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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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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优雅轻柔,“那年不也是这样么?你莽莽撞撞跑来算账,逼得我与你交手,到最后却成了你指点我掌法,后来你被师父骂了灰头土脸又来找我。那时我便觉得,你这人实在好欺负得很。”

多年前的往事虽温馨,却不能让温墨情有一丝动容,即便与赫连茗湮面对面坐着,眸子里的颜色依旧是冷的。

“过去的温墨情与赫连茗湮都已经不复存在,回忆有何用?如今你我敌对,该有的只是较量。”

“是啊,覆水难收,我做过的不可能抹消,亦不打算抹消。你就当我薄情好了,明明喜欢却要负你,算不得真心相待。”赫连茗湮为温墨情倒满茶,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正是温墨情以前最爱的玉狐雪。素白纤指端着茶杯轻轻啜饮,半杯茶下肚后,赫连茗湮细声道:“我知道这一世与你再无可能了,你不恨我已是天大的恩赐,再贪不得你眷恋如何,可有句话放在心里不吐不快,哪怕你厌烦我也要说——你对那女子过于用心,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总不是好事,毕竟她身份神秘又太多心计,不会长久依赖于你。”

温墨情终于有了些许表情:“她不是心计多,而是行事作风与寻常女子不同,旁人难以看透。”

“但你对她倾注了更多关心是真的,这点你总不该否认。”

“如果那也算关心,我无话可说。”温墨情把玩着茶杯圆盖发出噌噌响声,清脆,有些刺耳,“至今为止我对她的了解还不算多,只是单凭感觉相信她并未对我说谎,而她遇事的种种反应也能说明她真的对青莲王一无所知,并非表明我已不怀疑她的身份。我虽不在乎为诛杀青莲王牵连旁人,可她是个例外,倘若能证明她是干干净净的,或许我会把她带入君子楼。”

赫连茗湮手上一顿,略略有些吃惊:“你想让她成为君子楼的人?可是,君子楼的入门条件没那么简单吧?”

“想要拜入君子楼自然不易,不过能同时得碧箫和夜将军青睐的人,绝非常人。”一抹笃信光芒闪过眼眸,温墨情不觉露出笑意,对尚为敌对身份的赫连茗湮没有丝毫隐瞒,“言离忧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她聪明,大胆,心思细密,许多主张见解令人惊叹,可惜的是她目光被局限住,总把自己定位为普通凡人想过闲云野鹤般生活,若是能让她那死脑筋开窍,必然是不逊于碧箫的出色女子。”

听得温墨情解释,赫连茗湮释然,浅叹轻笑:“想不到你对她的评价如此之高,我还以为你是被她惑住动了凡心呢——那种聪明的女子最容易牵引你目光,我提醒你也是因为她与众不同,难免担心。”

温墨情没有再回应赫连茗湮所谓的担忧,坐在舫中喝了几杯茶,目光始终落在画舫外迷蒙景致里,直至那壶茶彻底空了才突然开口:“这里是大渊王土,我不希望再看见你的族人跑来为祸。”

“金钰她们会随月中的商队回国,我还有些私事处理多留几天,之后大概也不会再踏入中州半步了。”将杯中残茶倒入河里,赫连茗湮眸色微暗,语气忽而犹豫起来,“墨情,你……可以多陪我几天吗?我已经错过太多,不想再留遗憾。”

画舫轻轻震了一下,舟公回头朝舫内摆摆手,示意已经靠岸。

沉郁的墨色衣衫抚过小桌桌面,卷起一阵微凉寒风,沉默离去的身影携带着数不清的留恋不舍,却由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只留容颜气质仿若仙子般的赫连茗湮寂然空笑,品尝着温墨情留下的那句过于凉薄的话。

“你我之间的情谊,早在那年你不辞而别时就已断绝,今日一别便作结局吧,但愿此生此世,再无瓜葛。”

此生此世,再无瓜葛。

空落落的画舫中,赫连茗湮望向舫外,朱唇轻动,一遍遍重复这令人心痛的八个字,渐渐眼圈微红。

“郡主……郡主在哭么?为那种男人,实在不值。”由外面进入舫中的金钰见赫连茗湮擦着眼角,不由幽幽一声短叹,挥舞着广袖似要将温墨情的痕迹都抹去。赫连茗湮牵强而笑,轻轻摇头,惹得金钰更加不悦:“郡主想了他五年、念了他五年,重回中州也不过是为见他一面,可他薄情寡义不理郡主一片痴情,反去与个仇人眉来眼去出双入对,这种男人要他做什么?金钰不明白郡主的心,觉得郡主这是在糟蹋自己。”

赫连茗湮的目光仍凝望着温墨情离去方向,淡淡笑容凄婉柔美:“当初是我负他在先,他恨、他怨,置身处地想想,不是理所应当吗?五年,金钰,整整五年啊,我听人说他在河边捱着雨雪日夜等候时,我的心都快碎了……”抬手拭去滚落泪珠,赫连茗湮深吸口气,仍强撑着笑容:“我从不期望求他原谅,只要他过得好,我这辈子就算安心了。”

金钰表情哀戚,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也好,以后就彻底忘了他再不相见,他愿意对谁好也与郡主无关,免得郡主心里总要挂着他茶饭不思。”

“我也不希望再与他相见,可宿命一事,谁又能掌握?”赫连茗湮伏在船沿边上,俯下身掬起一捧河水。那河水冷得刺骨,在她手中显出澄净碧透之状,如她眼眸里一泓波光:“金钰,我现在真的有些迷茫了,难道那女子当真不是离忧?如果不是,那她究竟是谁?本以为很快就可以回国,如今看来,许是不久之后我还要再出现在墨情面前。”

温墨情带着不算太好的心情回到悦君客栈,才一进大堂就看见碧箫和言离忧聚在角落里的桌边不知谈些什么,神色凝重严肃。

“她又惹祸了么?”几乎是下意识地,温墨情在言离忧头上敲了个爆栗。

“不,不是离忧惹祸,是别人惹了她。”碧箫掩口轻笑,“刚才在市集上有登徒子出言不逊,离忧‘英雄救美’几招就把人打得落花流水,大出风头,威武豪气丝毫不逊于师兄。”

与碧箫相识多年,被有眼无珠的流氓找茬这种事也不是没遇到过,温墨情不担心碧箫是否吃亏,倒是挑着眉梢怀疑地看向言离忧:“我还以为你只会些吓唬人的花拳绣腿,看来我低估笑老板了,至少你比流氓街痞地头蛇还强上那么一些。”

言离忧当然听得出温墨情似褒实贬,从牙缝里挤出不屑一声哧响,仍旧把视线放在碧箫身上:“来,继续说,现在没心思理无聊的人。”

忽然变成“无聊之人”的温墨情也确实感觉无聊,索性翻过茶杯倒满,坐在一旁有意无意地听她们二人交谈,听着听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你交给我保管的东西自然很重要,上次去定远王府时我寄存在了那里,现在一时间也取不回来。不过说起那上面的花纹我倒有印象,当时觉着那东西像簪子又不像,是而多看了几眼,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察,两个图纹果真有极大相似之处。”碧箫凝着眉沉思,似乎在回想些什么。

“我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看错。可是九儿他娘的东西怎么能与偷袭那人有关?莫非那人就是九儿他娘?看年纪有可能,可是,既然活着为什么她不回家乡找九儿和九儿爹爹呢?”

砰,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巨大响声,惊得言离忧和碧箫齐齐回头。

“偷袭是怎么回事?刚才有人偷袭你们?”

九儿是谁温墨情不知道,言离忧和碧箫口中像簪子又不是的某种东西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偷袭”二字他听得清清楚楚,立刻意识到就在自己去见赫连茗湮这么极短的时间里,又有什么不好的状况出现了。

碧箫摆摆手,努力表示二人并没有受伤:“是个莫名其妙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像个村妇,出手却十分凌厉刚硬。事实上我和离忧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那人上来就骂离忧是妖女,出手毫不留情,幸亏她功夫一般敌不过我们,很快就逃走了。”

“早该猜到让你带她出去不安全。”温墨情没什么味道地叹了一声,倒不是责怪碧箫,只是有些担心。

言离忧没直接对温墨情说所见图案的事,看他分明心事重重却故作轻松,想了想,托着腮轻轻敲了敲桌面:“世子大人,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世子大人可否应允。”

“说。”

不出意外,温墨情仍是这四个简单利落的字作答。

言离忧微挑唇瓣,眼神一亮:“回青莲宫之前,我想去趟定远王府。”

第087章 要命的药

“……胡闹什么?”温墨情盯着言离忧看了半天才吐了一句,微皱眉头看向碧箫,竟是有了责怪语气,“你就由着她白日做梦?”

碧箫看看言离忧再看看温墨情,摇摇头向后靠,示意温墨情自己并不知情,眸中暗藏的期许却没能逃过温墨情锐利目光。

“我曾托付一样东西交给碧箫保管,那东西现在在你家,也就是定远王府,恰好我要取那东西确定一些事情,所以不得不登门拜访叨扰几天。另外我也想看看你兄长的病况,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我也希望能尽微末之力,多多少少补偿一些青莲王欠下的血债。”言离忧早准备好充足理由,回应起来底气十足。

温墨情仍是不肯,表情渐渐染上一丝不耐烦:“我说过绝不会让你踏入王府半步,别妄想了。”

温墨情的兄长被青莲王害得一身残废,母亲也无辜惨死,这份仇恨因为言离忧身份不明被暂时压下;可其他人未必如温墨情一般有如此肚量及眼光,温墨情不肯让言离忧去定远王府的原因也早就明示过,为了不刺激兄长,不再给温墨鸿本就黑暗无光的生活再添伤口。

“你放心好了,我考虑过你兄长的问题,自然有解决之法。”言离忧摆正颜色深吸口气,声音不觉低了几分,“你们君子楼神通广大,找个人帮我易容应该不难,至于你怕你兄长听出我的声音,这个更好办——自我踏入定远王府就会‘变成’哑巴大夫,看病等等都用纸笔交谈,大可不必担心被你哥哥听出来。”

温墨鸿双目失明看不到人,定远王又未必在府中,其他下人不熟悉青莲王,被认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倘若言离忧真能做到装成哑巴一语不发,或者有可能成功瞒过温墨鸿为他诊病。

这样做合适吗?

温墨情有些犹豫不决。

“师兄历来谨慎小心,尤其涉及到家人更是事无巨细。这件事虽然有风险,但如果成功了说不定对墨鸿也是个机会,事关重要,多考虑考虑再做决定也不迟。”见温墨情在同意与不同意间摇摆不定,碧箫发话为言离忧增加了一大份支持——她是温墨鸿最亲密的人之一,亦是被当做温家长媳的不二人选,是否同意言离忧去见温墨鸿一事上,碧箫甚至比温墨情更有发言权。

以碧箫和言离忧亲密无间的结义姐妹关系,碧箫必然站在言离忧一面,温墨情也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言离忧真的能够带来一丝转机,沉思片刻后终于缓缓点头:“好,我给你一次机会,仅此一次,如果你搞砸了不单单会被逐出门,我也会让你付出相应代价,懂了吗?”

“一言为定。”

温墨情的威胁对言离忧没有任何恐吓力度,毫不犹豫点头答应,转身朝碧箫眨了眨眼睛。

最亲密的姐妹,最信任的朋友,倘若能凭她的所知所学为温墨鸿带来转机,言离忧并不在乎装几天哑巴或者受些委屈。

※※※

晴岚苑是渊国皇宫西北角一个极小的花园,因着多年前有掖庭宫女在此含冤自尽,那之后时常传出鬼魂之说,平日里敢来这里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白天也罕见人迹。

温墨疏披着狐裘在晴岚苑坐了许久,天上又开始飘起雪花时,外面传来均匀而沉稳的脚步声。

“云将军,真是劳烦您了,总要在宫里宫外跑来跑去。”温墨疏咳了两声,起身笑着迎向走来的大将军云九重,病怏怏的脸颊多了三分清朗之色。

云九重急忙扶住温墨疏,半是推搡地将他推回藤椅中:“别乱动,好好坐着,你这身子骨是能乱走动的么?下次再需要见面提前告诉我,可别让自己风雪里等着,也不怕寒症更严重。”

“不妨事,今年比往年已经好上许多。”温墨疏仍是和气浅笑,抱起手炉坐好,“在宫中见面多有不便,不想被人怀疑就只能选晴岚苑这种荒芜之地,好在今天有雪却很暖,坐了会儿并不觉得不适。对了,云将军,前几日交托给你的事可有打听妥?”

细心地为温墨疏拉紧狐裘领口绸带,云九重魁梧身躯重新站直,神气朗朗:“殿下交付的事我什么时候拖拉过?楚公子和那白毛小子去向我都打探清楚了,均是乘车去往安州,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走的,那白毛小子更快上一些。”

“楚辞去安州我不意外,我和言姑娘的事他有所介怀,早晚要说出来;可连嵩去安州做什么?按理说他与言姑娘应该不相识,除非连他也受命于芸妃。”温墨疏笑容渐淡,贴在手炉上的手指因过于用力显出苍白之色。沉吟片刻,温墨疏又想起另一件事:“有关出征的事云将军可有问出来?墨峥这几天寝食难安,生怕自己被派去带兵打仗,其他皇子亦是惶惶不可终日。”

云九重站在藤椅旁边,目光扫了眼晴岚苑空无一人的门口,声音微沉:“和殿下猜测一点不差,皇上最近基本上没有再过问北征大军情况,倒是五次三番在朝上说众皇子应以身作则,还说男儿就该参军入伍、提枪杀敌,也不知道犯的哪阵邪。”

“皇上这么说是在给皇子们听,一来警告我们想要争夺帝位得先有功勋建树,否则别妄想撼动他的地位;二来也是逼迫皇子们退缩,让文武百官对不敢上阵杀敌的皇子抱有失望情绪,如此一来皇上就更有理由不立太子了。”似是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温墨疏表现得极其淡然,只是眼中偶尔掠过一丝疲倦,咳声仍旧有一阵没一阵的,听得云九重心里难受。

“殿下的病一年比一年重,还说什么好了,根本是为了宽别人心才说的话。”云九重皱起掺杂着几根白色的眉头,又把皮裘紧了紧,“当年娘娘在时总会对殿下说教,好歹殿下能听一听收敛收敛,现在娘娘不在了,陈氏又管不住殿下,这般下去,殿下是想折了自己的阳寿吗?如果殿下坚持如此,那我也没什么话可说,开春也不想再管禁军营的事,干干脆脆辞官还乡,披甲执刀冲去漠南妖山抢药好了。”

云九重本是赌气才说的话,不料温墨疏脸色陡变,急促语气带着惊慌气恼:“万万不可!我说过,云将军敢去闯妖山,我就敢死给你看!”

这“死”字被温墨疏咬得极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云九重吓了一跳,急忙抚着温墨疏的背缓声劝解:“殿下别急,别急啊!我就是说句气话,殿下怎么还当真了?那妖山岂是我说闯就闯的地方,别说我这老胳膊老腿儿不复当年骁勇,就算真能再年轻一回,十个我加在一起也取不来那仙药,怎会糊里糊涂去送死?”

温墨疏极少发脾气,可是这性子一旦拗起来便难以按下,被云九重惹了这么一遭,任由云九重解释半天也缓不过来,仍是面色铁青苍白,喘息沉重。云九重自知失言犯错让温墨疏气血翻腾,一个不小心就会加重病情,心急火燎地在温墨疏口袋袖中翻来翻去,找到一枚描金封口的药瓶方才长出口气,倒出药丸就要往温墨疏口里送。

“云将军,这个,是不能吃的。”温墨疏勉强压制住胸口寒气翻腾,摇摇头推开云九重的手,眸中一黯,声音低了许多,“这是敬懿皇后吩咐御药房送来的。”

云九重微怔,想通其中问题后倒吸口凉气。

敬懿皇后是先帝正宫皇后,胆小怕事又愚昧浅薄,能得保至今全仗着当年青莲王不屑争名分,而如今温敬元尊她为圣德明昭敬懿皇后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天下百姓看,要说她的权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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