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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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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吧,您昨晚都没怎么休息,这样下去身子会熬坏的。”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睡?”言离忧敏感皱眉。
“言姑娘说笑了,我和楚扬一直守在铅华宫外,您什么时候熄灯、又有谁往来西偏殿,我们可都是瞪大眼睛仔细看着的。”钟钺听出言离忧语气中微带不满,笑了笑,并不急于解释,“少主真的很担心言姑娘,几次叮嘱我们一定守好铅华宫保证言姑娘安全。也许在言姑娘看来这是监视,会觉得反感,但我们这些跟随少主多年的人却很清楚,少主他只是太过在意言姑娘,哪怕被误解也不在乎。”
“好端端的谁去误解他?”言离忧没什么底气地辩了一句,随后又把注意力拨回正事上,“钟钺,你知不知道今天温墨情他们去阳承殿都发生过什么?”
钟钺点点头:“少主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我不太懂那些算计之类,也没少主那般头脑去抽丝剥茧分析,唯一明白的就是皇帝想让言姑娘嫁给四皇子。这件事别说少主和二皇子,就算是我和楚扬也不会同意,言姑娘这样无拘无束向往自由的人,不该被任何人的命令束缚——啊,这些是少主的意思,我只是借来用用。”
无拘无束,向往自由……在她决心与温墨疏在一起时,这些就都被她抛弃了,而今换来的却是无路可退。
言离忧幽幽叹了口气,钟钺见状忙安慰两句,而后关好马车门亲自驾车,载着言离忧向帝都外辘辘驶去。
第169章 呼之欲出
天色渐渐变暗,如同昨夜一般突然而至的春雨淅淅沥沥走起,雨水冲刷着皇宫高耸墙壁、朱漆青瓦,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天阙殿一反常态地热闹起来,许多朝臣都捧着大大小小的礼盒跑来贺喜,忙得陈氏房前屋后招待不停。不过来贺喜的人无一例外都原样返回——东西没送出去,想巴结的人也没见到,总之是空跑一场。
其实这些人应当暗自庆幸才对,他们来天阙殿至多是无功而返,那些跑去珑心殿奉承的可都是被温墨峥臭骂一顿赶出门的,比起那边,温墨疏闭门不见只让陈氏拒收一切贺礼的行为简直可以说是仁慈了。
当然,也有些自作聪明两面都跑的,先是吃了天阙殿的闭门羹,后又在珑心殿遭到一顿臭骂,这样人并不在少数。
温敬元在商议联姻一事上体现出极端的迅速果断,前一日才传出风声说二皇子为指婚之事在阳承殿对皇上言语冒犯,后一日上朝,温敬元便把联姻详情公之于众,且说定两国使者归国后立即着手安排联姻事宜,至于两位皇子是什么反应,前朝大臣、后宫嫔妃又是什么反应,温敬元全然不理。
“说到底,皇上这次是打算撕破脸了。”
火盆常年不熄的卧房内,楚辞一边打开窗透气,一边若有所思叹道。
“他不许我娶离忧可以,一辈子孤寡我也甘愿,这般安排算是什么意思?以离忧的性子断不肯另嫁他人,是想要逼死她吗?于皇上而言这又有什么好处?”温墨疏半卧榻上,情绪仍旧激动难平,说道愤慨处少不得一阵剧咳,咳得心肝肺都要涌出一般。
楚辞耸耸肩,过于平淡的表情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可靠,好在说话依然条理分明:“皇上继位后一直很忌惮殿下和四皇子,起初总想找个机会将你们驱逐出帝都,及至殿下筹措军饷资助征军,皇上听信丞相之言又怕殿下到了偏僻封地拥兵自重,所以才想尽办法欲把你们束缚在身边。即便如此,皇上仍然不放心,毕竟京畿重地多权臣重将,而殿下又颇得人气,会不会突然有一天殿下掀起宫变夺权篡位,这是足以让皇上寝食难安的忧患。”
“他若能当好皇帝,我和墨峥又怎会抢他的天下?大渊边陲尚未安定,他不思如何安民心、顺民意,反倒对重臣皇子们百般猜测怀疑,身为皇帝,他到底将大渊百姓置于何处?”又是一阵咳声后,温墨疏面色明显苍白许多。重重喘息着接过药丸服下,半晌后,温墨疏长叹一声:“这些都是些废话,总之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眼下我只希望能想出个解决之法,至少不必另娶他人,毁了我对离忧的承诺,再伤她的心。”
“我本来打算跟殿下讨论皇上这么做的目的,现在看来,殿下是没这个心情了。”楚辞浅笑一声,目光闪了闪,“殿下当着五国使者的面反对指婚又与皇上争执,此期间四皇子一言不发,这才是殿下的心病根源,倘若四皇子不开口拒绝婚事,殿下也无计可施吧?”
被楚辞问到痛处,温墨疏表情微微僵硬:“墨峥对君老板言听计从,就算君老板事先并不知道被指婚给墨峥的还有离忧,只要他先前说过‘不管皇上怎么安排都要接受’这种话,那么墨峥绝对不会开口拒绝。”
“对殿下来说,手足之情比权势更加可贵,可那位殿下大概不这么认为。比起殿下和殿下喜欢的人,四皇子似乎更在意不同选择对自己的影响,一旦明确哪一面对保护自己更有利,在君老板的指引下,四皇子都会毫不犹豫做出选择。”
温墨疏皱眉:“你也说了,那是因为君老板的指引。”
“却是四皇子自己做的选择。”楚辞平平淡淡几个字,驳得温墨疏哑口无言。
温墨峥很珍惜这份兄弟情谊,可是比起他的宏图志愿、正义大业,这份情谊在有必要舍弃时,耿直坚定的大渊四皇子还是会毫不犹豫丢弃一旁。
“殿下也不用太担心,言姑娘不是‘不翼而飞’了吗?这桩婚事少了女方定然无法兑现。”
楚辞的安慰没什么力度,温墨疏仍是愁眉不展:“能从牢笼似的深宫里将离忧救走,这种事也只有世子才办得到,虽说与指婚相比是件好消息,却也没好到哪去。”稍作停顿,温墨疏叹息里带着苦涩:“楚辞,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感觉离忧离我越来越远,如果再不抓紧,也许……”
“我早说过殿下与言姑娘并不合适,殿下的温柔会令她产生依赖,这种依赖与殿下对言姑娘的感情完全不同,与其强行谋求未来,倒不如及早放手,无论对言姑娘还是对殿下都并非坏事。”
“有些东西不是想放手就能放的,不入情局,难懂情深。”
面对温墨疏近乎偏执的坚持,楚辞一笑置之,色淡却明亮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复杂颜色:“事到如今,殿下还是想想怎么搅黄与采凝公主的婚事吧,听闻那位公主骄奢蛮横、性格顽劣,做个比较的话,我宁愿殿下娶的是言姑娘啊!”
楚辞语气态度变化之快总让温墨疏措手不及,微楞片刻,旋即无奈叹道:“如果我有办法,还用闭门称病谁也不见吗?”
“嗯,这倒是,会招人怨恨的伎俩殿下最不擅长。”楚辞点点头,忽而漫起一丝认真神色,“既然殿下这边没办法要求退婚,何不让狐丘国那边主动提出?对方不愿完婚,皇上也就黔驴技穷了。”
温墨疏心思一动:“你有办法让对方主动退婚?”
“算不上办法,只需实话实说而已——不是说让殿下坦白只愿娶言姑娘这件事,而是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楚辞摇了摇手中药瓶,几声清脆撞响显示瓶中药丸已经所剩不多。单手撑腮凝视药瓶,向来心事不外露的一等谋士微微有些出神:“殿下有没有想过公开自己病情?”
温墨疏一抖,温和却不轻松的表情陡然僵住。
※※※
有些杂乱却干净的小院内,一道身影寂寥长立,双眼遥望阴云缓缓移来的方向,亦是不知能否再回归的帝都方向。
“言姑娘,进屋吧,眼看就要起风下雨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钟钺有些不忍,轻轻唤了一声,提起手中大大小小的油纸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言姑娘您看,都是您喜欢吃的饭菜糕点,楚扬一路跑着回来的,还热乎着呢。”
“钟钺,温墨情什么时候来?”
言离忧头也不回,仍那般孤落地站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茫然期待。
钟钺沉默少顷,艰难地蠕动嘴唇:“少主他……大概最近几天都没办法脱身吧。言姑娘从后宫消失,皇上一定会猜到是少主把您带走了,就算不加以处罚也会盘问许久。这两天我和楚扬一直盯着,可是皇宫那边半点消息都没有,我们也很着急,担心少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有证据,温敬元不敢随便动温墨情,但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想来是找个借口将温墨情软禁了吧?那天傍晚温墨情应该已经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所以才让她自己出宫去找钟钺,尽可能不留证据,然而这么做仍难免遭温敬元怀疑身陷禁锢,之后会不会有更严厉的处罚尚未可知。
言离忧攥紧衣袖,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钟钺,叫上楚扬一起进来吧,我不习惯一个人吃饭。”再开口,言离忧的声音有些低哑,脸上却挂着勉强为之的笑意,“吃过饭后有些事情想拜托你们——放心,我不会要求你们带我回宫,温墨情冒这么大风险才把我送出来,再辜负他的心意我就真不是人了。”
钟钺欣喜异常,连连用力点头,招呼院外的楚扬一同回屋,两人七手八脚地拆开一堆油纸包,那些言离忧喜欢的点心、菜肴便都展现眼前,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
温墨情考虑得总是很细致,她喜欢的,她讨厌的,他全都记在心里。
“温墨情除了让你们带我逃离帝都,还交待过些什么?”夹起一大块青菜放在碗里,言离忧终是咽不下,叹口气撩眉问道。
“少主说让我们在这边暂住一段时日,如果十天后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就把碧箫少主找来,届时一切听从碧箫少主安排。”迟疑片刻,钟钺又小心翼翼道,“少主还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言姑娘回宫,少主他会保护好二皇子,这边,言姑娘只要确保自己平安无事就好,不出一个月,少主一定会想办法出宫见言姑娘。”
一个月后,还不知道会演变成怎样情势,那时温墨情能够安然无恙出现在她面前吗?
言离忧很担心,无论是温墨情还是温墨疏,此刻都高高悬在她心头,然而她很清楚,如果这种时候还悲春伤秋纠结于琐碎问题,她对温墨情的亏欠只会越来越多。
长出口气,言离忧忽而抬头,面色认真:“我想与君老板谈谈,你们能安排一下吗?”
“君、君少主?”钟钺下意识偏头想要与楚扬眼神交流一番,不料楚扬根本没这打算,目不斜视直直盯着言离忧。钟钺无奈,搓着手指似是相当为难:“这不太好吧?一来少主没说过可不可以联系君少主,二来……万一君少主出来被人发现,那言姑娘的行踪岂不是要暴露了吗?”
“君老板的实力你们比我更清楚,凭他武功,谁能跟踪他而不被发现?温墨情没说可以见君老板,同样也没说不可以见,在失去联系的情况下也只有君老板带来的消息更可靠,不是吗?”
言离忧的话让钟钺无从反驳,顾及到温墨情的命令,左思右想仍难做决定,而最终让他下定决心同意言离忧请求的,正是言离忧咬着嘴唇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拜托了,我不想继续枯坐等别人来决定我的命运,我……我只是想为温墨情做些事而已。”
第170章 旧情交易
狐丘国是个比较特别的存在。
从地域上看,狐丘国跨越中州边界,说是中州的国家也可,说是中州外的国家也可;从政治上看,狐丘国如所处地域一般,有历史记载以来就不曾明确靠拢哪一方势力,强盛过亦曾没落过,至今仍是态度不明的中立国家,遣使拜访渊国已是令诸国大感意外的突破性举动。
因着种种不确定性,在安排狐丘国住处时温敬元颇费思量,最终在连嵩的建议下将狐丘国使者团安排在与其他四国相距较远的宫殿暂住,也算是另一种方式警告这个正处于衰败中的小国——莫要有野心,莫要与他国勾结图谋大渊。
作为狐丘国使者的荣王燕北玄对此并不在意,或者该说,他对什么事都不算太在意,不需要商谈政事时便窝在宫殿小院里,与带来的两个孩子嬉闹玩耍,全然没有出使他国的紧张感和责任感。
唯独某个时刻例外。
难得有心情想要安安静静看书,燕北玄刚泡好茶悠悠闲闲坐下,书本还没打开,水鸳水鸯兄妹便哒哒跑来:“大公子,有个大哥哥要见你,是个很漂亮的大哥哥。”
“没礼貌,水鸯,以后改改这毛病。”燕北玄佯装生气,放下茶杯起身,又见南凛沉着脸走了进来。
“是他。”南凛没什么好气,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明白南凛口中的“他”是谁后,燕北玄片刻愣怔,而后猛地露出欣喜表情:“快请——不不不,我出去,我去接他!”
水鸳水鸯对视一眼,困惑地仰头望向南凛。南凛脸色更加难看,低低骂了一声后紧随燕北玄出门,挺拔背影怒气十足,隐隐透出几分杀意。
“南将军还是这般有精神,老远就能感觉得到腾腾火气,春夏两季别忘了喝些清火茶,免得怒火焚身。”意料之外登门拜访的人就站在院中,略高于中州人的体格显得纤细修长,淡色眼眸与燕北玄相似,与南凛的紫黑眸色则完全不同。
“小辞!”燕北玄颇为兴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人身边,亲昵地抓住二皇子首席谋士懒懒垂下的手腕,“快,快进屋,可不能放跑了你!真是的,我请你多少次你都不肯来,怎么随便挑个时间就突然跑来呢?你看,我连壶好茶都没准备……”
楚辞不着痕迹挣脱开燕北玄拉扯,淡淡浅笑:“王爷不必麻烦,在下只想与王爷私下交谈几句,不会久留。”
“别叫我王爷,感觉很奇怪……”燕北玄略略有些失望,却还是抱着几分期待,“小辞,我知道你不想暴露身份,不过没有外人时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大哥吧。来,进屋进屋,有什么话坐下说。”
久未唤过的称呼让楚辞稍稍有些失神,很快又恢复淡然表情,朝旁侧面色不善的南凛微微颌首:“南将军,劳烦带水鸳水鸯出去逛逛,有些话我想私下对王爷说。”
南凛尚未作答,水鸳和水鸯一脸惊奇,齐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他当然知道,连你们的身份都一清二楚呢。”燕北玄看起来开心得很,弯下腰掐了掐兄妹俩粉嫩脸蛋,语气里不无得意,“当年你们两个淘气包还在襁褓里时,有次险些被发狂冲进草场的马踏到,是小辞冒着危险把你们抱在怀里才躲过一难,害得他被马踢伤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快,现在有机会了,还不向小辞道谢?”
水鸳水鸯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看着陌生的大哥哥,犹豫半天也没谢出口。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正事要紧。”楚辞并不在意那一声道谢是否听得到,又催促一遍,燕北玄这才让南凛带走茫然的兄妹二人,细细关好房门。
“真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燕北玄苦笑,“是为了二皇子的婚事对吗?如果不是为了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小辞你登门,这些年我找过你许多次,你从来不给我任何回应。”
“我是作为二皇子谋士来的,与其他身份无关,也不想谈别的事情。”
似是习惯了楚辞冷淡态度,燕北玄迁就笑道:“好好好,无关无关,随你怎么都行,我就是想见你一面罢了。小辞,你在这边生活可还习惯?我来这里有几天了,总觉得湿漉漉的浑身难受,还有吃的东西也太不合口,远不如咱们狐丘的野味香——”
“王爷,我说过了,今天只谈二皇子的事,不谈其他。”楚辞无情打断,面对殷切的燕北玄时完全没有对待其他人那般十足耐心。
燕北玄脸色一滞,黯然低头:“我……我不过是想和你多说说话。”
楚辞对燕北玄的低落视而不见,脸色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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