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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仙了,就别再来找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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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翁大笑:“哈哈哈,救助少夫人不过举手之劳,谈谢礼什么的,就显得老夫不厚道了!来,坐稳!”话音刚落,便一篙调转筏子,往另一处城门撑了过去。

对此,景善若只安静看着,不做声响。

筏子驶出半开的城门外,望着远处山丘去,撑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岸边。

老翁把绳子解开,将筏上的东西一一卸下,景善若便笨手笨脚地在一旁帮手。忙碌一阵,老翁拖了筏子上岸,藏在林里,用石头压了再绑牢实,这才放心带景善若往山里走。

因天色原本就晚了,行到中途,生火歇息,老人与她分了些干粮吃。

不一会儿,有同是逃难的人见着火光就过来看看,说城里有几户人就逃在附近的破庙里,让二人过去安歇,好互相照应。

景善若去了,见越家人没在此处避难,很是失望。打听之下,得知越家走得早些,往山里更高处找找应该有的。

那老翁听了,心中另有想法,对景善若道:“夫人,原来越家并不在此地,那老夫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地方去了啊。你看……”

“寻找家人之事,怎敢劳烦恩公呢?”景善若急忙道,“恩公且留个名姓,改日涝灾过去了,家人必定登门道谢。”

“唉,夫人你的去处要紧,谢礼不谢礼,哪里是老夫在意的?”老翁摆摆手,道,“老夫想啊,夫人投越家是正理,可越家这整城都逃难呢,一时不见得寻得着……那夫人娘家是在何处,也给淹了?”

“倒不会。”景善若道,“恩公的意思我明白,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既然她也没有异议,老人便决定送她投奔景家去。两人闲聊几句,便各自睡下了。

景善若却睡不着,在破庙里寻了同是避难的几户人家问问,每户投奔远亲什么的都有去处,却没人与他们是同路。

想到要与那老人家继续相处,她有些害怕,虽说以重金许诺,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临时改了主意呢?早些时候他根本就是进城去偷拣便宜的吧,而捡到她之后,更是心思转了几个圈了,她不得不防啊。

询问之下,景善若得知这几户人中一户与越家有生意来往。

听景善若说起越府里小婢仆人长相都还对得上号,对方姑且信她是越家人了,景善若便央求对方借些盘缠。写下借据按过手印之后,景善若好容易才借到一点点钱做路费。

她留了些钱给熟睡中的老翁,趁着天还没亮,跟人问清楚道儿,迅速跑路了。

道君私访

景善若独自一人,沿着山道往深处去,又找过几处逃难者聚集的营地,都没见着越家人的身影。辗转打听得知,越家上下在山里歇了一宿,估摸着水患不会早早退去,便启程投奔北方的亲戚去了。按理应是有留几户家仆下来看管宅子的,但这兵荒马乱的,上哪儿找去?

无奈之下,她便当真揣着借来的那点钱上路,跟一户乡民结伴同行,先往邻县的自个儿娘家方向去。

路程原本不远,就是要绕水走,有时候路断了还得另找,因此挺费事。待走上了大道,进入没被水淹着的镇子时,众人都欢喜得很,好好地休息补给了一番。

景善若身上钱不多,住得就不如前几回那样好,连入夜了取暖都是自己去端的火盆,那几块炭也是好说歹说才分来的。

关上门窗,她笨拙地把炭拨了拨,坐得离火盆近了些。

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她觉着就如同做梦一般,甚至现在,也像身处梦境,辨不清是真是假。

“百川……”

记起他的眼神,景善若再次感到全身发凉,尤其是心间……这入骨的寒意,真让她后悔,为什么坚持要去寻自己的夫君。

“成仙了,便当真是另一个人。”她轻声喃着,蜷起了身子。

此时,怀中一样东西硌到了她的肋部。

“嗯?”伸手一摸,竟然是那本道经,“啊,忘记还给他了……”

景善若失落地复又翻开经书,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了几页,只觉晦涩难解,如勉强咽下沙石一般,满口都是涩的,喉头也苦得发紧。

之前是怎么会一遍又一遍地翻阅的呢?

根本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啊。

景善若捧着经书,思绪茫茫地,不知去了哪里,待回过神来,便发觉自己碰过火盆的手指将经书弄脏了。

“啊!”她急忙轻轻地拂去炭迹,那经书也奇妙,拂拭之下竟未沾灰尘,净洁如初。

景善若怔怔地看着那经书,少顷,铺天盖地的委屈从心中涌出。“罢了罢了。”她咬了咬下唇,闭眼,只将书卷放入火盆之内。

一时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片刻之后,她缓缓睁眼,却见书卷躺在烧得通红的木炭上,完好无损。

……咦?

景善若小心地探手,挑起书册一角,触手处并无热度,将经书拾起翻转过来查看,封底也无焦痕。

她想了想,转身将油灯取了过来,去掉罩子,再把那经书卷起,就着火苗点燃。

然而,纸页在火中却毫无燃烧之态。

--仙家的东西,果然没那么容易销毁的么……

正想着,一只大手突然从她耳侧划过,伸向经卷,从她指间轻巧地将道经拽了去!

“……唔!”景善若一愣,刚要惊叫,就被人捂住了嘴。

灯盏落在席上,熄灭了,顿时只余火盆的黯淡红光照明。

条件反射地,景善若挣扎起来,试图掰开对方的手,但不管怎样努力,她也无法撼动分毫!情急之下,她伸手去够那火盆的边缘,也不顾滚落的炭火烫着自己,掀住盆子就往身后砸。

她身后的人出声了:“当心!”

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的同时,对方扬袖拂过,将暗红的炭块从她视野中扫了出去。

景善若听出了来者的声音。

“百川?”

对方像是被砸伤了一般,飞快地缩回手,退开。

景善若回头,在一片黑暗中寻找对方的所在。

“是你么?百川?”

对方像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再出声了。

景善若黯然道:“你……是来取回经书的么?我原本也是不想再留着的……啊!”她不慎踩到自己刚丢过去的炭盆,立刻重心不稳,跌了下去。

跌进一人怀里。

景善若顺势捉住了他的衣襟。

“……”那人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就着接住她的姿势,盘腿坐下,然后将她推开。

景善若皱眉,松手。

她十分确定自己面对的是越百川,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她不想再问第二回了。

此时越百川却出声道:“为何企图烧毁经书?”是质问的口气。

景善若沉默片刻,幽幽地回答说:“……以为你不要了。”

越百川问:“你如何得到此经?”

一愣,景善若轻声道:“是……越百川所赠。”

“既是你夫婿在世时所赠,便应收藏妥善才是。”越百川平静地说,“此经文乃本道君气息所就,你不可再起毁坏经书的念头。”

“在世”二字,听得景善若心中难受。

再这么下去,她真要将越百川视作已故之人?

她说:“神仙亲自来了也好。这卷经书原本不是凡间的东西,就请神仙带回天上去吧。”

越百川道:“是本道君前身赠出之物,岂有收回之理。只望夫人保管妥帖,不落恶人之手。”

“……”景善若无奈地扶额,“神仙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有那本事保管仙家之物?便是前一个月中,已有多少修道之人觊觎此书,更兼妖物相欺,防不胜防啊!”

越百川没有回话。

景善若挺直了脊背,严正请求道:“此经书于我毫无用处,只是负累,请神仙就此收回了!”

“负累……为何呢?”越百川再开口,气势已弱了些许,“你夫婿所遗之物,又是独此一件,难道不应百般珍藏么?”

景善若道:“若是两人还有情有意,自然以死相护。”

越百川不言语。

景善若也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他应在的位置,不做声,等他自己想清楚应该怎样回答。

良久,越百川突然站起,道:“越景氏,命你将经书收好!不得再生遗弃或毁坏之心!”语气强硬,与方才循循善劝的腔调截然二人。

景善若听得他衣料悉悉索索响,知道他是站了起来,却没料到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咦?”她吃了一惊,抬首道,“为何一定要我将经书留下?连直接归还给你都不成么?”

对方愠怒:“越百川既然把经书送给了你,它便是你的!但你若胆敢起毁弃的念头,本道君定不轻饶!”

“怎、怎么可以这样?”这叫什么道理?太霸道了吧?

景善若心中叫屈,还没等她开口辩白,就又听见越百川道:“你一妇道人家,独自赶路是要往何处去?”

关你什么事!

当然,景善若不敢这么答的,她忍住一口气,答说:“预备回景家。”

“为何回娘家去?夫家众人呢?”越百川追问。

景善若道:“大水过后,投奔他处去了。哪里追赶得上……”

“当真?”越百川似有怀疑。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景善若仍是瞪那发声处一眼,不予回答。

越百川也不跟她多说,走动几步,又转回来,将经书放回她手中,道:“收起罢,越百川离家才多少时候,你便不顾念夫妻之情了么?”

“他就这么登仙去,哪里又顾念情分了呢?”景善若低首。

“其实--”

越百川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打住了。

景善若安静等待他的解释,却一直不见他再有声响,片刻之后,她轻声唤:“道君?”没有回应。

“百川?”

也是同样没声息。

景善若伸手往跟前探了探,没摸到人。她揉揉脚踝,缓慢地站了起来,试探着挪了几步,同时轻声唤越百川的名字。室内冰冷的空气告诉她,越百川已经悄悄离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善若不解地在地上摸索,直到找见早已熄灭的油灯。她出门去跟人借了火,回来一个人慢慢地收拾一屋狼藉。幸好地板上被炭烤的痕迹不是很重,否则要赔起钱来,她可付不起了。

此时天上落下雨来,像春季一般细细地落在地上,不仔细听还听不清。

开窗一看,落的不仅是雨,更夹着雪片,寒风一阵紧似一阵。明日上路将会更加难行。

“唉呀,忘记跟神仙索要些银两……”现在想起来也迟了。

她正想着,突然眼前一白,紧接着便是霹雳巨响。“啊!又是冬日落雷。”景善若急忙关上窗,不再往外看。

简单收拾收拾屋子,她熄了灯火上床休息,床铺冰凉得像是在咬人一般。

日子轻松惯了,没人伺候着果然百般不适,景善若轻叹一声,将这几日的困惑与难过放在脑后,趁着电闪雷鸣告一段落,赶紧休息。

然而,上天注定了她今晚不能好眠。

约莫一刻钟后,景善若正到半梦半醒之间,耳边突然听得长声龙吟--

她迷迷糊糊地把脑袋从枕头上撑了起来,眼却睁不开。稍候片刻,没觉得有啥异常,遂果断躺回去,扯了被子盖住头。

龙吟声又来了。

这回听得真切--

景善若唰地一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窗外的动静。

不会又是听错了吧?

她忐忑着,等了一会儿,刚要放下心--

不远处传来轰隆声,紧接着,整个地面都震了三震,房间内,火盆弹跳起来,哐哐地响,扬尘与细碎木屑也给震得沙沙坠下!

“出了什么事?”景善若连忙从被窝中钻出,匆匆抓了衣物,一面披一面往外跑。

等她跟客栈中众人逃出去,大伙儿在客栈外边站定一看,都呆愣住了。

阴云破了个洞,洞中透下月光,直照地面--

地面上有啥?

离客栈几十丈远的马道被横着砸断,野地里出现了一个巨坑,坑里横着一条龙!那龙身可真是长啊,众人往后看去,直到被林子遮挡住,也没看见尾巴!

胆小的人就尖叫起来了,慌慌张张往后逃,也有逃回客栈里缩着的。

--龙公子?

景善若立刻认出了它那有特点的鼻子:公子怎么在附近?

……而且怎么又掉下来了(喂)……

这回龙公子可没有奄奄一息,只见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龙身子一绞,骤然腾空而起,直扑入云层中去。天空再次电闪雷鸣。

公子也没落后

客栈前面一片兵荒马乱,惊叫呼喊声中还夹杂着小儿哭嚷,更有人推了车出来,慌慌张张地摸黑逃命去了。

景善若被人撞了几下,脚背也踩得生疼,急忙借着电光朝客栈里跑。她匆匆从半开的店门挤进去,就手左拐,躲在屋角处。

外边惊雷声不绝于耳,但龙吟声已然停息。

景善若不知自己是怎样捱到天色浅明的,只知道,等她觉得好像外面已经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冷得全身僵硬、一点知觉也没有了,再往后,大概就连冻带吓地睡着了吧。等睁开眼时,日光已经斜射入堂内了。

她挣扎着动了动,发觉全身刺痛,四肢冰凉得根本就不像是自己的了。

客栈里的伙计跑了一个,还剩下几人跟掌柜一起修补昨夜弄坏的门窗,见景善若缩在角落,便给她弄了碗热汤来,让她暖暖身子。

半晌,景善若才算缓过来,扶着墙慢慢回客房去。

当时逃命情急,离开时房门是敞开着的,眼下清点一番发现什么都没丢,还算运气不坏了。

她这样想着,便收拾包袱,去找同路的那户逃难人家--结果得知对方连夜逃了,房钱都没结,掌柜的只能自认倒霉。

少了结伴同行的人,景善若也没办法,只得盘算着独自上路。

可因昨夜的反常天象,马道上积了厚厚的雪,无论是牛车或行人,都走得无比艰难。若不是给龙吓着了,没有谁会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赶路的。

“再过两天,等雪融了些,或许便好走了。”掌柜的跟她好声好气地说,“遇到大雪时候,咱客栈里住人留个十天八天的也常见,小娘子孤身一人赶路诸多不便,不如再缓缓呢?”

景善若颔首:“也是,若再遇见同路的,也好结伴走……烦请掌柜的帮忙留意一下了。”

“好说好说!”

她到门口处,看看龙公子砸出的那道沟壑,再四处张望一番,确定双眼所及之处没有“丘陵间的古怪犄角”之类的可疑物,这才回房间去取暖兼歇息。

不知龙公子昨夜在干嘛,不过应该与她无关……吧?

她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感到屋内气氛有点不一样,准确地说,是“气味”不一样。

这种清雅柔和的香气是……

景善若转头,见室内与方才并无两样,只是自己挽上去的床帐不知何时被放下来了,床铺内朦朦胧胧地……隐约能见着有人影卧在其中。

“公、公子?”景善若试探地唤了声。

帐内无动静。

总不能是被褥的影子吧?

景善若心里嘀咕着,小心地上前一步。

帐内传出慢条斯理的人声:“停步。”

景善若一听,立刻松了口气:“啊,果然是公子你来了。昨夜……”

“免提此事。”公子昱轻声喝止。

随着他的言语,床帐微动,清风从帐内拂出。风气中带着丝丝暖意,原本冰凉的屋内顿时暖和了起来。

既然公子不让提,景善若也就不问了。

她只是欣慰道:“曾忧虑百川不知公子善意,出关那日与公子大打出手,而今见得两人都安好如初,我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哼。”公子昱冷然道,“若非埋伏帮手偷袭,临渊道君哪能从我这里讨到便宜?昆仑之时,有人居中调停,又以神仙颜面作保,我才暂且与他罢休而已。”

“原来如此……”景善若点头。这么说来,越百川与龙公子是暂时休战中了?

龙公子没有继续搭腔。

于是冷场。

景善若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问道:“公子这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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