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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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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女人抓住那双小手,咽咽颤声,“嗯……”

“娘娘!娘娘!”内殿传出几声急吼。

君王遽睁双目,一脚踢开了紧闭的红门:“暖儿!”

“王上,产室不祥!”

“请王上三思!”

“滚开!”王怒了,挥袖扇开众人的阻拦,“暖儿!”

小人儿愣在原地,默默地看着混乱的场景。只觉一切颠覆在今夜,这里的每个人好像都有两张脸。

平和而又暴躁的,是父王。

恭顺而又怀恨的,是太医。

坦白而又隐晦的,是张莲。

那,母妃呢?

他歪着头,想的好认真。

亲近爱笑的是母妃,冷漠无言的也是母妃。只不过前者面对的是他,而后者面对的则是父王。果然啊,母妃也有两张脸。

那他呢,他需不需要也变出另一张脸?

小人儿抹了抹自己微凉的脸颊,当然要啊,他可是太师口中的神童,可是兄弟们艳羡的小九,怎麽能落于人后?况且这天下将来都是他的,嗯,是他的。虽然他不太明白“天下”有多大,但注定是他的。所以嘛所以,他要有三张、四张、五张脸,一定要比父王的还要多。

想到这,他开始拉扯自己粉嫩的脸皮。长出来,长出来,小九的新脸!

“殿下!”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圆脸女侍从内殿跑出,“殿下,娘娘叫您进去。”

小人儿瞳眸璀亮,急匆匆地向门口跑去。

“娘娘……”

身后传来怪怪的闷闷的嗓音,他滞住脚步回身望去,张莲怎么又要哭了?

“娘娘……”乳娘咽咽难语,这时候让殿下进去,该不会是……若是,殿下可怎么受的住,怎么受的住啊。

“张姐姐你苦着脸做什么?”圆脸宫女抹了抹头上的汗珠,“王上一进来,娘娘就生了,真是王气祥瑞呢。”

“生了?”小人儿眨了眨眼,美瞳弯成了月牙形,“呐。”他拽着宫人的衣裙使劲晃着,“我是不是当哥哥了?”

“是哦,我的小祖宗!”宫女刚要捉住他的小手,就见他转身向寝殿跑去。“哎!殿下!娘娘急着见您呢!”

“我当哥哥咯!当哥哥咯!”他迎风跑着,衣袍共着黑发随风起舞。

他有亲弟弟了呢,亲的!就像二哥和三哥那样,总一处玩儿,不会说彼此坏话的亲兄弟呢!去年生辰时,他就许了个心愿,想要一个亲亲亲弟弟。以后他有了天下,分弟弟一半,一块儿耍陀螺,一块儿骑竹马,一块儿……

他气喘吁吁地跑进内室,从枕头边摸出一个东西,顾不得鞋履的脱落,赤着脚向原路奔去。

还有,还有,一块儿玩竹蜻蜓!

小小的手攥着一个很丑的竹蜻蜓,弯弯的眼眸盛不住满心快意,纯真的笑沿途洒落,点亮了每个宫人的心。

原来,殿下一直都很寂寞。

“母妃!母妃!”他高举着手臂,兴奋地冲向床边,“您看,您看,这是小九做的。”

床上的女子鬓发浸湿,她瘫软在被褥间,只有一双美目还勉强可以眨动。

“翼然。”低沉的声音笼在他的头顶,小人儿抬起头,只见高大的君王里在床幔边,目色有些严厉地看来,“你母妃累了。”

“哦”他皱了皱鼻子,轻轻地捏了捏娘亲露在被外的纤指,“请母妃好好休息,小九去看弟弟了。”

虚弱的美目微微睁大,眼中流转着一丝笑意。

小人儿宝贝似的护着竹蜻蜓,向热闹的耳房走去。

“暖儿,你辛苦了。”身后响起一声轻喟,“孤不准你再生了,不准再生了。”有些像他要糖块时的语调,很没骨气啦。哎?没骨气,他密睫扇扇,回头再看去。父王那样好像被主人遗弃的狗狗,而娘却秉承了一贯的冷漠,连那双眼都合了起来。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啊。”

“是啊是啊,一点都不亚于殿下呢。”

他转过小脑袋,卯足了劲钻进人群:“哪儿呢,哪儿呢,我的亲弟弟呢!”

周围忽地安静下来,他爬上圆凳,很快就要见着他梦寐以求的亲弟弟了。

“哈哈哈!”

几声大笑差点让他前功尽弃,他稳了稳身子,黑瞳含怒。

“哎哟,我的好殿下哎,是谁告诉您娘娘生了个男孩儿?”

“不…是……弟弟么?”他听懂了宫女的调侃,小声问着。

一个红色的棉团映入他的眼帘,他摒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瞧着。

“是妹妹,殿下的小妹妹。”

妹妹?他探出小手,颤颤地摸向那个粉嫩的“肉团”。真的好小哦,还皱皱巴巴的,有点丑。

他歪着头,很认真地看着、摸着。

不是弟弟也没关系啦,长的丑一点也没关系啦,反正是他的亲妹妹,亲亲亲妹妹哎。

想到这,他举起那个同样很丑的竹蜻蜓,轻轻地在“肉团”耳边说着:“妹妹,这个是哥哥给你的礼物哦,哥哥亲手做的呢,怎么样,很崇拜我吧!”

“呜……”“肉团”突然发出轻微的声音,宫人们噤声看去。

“呜……”微紫的小嘴有些颤动。

应是早产儿小公主出生的时候没有啼哭,这会子怎么?难道是兄妹之间的感应?

宫人们期盼地看着新生儿,静心聆听。

他的亲亲亲妹妹刚才答应了呢,小人儿俯下身:“妹妹,你是真的很崇拜我吧。”

“呜……”

他再靠近些,那双紧闭的小眼骤然暴睁,吓得他失了心跳。

“啵汩、啵汩。”黑色的液体自“肉团”的口鼻中冒出,发出古怪的声响。

“血,血,是黑血!”扭曲的尖叫响彻在他耳边,“快叫太医!”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像是失了心魄。倏地一股腥臭喷上他的面颊,那液体染黑了他的双瞳。也,染黑了天地。

“殿下!”

“九殿下!”

哎,他的亲亲亲妹妹啊……

……

漫天飞舞着很丑的竹蜻蜓,周身笼罩着粘稠的黑雾。

他,凌翼然,青国的九殿下。五岁时曾有过一个亲妹妹,就夭折在他的面前。

早就忘了不是么?怎么还能回到当年?

他胸口有些酸痛,熟悉的腥臭泛在喉间。

“允之……”

远远传来一声呼唤,让他好眷恋。

“允之?”

轻柔的音调好似清冽的泉水,冲淡了口中的腥臭。

“允之!”

微光就在眼前。

“允…之,你醒醒啊,允之……”

细雨淋湿了他的眼帘,朦胧一片。

“醒了,醒了!”声音颤抖而嗡嗡,“允之?允之。”

他枕着一方温软,身下有些颠簸。慢慢地,双眼找到了焦距,。

“允之?怎么样?疼么?”

眼前的两瓣红唇如花般娇美,看得他失了心魄。视线缓缓上移,入目的是一张清秀而略显苍白的少年脸。再往上,对上了那双盈盈欲滴的秀丽眼眸。

“要不要喝点水?”

他一瞬不瞬地凝眸,恍若一眼千年。

“允之?”

他修长的指爬上了她苍月般的容颜,寻寻觅觅来到了她白润的耳边。

两张脸,他不要对着这第二张脸。指尖摸索着,终于将假面取下。

天上秀丽月华,清颜白璧无瑕,恰似云边探竹、水中望月、雾里看花,百般难描,淡雅入画。

“卿卿……”他忽觉嗓音的沙哑,“卿卿……”他体内抽痛,唇边却微微地笑着。

“允之,你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到家了。”

家啊,他好像没有家。

指尖顺着那芙蓉面轻轻滑下,最终停留在她的粉唇上。

好软啊,软的他想一口吞下。

“允之。”诱人的唇一张一合,让他不觉口津蔓延。

“待会儿,让修远来给看看,可好?”

桃花目遽紧,长指下移到她细白的下巴上。

他发出切齿之音:“你是想让我死么?”

“允之……”

“你……你是……”口中漫出腥臭的黑血,“想让我…死不瞑目……”

“不,不是。”眼前这人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慌,纤指颤动着为他拭唇,“不是,允之,不是。”

他一把捉住那只柔荑,用尽力气瞪视着:“那就别提他,也别想他。”

秀目凝出一丝痛色,他无视,继续紧逼道:“你的眼中只准有我。”

秋水颤动,她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拧了拧湿帕,轻缓而又默默地为他擦拭着。

“卿卿。”他瘫睡在她的臂弯,享受着难得的温柔。

“嗯。”

“唱首歌吧。”他双目迷离地抬望,“梦湖上的那首。”

“好。”

他攫住她的细腕,极认真地补充道:“只为我。”

“…好……”

他绽开一朵笑花,心满意足地合眼。

“山清水明幽静静,湖上飘来风一阵,啊,心呀心呀,静呀静。

……“

飘渺的白雾重新浮现,迷人的甜香渗入鼻尖,他再一次走进了虚无的世界。

正如他所料,三哥没敢下毒药,酒里掺的应是西北黄家的迷药“七段香”。

一段二段断人肠,三段四段暗魂伤。

五段六段心怅惘,七段香尽终将忘。

将人困于过往,不致死却入梦七段,渐忘今日时光。

如果她知道他代饮的不是毒酒,如果她知道知道他这么做其实别有用心,如果她知道他的确耍了诈,那个傻姑娘会怎样?

恩,应该会很生气吧。

所以,他不会告诉她真相,不会。

微风吹动着雾气,眼前的薄纱曳曳拂动,柔美的乐音传入耳际。

“……

千秋江水千秋月,爱也切切,情也切切,梦也切切,魂也切切。

……“

凄婉动人的歌声缠绕衣角,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那是……

……

“只因有这千秋月,心儿才有那阴晴圆缺,世间才有那生死离别。”

新笋般的细指轻轻拍动,小人儿恍若陷入甜梦。

“娘娘?”

榻上美人仰抚云鬓,轻柔地为孩子掩上薄被,极小心地抽身离去。却不知在她足踏金莲时,小人已悄然睁开双目。

外殿,内侍长抱着拂尘,深深一礼:“奴才见过贵妃娘娘,娘娘……”

“不必多礼。”清越一声显得有些冷,“有什么事?”

得显抬起头,正对上那双琉璃目,这位娘娘虽独倾君心却吝于笑颜,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真让人捉摸不透。

“王上赐药,命奴才服侍娘娘喝下。”

“得公公,这是什么药啊。”身边的大宫女接过玉碗,随口问道。

“是…”得显头坑的很低,“是芜子汤。”

宫人手腕一软,眼见那玉碗就要滑下,忽地却被人接住。

“娘娘?”宫人惊诧抬眸。

丽眸乍现一丝轻松和快意,她睇了碗中一眼,毫不犹豫地仰首喝下。

“娘娘!”宫人失声大叫,“不能啊!”

美人轻拭唇角,红唇勾出一抹笑:“得显,别忘了带我向王上谢恩。”

“是……”内侍长有些愣怔,这是娘娘第一次对他笑,真是姑射之姿、仙人之貌。

“娘娘……”他双肩抖动,好似低泣。

美人蹙眉,丽眸含疑。

“王上的苦心没有白费,娘娘终于明白了。”得显含泪抬头,眼藏欣慰,“奴才真为两位主子高兴,真为……”话音骤失,因为他看清了那双美目,里面染着的不是感动、不是柔情,而是解脱。

芜子汤?小人躲在帘后,咬着手指凝神苦思,什么是芜子汤?为何宫女姐姐会大惊失色?为何娘会畅然喝下?为何得显会欲言又止?为何……

无数个为何在他的脑中纠结,待他明白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有亲亲亲弟弟或亲亲亲妹妹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已经,太晚了……

“最近娘娘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老太医低声问道。

“自从那件事后,娘娘日常饮食都与王上同灶,除了…除了……”

“除了什么?”君王紧握美人柔荑,目中流火。

宫人闭上眼,咬牙吐出一句话:“除了王上送来的那碗芜子汤。”

龙睛微暴,君王含痛望向沉睡中的美人:“得显。”

“奴才在。”

王并不怀疑得显,毕竟他们是一块儿长大、形影相随的主仆,若说世上只有一人能信,那人就是他了。

“奴才敢用性命担保,那碗芜子汤绝对是干净的。”得显挺直身子,口齿清晰地说道,“从取药、煎熬到入碗,每一道都是得显亲自动手,绝无片刻疏漏。”

“嗯。”君王应了声,身影略显疲态,他凝眸一寸一寸地扫过娇颜。

“太医!”他低吼一声,“贵妃的额上怎么映出了一个花苞?”

“花苞?”

花苞?小人弓着身,自人缝里望去。母妃的眉间隐约显出一个花苞,小小的,还在颤动。

……

颤动,小手抚上她的眉,想要止住那即将绽放的花朵。

“母妃。”他眨也不眨地望着那张美颜。

“嗯?”美人强撑精神,轻声应着。

“这是什么花?”他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就是停不住那曳曳生姿的白花。

美人半虚迷离睡眼,咕哝道:“昙花。”

“昙花?”小手一滞,秀气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昙花一现,这可不吉利。”

“花啊,都是吉利的。”美人微凉的纤指抚上他小小的脸颊,“不吉利的是人啊。”

“人?”

“尤其是这里的人。”美人伸出藕臂将小人儿揽入怀中,“翼然,娘好爱你啊。”

“娘……”这个字比母妃更亲切,他喜欢,“孩儿也爱娘。”

“生下翼然是娘入宫以来的唯一好事。”

唯一?那父王呢?父王是那么地爱您啊。他心中虽疑,却没有问出口,面上仍带着纯真的笑。他的第二张脸啊,不知不觉间长了出来。

“在娘的心中,翼然是最英俊最帅气最聪明的孩子。”

“在孩儿的眼中,娘是最美丽最温柔最聪慧的娘。”

母子俩笑闹成团,自那夜之后,他第一次感到了快乐。

“翼然。”细细的指为他撩开散乱的发,那双美目一扫慵懒,出奇的清亮,“这宫里的东西都别要,别人想要就让给他,千万不要去争,好么?”

他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望去,眸中映出母妃哀伤的容颜,那朵昙花伸展开最后一瓣花丝,就这样静静地怒放。

“好。”他低应。

春风南来,轻吹仙袂飘飘举,鬓云欲度香腮雪。她,笑得犹如怒放的昙花,决绝的绚烂,瞬间的永恒。

“允之。”她嘴边噙着笑,眼眸有些迷离,“凌翼然,字允之,这是娘送给你的表字。”

“允之……”他喃喃自语,“允之……”

绀发浓于沐,秀云漫铺洒,美人倚在屏榻上,将小人环在胸前,慢慢地合上了眼。

“允之,娘好累,好想睡啊。”

媚然迷离的桃花目眨啊眨,却见她额上的昙花一瓣、两瓣、三瓣,悄然凋零。

“娘?”他推了推粉腮红润的美人,“娘,别睡了,陪允之说说话吧,娘?”

半晌无应,美人睡得很甜,嘴角犹带笑意。

“仲郞……”她轻轻梦噫着。

仲郞?怀中小人挑起眉头。

“…别了……”

随着美人的这声轻笑,最后那瓣昙花飘落残萼。

那一瞬,他好像听到了花落之声,很轻很美。

就在这倦懒的春日下,母子二人相拥着静静睡去。

……

凌翼然,字允之,六岁那年他的母妃溘然长眠,就在他的身边。

幽香的花雨洒落,伴着湿湿的白雾沾在他墨黑的发上。他伸出长指,厌恶地掸落璀璨晶莹的落花,毫不留恋地向前走去。

自此后,他最恨昙花,最恼花落,且在春日最难眠。

眼见就要走进白光,忽地狂风大作,满天飞旋的花瓣迷蒙了他的双眼。

落红塑成三段香,玉容寂寥暗魂伤。

……

“九哥,九哥。”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他一扫忧郁,变出春风笑颜:“十二弟,你跑慢些。”

自母妃去后,他就被送到柳嫔身边教养,没想到弱柳般的柳嫔能生出这么一个虎头虎脑的十二弟。

“九哥!”只到他胸口的小十二咧开缺齿的小嘴,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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