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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相李布衣-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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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瘦鬼又道:“那时你就没有脸了。”矮鬼最后道:“到时别怪我们不顾全你颜面。”
赖药儿冷然道:“这是我治病的规矩,诸位赏不赏面,是诸位的事,这病,我是不治的。”
矮鬼气得跳起足有一丈高,怒叱:“你想死是不是?”
瘦鬼顿足戟指骂道:“你不怕死是不是?”
忽听傅晚飞道:“你们在唱戏是不是?”
矮鬼道:“你要我们成全”——便说不下去。
原来这“勾漏三鬼”说话,素来是胖的先说,瘦的再接,然后才到矮的说话,以此类推,甚有秩序,配搭甚妙,互有戳契,现傅晚飞瞧不过眼,故意掺进去说话,三人顿觉如行军时阵势大乱,呼吸时遇上阻滞,一时接不下去。
胖的骂道:”小鬼你——”傅晚飞道:“你才是鬼。”三人一时又气为之闭,接不下话头。
好不容易瘦鬼才挣扎道:“你胆敢过来扰乱!”
傅晚飞即道:“我有什么不敢?”
矮鬼一时接不上,倒是胖鬼接上去了:“你是什么东西?”
瘦的知机,不待傅晚飞答话,抢先道:“知不知道我‘勾漏三仙’的威名?”
矮鬼一鼓作气想说,不料傅晚飞抢先一步:“我是人,不是鬼,你们是鬼,不是神。”
胖鬼气叱:“你敢出言顶撞?”傅晚飞道:“何止顶撞?”瘦鬼勉强说下去:“你敢污辱我们?”傅晚飞正想说话,矮鬼已忍不住在呼道:“轮到我了,到我说话呀,到我说话呀!”
胖鬼给矮鬼这一叫,叫乱了阵脚,觉得周身都不舒畅,骂道:“你说便你说叫什么叫!”
矮鬼不服:“都是你抢我的话头。”
胖鬼忿叱道:“说话时机,要自己把握呀,你结结巴巴,自然说不出话来。”
矮鬼正欲发作,不料瘦鬼叫道:“不可,不可!你们两人都说完了话,我呢?”原来这师兄弟三人平时商议,也是一个一个依次着来,轮流说话,而今给傅晚飞这一搅和、局面都乱得一团糟。
胖鬼骂瘦鬼道:“你又来搅什么局?“
矮鬼骂胖鬼:“一天都是你,先抢了别人的话柄。”
瘦鬼骂两鬼道:“你们应以大局为重,这时候吵个什么?”
矮鬼骂瘦鬼:“那你又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三鬼争吵不已,傅晚飞等都忍俊不住,三鬼骂得脸红耳赤,吵得不可开支;三人骂起来到伶牙俐齿时,哪有功夫理会旁人?
李布衣微微一笑,道:“赖兄。我不是来求你治病的,你要医我,我也不一定给你医,只是这位张兄,义薄云天,尽忠职守,烦你给他治病。”
赖药儿道:“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求也没有用的。除了不会武功的乡民,以及木栅里的兄弟朋友之外,谁我也不治。除非.”他笑了一笑,又道:“除非我欠下的情,答允下的诺言,或者是木栅里乡亲父老们的请愿那那自然不同。”
张布衣道:“李兄,不必为我操心,我也不想勉强别人做事,”他拍拍伤口,眉头也不皱一下:“这点伤,还死不了我。“李布衣笑道:“张兄稍安毋躁。”向傅晚飞道:“把一路上乡民送你的东西揣给神医瞧瞧。”
傅晚飞把小孩童送的小纸船,大孩子送的活蹦蹦的癞蛤蟆,都掏了出来,独留下那农家女送他的泥巴,他不舍得交出。
李布衣也不追问。
赖药儿看了看蛤蟆和纸船,笑道:“这早就该拿出来了。”
他笑笑又道:“一件东西一个要求,你可要求两件事。”
傅晚飞道:“我可无事求你,但请你替李大哥、张神捕治治病。”
赖药儿看了看他们伤口一眼,淡淡地道:“这个容易,张捕头三天可以痊愈,李神相也六天便可复元。”
傅晚飞既不明白赖药儿为啥一看见湿淋淋的纸船和脏兮兮的蛤蟆就爽炔地答应了要求,更不明白赖药儿与李布衣关系似熟非熟。他搔搔头,喃喃道:“早知道你要纸船蛤蟆,我多折几个,多抓几只给你好了。”
赖药儿微微一笑,将手一引道:“诸位请进去吧。”
突听胖鬼叱道:“慢着。”瘦鬼递上两只蛤蟆道:“我们也有蛤蟆。”矮鬼递上一只用布摆折的小船,道:“我们也有折船。”原来这三鬼虽然遇事夹缠不清,但却有一双巧手,见傅晚飞递上小船蛤蟆,赖药儿便同意治病,迅速用衣摆折好纸船;并在田里抓了两只大蛤蟆来。
张布衣眼见这三个看似糊涂的家伙,行动如此迅速,心里也暗自惊诧。
赖药儿看了看,随即笑道:“这不是乡民们给的蛤蟆、折船,我不能破例。”
胖鬼懊恼骂道:“他妈的你要我们怎样才医!”
瘦鬼挥量道:“跟他谈什么理,抓回去看他敢不敢不治!”
矮鬼急忙张开口想说话,却见赖药儿蓝袍一拂。
这一拂之力,把矮鬼要说出口的话,全扫了回去。
胖鬼大喝一声,短殳刺出,赖药儿卷出去的袖子一卷,已把短殳卷入袖中,胖鬼只觉得一股大的力,自虎口传入,震荡下不得不松手,半招之间,兵器便失。
瘦鬼也大喝一声,中殳戟出,赖药儿袖子倒卷,像刀切在豆腐上一般把殳切成两段,也收入袖里。
矮鬼也想一喝,只见袖口迎脸一罩,他急忙用长殳一拦,格格格格四声,长殳竟给柔力扫出三脚,把矮、瘦、胖三鬼扫得飞跌出去,通通通,不偏不倚地,跌回跃出来的土中深洞去。
三人在洞里传来一连串的哎唷声,赖药儿这几下出手姿势闲淡雅致已极,但挥袖间即把三大高手扫入土洞中,他人长得十分修长,出手又轻描淡写,高雅非常,瞧得李布衣为之心悦诚服。
傅晚飞拍手笑道:“好哇,你们名字倒没叫错,这回真是醒冲、席壮、陶早!”
他故意把他们名字说成谐音的“横冲、直撞、逃走”。
赖药儿像全没动过火儿,袖子一展“嗖嗖嗖”连响,断殳折殳全射了出去,往土洞里笔直投去,边道:“东西还给你们。”
只见飞殳直往土洞投落,便传来:“哎呀!”“哎唷!”“哇地!”连声,但听矮鬼道:“好痛啊。”
胖鬼雪雪呼痛边骂道:“还没轮到你说话!”矮鬼道:“我刚才少讲了一句。”
瘦鬼道:“你们有完没完?可有没有我说话的份儿?”三人边骂,声音渐沙哑难辨,敢情是知非赖药儿之敌,在原路潜逃回去。
赖药儿笑道:“别理他们,请进屋里。”
傅晚飞背着李布衣、搀扶张布衣,进得屋里。鼻际使闻着一种淡淡的药香味。
傅晚飞素来至怕吃药,却从来未闻过如此好闻的药香味。使他心忖:“假使世间真有如此清芬好闻的药材,叫他当饭吃又何妨!”
走进了茅屋,只觉得甚为宽敞,地上晒了些枯花似的药材,倒不见着什么研药的器具,也无药埕、药罐、药锅等东西。
赖药儿请三人在一张甚为干净、雅洁的木桌边坐下,向内叫道:“阿凤,倒茶。”
后头有人隐约应了一声,小狗竖起了耳朵,很快乐地蹦跳到后面长廊去了。
这茅舍窗明几净,给人一种甚为明净宁谧的感觉,其他倒没有什么特别,倒是向东靠门处,有七八十块小木牌,傅晚飞初以为是供奉神主牌,但仔细一看,只见牌上有一行大字。
写着一人的外号姓名,旁边还有数人,甚或数十人的细小名字,傅晚飞心中大奇,不禁问:
“这是供奉些什么呀?”
赖药儿脸色稍稍一变,没有立即作答,傅晚飞看了几人的名字,什么“金刀奇侠”萧君雨、“九死一生”唐家秦、“桐城金钩”营侠心等等,他都觉得很熟,似曾听说过,却一时想不起谁。
直至他看到有一个木牌上原笔写着“哥舒天”三个字,傅晚飞震了一震,脱口问:“天欲宫副宫主哥舒天!”
李布衣即向赖药儿道:“我想见一见我那位朋友,他的伤势不知怎么了?”
赖药儿站起身来,向内走去,淡淡抛下一句话:“这个容易,我再替他上一次药,你们再进去看他。”
傅晚飞仍是奇道:“这儿怎么会有哥舒天那大恶人的灵位?”
张布衣也沉声接道:“也有刘谨的。”
傅晚飞闻言又吃了一惊,刘谨是当朝阉党之首,贪污勒索,杀人放火,不但无所不为,简直无恶不作。
李布衣低声道:“你们有所不知,赖药儿的尊上也是名医,叫做赖愁子,悬壶济世,仁心仁术,救人不论出身,当年刘谨重疾,也是他一手救活过来的”
傅晚飞忍不住道:“刘谨那种贻祸千年的家伙怎么能救!”
李布衣叹道:“便是了,后来刘瑾恩将仇报,向赖愁子讨长生之药,唉,这世间哪有长生之理?刘谨藉故抄斩赖愁子,还要赶尽杀绝。幸而赖药儿逃遁三千里,受木栅里这一带归隐田园的高手所救,从此隐居于此。”
张布衣恍然道:“难怪天祥木栅里的乡民的信物在手,他便会出手治病了。”
李布衣道:“本来他也是济世为怀,无论奇难杂症。他都不分贵贱,尽心医治只是他后来救了一些不该救的江湖人,譬如‘夜鹰’乌啼鸟、‘穷酸杀手’茅雨人、‘蒙人磨子’沙蛋蛋全是他救活了,结果这些人重入江湖,杀了无数无辜的人,赖药儿痛苦已极,把这些人所杀的人名刻在碑上,使他把这些教训铭刻于心,养成铁石心肠,再也不救会武之人”
张布衣微哨道:“那么哥舒天也是”
李布衣道:“那大概是赖药儿救得最错的一人了。”
傅晚飞似想起了什么似般,半喜半忧地问:“大哥,你跟这天祥木栅里的人一定很熟的了,不然怎会这般清楚他们的脾性,他们又怎会把信物给你呢?”
李布衣笑道:“他们都很尊崇赖药儿,他因不替恶人治病,被人暗算过,我救过他三次,有两次还把他抬回这里来,天祥人都很记恩,可能爱屋及乌,感谢我救了赖药儿,便把信物交给我他们都知道除了他们相求,赖药儿是从不破例替武林人治病的。”
傅晚飞道:“可是,你救过他的呀――”
李布衣微笑道:“他也救过我一次,另一次,我要他替‘剑仙’周词看病,加上昨天的,只是他曾痛下誓言,不医武林人,照规矩行事,周折一些罢了。”
李布衣道:“他们都是一批看破世事,避于此地的武林高手。有的已传了两代,大都有一身绝技,决不可小看了。”
傅晚飞问:“那么那个鼻涕虫给蛤蟆我的那个孩子,他他也会武功呀?”
李布衣笑道:“他叫唐果,外号‘抓不着’.别的没什么,人可刁钻得很哩。”
傅晚飞问:“那抽烟杆的老爹爹他又叫什么?”
李布衣微微笑道:“他便是从前武林上,一夜间连刺杀七个著名狠毒阉官,横渡极地、中枢七千里流沙的第一好汉:张汉子。”
张布衣“哦”了一声,道:“文抄公、文抄婆、张汉子都在这里,天祥可谓固若金汤了”
傅晚飞却有点不自然起来。终于接着道:“还有还有还有那位那位姑娘”
李布衣和张布衣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又同时因笑牵动伤口,两人脸容都在笑意里隐透痛苦之色。
傅晚飞的脸涨得通红,分辨道:“我我只是想知道那位姑娘她也会武功吗?”
李布衣笑着道:“你拐着弯子问这许多,问的可不是她吗!”
傅晚飞急忙道:“不不,我,我”脸颊上烧红了起来,如灌了一大瓶温酒似的。
李布衣不理会他,继续笑道:“她叫鄢阿凤。”
傅晚飞腼腆地道:“不我只是想知道,她武功”心里却默默把她名字背了三趟。
李布衣呵呵笑道:“她就在你背后,你何不自己问她去。”
傅晚飞吓了一大跳,回首一望,午后雨罢的阳光灰蒙蒙,似湿了很多尘埃在空气中,偏屋里又有一种极端窗明几净的感觉。
而就在甬道前就站着一个女子,穿着粗布的衣裳,手里提着个青花茶壶,因为提着茶壶,所以手臂和腰肢和衣衫折叠收紧,更显出一种犹似飞燕舞新妆的娇美。
这女子两颊彤红,羞得垂下了头,但还是可以看到两靥上的红云。
这女子赫然便是适才在田野给傅晚飞递上泥巴的农家女。
鄢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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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花沾唇
傅晚飞一颗心,像擂鼓一样地跳了一下,刹那间脸上似煲下面生着火一般热乎热乎的。
鄢阿凤脸红红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李布衣笑道:“哦?敢情这壶沸水是提来洗澡的吧?”
鄢阿凤这才省起,过来翻过茶几上的杯子,倒了三杯清茶。她倒茶的姿态,甚是好看。
傅晚飞眼里似看了一个极美妙的风姿,浑忘了自己,叫他输了长安赔了江南,来看这一舞,他也毫无怨意。
李布衣笑道:“谢啦!”
张布衣笑道:“喝茶罗!”
傅晚飞犹怔怔地举起了杯子,本来只想唇沾一沾茶水就是了,但唇触及杯沿,只觉茶香扑鼻,咽下第一口,便忍不住咽第二口,一下子一杯干尽,只觉暧人心脾,周身舒泰,胃暖舌香,拿着空杯,真恨不得一口气喝它十杯八杯。
李布衣笑道:“这是赖神医亲植的‘花沾唇’,人说一杯值千金,哪有这般牛饮?”
张布衣也不禁叹:“原来‘花沾唇’,这等好茶,是我平生仅见。”
鄢阿凤见大家喜欢,喜溢于色,开心地道:“诸位喜欢,就多喝几杯吧。”
傅晚飞见鄢阿凤逐次斟茶,也忙双手递起杯子,但因心情激荡,手微抖着,杯子也微微震颤。
鄢阿凤羞涩地道:“公子不要客气。”意思是要他放下杯子好倒茶。
傅晚飞几时被人叫过“公子”.受宠若惊,只一味道:“谢谢,谢谢姑娘,我自己来,我自己――”越发紧张,结果手一抖间,热茶都倒在他手上,鄢阿凤轻呼一声,却见傅晚飞愣愣的间:“什么事呀?”浑不觉自己的手被烫着了,鄢阿凤不禁嫣然一笑。
李布衣、张布衣相顾大笑。
李布衣道:“看来,我才是自作多情了。”
张布衣跟李布衣一唱一和地道:“也没多大分别,不过一个是旧义,一个是新情哈哈”
鄢阿凤红扑着脸蛋儿.跟她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增添了一种艳。跺着脚,佯作不悦,道:
“不是嘛,李大哥真是贫嘴其实李大哥三位在天祥普渡吊桥上,身冒大险仍抢救弥婆婆和她孙儿,我们天祥人都很感激,才”
李布衣不敢开玩笑,肃然道:“原来在吊桥上的老婆婆和小孩,也是天祥木栅里的乡民?”
鄢阿凤道:“是呀,他们可不会武功,要不是李大哥”
李布衣正色道:“没有我们,这场架就不会打成,弥老婆婆和她孙儿就不致在受这场惊吓,我们不能因图自保而使他们受损,那是应当的那吊桥断了几条麻索。是我们削断的,还要劳天祥乡民修好,实在惭愧”
鄢阿凤见李布衣自责甚苛,也敛容道:“大家都知道大哥和这位临危尚顾全乡民方便而不尽斩吊索,都很感谢”
孪布衣笑道:“他叫傅晚飞,你叫他小飞,他叫你阿凤就是了。”
鄢阿凤眨着凤目,瞄了傅晚飞一眼,道:“你是李大哥的徒弟?”
傅晚飞一听,可不得了,言谈间鄢阿风叫李布衣做“大哥”,如果李布衣是自己“师父”,岂不言辈份上低了一截吗?那么却听李布衣笑道:“他是我学弟。”
傅晚飞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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