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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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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知道这些人不好惹,只是总归有些事情叫我不能坐视不理,“你们现在走了,晚上要住哪里?”

他们对看了几眼,说:“看吧,找间破庙挤一挤。”说罢搂紧了怀中瘦小的女童,“姑娘,我们没事的。”

我皱眉,守在门口的中年男子说:“你没看到这些人都没地方住吗?”

男子沉声说:“我们公子今晚要住这里,闲杂人等不能在此。”

我笑了一声,“好大的派头,你们公子莫不是是菩萨下凡,不能与凡人同住。”

“你!”中年男子横目看我,“你如果恶意阻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灾民四处游荡,好不容易找了住宿的地方,你们倒好,一来就要赶所有人出去。”我起身,将桌上的剑拿起,“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不能过了我这关。”

中年男子闻言黑下脸,“好,你挑衅在先,就别怪我欺负女流之辈。”

他正欲拔剑之时,一只雪白纤细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随后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进门,笑眯眯地走到我面前,礼貌地说:“方才是他太过鲁莽,请姑娘见谅。”

我看着眼前的少女,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那你的意思是,他们可以继续住下了吗?”

“姑娘。”少女不比中年男子那般强硬,软声说:“我家公子此次出行是有要事在身,让这些人出去也是无奈之法,若这些人中有不轨之徒伤到了我家公子,到时候耽搁的就不止一晚上露宿可以相比的了。”

这般说来,似乎真有苦衷,只是比起那几个孩童来,这个原因不足以让我接受。

我说:“既然这样,你叫你家公子去包个破庙,肯定无人打扰。”

少女笑容一僵,又笑说:“姑娘真爱开玩笑。不如这样,我补给每人二两银子,孩童每人再加二两,这样可好?”

我看向对面的女童,温和地问:“小妹妹,你是想要银子,还是坐在这里好好的吃顿饭,晚上再睡在暖和的被子里?”

女童怯生生地盯着我看了一会,说:“姐姐,我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床了,娘说家被水冲走了。”

她娘连忙捂住她的嘴,眼里露出无奈之色,“小孩子胡说,姑娘们不要介意。”

少女闻言心软了下,和颜悦色地说:“姑娘,我家公子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见到他们这样自然也于心不忍。这样可好,我先去请示我家公子,再回来告诉你如何解决此事,好吗?”

我原以为她与那中年男子是一路人,定会蛮横到底,非将所有人赶出去才罢休,听她这样说反而惊讶了下,点头说:“好。”

少女出去半晌,回来后笑说:“各位,我家公子说大家可以继续用餐,但可否替他腾出一张空桌?”

众人纷纷点头,自发的空出一桌,可眼神仍直勾勾地看着少女。少女似乎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人,饶是如此也十分自在,嫣然一笑说:“至于这位姑娘,我家公子想请你与他坐在一桌。”

我挑眉,“为何?”

“姑娘马上就知道了。”

正说话间,门口走进一名男子,相貌俊秀,一对凤目斜入鬓角,黑发以白玉冠束起,一袭月白色长袍干净清逸,红唇齿白比女子还要美丽三分。

他此刻正唇畔含笑,一脸温和地注视着我。

那人正是那日在靖远府一别后便没有再见的池郁。

许是我这次出行心事过重,见到他除去惊讶外便没有其他感觉,淡笑着打了招呼,“原来是师兄。”

厅内众人早已看他看得出神,他却视若无睹,直直走到我身前,垂眸笑说:“梓言跟我说有这样一个人在里面,我一猜便猜到了你。”

原来那少女叫做梓言。

我笑笑,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他在空出的桌子旁坐下,示意我坐到他身边,“我奉命去罗州办事。”

我马上想到马力说过,皇上又派了一个人去罗州治水以及。。。。。。寻找周卿言,“原来是你。”

他眼中闪过了然之色,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在他身边坐下,半垂下眼睑,说:“嗯。”

“他的事情我听说了。”他顿了顿,说:“不要担心,他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嗯。”

“你这也是要去罗州吗?”

“嗯,”我点头,“我想去找他。”

他眼中闪过复杂情绪,马上又恢复了正常,说:“不如和我一起上路。”

我摇头,拒绝说:“不了,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好打扰你。”

“你说得是什么话,我此次去罗州也是要找他的。”他轻叹了声,说:“你一个人去找,力量小,耗得时间也长,与我一起的话就能省下许多时间,也能更快找到他在哪里。”

我思索了下,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于是点头说:“好,我与你派出的人一起去找他。”

他笑了笑,笑意却未到眼底。

我明明注意到他有些低落,但仍什么都没有问,我与他的关系自我下山后本该断掉,是我还恋恋不舍地保留那份回忆,到如今我与他的生活几乎完全没有交集,或许真的已经到了抛弃回忆的时候。

接下来两人并未多说什么,一起叫了饭菜,一起用过饭菜,随后我回了房间,洗漱好便躺下休息,不知不觉中堕入了梦里。

梦里还是少年的池郁远远地看着我,并没有说一个字,却叫我感觉到了他发自内心的哀伤,我想跑过去追问他为何这样难过,他却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我四处搜寻着他的踪迹,周卿言却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十分绝望地问我,“沈花开,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他那么的绝望,叫我说不出拒绝他的话,连连点头说:“不,我不讨厌你。”

可他没有任何改变,依旧用那双绝望的眼睛看着我,然后像池郁那般,越走越远。

不,我不要他走,他不能走。

我连忙追上去,但他消失的极快,马上就变成只能看见远处的一个黑点,我不断跑着追着,嘴里大喊着,周卿言,你别走。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喊般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可眼前的他满身肿胀,肤色惨白发青,眼眶充满血丝,分明是一具尸体的模样。

“不,你别死!”

我大喊一声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刚才是在做梦,一摸额头已满是汗水。我用力地呼吸,不住地喘着粗气,脑中却一遍遍回放着刚才的梦境。

那样的梦,好可怕。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轻轻敲门,我立刻警觉地问:“谁?”

门外人声音低沉,有一种叫人安神的温柔,“是我。”

我自然听出是池郁的声音,穿好衣裳后开了门。门外的他衣衫整齐,并不似刚起来的样子。

我抬头,问:“师兄,怎么了?”

他不说话,伸出手指拭去我额上的汗水,轻声问:“做恶梦了?”

我想到方才的梦里,他异常悲伤,再抬头看看他,总是温柔的笑容里似乎也藏着一丝悲伤。

莫非他发现了锦瑟还惦记着周卿言的事情?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了吗?”他无奈地笑了一声,“还有,你总是让我站在你的门口。”

我连忙请他进屋,点上蜡烛后在屋里坐了下来,“师兄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睡不着,干脆在处理事情。”他轻抿唇瓣,问:“方才。。。。。。你梦到周青欢了?”

我愣了下,随即意识到他说得是周卿言,慢慢地点头,说:“嗯。”

他眼中若有似无地闪过悲凉,随后又恢复正常,似乎只是我的错觉一般,“那日在靖远府,他说你是他的。。。。。。”他停住,没有再继续。

我摇头,说:“你别听他瞎说。”

他眼睛亮了些,但片刻之后又暗了下去,说:“你定是在乎他的吧,不然怎么会出来找他。”

我皱眉,说:“师兄,他是我的主子,我去找他是应该的。”

他苦涩地笑了笑,“是吗?”

“自然。”

他伸手揉了揉我额前的发,叹气说:“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师兄呢?”我反问:“你变了吗?”

他眼神空了下,极其无奈地说:“我吗?或许变了,或许一直没变。”

我见他这样,心底隐隐不是滋味,“出了什么事情吗?”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低低地说:“嗯。”

难道他真的知道了锦瑟的事情?“是。。。。。。是关于锦瑟吗?”

他轻微蹙眉,精神恍惚地说:“算是吧。”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喜欢锦瑟这么多年,一直陪伴她宠爱她,如今知道了这件事情自然会难过,只是感情的事情,实在强求不来。“师兄,没事的,你那么好,肯定会遇上珍惜你的女子。”

他闻言微愣,随即莞尔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

“啊?”难道不是这件事情?

“莫非你以为,我是为了锦瑟的三心二意而伤心?”

这下轮到我愣住,难道不是吗?

“我和她好歹认识了七年,她是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他凤眸半阖,淡淡地说:“我不过觉得,她喜欢这样,便由她去了,反正只要。。。。。。。”他没有说出什么,只叹了口气,“就够了。”

反正只要她最喜欢的人是他吗?

我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师兄,别难过了,她不懂得珍惜,总会有人懂。”

他看向我,眼里悲伤更甚,一如梦境里那样,“花开,你是唯一一个会在我难过时安慰我的人。”

我极为认真地说:“你也是唯一会在我难过时安慰我的人。”他给我的温柔太多,在我前十六年的时间里留下了很多温暖的回忆,让我无法忘记,也总是不愿意去忘记。

池郁浅浅地笑开,棕色的眼眸漾上层层笑意,“我记得你总是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玩耍。”

“嗯。”

“也记得你受伤之后永远都不会哭,也不会喊疼,只会默默地躲回房间。”

“嗯。”

“我还记得你最喜欢刻木雕,只是从来都不刻人,”

我迟疑了下,说:“嗯。”

他从怀里拿了样东西出来,细长的手指一点点的抚摸着,低低地说:“这是你替我刻的木雕。”

“。。。。。。”我知道他肯定发现了这个木雕,却没想到他竟然随身携带,“嗯。”

“我。。。。。。难过的时候会看着她,想象你就在我身边,或许面无表情,或许沉默不语,但至少在我身边。”他垂着眼,仔仔细细地看着木雕,淡淡地说:“花开,你替我雕这个,至少代表我对你来说是特殊的,对吗?”

我沉默许久,说:“嗯。”

即使决定不再迷恋他,即使决定抛弃那些回忆,即使与他以后只做师兄妹,却也无法否认,他对于我来说,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他抬眼,清澈的眸里欣喜与哀伤共存,在我未反应时又轻轻地抱住我,低声喃语:“若时间能够再来一次,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7000字 相当于双更了哦

大家明天见~

☆、第七十十章

我只愣了一瞬间;便推开他的身子;冷静地说:“不论好事或者坏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时间不可能重来一次,所以我们只能接受。”

他怔怔地看着我,“若是十分后悔的事情呢?”

“师兄;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我说:“若有后悔的事情;能弥补就去弥补;而不是沉浸在后悔之中;意志消沉。”

就像我后悔当初将长命锁留给锦瑟;现在就决不允许她继续犯错一般。

现在总是比过去重要。。电子书下载

他轻叹着摇头;“你总是看得比我明白。”

他伸手想抚摸我的脸,却在半路中停下,幽幽地看着我,说:“花开,你喜欢他吗?”

我当然明白他指的是谁,本以为会十分果断地说出“不”这个字,却不知为何呆了一下,脑中迟迟得不到答案。

我喜欢我周卿言吗?

池郁的眼神暗淡无光,唇边带着一丝自嘲的笑容,“你这样是默认了吗?”

“。。。。。。不。”

他听到这个字时眼睛一亮,却在我说出下面的话时面如死寂。

我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周卿言,若说喜欢,为何不像当初意识到自己喜欢池郁时那般明朗和确定?若说不喜欢,又为何听到他遇难的消息时,整个人会有快要晕阙过去的感觉?

他是除去池郁外在我生命里留下最深痕迹的男子,我却疑惑自己对他是何种情感。

池郁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起身笑了笑,说:“我突然有些困了,想先回去休息。”

我送他到门口,说:“师兄,一切都会好的。”

他不再有异样,笑容如春风般温和,说:“嗯。”

送他走后,我靠在门上久久的沉默。

池郁与平常不一样,非常不一样。这种不一样不是指在山上时的低落难过,更指他对锦瑟以及我的态度。

我认识池郁七年,在山上的六年里,两人属于不经常相处却拥有一份小默契的状态,这份默契不含任何男女间的暧昧,有的或许只是兄长对于妹妹的关怀和照顾。

这份温暖是那个时候的我最欠缺和最渴望的,所以如积月累,温暖产生了变化,衍生成了我对他的爱恋。这份爱恋被我压得很小很小,因为我早就知道他喜欢的是锦瑟。

他会温柔地揉着我的头发,却不会亲吻我的长发,这就是他待我与锦瑟间的区别。

我早已认定他属于锦瑟,所以从不曾奢望他的回眸,也不敢去和锦瑟抢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在他和锦瑟之间,我是第三者。

我下山,脱离他们的生活,有了自己的朋友,有了自己的生活,慢慢的从一开始无数次地梦到那些美好记忆到储存回忆,慢慢地从一想到他就会苦涩和难过到现在见到他时的心平气和,慢慢的从爱恋到现在的怀念。

我已经逐渐在遗忘这段感情,他却突然出现,向我有意无意的表露了。。。。。。爱恋?

我宁愿相信他不是突然发现喜欢上我,而是被锦瑟伤害以后,急须找一个安慰他的对象而已。

可是池郁,在当日你送我匕首去刺激锦瑟时,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不会再会你哭泣。

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爱,而你。。。。。。给不了。

一夜无眠。

隔天很早就起了床,与池郁一起用早饭时他脸色如常,并不再像昨日那般悲凉,或许经过昨晚,他也明白了我的态度。

早饭后我与他们一起上了路,当天晚上就到了罗州城,一进城便见满大街哭喊的人们,期间不断有官兵穿梭,替他们送粮食或者衣物。

很快有人来接池郁进太守府,我原不想跟过去,池郁却说只有在他身边才能得到第一手寻人的消息,我只好随他一起住进了太守府里。罗州太守罗勇是一名忠厚老实的中年男子,此次出了这么大的天灾急的满地乱转,更何况皇上第一次派过来的丞相大人不仅位高权重,还是自己的好友,为了救人被洪水冲走,若是找不到人的话,他又如何向自己和皇上交代?所以见到池郁时就像见到了亲生父母一般,一股脑将洪水的情况和搜寻的结果交给池郁,只希望他的到来能是自己的救赎。

原来现今洪水已经得到控制,而周卿言的下落。。。。。。依旧没有消息。

从他失踪到现在已有十天的时间,仍没有一点点他的消息。到底是他的尸体随着洪水流向了不知名的地方,还是他已经被人搭救,只是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罗勇的眼里分明写着绝望,对寻人不再抱着希冀,我却不然。

其一:周卿言会游水,所以即使被洪水冲走,也不见得会淹死。

其二:他身怀武功且武功不低,即使在水中也不至于太过柔弱。

其三:他不是个好人,而坏人经常活到百岁。

所以我相信他没死,坚信。

直到第二日一大早,池郁敲响了我的门,告诉我搜寻队在距离扬州三十公里处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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