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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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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又梦到了池郁。
梦里他敲开了我的房门,坐到我床前,低声喊着我的名字,“花开。”
我躺在床上直直的看着屋顶,不想搭理他。他却丝毫不在意我的冷淡,将食盒打了开来,勾人的饭菜香一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花开,你不饿吗?”他问。
我想装作没听到他的话也没闻到这股香味,但仍克制不住咽了下口水。他见状轻笑了声,伸手扳过我的脸,再次问:“饿吗?”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诚实的说:“饿。”
他愣了下,继而笑的更欢,细长的凤眸几乎眯成一条线,“饿的话就起来吃东西。”
我摇了摇头,“娘说我两天不能吃饭。”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师母罚你不许吃,你就真的不吃?”
我点头。
“真是个呆子。”他捏了捏我的脸颊,清隽的脸庞温柔可亲,“你怪师母这样罚你吗?”
我迟疑了下,继续摇头。
他咧嘴,牙齿白的有些刺眼,“我要是师母,铁定先打的你三天下不了床,然后罚你一星期不能吃饭。”
我:“。。。。。。”至于这么狠吗?
他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揶揄的说:“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惩罚还有些轻吗?”
我无语的看着他,“。。。。。。”
“哈哈哈。”他笑出了声,“你自己说说,干了什么好事?”
我难得表露出自己的不悦,“只是爬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
“只是?而已?”池郁挑眉,“没了吗?”
“。。。。。。”好吧,“找鸟窝。”
“还有呢?”
“恩,出了些小意外。”
“说说,有多小的意外?”
“遇到了一条蛇。。。。。。”
“接着呢?”
“被咬了一口。。。。。。”
“然后?”
“摔下了树。。。。。。”
“所以你现在的情况是?”
我面无表情的说:“一只手被蛇咬了,一只手摔断了。”
“哦~”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你说师母罚的重不重?”
“。。。。。。不重。”
他拍拍我的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起来吃饭吧。”
“不吃。”
“真是个实心眼的。”他叹了口气,“你也不想想这大晚上的我哪里来的热腾腾饭菜?”
我只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便立刻抵着床想要起身,可一不小心又碰到了肿胀的伤口,嘭的一声又摔了回去。
池郁见状哭笑不得,一脸无奈的扶着我坐了起来,可等到我对着饭菜时却又犯起了难,我现在这样子——一手夹板一手红肿胀痛,怎么吃?
“现在知道两只手都不能动有多不方便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整天爬树。”他幸灾乐祸的调侃,手里却拿起了筷子,“张嘴。”
我愣住,他却像是没发觉一般,只浅笑着说:“不吃我可就端走了。”我眼睛一眯,立刻咬住了筷子,恶狠狠的将饭菜咽了下去。他也不再说话,只一口口喂着我,直到一碗米饭见了底。他拿出手帕帮我擦了嘴,突然问我:“花开,你有没有梦想?”
“梦想?”
“是啊。”他单手抵着下巴,“锦瑟的梦想是下山生活,有一座很大的房子,有漂亮的衣服,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呢?”
我不以为意,难道非得人人都有梦想?
“不知道吗?”他揉揉我的头,“偷偷告诉你,我的梦想是能什么事情都不要管,放下所有,去游山玩水。”
“那就去。”
他黝黑的眸里染上几分深沉,“花开,有些事情是你永远都抛不下的。”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
“很可惜呢,一直很想去云都看那边的石雕。”他又恢复了笑容,“我曾经见过一次别人带的云都的石雕,他们雕的不是东西,是魂。”
。。。。。。
醒来时只觉得掌心火辣辣的,举起手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拳头,绷带已经染上了些许浅粉,竟然还颇为好看。
我有些茫然。
我们一起在山上待了六年,单独相处的时间却不超过十次,可即使这样,梦里的那些场景却如此清晰。
那些日子,恍如昨日。
我终究没让自己继续沉浸在这样的气氛中,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外面月光正亮,撒在地上似镀了一层薄银。我没有目的的一路逛去,却意外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有女子柔声开口,“周公子,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能带我走。”
我缓缓停住了脚步,这声音。。。。。。分明是卞紫。
☆、第二一章
我无心思考这么晚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只因比起缘由,卞紫说的话更为让我惊讶。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对周卿言一直都有好感,平日里也不乏暗示,但周卿言总是有意无意的无视。又或许正是他的无视,她才会选择最为直接的方式——他不能再继续装作不知,但她也不会再有任何退路。
可即使她这般开了口,周卿言也没有任何回答,他沉默着,像是思考,亦或者根本不愿回答。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总是冷傲的姿态如今变得娇柔脆弱,“公子,我喜欢你。”
周卿言仍是沉默。
卞紫苦笑了一声,“即使这样,你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吗?”
正如她说的那般,他还是没有说话。
“我早该知道的,不是吗?”她轻笑了声,自嘲的说:“我明里暗里试探过你那么多次,你却总是装作不知,我告诉自己你只是碍于杨呈壁在场,你只是碍于我是他喜欢的人。”她停了停,声音带上了些许哭腔,“三日后便是我。。。。。。便是武夫人卖我的日子,我跟自己说,跟你说个明白,哪怕你有一丁点喜欢我,只要一丁点我都愿意跟你走。可你甚至。。。。。。甚至连拒绝都不愿说出口。”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这么残忍。。。。。。”
“你当真喜欢我?”周卿言总算开了口,声音却波澜不惊,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我喜欢你。”卞紫情绪有些激动,啜泣着说:“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他轻笑,问:“喜欢我什么?”
她愣了下,“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那自然有你喜欢我的理由。”
“理由。。。。。。”卞紫愣住,“喜欢你的理由。。。。。。”下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
他明明在笑,却没有一丝温度,“不知道吗?”
卞紫沉默了会,说:“为什么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
“不需要吗?”他饶有趣味的反问:“如若我不是这般样貌,不会吟诗抚琴,你还会喜欢我?”
“但你若不是这样,那又怎么会是周卿言?”卞紫一字一顿的说:“我喜欢的,只是周卿言这个人罢了。”
“这样吗。。。。。。”周卿言缓缓的拉长了尾音,似真似假的问:“若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也没有银子替你赎身呢?”
回答他的是长长的一片沉默。
“周卿言,你错了。”卞紫停止了哭泣,咬着牙缓缓的说:“即使你什么都没有,我还是会喜欢你,只不过会喜欢的稍微少些,比现在更理智些。”
他丝毫不觉得惊讶,“是吗?”
“但恐怕你连我这一丁点的喜欢也不能理解。”她冷冷的说:“你根本不懂何为喜欢,不懂心里装着一个人是何种滋味,也不懂这样的问话有多伤人。”
“我为何要懂?”
“不,你要懂,你一定要懂。”她开始轻笑,极其自嘲和愤恨,“我会等,等到你遇到那个人,为她付出一片真心她却视而不见,等你一片痴情爱的无可自拔,她心里却装着另一个人。那时候你就知道,你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究竟有多痛。”
“卞紫。”他也笑了起来,低沉的嗓音浑厚磁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感谢你,只不过。。。。。。”
“不过什么?”
“我很怀疑,这世上是否有这么一个人。”
“如果没有,那么我同情你。”卞紫收拾好了情绪,高傲的说:“周卿言,你真可怜。”
卞紫走后周卿言仍在原地站了许久,等到我正准备偷偷离开时,他却突然开口,“你懂喜欢是什么吗?”
我抬起的左脚生生停在空中,他现在。。。。。。是在问谁?
“沈花开,我问你懂喜欢是什么吗。”
他这般点名道姓,我也不好再装作没听到,“恩,知道。”
“你竟然知道?”他似乎十分讶异,“那你说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我顿时有种角色颠倒的错觉,想不到有天我竟然会被问这个问题?“恩,这个有些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复杂。”
“怎么个复杂?”
我第一次发现他竟然有这么强的求知欲,于是顿了顿之后认真的问:“主子。”
“恩?”
“你真想要知道那种感觉?”
“恩。”
“当你看着她,她却一直看着别人时,你难受了。”我淡淡的说:“那么恭喜你,你喜欢上她了。”
********
今日是卞紫的卖身日。
周卿言从早上起就一直待在屋里,根本没有出去的意思,我也因伤得闲,可以在房里休息。我双手摊开躺在床上,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杨呈壁。
杨呈壁喜欢卞紫,卞紫喜欢周卿言,周卿言不懂喜欢为何物。
杨呈壁可悲,即使他掏心掏费对卞紫好,卞紫还是不喜欢他。卞紫可悲,因为她喜欢的人根本不懂何为喜欢。周卿言也可悲,却可悲的叫人羡慕。
真正叫“问世间情为何物”。
这时有人敲门,“花开,在吗?”
我懒得起身,“进来吧。”
会来我房里的除了清然没有他人,她兴冲冲的跑到我床前,嚷道:“你还躺着干嘛?”
我瞥她一眼,“不躺着还能怎么?趴着?”
“你是手受伤,又不是屁股受伤!”清然粗鲁的说:“赶紧给我起来,我们看好戏去。”
我懒洋洋的问:“什么好戏?”
“你不知道吗?今天是卞紫的卖身日!”
“知道又如何?”反正卞紫的归属是杨呈壁。
“啊呀你起来嘛,我有预感,今天肯定有好戏!”她不住的推着我,“起来起来起来起来起来!”
“清然,我手受伤了。”
“我知道。”
“大夫叫我好好休养。”
她叉腰,“然后呢?”
“我不能乱跑。”我严肃的说。
她翻了个大白眼,“被我吵死还是跟我走?”
“。。。。。。。”我认真的思索了下,发现被她吵死的结果似乎就是跟她走,于是点头,“走。”
我们到时卞紫已经坐在了台上,她今日一身鲜红色锦缎长裙,袖口和裙摆以金丝勾勒成的碎花点缀,裙身则绣着大朵大朵的金色芙蓉,富贵十足。她唇上抹了鲜红的唇脂,更衬得她肌肤白如雪,只是脸上却没多大的表情,即使美艳却呆滞的像是一尊木头。
她这是。。。。。。心如死灰了吗?
清然用手肘抵了抵我,“你看看台下坐的人。”
我将视线移到了台下,今日来的人很多,放眼望去三教九流皆有。斯文瘦弱的书生也好、粗鲁莽撞的大汉也好,无非都是冲着卞紫的名声和美貌而来。我淡淡的扫着,意外的没有发现杨呈壁。没发现杨呈壁就算了,我竟然还见到了一个人——那日的青蛙男庞明。
他此刻正坐在最台前的贵客位子,一边翘腿一边惬意的饮茶,边上依旧跟着两名彪形大汉,只不过换了两张脸而已。
“喂,不是早该开始竞价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开始?”有人已经等的不耐烦,拍着桌子问道。
“这位公子稍安勿躁,武夫人马上就到。”许久未见的杨总管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对着他无从发怒。
“杨总管,不是我们说啊,这都过去一刻钟了,武夫人怎么还没开始?”其他人也有些按捺不住,纷纷开口问道。
杨总管弯腰解释说:“不好意思,夫人临时遇上了些事情,等处理好了马上就来。”
“瞧这位子怕是给杨太守的公子留的吧?”庞明眯着绿豆眼,指着他身旁的空位说:“我说杨总管,可别是因为这边的贵客没来,武夫人就不打算开了吧。”
边上立刻有人接话,“难道就他是贵客我们不是?我们也是出银子来这里的!”
“可不是吗,这都等多久了,难道是在耍我们?”
“庞公子哪里的话。”杨总管笑容可掬,“这里的每位客人都是贵客,夫人绝对没有厚此薄彼的说法。”
庞明却不肯松嘴,“那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难道非要拖到太守公子到了才行?”
“庞公子真是心急,我这不是来了嘛。”武夫人从帘子后款款步出,“各位公子、大爷,劳你们久等,今晚的竞价马上开始。”她的视线在杨呈壁的位子上停了一下,接着继续笑颜如花,“看来卞紫面子比我大多了,平日里也不见这么多人来看我。”
“武夫人,你要是愿意卖身的话只需要一句话,我立刻出银子!”有人起哄喊着。
“邱大爷这话说的,我这脸儿都给羞红了!”武夫人娇羞的抛出一个媚眼,婀娜着身子走到卞紫身边,“话不多说,各位公子大爷们也知道,今晚是我家头牌卞紫的卖身日。”她伸出食指挑起卞紫的脸,娇笑着说:“瞧瞧这张脸,整个金陵有哪个姑娘比的上?”
台下的人一阵起哄,“武夫人,赶紧出价!我都恨不得立刻现在就带她走!”
“急什么。”武夫人掩唇笑说:“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黄花大闺女,急不得!”
“不要紧,过了今晚就不是了。”庞明淫邪的盯着卞紫,“卞紫姑娘,你说是吗?”
卞紫终于不再面无表情,抬头看了他一眼,满是嫌恶。
庞明见状冷笑了一声,“夫人,可以开始了吗?”
武夫人的视线再一次划过杨呈壁的位子,脸上却笑容满面,“各位公子大爷们,风月阁的头牌卞紫姑娘,芳龄十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且还是个处子,起价一百两黄金。”
“我出一百两!”
“我出一百零五两!”
“你们都给我一边儿去!一百二十两!”
“一百二十两算个屁!老子一百五十两!”
“我出两百两!两百两黄金!”
“我出两百零一两!”
“两百零二两!”
台下的人早已乱成一团,更甚至有人已经打了起来,直接被一旁的展离扔了出去。可即使这样还是不断有人出价,大增小加,只为博得美人归。
“我出五百两黄金。”
其他人霎时安静了下来,傻傻的看向说话那人。
庞明悠闲的喝着茶,说:“武夫人,我出五百两黄金。”
武夫人扫了台下一圈,“庞公子出五百两黄金,还有人出更高的吗?”
台下沉默了一会,突然有人弱弱的说:“我出五百零一两。”
庞明看也不看那人,“六百两。”
那人继续弱弱的说:“六百零一两。”
庞明总算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笑了声,说:“成,如果我能从你身上搜出六百零一亮,我便将卞紫姑娘让给你,可若搜不出来。。。。。。”他阴沉的笑了笑:“我便叫我这护卫将你打成残废,你说可好?”
那人被吓得一抖,缩着身子躲到了其他人身后。
庞明问:“还有谁出更高的价格吗?”
众人齐刷刷的摇头。
他满意的点头,“武夫人,看来没有人出比我更高的价格了呢。”
武夫人问:“庞公子,六百两,还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吗?”
安静。
“我喊三声,若没有的话卞紫就是庞公子的人了。”
“庞公子六百两第一次。”
“庞公子六百两第二次。”
“庞公子六百两第。。。。。。”
“不!”卞紫慌乱的跪倒了武夫人面前,“夫人,我不要跟他走,我不要!”
“卞紫,起来。”武夫人面色不变,“你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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