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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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哥哥……”雪无痕冷哼一声，方才的睡意一扫而光，想起从小到大他在他所谓的哥哥哪里挨的打，受到的侮辱，修长的的双手紧紧握起，指节泛着骇人的白。

“你下去吧。”冷冷看她一眼，心中泛出股酸意来。

她竟特意来为他求情。

“皇……”

“够了……”

蝶舞待要再说，就被雪无痕打断，他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双眼看向她，里面是彻骨的冷。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从来没有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她，他总是那群温柔的、炙热的，却从没有这般……

蝶舞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置入冰窟。

“你下去吧，这件事休要再提……”看到她震惊的双眼一时不忍，心中变得柔软，也带着几丝懊恼。

“皇上可想过这样做会留下骂名？皇上难道想被人骂作弑兄的昏君么”

掩饰心中的黯然与失落，蝶舞缓缓开口。

“他意图谋反朕杀他有什么错？”听她仍然不改初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却又上来了。

“蝶舞知道了。”蝶舞冷笑着福了一福抬起头来，那双清澈的双眼中亦是陌生的冷冽：“蝶舞有一事相求，请皇上允许蝶舞为大殿下送行。”

雪无痕一怔，对上她陌生的眼神，顿时心凉了半截，恍惚的点了点头，看她头也不回的转身，懊恼便如潮水般的涌过来，张了张嘴，看她消失在大殿门口，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蝶舞……

我们回不到从前了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情堪堪奈若何

一切收拾妥当，蝶舞女扮男装才随着　太监去了刑部，一进死牢，一股恶臭便迎面而来，强行压下胃中翻腾的呕意，感叹雪清寒从小养尊处优这种地方怎么忍受的了。

“娘娘，前面就是，皇上嘱咐娘娘小心些。”太监停住　脚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蝶舞淡淡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个孤立牢房前，一个穿着白色囚服的男子披头散发的依在一角看不出面容，牢房里还算干净，可见雪无痕除了要他的命之外并没有折磨他。

伸手扶在冰冷的铁栏杆上，蝶舞迟疑叫道：“大殿下……”

缩在墙角里的那人听到有人叫他动了动。

“大殿下……”蝶舞又叫了声。

那人这才缓缓回过头，凌乱的乌发下遮掩着一个苍白消瘦的容颜，憔悴的几乎认不出。

那人看到蝶舞身体猛地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黝黑的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蝶舞……”雪清寒沙哑开口。

“大殿下。”蝶舞蹲下身，看到他的狼狈样子，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雪清寒，不免感慨万分。

“想不到在我临死之前看到的人竟是你。”雪清寒突然笑起来，那笑容苦涩清凉，在苍白的脸上更显酸涩。

“殿下可有什么事向蝶舞交代么？”蝶舞不忍心看他的样子，思前想后也只能进着点薄力了。

“蝶舞，我以前那样待你，你竟不恨我么？”雪清寒凄凉一笑。

“都已经过去了。”蝶舞摇了摇头，其实他待她也并不太坏。

闻言雪清寒缓缓站起身来，脚上铁链随着他的脚步发出“哗哗”的响声，他走进蝶舞，艰难的蹲下身，看她半响笑道：“他能让你来看我，也算待我不薄。”

“大殿下……”蝶舞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雪清寒注视眼前这个女子，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展现，记起两人的点点滴滴，不由失神的伸出修长的手探向蝶舞近在咫尺的脸。蝶舞微微一愣却并没有躲闪。

“你似乎瘦了许多。”女子的脸滑腻若凝脂，一时突然舍不得离开。

“殿下若有生还的希望，还会争那个位子么？”蝶舞握住在他脸上梭巡的手略带期望的看着他。

雪清寒一愣随即苦涩一笑，质疑道：“他会放过我？”

“若他真的能放过你，还请殿下找一个僻静之所安静的生活吧。”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死去，蝶舞决定再去求求情。

雪清寒深深看她一眼，心中某个东西嘭的开了花，突然紧紧抓住蝶舞纤细的手。略带紧张的问道：“若果真那样，你愿陪我去么？”也不顾她吃惊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我雪清寒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认真看过一眼，我以为女人只是男人的玩物。”抓紧手中的柔夷又道：“我从小就仰望着父王的位子，希望又一天也可以像他一样坐在那个位子上，所以我一直是以那个位子为目标的，现在我突然发现，在我追逐那个位子的同时，我也失去了很多。”抬眼看向蝶舞：“我不后悔把你带进王府，也不后悔留下你，反倒觉得这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我想，若是以前我有所觉悟，定业不会就这样错过你，若是我能躲过此劫，你愿意随我归隐山林，白头到老么？”一席话说得真挚而热烈，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丝热切，一时之间，蝶舞以为自己又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大殿下。

一直希望，有一天一个人也可以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偏偏，说的往往不是那个对的人。

“怎样？”雪清寒见她迟疑不由紧张看她，随即眼神一黯，又道：“看来活下去是不肯能的了，那便下辈子吧。”说完也不顾她答不答应，又握住她另一只手笑道：“记住了。”

想到他也许下一刻就会死去，咽喉处被卡住似的发不出声音。

“你放心，我会尽我的力量救你。”蝶舞站起身来，手却仍然被他拉住，不解的看向他。

“蝶舞能让我抱抱你么？”雪清寒也站起身来缓缓贴近那铁栏杆，目光诚恳。

实在不忍拒绝，任他将手穿过铁栏杆环住她纤细的腰，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雪清寒低叹一声：“若是我早些醒悟，也不会有这般下场。”

蝶舞闻言叹了口气，这世上哪又有如果这样的事情。

如果不遇到那白衣人，自己也不会来到这里。

如果没有来到古代，自己也许还在与家人其乐融融的谈天，

如果……

有太多太多的如果，却也只是如果而已啊……

“放开她……”

正自出神，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冷的喝声，转头却看到穿着便服的雪无痕黑着脸站在远处，一旁的太监侍卫跪倒了一大片。

一惊急忙挣扎着脱离雪清寒，却被雪清寒禁锢得不能动弹，禁不住回头看他，却见雪清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松开……”雪无痕大步走过来，一手揽过蝶舞，紧紧环住她，冷眼看向雪清寒。

“我们兄弟二人果真喜欢争夺同一件事物，连女人也是。”雪清寒看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弟弟，沙哑开口。

“哼。”雪无痕并不打算和他废话紧紧箍住蝶舞腰际，痛得蝶舞几乎喊出声来。

“你若爱她就好好待她，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许是看到蝶舞的痛苦神色，雪清寒凉凉出声。

“你没有资格来说朕。”雪无痕冷冷看他一眼，突然手一用力，猛地将蝶舞横抱走出死牢。

“放开我……”蝶舞挣扎着想下来，雪无痕气恼的在她翘臀上一拍：“老实点。”

“你……”蝶舞羞得满脸通红，看到周围侍卫太监不自然的别过头，不由又羞又恼。

雪无痕一把把她抱进马车里，把蝶舞推进车厢，自己也躬身进去，“你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雪无痕黑着脸质问，想起方才情景，心中的怒火丛丛上升。

“他一个将死之人，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将死之人怎么了，他若是要了你，你也不拒绝不成？”雪无痕有些口不择言。

“你……”蝶舞气的面色通红，也早已失了理智：“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无关！”雪无痕愤怒的拽过她，怒道：“什么叫无关，你是我的妻子，什么才叫无关。”

“是妻子之一吧。”蝶舞冷冷的推开他，却不知这疏离的动作彻底惹恼了雪无痕，他突然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愤恨道：“为什么许他抱的，就不许我抱的？”

“你做什么！”蝶舞一惊，直觉推开他，他却早已伏下身来吻住她，那吻热烈而霸道，带着赤裸裸的占有欲。

“唔”蝶舞挣扎却被他吻的毫无力气，突觉那手伸向自己腰间，心中一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对着雪无痕俊秀的脸“啪”的就是一个耳光。

那清脆的声音清脆刺耳，马车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吓得太监侍卫们直擦冷汗。

蝶舞也怔在那里，看着雪无痕白皙的脸上那个红红的掌印，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一掌却是把雪无痕彻底打醒了，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他冷着脸看她一眼冷哼一声坐在一旁，再也不看她。蝶舞也觉自己有些过分，讪讪的坐在一旁，忐忑不安的偷眼看他，他却依然不看她一眼。

到了宫内雪无痕拿了把扇子挡在脸上才下了车，身边的人也是大气不敢喘一下，蝶舞则悻悻的回到蝶舞轩。

下午，蝶舞轩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蝶舞从内室出来便看到亭亭玉立的宠妃柳青瑶站在中央，一袭乌发如瀑而泄，只有零星的头饰，却是朴素的很。

蝶舞与这个柳青瑶岁来没有交情，听她前来拜访，心中也是纳闷不已。

“青瑶见过贵妃娘娘。”柳青瑶见蝶舞出来，微微　一侧，声音肉柔和悦耳。

“妹妹客气了。”蝶舞缓缓坐在贵妃椅上，示意她坐下，疑惑的问道：“妹妹有什么事么？”

柳青瑶一笑：“青瑶来只想问姐姐几个问题，还请姐姐如实回答。”

蝶舞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愿闻其详。”

柳青瑶看了蝶舞一眼，轻启朱唇：“这一，青瑶想问姐姐对皇上有情么？”

“这……”蝶舞一愣，却一时滞在那里，她知道她应该干脆的回答，没有，因为他有雪无痕啊，可是为何这般说不出口呢？难道……

柳青瑶见她迟疑，心中已有考量：“这二，皇上要是有难，姐姐会帮么？”

“自然会。”蝶舞看了她一眼，缓缓答道。

“那就好。”柳青瑶一笑，突然站起身来朝蝶舞一揖到底：“请姐姐救救皇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恋恋情深难抉择

“你这是什么意思？”蝶舞微微皱眉：“雪无痕怎么了？”

“皇上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不吃不喝不出来，任谁劝也没有用，姐姐你看……”柳青瑶为难的道。

“他是小孩子么，还这般胡闹。”蝶舞一听火气立即上来了，想也没想气鼓鼓的冲了出去。

一起来看着蝶舞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个人，总该有个人推一把。”

蝶舞怒气冲冲的来到御书房正好看到花无涯被挡在门外对着安喜黑着脸叫嚷。

“让开……”花无涯冷喝。

“将军，老奴也有老奴的苦处不是，皇上吩咐下来谁也不见。”安喜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紧紧抱住花无涯双腿的两个太监，说得诚惶诚恐。

“无涯……”蝶舞走上前去，见他一脸焦急神色，这才察觉事情重大，“怎么回事？”

花无涯闻声回头，见是她，不由一怔，想来两人已是许久不见了吧，没想到再次相见，竟是这般情形。她，瘦了……

“无涯？”蝶舞见他发怔，伸出纤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生什么是了。”

“你来得正好。”花无涯回过神，扬起的嘴角略带几丝苦涩：“进去拳拳他吧。”

蝶舞一怔，心中更加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花无涯深深看她一眼，才缓缓道：“是逝去的莲太后的生辰。”

“生辰……”蝶舞喃喃念着这两个字，忆起今天他的失态，忆起她对他的那一耳光，不由充满了悔意，“我进去看看。”

“娘娘……”安喜又要拦，就被花无涯喝住：“滚开……”

安喜吓的缩了缩头却也没有再拦。

“无涯谢谢你。”蝶舞一只脚跨过门槛，回过头对他感谢一笑。

“没什么……”花无涯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她进入大殿，想着俩人在蝶舞花前相遇，想着她天天念着自己，想着来年个人干瞪着眼在屋内熬了一夜，那么多美好的日子，为什么当时不好好珍惜呢……

蝶舞一进房间就看到喝的烂醉的雪无痕。

乌发长泻，一袭白色衣衫，前襟半开，露出胸前小片春光，醉眼半眯，媚眼如丝。

又想起无意中遇到他的那次，也是这般醉意浓浓，倾城的男子，醉卧花间，到底为谁悲伤呢？

蝶舞急忙上前夺过他手中的酒壶，皱眉道：“别喝了。”

“唔……”雪无痕半眯着双眼，眼前景象已经模糊，头也晕晕的，竟是已经醉过去了。

“你……”蝶舞看他的样子，气恼的将酒壶放在书案上，推了推他：“别睡，你这样会着凉的。”谁知那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将头半枕在搁在书案的胳膊上，乌发顺着肩头滑下，掩住眉目，只露鼻口，雪白的衫子微微敞着，这种情景是何等的熟悉……

记忆里，那人穿着白衫，带着面具的样子，也是这般吧……

无痕……

蝶舞觉得自己紧张的快要承受不住心脏跳动的频率，她颤抖着手探入他半开的衣襟，轻轻摩挲，果然在胸口处摸到一个微笑的突起。

头脑仿佛爆炸了般，蝶舞脑中一片空白，她看着他，一起那日他说的话，她记得他说：“不是雪无痕就不是雪无痕吧”“踏雪无痕是属于莫蝶舞的。”

这才发现何其含糊其辞，奈何当时被幸福冲昏头脑的她并没有发现其中明显的漏洞百出。

是啊，踏雪无痕是属于她的，雪无痕却不是……

他是一国之君，是后宫之中诸多妃子的夫君，想起他在其他妃子那里过夜，想起他怎么也不肯要她，心里仿佛被狠狠地击了一下，仿佛被瞬间撕裂，生生的痛。

骗子……

蝶舞用力咬着唇，紧握的手已经被指甲掐出血来，眼底乱转的泪水溢出来顺着脸颊流下，落在他雪白的衫子上，激起花色泪渍。

你骗得我好苦……

如今，你让我如何是好？

我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纵使，你真的对我有情，纵使，我亦爱着你。

这样向泽华，拭了拭脸颊泪水站起身来，深深看他一眼。

我终于看到你的样子，你的样子竟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

记得每每思念你时，总会情不自禁的去想象你的样子，你果真这般俊美，俊美的连女子都黯然失色。

可是，果真应验了你的话，看到你的样子的时候，便是失去你的那刻……

怎么忍心离开你，只是我终究不是你的唯一，我不要残缺的爱。

所以，无痕，再见……

狠了狠心别过头，却发现，脸颊已是潮湿一片……

提着裙裾失魂落魄的下了台阶，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我什么，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却偏偏要分开？

为什么，你要去争那位子，明明知道你会失去我。

为什么，你不守约却让花无涯扮成你骗我。

我在你心中，终究抵不过那江山么？

为什么……

心中止不住地悲恸，让我爱上你，就是为了狠狠地将我伤害么？

雪无痕，你好狠的心……

擦了擦脸颊泪水，蝶舞站在门前竭力扯出一个笑容，却不知，这一笑，眼底的泪水却又落了下来。

突然很恨他，恨他对她这般残忍，这样无情。

“蝶舞……”

身后传来喃喃轻语，蝶舞僵住的身体一震，缓缓回头　，却见他罩着的衫子顺着身体滑落下来　，露出半个肩头。

这样下去会着凉的……

情不自禁的跨上前去，却在瞬间猛然惊醒，狠狠心装过头，看着眼前精致庄严的宫门，微微发着呆。

自己只要推开这门，便可以央求花无涯带自己离开，远远的离开这牢笼，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见他……

可是，心为什么痛，这般不舍，让她没有勇气去推开近在咫尺的门。

“蝶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