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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城之谜-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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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翼进入风竹阁的外院门,乌子虚仍坐在阶台上发呆,想不通该不该冒不测的风险与钱世臣交易,又怕两袖清风的去过下半辈子,心中矛盾。
蝉翼见他坐在地上,皱眉道:“还不站起来,门阶这么肮脏。”
乌子虚收拾心情,道:“不如蝉大姐来试试看,保证有意想不到的妙趣。”
蝉翼不屑的撇撇嘴,从他身旁走过,直入厅内,道:“我有你要的消息了!快进来。”
乌子虚跳将起来,拍拍屁股,追在她身后,见她在桌子坐下,忙坐到她身旁去。
蝉翼又皱起眉头,道:“你为甚么坐得这么近?”
乌子虚耸肩道:“我们的关系不同了,当然要亲近些儿。”
蝉翼大嗔道:“谁和你关系不同了?”旋又愁眉不展的道:“你这人啊!从不肯正正经经的,真教人担心。”
乌子虚心中一动,问道:“有甚么好担心的?”
蝉翼低声道:“听说城内由正午开始,紧张起来,休勤的兵士都要回布政使司府报到,城门和巡逻的军士多了起来,我们红叶楼外更出现很多生面孔的人。他们摆明是冲着你来的,而你仍是这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真气人。”
乌子虚道:“你真当我是五遁盗了?”
蝉翼理所当然的道:“不当你是五遁盗该当是甚么?”
乌子虚给她一句抢白,平时口若悬河、雄辩滔滔的他反而无言以对。又想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道:“有甚么消息呢?”
蝉翼道:“钱大人在初四日来见大小姐。”
乌子虚心忖今天是初二,那就是钱世臣后天会到书香榭去,只要他明天完成两幅画,便可以进行计划,心中不知是惊是喜。把半边身子挨过去,凑到她耳旁道:“你怎会知道的?”
蝉翼俏脸微红,垂首轻轻道:“不要靠得这么近行吗?”
乌子虚几乎失去自制力,想香她娇嫩的脸蛋一口,苦苦克制着,挪开了一点,道:“移开了,说吧。”
蝉翼别头瞪他一眼,道:“是大娘告诉我的。事情很古怪,大小姐一向对钱大人没有甚么好感,今天却派人送了封信给钱大人,接着钱大人派人回话,说初四晚到红叶楼来赴大小姐之约。你知道这件事有甚么用呢?照我看钱大人像大河盟般,都想捉着你。”
她的话说中乌子虚的心事,颓然道:“我准备向他自首。”
蝉翼吃惊道:“不要!”
乌子虚色心又起,笑道:“蝉大姐很关心我。嘿!我改唤你作蝉妹好吗?”
蝉翼嗔道:“又来了!我们在说正经事嘛!告诉我!你真的要去自首吗?”
乌子虚苦笑道:“但愿我晓得自己在干甚么。记着,这是我们间的秘密。”
蝉翼俏脸露出坚决的神情,道:“我怎样都不会把你的事告诉任何人。”
然后朝他瞧去,又道:“你的逃跑本领不是很了得的吗?快逃吧!”
乌子虚坐直身体,长长吁出一口气,道:“吉人自有天相,蝉大姐不用担心我,我正是这么的一个吉人。”
蝉翼怎知他心中想着的是云梦女神,焦急道:“你这人啊!怎可寄望神仙来打救的,快想办法逃走。”
乌子虚喑叹一口气,自己真的变了,辜月明骂得好,自己确实有点失去面对现实的勇气。叹道:“天无绝人之路,待我好好的想一想,想不到便去睡觉,说不定可在梦中找到答案。”
蝉翼拿他没法,起身道:“我们的生意很好,我不可以逗留太久,我会求菩萨保佑你。”说罢去了。
乌子虚心中苦笑,蝉翼刚责他别只会指望神仙打救,这边便说求神庇佑他,由此可见自己处境之劣,只有神仙才有办法解救。
第五章 女神心意
七月初三。黄昏。
乌子虚回到风竹阁,颇有头脑昏沉、心力交瘁的感觉,可怜他今晚还要写画三大张,包括百纯那一幅。要完成的事不止于此,这晚是他最后一个在水闸下弄开一个可容他通过的缺口的机会。
他必须振作起来。
刚才与两个美人儿欢众,他又回复风流浪子的本色,在两女刻意逢迎下,被迷得晕头转向,明知不可喝醉,仍是多饮了两杯,加上饭气攻心,令他这时最想的就是倒下头来睡他奶奶的一大觉。
可是当然不可重蹈昨夜的覆辙,昨晚他倒在床上,立即人事不知,直至午后才醒过来,白白浪费了大好光阴。
迷迷糊糊间,他发觉自己来到后进的澡房,正奇怪自己到这里来要干甚么,然后清醒了点。看着放在澡房中央齐腰高的大浴桶,心中叫妙,只有一个冷水浴,才可解去酒意,回复状态。
想到这里,那还犹豫,注水解衣,到浸在冰寒的水里,脑筋果然渐转清明。
忽觉有异,一时又想不到异处在那里,思索间,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留在桶里,不要动。”
乌子虚愕然瞧去,无双女闯了进来,直抵浴桶旁,盯着他道:“说下去!”
乌子虚生出昨天和此刻驳接起来的古怪感觉,其中的时间分隔似不再存在,道:“待我起来穿上衣服才谈好吗?”
无双女冷冷道:“我没有时间,你还想赚另外七颗烟弹吗?”
乌子虚立即屈服,集中精神想了想,道:“姑娘对古城的认识有多少呢?”
无双女深吸一口气,反问道:“你又对古城有甚么认识,说些来听听看。”
乌子虚早习惯了她问而不答的蛮横作风,亦显示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辜月明肯定清楚她的秘密,只是不愿说破。不情愿的道:“我只知此城建于战国时代,城里藏有异宝,千多年来,主宰云梦泽的女神,一直在守护着它,现在这位女神却随我到岳阳来,还把我摆在这么一个深陷绝地的位置。其它就一概不知。”
无双女露出伤感的神色,道:“你知道的已比我多。十粒黑烟弹已放在你的桌面上,祝你好运。”
乌子虚见她转身欲去,嚷道:“不要走!算我求你。行吗?”
无双女止步,回复一贯的冷漠,淡淡道:“既然你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我又不想看你光着身子的模样,留下来有甚么意思?”
乌子虚道:“我们现在是进行交易,一卖一买,卖家当然希望买家对买到的东西满意。可是姑娘却像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似的,我仍有很多话想对姑娘说呢。”
无双女平静的道:“我不是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如果是这样,我根本不会来找你。不论对五遁盗又或你这个人,我完全没有兴趣,吸引我的是有关古城的事。现在我已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明白吗?你是你,我是我,我自己的事,我会设法应付,无论成败,都是我自己的事。”
说罢不顾去了。
初更。
辜月明进入红叶楼,给周胖子截着,请到贵宾室去。
坐下后,周胖子道:“百纯有要紧事要见辜大人。”
辜月明点头道:“我立即去见她。”
周胖子道:“大家是自己人,我也不客气了,老钱暗中通知我,丘九师已认定郎庚是五遁盗。他们凭甚么这么肯定呢?”
辜月明淡淡道:“你相信我这个自己人,还是相信他们呢?”
周胖子苦笑道:“月明生气了。我是没有丝毫恶意的。我喜欢郎庚那家伙,欣赏他,更感激他。希望月明和郎先生都清楚,我是站在你们那一边的。”
辜月明起立道:“周老板绝不可投靠任何一方,最聪明是保持中立,否则必定惹祸上身。告辞!”
无双女有哭的冲动。
自那晚后,她一直没有哭过。娘过世时,她也没有哭过。
她只知泽内有座只能在七月十四进入的古城,却从不晓得古城的来龙去脉,直至乌子虚说出来,她才清楚古城有过千年的历史。
她现在究竟处于那一个位置?
她没有怀疑乌子虚的话。云梦女神不但确切存在,且随乌子虚到了岳阳来。因为她见过云梦女神,或该说云梦女神让自己见到衪,就在观画昏迷的片刻光景里发生。
这是否一种宿命?
从她来到这世上的一刻,她的命运已注定朝这个方向走,爹的不知所踪,娘的积郁至死,舅舅被逼服毒身亡,全是命运的一部分。但她晓得自己和乌子虚有一点是不同的。乌子虚是没有选择,而她则可以作出选择,但却不愿去改变已决定的选择,因为她已一无所有,失去所有活下去的理由。杀死辜月明后,她会去寻找古城,在那里以携带在身的毒丸终结她的生命。
这是不是云梦女神施于她身上的命运恶咒呢?
她再也不在乎了。
辜月明坐在晴竹阁厅堂对着云梦女神像的另一边,接过花梦夫人寄给他的第二封飞鸽传书。
百纯坐在一旁,看着他展信细读,俏脸流露出用神察看他动静的表情。
辜月明神情冷漠,似乎手上密函的内容与他没有半丁点关系,看罢取出火石,点燃密函,直至它烧成灰烬,仍没有任何要向百纯提供蛛丝马迹的表情。
百纯忍不住问道:“师姐没有事吧!”
辜月明朝她瞧来,平静的道:“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甚么吗?”
百纯抗议道:“辜大哥呵……”
辜月明截断她道:“此事百纯绝不要理,不可插手。”
百纯见他一副立即离开的姿态,忙道:“百纯可以问辜大哥另一些问题吗?”
辜月明淡淡道:“百纯想问甚么呢?”
百纯轻轻问道:“辜大哥是不是早已认识双双姑娘?”
辜月明暗叹一口气,知道被他看破自己与双双微妙的关系,表面却不动声色,沉声道:“这些事百纯最好不知道,更千万不要问双双姑娘,终有一天百纯会明白我的话。”
百纯不依的道:“辜大哥呵!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呢,百纯真的不明白。辜大哥对双双态度异常,又明知郎庚那家伙是五遁盗冒充的,却不肯揭破他,还像他真是好朋友般不住去见他。”
辜月明沉声道:“我仍是那句说话,百纯不要理。”
百纯道:“那告诉百纯吧!郎先生能逃生的机会有多大呢?”
辜月明的目光投往对面的云梦女神,凝神注视,好一会后,缓缓道:“我可以给百纯一个肯定的答案,不论郎庚是画仙还是五遁盗,他最后会安然无恙的离开岳阳城,因为他仍然命不该绝,否则就太没有道理。”
说完离座去了。
辜月明进入风竹阁,乌子虚正捧头坐在一角,地上满是撕烂或搓成一团的废画纸,与之相映对比的是另一边墙上挂起两幅美人肖像画,各有娇姿妙态,呈现出画中美人最动人的某一剎那,形神俱备,堪称画中极品。
圆桌面上放着毛笔、墨砚、笔洗和颜料等各式作画工具。
辜月明毫不讶异,不慌不忙的径自来到“画桌”处,拉开椅子坐下。
乌子虚以近乎哭泣的语调呻吟道:“我失去了画仙的能耐。”
辜月明仍在欣赏两幅美人图,颔首道:“这两幅肯定是画仙画的,你的问题是不是出在百纯的画上?”
乌子虚痛苦的道:“我画这两幅时,如有神助,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一举笔画百纯,脑中就一片空白,下笔比以前更差。我的娘!这是发画瘟了。”
辜月明若无其事的道:“衪不想你走。”
乌子虚猛然抬头,失声道:“不想我走,岂非明着害我?你不是说过衪正呼唤我,召我到古城去吗?我现在这么听话,衪为何为难我?少画一幅画,老子照样可以开溜,有甚么事,比保住小命更重要?”
辜月明道:“你会吗?”
乌子虚微一错愕,冷静下来,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后,把脸孔埋入一双手掌里,哭丧着道:“辜兄确是我的知己,很明白我。”
辜月明轻描淡写的道:“乌兄已着了阮修真的道儿。”
乌子虚吓得再次抬头,双目射出惊惧的神色,道:“着了他甚么道儿?”
辜月明从两幅画处移开目光,往他投去,好整以暇的道:“乌兄身上多了点气味,似有若无,从皮肤渗出来,历久不散,你坐过的地方,残留有这种气味。只要有一头受过训练的猎犬,乌兄走到天脚底,阮修真仍可找到你。”
乌子虚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人在我身上做手脚,我怎会不知道?或许是沾上美人儿们的香气吧!”
辜月明道:“别忘记我是谁,这种手段怎瞒得过我。你仔细想想,在甚么地方出楼子呢?”
乌子虚一震道:“定是有人在浴盆做了手脚,当时我已感觉不妥。唉!幸好给辜兄发觉,仍有办法可想。”
辜月明叹道:“着了道儿就是着了道儿,这气味已与你结合,变成你的体味,告诉我,对自己的气味谁能有办法呢?这气味会伴随你一段日子,没有除掉的方法。”
乌子虚额冒汗珠,骇然道:“那怎么办?”
辜月明道:“要凭气味追踪你,除我之外只有猎犬办得到,只要你逃到云梦泽去,那是猎犬裹足的地方,你便安全了。”
乌于虚怀疑的道:“猎犬为何不敢进入云梦泽?”
辜月明淡然道:“因为那是云梦女神的地盘,有恶狼供衪驱策,可以令你横行直走遇不上半头狼,也可以使你怎样躲也避不开。明白吗?现在天下间,只有衪有能力保护你,我只是沾你的福荫。”
乌子虚惨然道:“这样的福荫,不要也罢。真多谢衪。”
又沉吟道:“衪想我怎么样呢?”
辜月明道:“这正是阮修真头痛的问题,也是我们头痛的问题,但我们的情况要比阮修真好些,因为我们知道的比他多。我们当然不会真正明白鬼神,只能猜估,例如人会做无聊的事,鬼神怎会有这种闲情,所以他要你作的每一个梦,背后都有个目的。我认为衪的目的,是要唤起你前生的回忆,至于这样做有甚么用,就只有衪知道。既然衪千方百计要令你到红叶楼来,使我们相遇,当然不会是害死你那么简单。衪是要你从我这里得悉古城的秘密,然后没有选择的随我到古城去,阮修真的手段更进一步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
乌子虚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我愈来愈觉得你的看法有道理,更很愿意相信。河道图带来了没有?”
辜月明道:“河道图再没有用了。”
乌子虚呆看着他。
辜月明叹道:“昨夜离开红叶楼后,我一直藏在挂瓢池去水道附近,直至刚才,没有离开过片刻,看着在阮修真亲自监督下,大河盟的人把一个机关装置在水闸外的水底下,如果你从水闸底下游出去,肯定掉进这个陷阱去,给网子罩个正着。大河盟又征用了最接近的民房,部署快马队,你的逃生出口,已变成一条死路。”
乌子虚难以置信的道:“你真的十多个时辰在那里静观其变?”
辜月明道:“时间不算长了!我最长的时间是五日五夜不眠不休的监视同一个地方。”
乌子虚倒抽一口凉气道:“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否则我必死无疑。”
辜月明默然不语。
乌子虚想了想,道:“我现在该怎么办呢?除了打出岳阳城去,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辜月明道:“当然有更好的办法。”
乌子虚露出绝处逢生的表情,大喜道:“辜兄教我。”
辜月明道:“就是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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