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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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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离细看看,是血河地狱的场景,大片的猩红,阴森可怖,她不怕,却很厌烦这颜色,而且不由奇怪起来:谁再怎么替痛恨那奸臣陷害忠良,把这刷到房间里,怎么住人啊?

想着,用手去摸了一下,粉土似乎还有些潮湿,她心中不由突然一动,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三十九章 商女 三)

果报 四十章 进入历史的案件(四)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唐'杜牧《泊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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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离移近铜炉,和衣裹了棉被,上床去睡,按说折腾一天,她也累了,却不幸有时过了瞌睡那会,反倒睡不着,耳朵里只听着外头的响动。

大约顿饭时间,院中各人安顿行李、开门推窗之声渐渐平息,隔壁的赛张飞和另一面住着的不知哪个男人遥相呼应地打起酣来,仿佛两个雷公。二李逵则在木板回廊上随意走动巡逻,因其身高体壮,脚步咚咚,分外清晰。

又顷刻,院中有琴声传来,雄浑低昂,如金戈铁马。

青离回想,好像只有廖白茶一人是带了琴的,却不由惊愕,那般一个柔弱女子,胸中竟有如此块垒?遂一翻身爬了起来,从门缝向外张望。

弹琴的果然是廖白茶,坐于屋内,面向窗外,格扇全开,好像不知道冷一般。房中未点灯烛,整个人裹在一团暗夜中,唯有偶尔抬眸,更显星目明亮。

“姑娘好琴艺!”这是青离熟悉的声音。青离抬眼看去,果然是云舒被琴声吸引,从房间跑了出来。

“公子见笑了。”白茶微微颔首,手上却丝毫未停。

“只是姑娘也累了一天了,何不早点歇着?”

白茶向隔壁,也就是她和青离之间的房间努努嘴,笑道,“想睡也睡不着,不如起来奏琴抒怀的好。”

“怎么不点灯烛?”

白茶略一沉吟,笑道,“我这蜡烛中间是断芯的,方才还上说书大哥那里去讨来着,拍了拍门,里面是些梦呓,想是睡了。好在我自幼习琴,便是闭着眼睛,也丝毫不错了宫商角徵羽,故此算了。”

“姑娘弹的可是?”因白茬说话间琴声不住,云舒听得激昂,忍不住问道。

“正是!”白茶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道,“公子可知其中典故?”

“此曲是北齐将士为兰陵王高长恭所做,可怜忠良大将,披坚执锐,驰骋沙场,到头来未死在敌手枪下,倒被自己人忌害,赐予自尽,年方二十七岁。古今英烈,竟同遭遇,自毁长城,如出一辙,怎不令人扼腕!”云舒说着,声调渐高,感愤之情,溢于言表。

“公子也可说是知音之人了。”白茶复莞尔,指下歌飞。

说罢,云舒又道,“姑娘琴艺高妙,只是为何似与我从前他处听的不同?此曲高亢激昂,多用羽声,姑娘弹奏,却如此低沉。且方才‘去乡’ 一节,当是抒缓幽咽,你奏得急促;此时‘跃马’一节,当是奋疾迅猛,你又奏得缓了?”

白茶似乎一震,掉了个滑音出来,半晌笑道,“诗乐文章,原是抒怀,我一时悲凉感伤,难免声音沉郁了。”说罢闭口,再不多言。

云舒不知何处得罪了她,正纳闷间,远处传来“哎呀”一声。

这一声可吓得他不轻,忙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青离,青离!怎么了!”

“放心,不是蛇,崴了脚。”青离轻声道。

“为什么你站着会崴脚?”

他被狠狠捶了几拳,“很疼啊!你还为什么为什么!快点扶我进去!”

云舒虽有点奇怪,也老实扶了她进去,小心平放在床上,轻声道,“哪里崴了,让我看看。”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青离推托。

“崴脚都是越肿越大,哪有一会就好的,你这有药吧?我帮你搽点。”

“不太方便,算了吧。”

“医者父母心,我又不是那占便宜的小人,你”云舒还在那苦口婆心,青离却被缠得烦了,一翻眼睛,道,“其实我不是崴脚啦。”

“那是怎么?”

“心口疼。要不要帮着搽药?”

云舒脸腾地一下红了,半天没说句整话出来。

支吾了一会,他站起来道,“那我走了。”

“去哪?”

“给廖姑娘送点蜡烛去,本来有蛇,黑灯瞎火的,咬了怎么办。”

“你不知道,那蛇最向明火热源,你不送倒还好。”

铜炉的火光之下,云舒看着青离,吃吃笑起来。

“你笑什么?”青离觉得那笑不是好的。

云舒便再次俯下身来,在青离耳边柔声道,“是不是耍小心眼吃醋呢?”

“鬼才吃醋——嗳呦——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想的美你!”青离像炮仗一样跳起来,中间那声“嗳呦”是因为起的太急撞到头,开始还不顾,只把后面的话一股脑放出来,片刻,却觉得火辣辣地疼,伸手一摸,竟是破了。

“你急什么呀你!”云舒顿足道,“这下可真找药了!”

“没破相吧?”

“没有,好在在头发里头,伤口也不算大。”云舒一边细细儿分开她的秀发,上着药,一边说道。

青离心里火大,这假苦肉计怎么就变了真苦肉计,为了这牺牲大了点吧。

云舒很久没离她这么近过了,咽喉整个暴露在她面前,火光在他结实光滑的皮肤与偶尔滚动一下的喉结上一影一影的,让青离觉得有点冲动。

有点想一口咬断的那种冲动。

若是狼的话,倒是只有最亲密的才会暴露颈窝

好在小母狼把臆想变为现实之前,药就擦完了。

“青离,我觉得你最近有点霉。”云舒放下药瓶,道。

青离暗想,你也知道!自从碰见你,没什么好事!

然后云舒就在脖子上解呀解的,后来拿下了什么护身符似的东西,递给她。

好像是什么动物的牙或者骨头,藏白色,硬硬的,还带着点他的体温。

“这个我从小带的,给你吧。”

“那我怎么能要?”

“等你霉过这阵子去,再还我也行。”

于是青离不再说话,听凭他把那小东西系在自己脖子上。



气氛正有些暧昧,突然外头传来啪啪的声音,好像谁在四五丈外拍门,继而“嘭”地一声巨响,接着又有二李逵的喊叫,“夫人!如何?”

云舒青离忙起身跑出去看,众人也都被惊醒,推门出来,只见果然是二李逵,站在主房的台阶上,喊道,“夫人没气了!”

秀才拔脚就要过去看,却被云舒一声喝止,“不要乱!都从廊上过来!”

众人先是一愣,因为想到云舒先前说过是个捕快,便也都听从他的,纷纷乱乱,从廊上跑到他那边去。

云舒先看那雪地上,四行脚印,问道,“这些都是谁的?”

众人证见,两行是那赛张飞与二李逵抬轿子进入主房时留下,一行较小的是廖白茶去提醒夫人宅子里有蛇时留下,而一行最新的,从行者门口延至主房门口,便是二李逵刚刚跑过去的痕迹了。

云舒记下这些,向众人道,“未可知不是有人行凶,大家先谨慎些”,于是自己下去走向主房,又令后头的人踩在他的脚印上一个个跟来,不至于将现场过于破坏。

进了主房,众人吃惊不小:哪里有什么“夫人”!一个五大三粗男子仰面倒在窗前,手足不能握拳,颈上不知什么白森森东西,汩汩流出黑血。

云舒点灯检视死者,男子死状狰狞,眼中满是惊疑忧惧,因其本身长体大,手足等都向内敛,更显得异常地惊恐畏缩,尸身尚有余温,看来刚咽气不久。颈上白森森东西原来是颗蛇牙,上面却不知何故似乎黏有几根棕色兽毛,往身上照去,则都是冬日厚衣,应该很难伤到。身上一个印章,刻的是“王富”二字。

再环顾室内,毫无搏斗痕迹,规制同青离房中一样,只有一炉一床,多出来的就是男子来时所乘轿子,棉帘大布,十分严实,检查一番,都无异状。细看时,西面格窗上爬过一道细细血痕,笔直延伸至窗外雪地,到那残破的土墙之下,却戛然而止。另外有些奇怪的,是窗下似乎散落着几颗石子。

“这可是你们所保之人?明明是个男的,怎么说是什么‘夫人’?”云舒于是质问二镖头。

“官爷息怒,我们走镖的,原要照客人的吩咐办。”二李逵抱拳向云舒歉道。

“那可知是什么人?”

“说是山西的富户,姓王。”

“最后你见,是何情形?”

“我巡至行者房前,忽听房内咚的一声什么倒地,连忙回头,余光看见不知什么一条东西嗖地钻进那破墙去了!”二李逵说着,用手指那墙壁半塌的厢房,“我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就去拍门,几下不开,撞了进去,就看见夫人——啊不,这个人躺在这里了。”

这边说着,那边赛张飞按捺不住,连声懊恼起来:“苦也苦也!我震远镖局千金不换的招牌,这下却被小小毒虫砸了!早知道,白日拗着他意也该查查这房!”

“就算查了,只怕也没用。”云舒有些认真地看看他,道,“这未见是毒虫所为。”

“你这人爱说笑的!蛇牙都插在脖子上了,还有爬出去的痕迹,不是蛇是什么!?”

云舒笑笑,不答但问,“白天偷儿的伤你也见了,可还记得什么样的?”

赛张飞细想想,道,“好像是两排齿印,一共四个。”

“再看这窗上血痕,你可见过有蛇爬得这等笔直?”

大汉再想想,最后摇头。

云舒笑道,“这就是了,此人并非毒蛇咬死,而是有人借白天之事,行凶杀人,嫁祸于蛇!此处边关寒地,深夜荒宅,更无人至,行凶者必在我等数人之中矣。”

“啊?”此言一出,众人皆慌,面面相觑,乱了方寸。屋内,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气氛。

(四十章 商女 四)

果报 四十一章 进入历史的案件(五)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唐'杜牧《泊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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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用担心,只要诸位相信物有常理,皆可推断,真凶自然是能够找出来的,余者也自有公道。”云舒看众人惊慌,忙宽慰道,“只是到时可能要搜查各位所带之物,还望海涵。”

“尽管查,尽管查。”众人皆一迭声答应着。

“官爷,可不是我啊!我保证说的句句实话,一进来他就死了哇。”二李逵突然出来,连连摆手,澄清道。这倒也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难免嫌疑很大。

云舒笑笑,“我知道不是你。”

“为啥?”一边赛张飞瞪着铜铃大眼问。

“死者不知有何亏心,防备很重,而李兄身材高大,虎步沉沉,若想从背后偷袭应该很难吧?”

众人皆点头称是。

“可若正面冲突,纵使李兄武艺高强,这男子却也雄健得很,怎可能不抵挡两招?而这里既无搏斗痕迹,我等也都没听到搏斗声音。再者,若是李兄行凶,隐瞒还来不及,怎会高喊大叫,弄得众人皆知?”

“大人言之有理。”一边秀才忍不住插话道,“可若不是他,地上这四行脚印都是有主可证的,难道行凶者是飞过来的么?”

“就是就是,小的听说江湖上有那‘踏雪无痕’的功夫!”说书的附和道。

云舒闻言笑道,“你们讲本子必要那怪异新鲜、夸大其词,才有客听,我们做捕快,却要小心查证,推之常理,才能破案。骐骥一跃尚且不能十步,何况是人,我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断不信有人能飞身四五丈之遥。”

刘快嘴听他这样说,诺诺连声,不再多言。

“难不成,是像刚才我们跟着大人般,在已有的脚印上踩过来的?”说话的是廖白茶,云舒稍微一愣,怎么好象方才一直没注意到她似的。

这点没用云舒解释,大家只用肉眼来看,就知道了,四行脚印皆清晰可辨,并无二次踩踏痕迹。

“小兄弟别卖关子了!”一旁行者道,“我看你早有成竹,就直说吧。”

“实不相瞒,我是想到了些,但还有不解处,既然兄台这样说,就边推边演,先讲了。”云舒答道,“既然没人进房,人却死了,想必是弓弩之物,远程投射。我看死者面向窗外,窗下又有石子,想是有人投来,死者惊疑,到窗边察看,却被一箭穿喉。”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说书的,刘快嘴忙道,“我是有弩,可是弦崩断了,你们也见了的。”

“别急。”云舒道,“其他人还有没有带弓箭的?”

“他们那边三个,大人不查,今早上偷儿都查过了。”白茶笑道,“单说我们这边的吧,我是没有,何况一直在窗边弹琴,大人想也听见了。”

二镖头也忙道,“我们都惯近战,刀剑尽有,弓弩却是没带,不信大人尽可以查验。”

一直没说话的青离这时举起手来,道,“我有带弓箭。”

“你不用说了,我看见你把他叫进房里,一直没出来的。”白茶突然说道。

尽管当时气氛紧张,这个话还是引来一片笑声。

青离红着脸剜她一眼,没说话。云舒则干咳了半天,把话题绕回来,“那还烦请刘兄再让我们再看看你那小弩。”

刘快嘴依言将众人带入房中,取小弩示之。

“弦虽断,箭可在?”云舒问。

于是说书人取出一支银箭,约三寸许,递与他。

云舒拿箭细观,眉头却不由皱起。

“怎么?”秀才问道。

“我本来设想,蛇牙中空,正可安在箭头,或许凶犯从他处找来弩弦,将死者射杀。可如此一见,这箭却是银质,若如我想,那蛇牙猛毒,稍许沾上,便会发黑,擦拭不去,可现在并不曾,故此不解。”

“大人啊,就算你想的是,凶犯却从何处找来弩弦?箭头如何安得蛇牙?射中之后,自然留在死者脖颈上,又怎么可能回到刘兄手中?我看,还是蛇吧?”秀才道。

众人皆不作声,唯有行者手闲,把玩挂着的一串念珠,沙沙作响。

云舒思索半晌,道,“凡案件,如同法师手上念珠,我们所见,中间总是缺损几颗,这不打紧,却只要找到线索贯通,就都可解。既然如此,少不得也再看看其他人房间。”

行者之房仍然一清二白,连件多的衣裳都没有,从污损程度看,他身上这件,也是一季未必洗一次的。

秀才却东西多,又被翻箱倒柜了一次,云舒查看衣物财帛,书籍干粮,都属寻常,又看到一排狼毫搁在宣纸上,白天被颜料污了的痕迹犹未干,不由问道,“这些笔怎么不洗洗?”

“那个颜料难洗得很。”秀才答道,“而且不知怎么,生生少了一根找不见,我不愿多费一次事,想找到了一起清洗。”

“少了一支笔么?”云舒问。

“那床下的可是?”一旁说书的指着床下一物,说。

“哎呀,正是,正是!”秀才不顾地上凉,趴着勾了出来,怪道,“我也好找,怎的不见呢?”

“有时是这等,想找东西便难,不经意间又跑出来。”白茶笑道。

云舒看这笔,染了颜色,倒与其它的也无异,于是无话,接着往后走。

公平起见,他自己和青离房中也给众人展示一番,青离跟他一起,也不敢乱带暗器剧毒,最多不过是些兵刃,况且方才白茶作证,二人一处在房里,这房又背对死者中箭之窗,所以众人全然不疑他俩。

二位镖头的房间东西也不多,几件衣物中包着接镖的保书,包袱中一些银钱并几个窝窝烧饼;一柄通天锤,是赛张飞手上惯用,两口浑铁刀,是二李逵背着巡逻,如二人所言,并无远程兵器。

最后是白茶的房间,行李中比前头几人多的是些胭脂水粉,桐木古筝尚未收起,摆在窗前,云舒拿灯细照,并无异常,倒是一旁的琴袋之上似乎少了点什么,可到底少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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