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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花-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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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的不是……”“这些还是留下再说吧!”江水山打断胖老婆的话。他镇定地说:“你们是地主,政府的法令也该知道。来干脆的吧,把埋伏下的所有财物、粮食交出来!”蒋殿人一愣,大惊失色地说:“水山哪,这可是笑话!我干过革命,以奉公守法为本分,我的所有家当不都在上次交公了吗?”
  “真的都交了吗?”春玲盯着他。
  “我长这末大,不知瞎话怎么说的。”蒋殿人沉着而老实地垂手弯腰,“在清算的时候,你们不是屋里屋外都搜了吗?”春玲抢上一步,大声质问:“我问你,蒋殿人!你南场上那个草垛有多少年啦,怎么会有麦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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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殿人浑身一震,急忙回驳:“这是哪有的事?”“有人看到啦!”新子说。
  “谁撒这个谎啊!”胖老婆喊道,“那可丧天良啊!”“要把麦子给你们看看吗?”春玲追逼一句。
  蒋殿人摇头:“麦子有的是。你们能指出人来吗?”他是探测虚实。
  “冷元大爷亲眼见的!”玉珊的嗓子又尖又响。胖老婆张了几张嘴,忽然抹着鼻涕叫道,“嗳哟哟,冷元大兄弟!你在俺们家这多年,可没亏待你呀!你一个人干活,俺养着你全家。你不感恩倒也罢了,何苦恩将仇报,坑害好人呀!”
  “呸!”春玲气得啐了一口,脸儿透红,“我大爷的腰都叫你们压弯了,血叫你们吸干了!你还有臊脸瞎喳喳!我问你,你们吃的喝的穿的戴的住的盖的,都是哪来的?啊!”“说,你这地主婆!”明生赶紧跟上来。
  蒋殿人在紧张地考虑着对策,苦思退兵之计。听到春玲这一说,他怕把给他当过三十年长工的曹冷元找来。这样一来将把事态闹大,象去年土地改革一样,形成对他的控诉会。他猜测江水山领着两个闺女一个“瞎子”和两个毛孩子,冒冒失失闯进来,无非是借着兴许是他昨夜急着躲避巡夜的民兵撒在草垛边上的麦粒,想诈他一下。于是,他平心静气地说:“民兵队长,青妇队长!不要去追究那些啦。我蒋殿人要真窝藏粮食不交公,那真不是人。你们要不信,看看我家吃的饭。”
  胖老婆立刻掀开锅盖,白色的蒸气冒上空间。
  锅里是一片粗糠拌野菜。
  “你们当干部的亲眼瞅瞅吧,是人还有藏着粮食不吃,吃狗食?”胖老婆悲怜地说,要将锅盖盖上。
  “等等!”春玲喝住她。因为姑娘以主妇的敏锐,从浓烈的野菜味中嗅辨出一种别的气味。
  春玲上去拿过铲子,把锅篦帘向旁边一掀,底下露出白生生的东西。
  “大米!”明生叫道。
  在一旁怒视地主夫妻的江水山,突然聚起额上的粗皱纹,从牙齿缝里喷出来:“妈的,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蒋殿人捶着心口道:“不瞒你们,是我身子不好,老婆留点米,可再也没有啦……”
  “妈,我要吃的。”蒋殿人家十二岁的男孩子,从外面跑进来。
  胖老婆喝道:“吃什么,吃!穷根,就知道吃!”孩子哭叫道:“我要吃,吃饼。”
  “呸,哪来的饼!”胖老婆慌忙喝断孩子。
  “怎么没有,你夜里烙的那末些……”
  “混帐东西!”胖老婆大怒,赶上要打。
  春玲冷笑道:“你别来这一套,遮不住丑啦!”
  那孩子连忙改嘴:“没有饼,俺妈夜里没烙饼。”
  蒋殿人脸色苍白了,颓唐地坐到锅灶台上。但他马上又镇静地说:“我向政府坦白,总共留下五十斤麦子、二十斤米……”
  “住嘴!”江水山眼睛里迸发着火星,厉声喝道,“蒋殿人!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底细,赶快把全部财物、粮食交出来!”蒋殿人平静地微笑着:“水山,这是没影的话。我入过党,当过村长;虽说是地主,可也有点见识。哪个有良心的,能眼看大伙少吃的,自己把粮食埋地下?”
  在江水山眼中,他这笑是擎戈舞刀的挑战。他一步冲到蒋殿人跟前,怒道:“你有良心?你有反动派的良心!要是我们找出来怎么办?”
  “你们要是在我家翻出藏着一点东西,蒋殿人愿请死罪!”他发誓了。
  “你把东西藏严了,当然翻不到!”春玲愤慨地说。蒋殿人把两手一摊:“这就不好办了!我说没有,你们说有;叫你们找,你们又不找。这叫我奈何呀?”
  “说!你南场上藏粮没有?”新子亮着大枪威吓道。
  明生紧跟着晃着木头手榴弹,发出警告:“再不说我甩啦!”由于他两手只顾去示威,忘记没束裤带,裤子滑了下来。玉珊忍住笑,拍了一下他的光屁股。明生无暇理会,把她的手挡开了。
  蒋殿人无可奈何地说:“我说你们不信,好,算我场上草下有粮食,你们去找吧!”
  “不去。”新子、玉珊刚要走,被水山喊住。他朝蒋殿人说:“你这是什么话?粮食、财物是你——地主分子剥削人民的,你该老老实实还给人民。共产党不是抢你,明白吗?”“这就难了,我不知道哪儿藏着东西。”蒋殿人弯下腰,要撒赖了。
  江水山气炸了。他抓着蒋殿人的衣领把他揪起来,喝道:“你这个反动派!到底交不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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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殿人反抗道:“江水山!你敢随便打人?”
  “罪证俱在,对反动派要革命!”水山斩钉截铁地回答。
  胖老婆哭喊:“江水山,救过你爹的命都忘啦!”江水山把蒋殿人猛地推出去,气宇轩昂地说:“共产党员的儿子不和反动派留情!”
  蒋殿人倚在墙上,小眼睛仇恨地瞪着,恶毒地说:“你们共产党,就这末翻脸不认人!”
  江水山喷地拔出手枪,向大腿上一擦——哗啦一声,子弹上了膛。他脸色铁青,前额上被蒋子金刀砍的月牙形伤疤,象血一样闪着红光。他深恶痛绝地说:“你他妈的敢糟蹋我们党!老家伙,叫你尝尝革命的滋味!拉出去,枪毙啦!”新子、玉珊冲上拖住蒋殿人就走。
  胖老婆和孩子大哭着要跟上,被明轩、明生弟兄堵住。明生高擎木头手榴弹喊道:“不准动,动我炸你们!”胖老婆和孩子吓得退回屋。
  蒋殿人走到院子里,脑袋才清醒过来,心里说:“不经批准敢杀人,你们吓唬别人去吧!”他静等江水山收令。春玲跟在水山一旁,见他真准备打死蒋殿人,心跳起来,着急地提醒他:“水山哥,你要……”
  “不要管!”被巨大的怒火炙烧着的民兵队长,抡了一下手枪,“对反动派,咱们不可惜子弹!”
  蒋殿人一听,心全凉了。他知道被他暗害了的共产党员江石匠的儿子的血性和他父亲有连根,江水山真会叫他脑袋开花。立时,蒋殿人全身瘫痪了。
  没等丈夫拉出大门,胖老婆嚎啕着奔出来:“放下吧,饶命啊!天哪,我招!我全说出来……”
  从蒋殿人场上的陈烂草垛底下,打开了一个巨大而严实的地窖,从中挖出五千多斤麦子和稻谷。从他过去的牲口栏里的地下室中,挖出七千多斤粗粮,有的因年久受潮已霉烂。有一部分粮食,是上次清算前急着埋藏,就倒在土窖里,有很多都生出长长的芽子了。最为惊人的,是从蒋殿人四十多岁就为自己和老婆在西茔里修盖的坚实庞大的墓|穴里的两口棺材中,找出七块金砖,四十三个金元宝和大批的银元、首饰。
  把粮食、浮财运到学校大院里,人们都争先来瞧。看着这些东西,尤其是被糟蹋的粮食,人人咬牙切齿,个个怒火冲天,要把蒋殿人拉出来审判杀了才痛快。
  那明生兴高采烈地在人群里串,一手举着手榴弹,一手提着裤子,向人们讲述蒋殿人一家的丑态,炫耀他的参战功劳。
  玉珊姑娘拍着他露出的半个小屁股,说:“好兄弟,反动派投降啦,快把你的武器收起来,裤子束好吧!在人跟前露出半个腚,不害臊吗?”
  “别急,玉珊姐,顾不上啦!”明生把裤子一提,又在人群里挤着叫:“谁看到新子哥啦?”他好不容易找到新子,要求道:“新子哥,把你的手榴弹给我吧,我好再跟你们去打反动派!”
  新子挺慷慨地说:“行,你打仗够格啦!这次有功,赏给你吧,可不要叫它走火炸啦!”
  人们看着木头手榴弹,笑声哄然而起。明生却提着裤子高兴地叫道:“走不了火,我好好保管它。”
  “明生,”春玲赶过来,把弟弟的裤带束好,“快回家吃饭,不饿吗?”
  明生承认道:“真的,肚子叫啦!姐,你不吃吗?”“我还有工作,你先回去吃吧。”
  “那好,我把饭给你闷在锅里,保你回来还是热的。”明生叫着轻快地跑了。
  江水山在物资、粮食跟前走来走去,脸上少有地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经过大半天的劳累,感情老是处在极度的紧张、激动中。他左肩的伤疤早在发烧,中午饭过了好长时间他还没吃饭。——这些,水山都没觉得。他又站到教室门口的台阶上,尽情地望着物资和涌进走出的人群。
  春玲走到水山身边,望着他那苍白的倦容,淌下的汗珠,关怀地说:“水山哥,你快回家吃饭吧!这儿有村长和俺们几个行啦。”
  “不饥困呀!”水山愉快地回答。
  “人家快要吃晚饭了,你中午还没张口,怎么会不饿?”水山看着那些粮食,从内心发出热烈的声音:“玲子妹!你说我怎么会饿?看也看饱啦!嘿,这下子解决问题啦,缺吃的穷人肚子要进粮米啦!春玲,你说咱们这场仗打得值得吧?”
  “当然值得!”姑娘赞许又自豪。
  “你说,这末做对不对?”
  “有点过火。可是对地主,这不算什么!”春玲气愤地说。“刚上来我只想给蒋殿人一种威胁,没想真干。可是反动派到底是反动派,他胆敢拿私人面子来侮辱我们的党!”江水山又激怒起来,“当时我真恨死那家伙,他要不投降,我就消灭他!”
  “你就没想到政策?”
  “政策,当时没顾得去多想……好,就算我违法杀了人,可是为立刻消灭反动派,我受处分也甘心!”
  “水山哥,你的性子可要注意呀!大伙不知批评你多少次啦。”春玲恳切地说,“对蒋殿人那坏蛋过点火我同意,可是你对那几家富裕中农的作法,就过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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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一过我也觉得不对头。”水山承认道,“可是,春玲!我真被他们的自私自利气炸啦!我还觉着谁也不能比我再耐心了。那些顽固脑袋不砸不开……好!指导员回来我检讨,我情愿受处分。”
  “妈,快给我饭吃吧!”水山推门就叫。他两腿沉重,浑身发烧,头发晕,肚子空虚地想吐酸水。他真想吃饱饭躺在炕上,再不起来了。
  不见母亲回答,水山向炕上一看,母亲木呆呆地守在纺花车子旁边。他又叫一声:“妈,我饿坏啦!”母亲缓缓地抬起头,满面怒容,气愤地说,“还用来家吃饭吗?你还是到人家去动枪舞刀杀人吧!”
  水山一惊:“妈,你怎么啦?”
  “问你自个。”母亲话刚出口,眼泪就涌出来,“你这个傻愣子,你怎么干出这种事!”
  “妈,你明白说呀!”水山着急地靠上前。
  母亲擦着泪水问:“你真去你亲爹家行凶啦?”“哪个‘亲爹’……”水山立时醒悟,愤怒地说:“什么亲爹,蒋殿人!他是反动派!我们的对头……”“住嘴!”母亲光火了,“你个混帐东西,他是地主,可谁叫你去他们家动刀枪,啊?”
  “妈,这事你管不得。”
  “我知道你妈管不得,还有人管得着你吧?”母亲叱喝道,“我问你,是你上级叫干的吗?”
  “是党支部武装委员。”
  “他是谁?”
  “是我。”
  “还有谁?”
  “民兵队长。”水山解释道,“妈,是我自己决定的。我有权……”
  “你有权,也不该动刀弄枪杀你亲爹!”老母亲那接近失明的枯涩眼睛里,涌出不断头的浑泪,“水山哪!你怎么不想想,人家蒋殿人尽管是地主,可是救过你爹,关照过咱孤儿寡母,咱们能不感恩答情吗?你的上级指派你干,还有情可原,妈也管不得;你自个这末去伤害人,伤害救过你爹的恩人,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爹吗?”
  江水山皱着眉头忿忿地说:“妈,你说得不对。我爹怎么死的?还不是叫象蒋殿人一样的反动派害的?!”“呸,瞎说!”母亲严厉地喝道,“就是他有错,由上级对付,谁要你个傻愣子去逞能?人家救过你爹,你也不认情?”“不能讲私情。我爹活着也会和我一样对付他。”江水山决断地说,“妈,你没去看看,蒋殿人暗藏了那末多东西,粮食烂着也不交出来,是条多狠心的狼!”
  “他狠心?”母亲指着桌子上的瓢,“你差点把人家杀了,可你‘亲妈’方才还送大米和饼来,说是你亲爹看你身子欠,送给你吃……”
  江水山这才发现桌上的东西。端过来,看也没看一眼,狠狠地抛进院子的粪坑里。
  母亲啊了一声,痛哭着说:“你这小崽子,反了天啦!”她下炕站在儿子面前,怒喝道:“去给你亲爹赔礼!快去,快去!”江水山屹立不动,高昂地说:“赔礼?笑话,共产党员给反动派赔礼!妈,这比杀了我还难!”
  “你倒是去不去?”不见儿子动一下,母亲伸出手要打,但又缩回来。儿子是那样高大地矗立在她面前,她要打一巴掌,还得扶着他的身子跷起脚才能触到他的脸。她做母亲的显得多末无力啊!于是,她重新回到炕上,哭了,伤心地哭了。水山见母亲哭得可怜,上前把着她的手,激动地说:“妈,妈!你听我告诉你,我不能去给蒋家赔礼,也无礼可赔,不能去,万万不能去!妈,他是地主、反动派,和咱是两路人。你不要听他们的话,你儿子做得对!”
  母亲质问道:“难道人家搭救你爹咱能忘啦?这末做,对得起你爹?”
  “我还真有些不相信,这末坏的人,怎么会有真心救我爹?救我爹的是党,恩情该记在咱们党身上!再说,妈,不能为私情不工作。我不是为咱家去斗他,是为大伙,为革命!我爹也是为这个死的,儿对得起爹!”
  “孩子,妈也知道好歹白黑。”老母亲平静了些,“就是我心里老放不下,怕伤天害理啊!”
  “妈,你要是生我的气,就打我两下吧,这礼是断断赔不得!对反动派要使枪杆子,只有他们向咱们低头投降,咱们宁可头断下来也不能向他们躬腰!妈,你生儿子的气,就打吧,摸不到,我趴下……”水山驯服地弯身把头伸进母亲的怀抱,拉她的手向脸上放,“打呀,妈!”
  母亲的心象被孩子的手捧起来了似的,慈爱的暖流无止境地挥发。她抚摸着儿子的五官,又悲又疼地说:“好孩子,我的儿!你从小挨财主的打,挨守门狗的咬,鬼子把你的胳膊都打去一只,妈哪舍得再打你呀!亲都亲不过来啊!我的儿,妈再不疼你,谁疼你啊!”
  水山那沸腾的心使眼睛闪着泪花。他热烈地说:“妈,还有人疼我。水山是你儿子,他又是共产党员!党疼他,比妈还亲。妈,你会明白,儿子听党的话,比听妈的话要紧。妈对事有些不明白,我有时不听妈的话,就是为这个!”
  第十五章
  “……我说的不假吧,舅?共产党一向不讲强迫,这次却逼着你们中农借粮食,就是他们眼见中央军快到啦,急红眼啦!再过些天,就要共产啦!对中农也象对付地主一样,扫地出门,有的还要杀头……”王镯子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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