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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不可挡之生命线 by 苍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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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出手机,拨打厉森的电话。
关机。
怎会……
他想了想,打给厉朝。
电话一接通,他便迫不及待地询问:「伯父,我是司遥。厉森在您那里吗?」
『小森?』厉朝微微错愕,『他去东京了,还没回来,怎么了吗?」
「那他有没有跟您说过他会在何时回国,是今天还是明天?」
『这倒没有,不过他拿的假期是三天,这样算的话,应该就是在今天回来。』
「那么……他会不会已经回来了?他……」
『这个我不能确定。』厉朝顿了一下,想起什么,『对了,我在他走之前曾经叮嘱他,假如他回来时间早,就邀上你一起到这边来吃晚饭。既然他还没去找你……我想应该就是还没回国吧。』
「……」
『怎么了?小司,你是不是有事急着找他?』
「不,没事……打扰您了,那就先这样,我……等他回来,明天再和他一起去拜访您。」司遥干涩地说,也只能这样说。
此刻他心中的猜测,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又何必说出来让长辈担心?何况,也不一定真的就是这样……不应该会这样的……
挂断电话,他对后面的两人说:「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你们……」
「你是不是去森林公园?」苏瞳问,神情也微微凝重。
「是不是厉先生……」文越犹豫着没有说出口。
先前的广播之后,司遥就表现得这么异常,而在那通电话中又提到厉森的名字……
「哥,你快开车吧,我们也一起去。」苏瞳很快做出决定,文越也附和,「嗯,我们也想去,拜托了。」
「……」司遥很意外他们会这样说,但再一想,的确,这两个人一直都对厉森抱有好感,尽管实际上厉森对他们而言曾经是极具威胁的大野狼,不过反正他们自己没意识到。
什么都不知道,也真是一种幸运。
第八章
当司遥赶到飞机失事地点时,消防车和救护车已经停得到处都是,救援人员来来往往地忙碌着,脸上都带着凝重严肃的神情。
这种神情仿佛也在司遥胸口压下来,几乎令他无法呼吸。想捉一个人过来询问,问那架飞机上有没有那个人,但是心里也明白,现在问是问不出来的。
火势已经扑灭,只有这一簇那一簇的黑烟扶摇而上。远远望去,可以看到那架失事飞机的轮廓,然而司遥却有点不敢看,更像是看不清楚,飞机损毁到什么地步……
他想过去,但是马上有人将他拦住,以免他干扰到救援工作。附近还有一些像他这样的人,都是有朋友或者亲人在那架飞机上,得知了失事的消息而赶来。
有人在哭,哭声很大,哭得司遥心乱如麻,头脑中恍恍惚惚,几乎不知道自己是站在地面,还是飘浮在空中,抑或是……置身于地狱。
有几个人从他面前经过,其中一个人的样子很狼狈,脸上身上都脏脏的,走路也有点瘸。他在流泪,而身边几个拥着他的人,眼泪流得比他更凶,神情中却带着欣慰。
一道光从司遥脑中闪过,他立时清醒过来,飞快思考着,那个模样狼狈的人,难道就是飞机上的乘客?这么说,还是有幸存者的?
司遥立即左右张望,企图发现那个身影,但是一无所获。
这时,远处救护车上闪烁的灯光进入他的视线,他马上往那边跑去。
离他最近的那辆救护车已经近在几公尺外,忽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在车上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车厢后门处,两只脚自然垂落,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抬手喝水时可以隐约看到手腕上的白色绷带,而除此之外,这个人看起来完好无损。除了头发乱了些,身上脏了些,脸上也被烟熏得发黑,便完好无损。
不期然地,那人的视线朝这边转过来,瞬间定格。是惊讶到了什么地步,连矿泉水都从手中滑下去,掉在地上。
这个人,这个人啊……
司遥再度迈脚,大步向人跑去,眼看就要到达面前,脚步却再一次停下。
看到他这么突兀的举动,厉森又是一愣,再一深思,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他跳下车,往司遥走去,刚在面前站定,便丢过去一句质问:「你刚刚想干什么?」
不等司遥有所反应,旋即又说:「你想过来抱我是不是?」
「……」这要司遥怎么回答?
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回答,因为答案确信无疑,对方也清楚明白。
也正是因为清楚明白,才会有这样的责骂。
「那你又停下来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来抱?想抱就抱啊,你这笨蛋!」
骂虽这样骂,其实骂人的人骂着骂着就主动抱了过去,抱得那么紧,如同在惩罚对方的笨蛋行为似的。
司遥的眉睫轻颤几下,手才缓缓抬起来,再收紧,抱住了。
终于抱住了……还好,还能够像这样拥抱……
生平头一次,像这样感谢上天,真的太感谢,真的,太好了……
那边,紧跟而来的文越和苏瞳看着这样一幕,欣慰地笑,心中也在一遍遍说着,太好了。
不过,与这本该温馨感人的气氛不太和谐的是,某个脾气暴躁的男人仍未发够脾气,还在低声骂着:「笨蛋,白痴!明明想抱又不抱,你的脑子坏掉了是不是?你这家伙真是个怪人,你知道吗?你简直奇怪透了,想做的事不做,该问的事不问……」
说到这里,厉森气愤地将对方一把推开,「你这个混蛋!为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就跑掉了,你不是应该有很多事情想说想问的吗?」
「……」司遥沉默着,起初并不太明白厉森话里的意思,后来才逐渐领悟过来。却还是开不了口。
「你说话啊!」
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之后,厉森的脸色蓦地变了变,声音微弱下去,「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难道你……你一点都不在乎?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不再在乎了吗……」
「不是,当然不是。」
司遥苦笑,抬手覆上厉森的面颊,低低一声叹息,「就是因为太在乎,才会不敢问。」
「不敢?你还有不敢的事情?」厉森冷哼,态度依旧恶劣,却并没有将抚着面颊的手给拍开。
「每个人都会有,我也不例外,如果我不是这么在乎你……」
司遥沉静地说,闭了闭眼,「当太过在乎一个人或一些事,疑问越重,反而越害怕问出来,怕会得到不想得到的结果——这种感觉,你应该也是明白的,不是吗?」
「……」厉森一愣,回视着那双若有深意的眼眸,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转动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包裹在那个东西之外的物质被一点点甩开,露出其中的本体,明明白白。
这才终于明白……他的确也是明白的。那种感觉,他也有过。
当被司遥撞见他和别人亲密的时候,当戒指不见的时候,当被司遥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他困惑过,烦恼过,却什么都不说。
他以为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然而更主要的,其实还是因为不敢说……因为他太在乎。
原来他对这个人,是这么的在乎。
他终于明白了……不,应该说,他是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他并不是直到此刻才明白到这一点,尽管在那个时刻他还曾经以为,他明白得是不是已经太迟?
现在看来,还不迟。
幸好还不迟,还来得及。
「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说。
司遥看着他那异常地认真起来的神情,点点头:「你说。」
「你送我的那枚戒指,其实是被谢然——就是那天你在我那里看到的那个男人,是他擅自拿走了。」
厉森自嘲地牵了一下嘴角,「也有我不够小心的责任,把戒指落在浴室。后来我打过电话给他,叫他把戒指还给我,但是他那家伙……被弄得很不高兴,还把戒指冲进水池,所以……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
「总之你要清楚一件事——戒指不是我有意取下来的,所以那晚你说的什么明白不明白的事,根本不存在。」
「……」
「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厉森皱起眉,有些不悦。
他放弃了原本打算蒙混过关的主张,向对方尽数坦言,是因为他已经想通,没有必要那样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依附于一枚戒指上,那枚戒指的意义已不再有意义。
可是,他说了这么多,这个人居然毫无反应?
其实也不能说是完全没反应,只不过他看不懂这样的反应。
不说话,甚至不眨眼,就这样直直盯着他,脸色深邃而复杂,捉摸不透,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你……你不要摆这样一张脸行不行?」
厉森受不了地翻翻眼睛,心底涌起一阵烦躁,旋即又被其他情绪覆盖而去,他咬了咬牙,视线垂下来放在对方胸前。
「好,我说就是了,我说总可以了吧?混蛋……对不起……」
「嗯?」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实在太小,司遥是真的没听清,而且厉森是低着头,让他连看嘴型都看不到。
不过厉森显然不是这样想,猛地抬起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连喊三声,一声比一声更大,「这样总足够了?哼,你不就是想听我说这个吗……」
「……」
明明是道歉,也能道得这么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司遥不得不佩服。
不过,他居然道歉……这个人,居然也会向别人道歉啊。
从之前他做出那一堆解释的时候,司遥就发现了,他和以前似乎变得不太一样。而现在看来,并非似乎,他是真的变得很不一样。
而这种改变,对于司遥来说,他想,他也相信,这是很好很好的事。
笑意再也止不住,在司遥唇角泛开,用双手捧起对方的面颊,吻了过去。
厉森微微睁大眼睛,怔愣几秒,合上了眼。
亲吻,还是一样的触感,一样的温度,然而却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的感觉,真的很好。
「喀嚓!」
突如其来的一道闪光将两人惊扰,莫名地往光源发生处看去。一个记者模样的人站在那里,手里捧着数位相机,还打算再多拍几张的样子。
「你!」文越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一把夺过相机。
那个记者被她的举动惊呆,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她将记忆卡从相机中拔了出来。
「你、你干什么?」他立刻把相机夺回去,还想去夺记忆卡,却被另外一个人挡进两人中间。
定睛一看,更惊讶了。
要说这两个人,他知道,都是小有名气的艺人。可是根据以往的媒体报导,这两个人的性格都还比较温顺随和,怎么现在却好像化身修罗,让他有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问我干什么,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在干什么?」
文越厉声说,「你现在站在这里,不是来拍摄事故现场吗?怎么拍起私人画面来?你是狗仔队吗?」
「呃……」
记者确实理亏,干巴巴地陪笑,「不好意思,我只是职业病,看到有一点新闻效果的场景就忍不住想按快门……」
其实他说得还算含蓄。刚才接吻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厉森,一个是曾与厉森的徘闻对象苏瞳传过徘闻的经纪人,这个新闻的效果,可远不止是「一点」而已。
「呃,文小姐,可以请你把记忆卡还给我吗?那里面还有我之前拍的很多照片……」他恳请道。
「还,我一定会还给你。不过要等我把某张照片删掉之后再还。」文越不容转圜地说。苏瞳点头,鼎力支持。
「这、这不行啊。文小姐,我拜托你……」
「没门。」
「文小姐……」
「……」
那边还在你来我往,这边的两人收回视线,对视三秒,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凑近,继续之前那件被打断的事情。
这次的飞机事故,由于飞机本身已在降落中,加上机长处理得当,以及种种外在因素都还有利,与通常所见的飞机事故比起来,其伤亡情况简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对于厉森面百,毕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相当疲惫。之前与司遥见面的时候看上去那么精神,不过只是一时激动罢了。
跟着司遥去到他住的地方后,厉森洗过澡便上床睡了。睡得很沉,只记得他是牵着司遥的手入睡的。
大概是由于这个缘故,他完全没有作梦,一睡下去就直接睡到了天微亮。
醒来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握握手心,才发现手里空了。睁开眼睛,枕边也是空的。
厉森坐起来,左右看看,在阳台上找到人。
那人坐在圆桌旁的藤椅中,安静的侧脸,看上去十分平和,却又莫名地深邃,让厉森看到失神。
等到回过神来,想了想,下床去倒了两杯热水,去到阳台。他将一杯水递给司遥,说:「捂捂手。」
现今时节,凌晨的气温比白天至少低十度。这个人只披一件大衣坐在这里,让人看了都觉得够呛。
「谢谢。」司遥接过水杯,捧在手中。
而后两人不再说话,任时间静静流淌,冷风微起,幸好手中捧着一份温暖。
厉森靠在栏杆边,遥望着天际尽头,再过不久,朝霞便将升起。
他端起水杯,浅浅喝了一口,转过身来看着司遥:「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司遥挑眉。
「那个时候,我坐在震荡的飞机上,感觉到自己急速下坠,我很害怕,我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死定……然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怕死,我真的很不想死,我更不能……」
厉森顿了顿,闭上眼,「那时候我的脑子里出现很多画面,很多人,很多事,包括你……」
「……」
「我想着,当年那个家伙的亲人就是因为空难而去世,如果连我也……他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哭?说起来,我还从没见过他哭。连他哭的样子都没见过就死掉,我怎么甘心?就像那条流浪狗一样,到死才得到他的眼泪,却已经没办法亲眼见一见,太不甘心了。」
「……」有那么一瞬间,司遥几乎想笑,但终究没有笑得出来。
定定凝视着那人的神情,却依稀像在微笑,有些无奈,还有些感慨。
「之后呢?哭完了之后,他又会怎样,会变成什么样?还会不会作那个梦?会比以前作得更凶吗?如果是这样,他岂不又要依靠药物来助眠?他会不会比以前吃药吃得更凶,把自己的身体也弄得越来越差?真到那个时候,又有谁来阻止他?受不了,那个笨蛋,怎么这么让人放心不下啊……」
「……」
「所以,我对自己许下了一个誓言。」说到这句时,厉森睁开眼,目光忽然变得异常认真炽决。
司遥不禁更加好奇:「什么誓言?」
「我发誓,如果这次我能够活下来,那么我一定要活得比他更久。」
「……」司遥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
好在很快厉森就为他将困惑理清。
「我不会比你先死。」
厉森坚定地说,「如果我的寿命实在长不过你,等我快死的时候,我就先杀死你。总之,我绝不死在你之前。」
「……」
刹那间,司遥幡然领悟,瞳孔顿时紧缩起来,张嘴想要说什么,心头激荡的震撼却令他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你不用说,什么话都不必说。」
厉森瞥了一眼他微启的嘴唇,吊起眼角,「我已经决定了,不许你有意见,不接受抗议——抗议无效!」
终于能够趾高气昂地将这曾经把自己郁闷得半死的四个字回敬给他,厉森感觉很爽,下巴骄傲地扬起来。
司遥忍俊不禁,笑了几声,笑意随即却又敛去,薄唇一点点抿了起来,抿得泛白。
握住厉森的手腕,拉过来让他站到自己面前,用双臂搂住他的腰,脸孔在他腹间埋了进去,紧紧的,深深的。
「……」
依稀间,厉森感觉到肚子上泛开一阵微温,带着淡淡湿润。
厉森瞪大眼睛,手掌握了握,却又松开,放弃了想将对方的脸抬起来细看的主张。
他放下水杯,用双手环住怀中人的后颈,拇指无意识地在人颈上摩挲着。
那时候,这个人一定也非常害怕吧?像他一样,怕得要死,后悔得要死……
他深吸一口气,再轻轻叹出来。
「我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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