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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汉纸没有出路!-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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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传来了赫连瑾的声音,低沉的语音中掩饰不住的身体的虚弱之意,他未掀开车帘,只是在车中道:“众卿家所说的话,朕已知晓,朕心忧天下,定会早日回宫!”

说完,众人皆是叩首行礼。

叶将军带着人马随性,众臣停在了正门口,朝着帝王马车离开的方向远远望去,傅绍言站在人群中异常的醒目,忽然,他转了视线一下子望见了躲在石墩后的我。

看到他的目光,我心中一惊,眼看着赫连瑾的马车就有越行越远,慌忙猫着身子从侧道的小路往着城门口跑去。

东方的太阳终于破云而出,我捧着手中的东西追赶着赫连瑾的马车,街市随着太阳的升起,也开始热闹起来,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我穿过人流,跑的气喘吁吁脚下的步伐却不曾停过。

很快,城门口就在眼前,我欣喜的加快了脚步,然而,走出了气势宏伟的城门楼,望着面前平坦的官道,眼前,除了进进出出的城民,什么也没有。

我焦急的转身问着守城的侍卫,“大人可曾见到叶将军的让人马?他们带着宫中的马车从城门口出来,大人可曾见过?”

守城的侍卫谨戒的上下打量着我,片刻后,收了视线,手中握着锋利的长枪,目视前方,脸上毫无表情,冷着声道:“叶将军的人马早就离开!”

听言,如一盆冷水彻底浇灌我的天灵感,我喘着息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侍从,手中也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站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无力的张望着面前的一切。

早知道皇城门口这么多人,就应该在这里等着便好,我既懊悔有失落,只好抱紧了怀中的东西,低着头挪着步子往回走。

罢了,这东西,等以后赫连瑾回来送给他便好了。

可是,万一,他熬不过,回不来呢?

心情越来越沉重,脚步也如绑上的千斤重量,难以迈出。突然,一声尖着嗓子的“莫小公子”陡然将我面前的世界划开了一道刻痕。

我转了身子,震惊的寻找着这声音的来源,却见一脸不耐的桂公公向着我走来,尖着嗓子道:“莫小公子,你怎么这么久才到,皇上让奴才我守在这里守了老半天了!”

听到他这番话,我心中直呕血,京城这么大,我两个脚哪里跑过你们骑马四条腿的,我可是足足跑了半个时辰呢!

桂公公哪里知道我的艰辛,只是一个劲的催促道:“那莫小公子快随我来吧,皇上在河岸一旁等着呢!

我跟着他走过去,心中却是惊疑连连,追着桂公公问道:“皇上怎么会知我前来?”

桂公公在前头道:“皇上什么人,莫小公子你在石墩那里藏着的时候,皇上一出宫门就看见了,他猜到你在宫门见不到人,便定会往城门处赶去,老奴早就在此处等了!”

说着,沿着护城河的河道,走向一处驿站,叶将军的人马歇整,黑色的马车静静的停在一边,而桂公公一声:“皇上,莫小公子来了!”马车的车帘被掀开,赫连瑾披着一件黑色的鹤毛大氅坐在其中。

我走了过去,马车中点了一个暖炉,赫连瑾的脸色依旧苍白,他看着我走来,只轻声道:“朕记得太学今日有课,你逃了课前来,不怕第二日博士先生们的责罚吗?”

我憨憨道:“我早就被文博士责罚惯了,也不怕这一次!”

赫连瑾听着我的话,脸色难得有所缓和,我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赶紧将手上的画卷送上。

赫连瑾狐疑的接过,还未打开,指着上面的一处咬痕道:“这是什么?”

我定睛一眼,这赫然是莫止昊大狗的杰作,我面色镇定的伸出了手将上面的痕迹抹抹平道:“可能是路上来的时候磕到了。”

赫连瑾没有起疑,只是抱着这厚厚的一卷长画,慢慢将其打开。

瞧着赫连瑾平静的面庞上出现了不一样的神色,我便知道朱扒皮的画工我应该是学到家了。

面前的人将这一丈长的画卷慢慢打开,满脸震惊的望着我:“这是哪里来的?”

我张着嘴,谎话片刻就来,“回皇上,这是草民前些日子在街上看到的,想着这副画皇上见了应该很开心,便买来了。”

赫连瑾低着头望着画卷的浓墨重彩的每一寸疆土,声线却不再平静,“你猜的没错,朕…朕看了,的确很开心。”

东西已经送到,我也了却了一桩心愿,但是看着赫连瑾抚摸着画卷上城楼的手那黑色的脉络,我心中又是一伤。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站在马车旁看着赫连瑾将这画卷视若珍宝般捧在怀中,扒着车窗道:“皇上,您可千万记得要回来!草民可等着您回来给我封官加爵呢!”

侍从上了马,叶将军一声下令,马车便开始咕噜咕噜的行驶了开来,手中扒拉的车窗陡然一松,身边的马车便已经远离。

赫连瑾掀开的车窗帘渐渐合上。

这万里江山,依旧姓赫连。

皇上,此画赠予你,愿你常知,江山依旧握于你手中。

蹄哒哒的声响在我耳边越来越远,直到远方的黑影在地平线凝成了一个黑点,我这才叹了一声息,转着身子,带着空空的一双手朝着京城走去。

*****************************

渐渐行远的马车上。

桂公公瞧着皇上手中的画,万分的好奇,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出声询问,“皇上,莫小公子送您的画上面是什么?您都抱了一路了,也不见你放下。”

赫连瑾倚在车中的软垫上,低着头看了一眼,心中却不知为何万般的平复。也许是早知身上的蛊毒会有催命的一天,但这一天的来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往日自己所有的坚持竟这般的无奈。

他沉思了良久,心绪也渐渐平静,往日不甘和愤怒在流逝的生命面前也渐渐变调,桂公公问他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这上面是什么?他问自己,这上面画的不过是他的一个执念。

莫止辛曾经对他说过,这世上有些人光是活着便已经竭尽全力,那如今的他是不是也成为了这般可悲的人。

不过,

“这是哪里来的?”

“回皇上,这是草民前些日子在街上看到的,想着这副画皇上见了应该很开心,便买来了。”

赫连瑾想起了莫止辛递画的右手,手肘处那早就清洗不掉的画墨色彩他不会看错。

“那为何你不用右手习字?”

“听说左手习字的人要比常人聪明,草民先天不足,只好靠这后天来补一补!”

呵呵,满口谎话。

赫连瑾在心中念叨,可心中却多了一份安宁。

第29章 女汉纸口二九

冬去春来,岸堤的新柳都抽了条,舒展着蜷在枝干上的嫩叶,宫中的文博士摇头晃脑,日复一日的在太学殿上讲述着他手中的书本。

我坐在太学殿的后排认真听着他的讲学,待东方的太阳悬挂在晴空的正上方,走出宽敞的殿堂,迈步在青灰色的石板上,我的目光却总忍不住的向着宫里福宁宫的方向望去。

当院中的新柳飞满了柳絮,又落了一地的枯叶,重新以干枯的枝干迎来天启十三年的第一场大雪的时候,赫连瑾,还是没有回来。

天启十四年的春天一过,褪去了身上那厚厚的袄衣,在胸前缠上厚厚的束胸带,穿着一身青色的锦衫,拎着手中的书盒,我又踏上了去太学的路。

时间永远以它恒定的轨迹流逝着,京城仿佛还是过往的京城,然而,帝都权利的中心,那里翻腾的却是常人难以看见的暗涌的风波。

赫连瑾离开后,看似将宫中的权利移交给了萧太后,可同样姓赫连的平阳王却不能坐势外姓之人窥视齐国的江山,平日里极其低调的王府,也在赫连瑾离开的这几年开始暗地里招收幕僚,网罗官员。

太学殿的规矩,凡是世家子弟年过十五岁便不用再来太学上课,世族中人的子弟满了十五,或沿袭祖上的功业,或等帝王的封荫谋个一官半职,又或是回家中好好复习等着下半年的秋闱一展身手。

萧正铭今年恰好十五,他早早的退了太学,今年入春后进太学后便再也瞧不见他的身影,太学中,每年都会世家子弟离开,而每年,又会涌进一批新人。

八月的秋闱,我同三哥莫止钧和五弟莫止昊均参加了,三日的考试,从口试到帖经,墨义到策论,我一向用左手习字,在贡院中虽说被那些带着官帽的考官新奇的打量了番,但好在结果喜人,放榜的时候,既不冒头也不掉尾,堪堪在那榜单的中间,有着黑色的莫止辛三字。

莫止钧一向刻苦,此次的名次位列京中乡试前十,而此次京中的解元乃是赵太傅的公子赵恒宇。

消息很快被榜下的百姓传到府中,二太太心中大喜,一下子赏了那报喜的下人十两银子,满脸欢喜的连连对天作揖,口中念道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莫无康脸色平平,对莫止钧中举的事情好不意外,倒是听到我也上榜的消息,着实惊诧了一把。

娘听到这样的喜讯,心中也极其高兴,虽不及二太太如此阔绰,也硬是掏了几两银子讨个好彩头。

大太太瞧着了室内中的众人,见着报喜的人的拿着银两便要转身走,顿时焦急的问道:“怎么走了,五少爷上榜了吗?”

那报喜的人还未答话,却见莫无康握着手中的杯盏冷哼了一声,“上榜?那小兔崽子乡试考了一场便偷偷溜出了贡院,能上什么榜?”

莫无康这一声怒意惊的整个屋子喜气全无,大太太很快皱了眉,莫无康这才缓了神色道:“书云啊,止昊你不能再惯着了,虽说今年他才是十三,可作为我莫无康的嫡子,这样的品性真是让我生怒,今夜我要好好训他一顿,你莫插手,你若插手别怪我不留情分!”

最后一句莫无康说的极重,大太太听言,脸上皆是震惊之色,却又无法反驳,只好忍声点了点头,可望向我同莫止钧的时候,那阴冷的目光让我心中陡然一惊。

当晚,莫府祠堂内传来了一声声鬼哭狼嚎,莫无康揪着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莫止昊,将他锁在祠堂。他手中的竹板也不是平日用来教训我们的那一根,另换了一条更加粗壮厚实的,一声一声,毫不留情的抽在了莫止昊的背上,莫止昊压抑不住的哭喊声响彻整个莫府,惊的那随身带的那只大狗也激烈的狂吠着。

二太太极其老实,吩咐了莫止钧这几日做事要低调,便一直躲在屋子里,连伺候莫无康的活也不抢着干,只嚷嚷身体不适要静养,娘知今日的事一过,大太太对莫止昊身上的伤定会心中有恨,也规规矩矩的在琼院里绣花做衣。

夜里,躺在床上听着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娘!救命!”这样的呼唤,我心中也是一顿心惊肉跳,想着莫无康这次下手真真是狠了,连嫡子都敢这么教训,要是有一天发现我假扮男装的身份,那岂不是要打死我?

想到这里,我赶紧翻身起来,关了窗户,锁了门,又将束胸在身上缠好,盖了两层厚厚的被子,这才胆战心惊的睡了过去。

虽说我已经中了举人,但太学的课仍然要去。

“日若稽古,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帮,黎民与变时雍。”

案台上的文博士开口,带着一腔特有的口音在台上讲读《尚书》,我耳朵听着,却无心顺着他的思路游走,而是想到来年的春闱,春闱结束,放榜之后便是殿试,到了那个时候,赫连瑾会平安回来吗?

我握着手中笔,歪着头目光茫然的看着窗外,八月金秋,丹桂飘香,鼻息间嗅入的是满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心中却止不住的在忧思,赫连瑾离开宫中已经快有两年之久,而在这段时间内,宫中依旧没有任何与有关赫连瑾的消息传来。

这既令我担忧又令我欣慰。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最起码,赫连瑾还活在这个世上。

我视线放空,手却在纸上胡乱写画了一番,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同傅绍言问问赫连瑾的病情?

然而,在课上发呆注定没有好事,我的思绪还在神游天外,前方的文博士陡然停下语音,大声喝道:“莫止辛,你且给我道来,这万帮为何协和,这黎民为何时雍?”

我惊的一下子站起了身子,想着文博士提出的问题,脑海中一下子浮现了尚书的篇章,低头思索了片刻,这才道:“尧帝严肃恭瑾,明察是非,善治天下,宽宏温和,亲同族,所以使同族之人亲密团结,厚百官,所以使百官同百姓和睦。”

文博士点了点头,复又问,“尧帝以仁德治国,国荣也,舜帝以刑罚治国,国亦荣也,此何故也?”此话说完,文博士又对着座下众人道,“几位明年要入春闱的学生也可思索,翰林院的几位大人最喜以典故引题,今日课题便是以此写一篇文章,待明日交上来,我来评讲!”

此番,文博士才算饶过了我,复又握起了书本讲起了书上的典故。想着离明年的春闱还剩下半年的时间,我思索了良久,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学,厚着脸皮前往文博士面前提出请辞太学的事情。

太学殿中的人群走走散散,文博士坐在案几上抬了抬眼皮,瞧了我一眼,便有将视线落在了他面前的书本上,枯瘦的手翻着书页,听完了我的话,他默不作声。

我恭敬的站在面前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回话,等了良久,他这才用沙哑的口音对着我道:“莫小公子想停了太学的课,专心应对明年的春闱?”

一语道破我心中所想,我用饱含敬佩的目光望着他,点了点头。

文博士轻哼了一声,从一旁的纸堆中翻出一张出来,轻飘飘的甩在我的面前道:“莫小公子以为不上老臣我的课,入春闱便有把握了吗?才刚刚考中了一小小的举人,就这般高看自己了?瞧瞧你上次交来的东西,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

一声呵斥让我惊诧的抬了手,慌忙接过他手中的宣纸,低头扫视了一番,这篇写的乃是《在止于至善》的论言,我看着上面满页文博士圈出的批语,顿时满脸羞愧,连忙道:“学生不才,羞愧万分,还望博士大人继续教导!”

哪知文博士呵呵冷笑,瞧了我一眼道:“莫小公子既然有心要不想上老臣的课,那便停了,太学殿的学生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哼!”

习惯的文博士的呵斥和训诫,见他态度决然,我只好垂着头,无奈的拎着书盒离开,可刚走了几步,身后又传了一阵声响:“虽然,你是今日请辞,但今日的课题你却要按约完成。”

我转了身子,听着面前文博士此言,顿时纳闷,抱着书盒不解的问:“学生自明日起就不来太学殿了,就算写了,博士大人也看不见啊!”

我话刚说完,文博士却又是怒色满容,他举着手中的戒尺恨铁不成钢的对着我道:“少年人你有腿有脚,就不晓得亲自送到老臣的府上!”

我听他此言,知道文博士有心指点我一番,顿时大喜过望,连连躬身对着他道:“博士大人的一片心意,学生知道了,学生明日定会亲自到博士府上去。”说着,我又连连鞠了三个躬,这才满心的欢喜的退着身子过去。

而身后的文博士却是敲了敲手中的戒尺,嘴中仍然不饶人:“你们这些个年轻人,想事情就不晓得动动脑子!”

回到莫府,我同莫无康说了请辞太学这一事,他只淡淡应了一声,嘱咐我同三哥一道好好在府中看书,专心应考,便又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近日莫府出入了不少宫中之人,想必应该是朝中的党派之争有所变故,莫无康才日日如此繁忙。

莫无康虽然未同我们多说,但稍微一打听,便知道原来萧太后掌握玺印,想要招镇守在外的云麾大将军和归德大将军回朝。

但萧太后虽说有玺印,可此事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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