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的记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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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扰地伸手去触碰他的脸，　但脸上意外的温热水渍让我像触电一样缩回了手。
这个强势而温柔的男人在我面前……　哭了？
“我不是回来了嘛…”
这是我第一次借出肩膀，　作为一个可依靠的对象安抚著看似不可战胜的黄珞枫。　我不知道这些日子来他所经历过什麽，　但当一切终於浮出水面的时候，　越是激烈的情感宣泄，　背後隐含的委屈也就无可避免地越大。

“对不起，　让小攸看到笑话了。”
黄珞枫从我怀里抬起头，　一双眼睛通红，　却一点也不可笑。　声音里还有些鼻音，　蓦地给这个男人增添了几分可爱的色彩，　“我一直在想小攸什麽时候才会记起我，　记起我们的点点滴滴……　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法等到，　却没想到……”
“呃，　点点滴滴……　我还真的记不起来……”　他的认真让我忽然不好意思，　我摸摸鼻子支支吾吾，　“其实，　我是纯粹靠一丝一缕的线索串起来推导出来的，　比方说，　你和表哥他们都会在无意间读错我的名字；　在谈起Rafael的时候，　也没有一个人用的是诋毁的态度，　反而劝我要努力记起他……　而你刚才几近崩溃的表情，　证实了我所有的猜测……　所以……”
黄珞枫呆了一会儿，　似乎有点失望，　但很快便重展笑颜，　“…总之，　能够知道我们两个的真实关系，　光是这点我已很满足。　至於那些的曾经，　有大把的时间足够让我们慢慢回忆起来。”
“对啊，　所以我才想说去你家住嘛！　那小乔──哦，　就是我表哥的老公──　心太黑了，　我是他老婆唯一疼爱的表弟欸，　居然还隔三差五给我涨房租……　储蓄越来越少了……”　位置终於颠倒过来，　我靠在黄珞枫的臂弯里发牢骚。
“本来就该这样。”　黄珞枫的回应则是满口的答应，　“那张双人床，　已经空了很久，　现在他原来的主人终於脑子开窍记起来它来了……”
“那当初何不主动找我？　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住哪个医院啊！”　腿跨在黄珞枫的身上，　既然已经坦明，　我开始翻老账，　急切地想知道黄珞枫和我过去的一切。
“我当然知道。　可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那时为了躲避一只窜到路中央的猫，　我急打方向盘，　却不巧撞上了路旁的电线杆。　电线杆是在你这一侧，　所以救护车来的时候，　你已经没有意识了，　而我因为伤势较轻，　简单包扎後被送入了另一家医院……　事後我出院，　拼命打听你的下落，　却得到的是你母亲冰冷的拒绝。　她说你已经忘记了我，　叫我不要再来纠缠──　我甚至打了很多电话去你家，　但一个星期後这个电话便成了空号，　我也暂且失去了与你的联络……”
“原来，　那些电话都是你打来了！”　忽然想起我刚出院後家中频繁响起的电话铃，　我大惊，　“我妈说都是推销广告……　所以她提出换号码，　我也没拒绝……”
黄珞枫苦笑，　“是啊，　你母亲对我是很排斥……　有我们同去拜访她的时候她从不开门，　即使你我已经有一个孩子，　她也坚决不见孩子一面……”
“等等，　孩子？　你说闻汐？”
“对啊。”　看出了我的疑惑，　黄珞枫补充，　“是你在挪威的最後一年生的，　因为透过病房里的窗子可以直接眺望到大海，　夜夜闻潮汐声，　女儿就起名於此。”
不不，　名字不是关键，　问题是…　“我生的？　我生的？　可是我……”
“你小腹上的那道疤痕，　就是剖腹产时留下的。”　黄珞枫伸手，　触到那道丑陋的疤痕，　慢慢抚著，　“其实当时我们都去体检了，　检测出是我的体质不适应孕育新生命，　我才忍痛让你做的手术，　要不然这道疤就不必留在你身上了……”
很温情。。。。。。。
可为什麽忽然间，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在我的脑门上，　我会有一种顿时被雷得四分五裂的感觉呢！




第二十八章　回家

第二十八章
那一晚我们说到很晚，　初见，　到告白，　再到结合，　事无巨细黄珞枫都一一耐心地告诉了我，　我也庆幸原来一直以来，　在身旁陪著我的人并未变过──　而闻汐是我亲生女儿的这点事实让我更是雀跃，　也感叹於血缘的割舍不断：　难怪初次见到闻汐的时候对她就有一种莫名其妙想亲近的念头。
唉唉，　即使是蛮力也无法消除的印象，　这就是……　母爱？
母爱……
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我的母亲，　固执，　强硬的母亲，　但何尝又不是怀著一颗爱我的心？
“珞枫，　我们的事，　我还是不想瞒著我妈。”　我提出，　“让我们再努力看看好吗？　得不到母亲的祝福，　我总觉得这层关系没著没落，　像悬在半空一样虚。”
“我答应你，”　黄珞枫点头，　顿了顿又补充，　“可就算她老人家顽固到底，　你也要知道，　我和你之间是永远不会断开的，　就算断掉，　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再用毕生的力量将它重新连接起。”
看似很空的一句话，　黄珞枫过去的所作所为却填满了他所发下的誓言，　这让我怎能不相信！　一切终究水落石出的感觉和黄珞枫的话语让我不由得舒展开眉毛，　缠在他身上放心地撒著娇，　“我当然相信你──　整个人都被你掳走，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麽？”
不好意思了……　可是相爱的两个人光著身体这麽缠在一起那麽久，　没有反应哪可能正常？
“谁说你没选择的？”
喏，　黄珞枫也憋不住了不是？
“你可以选择想要进的深一点，　还是浅一点嘛……　抽动的速度也随你喜欢哦……”
呜，　好艰难的选择题！　特别是在後面被人用手指不怀好意地刺弄的情况下……　翘起来攀著他，　方便黄珞枫的动作的深入，　我呢喃著，　在他耳边吐出我贪婪的决定。
“又快又深的那种，　Rafael……”
已经是今晚第三次，　身体的反应也很积极。　温馨的回忆过往之後，　当然是夜晚赤裸裸的主角性爱的节目了……
***
“欢迎回家。”
四个平平常常的字，　却足以叫我激动地连手都开始颤抖。　仿佛在梦中出现过的一般，　虽然已没有了实质性的记忆，　但再次见到这栋独立屋，　感觉仍然倍感熟悉和亲切。　
带著跃动的心踏进玄关，　房间里的色调和摆设都是我喜欢的式样。　抑制不住越发加快的心跳，　我伸手，　取下摆在架子上的一双彩绘木屐，　“这鞋……　好眼熟……”
“蜜月旅行去荷兰买的传统木屐──　所有的东西我都留著，　只要和你有关的，　我什麽都舍不得扔。”
黄珞枫走过来，　轻轻解释。　抬头看著他温柔的眼眸，　我忍不住为他的这份在强硬外表下的细心所打动，　刚想开口，　却又被他抓起带到了客厅。
“来这里，　你就会知道我为什麽以前不带你回家的原因了。”
“这……”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壁炉上方那片几乎被照片占满的墙壁，　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拍出那麽多的照片。　走进一看，　每一张上都有一个年轻的我和一个年轻的黄珞枫，　或相拥或傻笑，　但即使是透过照片，　也能够被上面洋溢出来的暖暖爱意和温暖所感染──　贴在较後面的照片上甚至还有个被包在手上，　小小胖胖的婴儿。　“那…　那是闻汐吗？　这麽小…　我都记不得了……”
“那是女儿刚满月的时候，”　黄珞枫指著全家福上明显比现在胖一圈的我，　微笑，　“你看，　那时的因为激素的关系还有三分婴儿肥，　你天天嚷著要把肚子上的肥肉减下去──　哪知回了国後真的瘦了，　以那麽疼痛的方式瘦下去的……　对不起，　小柚，　如果那天不是我开的车，　不是我做的错误决定……”
黄珞枫从後面抱住我，　头低著，　埋在我的颈间。　不看他的表情我都能知道他现在心里所内疚的是什麽。　可我不会怪他，　永远不会。　爱人一味的自责，　对我而言也是一种沈甸甸的负担。　反手轻柔地抚抚他硬质的头发，　我低头，　在他的发旋轻轻吻了一下，　“可我们最後还是在一起了呀──　以那样巧合的方式。　如果一生中能有这样一段不平凡的插曲，　将来，　等我们老了，　躺在摇椅上慢慢回忆，　不更是一件浪漫的事？”
“可我时常还会後怕──　如果当初不是遇见了开幼稚园的Derek，　我又能以怎样的方式找到你；　找到後，　你已记忆全无，　把我当陌生人甚至讨厌我怎麽办……　小攸，　很抱歉我无法摆脱这些阴影，　所以偶尔，　我可能会有让你忍受不了的独占欲和保护欲，　请你理解……　一切的一切，　都只是出於不想失去你的念头，　我……”
他没能再说下去，　因为我伸手，　覆在了他的唇上。
倚在他宽大的怀抱中，　感受著他口中“我受不了的保护欲”，　心里却是一阵阵涌不停的安全感，　“我是个没出息的人，”　我缓缓道，　“我妈一直期望我成为一个美军陆战队队员似的硬汉，　可我偏偏没担没当，　甘愿做个幼儿教师，　还贪恋你的胸膛──　珞枫，　如果不介意接收我这样的男人，　那就拜托你一直这样，　站在我的背後，　在我最无力的时候给我强有力的支持和拥抱，　让我知道，　这个世界上，　还有一个人是可以让我展现出最软弱的一部分而不用担心受到伤害的……　所以答应我，　好吗？　别为你所谓的独占和保护所困扰，　因为那些都是我最最需要的。”
“我怎会，　怎会不答应！”
如同用绸带将我裹住了一般，　黄珞枫收紧了双臂，　将我牢牢绑在他的怀中。　细语呢喃随著让我麻痒的热意钻入耳孔，　後背也毫无一丝空隙地紧贴著他的胸膛──　我们是那样地紧密，　以至於我都有些窒息的迷茫。　慢慢地转过头去，　似求饶，　更似求吻……　黄珞枫也渐渐靠过来，　深情地，　我闭起眼，　本能地嘟起等待热吻的嘴唇……
“呜哇，　爸爸和爹地羞羞喔~~~~~”
“！！”
瞬间，　快得几乎能够载入史册，　我和黄珞枫几乎是同时朝相反方向弹开。　使个眼色给黄珞枫，　我转过身去，　整理被黄珞枫弄皱的衣服，　顺便冷却我那发热的脸颊，　让那脸皮比我厚的某人去同女儿解释。
“爸爸和爹地要好，　所以才这样──　以後闻汐见到这样的情况不可以在边上乱叫哦，　吓坏爹地，　爸爸是会心疼死的……”
……你这是人话吗？　黄珞枫！　你刚才在我心里建立起来的一点感性男人的形象全都被破坏掉了啦！
转身，　揪起黄珞枫的耳朵，　不顾他求饶的哀声，　我对著女儿，　露出一个慈父该有的慈善笑容，　“宝宝乖，　以後有些事不能听爸爸的，　爹地说了算……　喏，　去冰箱里拿罐酸奶，　喝完我们就出发去奶奶家──　奶奶是第一次见你，　所以要好好表现，　知道吗？”




第二十九章　见家长　完结

第二十九章
去母亲家里的路上，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按照母亲的脾气，　第一次上门是肯定不会有客气脸色看的。　也正是因为此我在出发前并未打电话通知她，　起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母亲还会开门查看，　省的吃一个不必要的闭门羹。　想要说的话也已经在脑海里酝酿了好几遍。　不知道母亲回以一种什麽样的口气回应她那没有出息，　不听话的儿子──　在我离家出走的这段时日里，　她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　如果我这时再带著黄珞枫向她坦白，　她会不会气得当场甩我巴掌？
唉，　如果能让她消气并接受我们的话，　被甩也值得了。
时间在人思考的时候总是过得特别快。　蓦地走在前面的黄珞枫停下脚步，　转过身来，　“我们到了……　要不要现在上去？”
小闻汐立即面露喜色，　拉著我的手，　“奶奶就在楼上咩？”
我忽然怔住了，　看著眼前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忽然产生出一股无名的保护欲。　深知母亲的脾气，　也知道她骂人时无意中会透露出的刻薄。　如果对象是我，　我可以无条件地接受；　但如果母亲伤人的话语刺痛了他们两个……　无论如何，　我也不希望看到这两败俱伤的场面！
“珞枫，”　打定主意，　我走过去，　将闻汐的小手交给他，　“你和闻汐先等在这里，　我先上去和我妈单独谈谈，　等她情绪稳定些，　再让你们上来。”
“等在这里？　可我会担心……”
他的忧虑并未出乎我的意外。　“我再怎麽也是她唯一的儿子，　她还会吃了我不成？”　用笑来打消他的顾忌，　“我尽量会快些，　等我，　嗯？”
很快地抱了黄珞枫一下，　不顾他的反应我立刻转身跑进公寓。　没有时间乘电梯，　我飞快奔上楼，　又一次站在了熟悉的大门面前。

“不要後悔！　走了就再不要回来！”
母亲那时撕心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我的耳边，　而我再一次违背了她的命令。　伸手，　按下门铃，　听了二十多年的铃声流泻而出，　然後就是母亲在房间里照例的一声“哪位？”
这一次，　我却不敢发出回应声。　感谢当年我们没有装猫眼，　这直接杜绝了我妈连门都不开就将我拒之门外的可能性。
果然没一会儿，　门口便传来哢哒的开锁声，　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是哪位……”
母亲的话语在看到我的那一霎那戛然而止。
“……妈妈。”
喉咙突然间有点哽咽，　想好的开场白也在一瞬间全部清空似的消失不见。　我所能做的，　只有用沙哑而可笑的嗓音，　愚蠢地叫出这两个最最忘不了的字眼。
母亲没有说话，　只是用把我看穿了的眼神注视著我。
“妈……”　拜托，　不要把我关在门外！
用眼神哀求著母亲，　我把手卡在门框上，　用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方式阻挡母亲的硬心。　但母亲似乎并没有关门的意思，　她一直一直，　用那双依旧闪亮锐利的眼睛盯著我，　一如当年我成绩考砸後，　跪在搓板上时她的眼神。
可这一次，　迎接我的并非巴掌或是恨铁不成钢的责骂。
“…进来吧。”
她侧过身，　将门开大，　示意让我进屋。
这和母亲当时的反差实在太大，　大得以至於我迟犹了好几秒才踏入房门。　规规矩矩地脱鞋换鞋，　我惊讶地发觉自己常穿的拖鞋竟然依旧放在它原本的位置，　好像我从未离开过一般。
妈……　你这是……

拘谨地坐在母亲对面的沙发，　腰部几乎不敢接触沙发靠垫。　我如同一个小学生做作地直著腰板坐著，　一边向母亲开口，　“妈，　那个，　我……”
“和那个姓黄的在一起了，　是麽？”　她打断我，　用毫无起伏的语气淡淡道。
这话一针见血，　几乎没有我添油加醋的余地。　我只有点头，　加上废话一样的道歉，　“让您失望了，　可是这种事，　我无法光凭理智决定。　我也知道了自己和他过往的事情……妈……　对不起……”
“没什麽对得起对不起的，　你和他的事，　我早在你出事的时候就知道。”
依旧是听不出感情的叙述，　母亲不疾不徐地向我一一道来，　“你失忆後，　我想，　这可能是上天给我把你们打散的机会，　所以我给你换了名，　改了电话，　还把你塞进一家他不可能找到的幼稚园，　总以为这下，　你能安安静静过正常人的生活。”
“和他在一起，　我也没有不正常啊…”　忍不住弱弱反驳。
母亲不理我，　继续道，　“可没想到他终究还是找到了你，　再一次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她幽幽抬起头，　“那时你是不是天天乘他的车回来？　我在楼上都看见了。”
几乎没脸承认了。　深深埋著头，　执行鸵鸟政策。
“你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　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我当然知道你是和谁在一起的，　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戳穿你──　没想到那天你竟会因他而和我闹翻，　甚至离家出走……”
“妈，　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