迪尔你的推理极有可能正确故如已接触立即向我发出警告并立即从现场撤回此系命令祝好运M 。

果然,邦德思索道,M 显得十分担心,所以叫他一旦离得太近,便立即收线。想到“线”,他的脑子里又出现了其他一些说法:“穷途末路”;“易受攻击的位置”;被“彻底地”出卖①等等。这些说法,现在都完全适用了。

锁好汽车,邦德回到旅馆里,通知服务台送上食物和另一批伏特加酒。

他们三个人已经商定都留在房间里,直到约定在摩托雪橇存放处集合的时间。

一个年长的服务员推着小服务车送来了邦德订的晚餐——一顿简单的饭菜,有带大块瘦肉的浓豌豆汤和美味的鹿肉香肠。

邦德在用餐的时候渐渐意识到他对“破冰船”行动感到的不安,并不完全是由于他向自己解释的那些有关执行任务时的习惯等原因。其实,另外还有一条原因,那就是阿内·塔迪尔这个名字的出现以及这个名字和冯·格勒达伯爵联系到了一起。

①  这几个词的英语原文内都包含“line”(线)这个词。——译者

邦德思索着他的其他一些强硬的对手,他曾经和他们进行过危险的、经常是孤身一人的战斗。他们几乎全都是能够引起他的个人仇恨的男人或者女人。他随意想着,想起了雨果·德拉克斯博士。他是个爱说谎的家伙,惯于在打牌时行骗。邦德起初揭露他玩牌作弊,从而打败了他,后来又在另一种战斗中和此人交手。奥里克·戈尔德芬格也是同一类货色——一个迈达斯①人员,邦德曾经先后在运动场上和更隐秘、更危险的战场上向他挑战。布洛菲尔德——是的,有关布洛菲尔德,许多事情至今想起来还使邦德毛骨悚然。

有关布洛菲尔德的事,以及他的亲戚的事。007 只是最近才面对面地看见这位亲戚。

但是这位康拉德·冯·格勒达伯爵——他其实是阿内·塔迪尔——似乎使整个这场行动蒙上了一层使人沮丧的浓厚阴影。一个硕大无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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