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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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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上一世的她。
“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无耻。”她微笑起来,残存的惧色逐渐淡去,直视着霍祯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可怜的笑话,“你不真心拿他当兄长,但我还真心拿他当夫君呢。”
霍祯微觉心惊,轻抽了一口气,探询地睇视着她,笑问:“不怕死?”
“杀了我。”席兰薇下颌微扬,毫无怯意,“我不会死得不明不白,陛下会给我报仇的。”
如此算来,较之上一世活得浑浑噩噩、然后死得浑浑噩噩,这般死去……其实很是畅快。
她当真出乎了霍祯的预料,视线微凝,一时不知还能说什么。
便轮到了席兰薇说话。
“就算我说了,你也没打算放我走。”她清冷一笑,笑看着他说,“瞧你这副震惊的样子,是没想到我宁死也不肯说。如此说来,你本是存了十足的信心,我必定会经不住威逼会把始末告诉你——那你又何必让手下刀剑毒酒齐备?准备着备车备马送我回宫就是了。”
她的目光投向侧旁角落里的几个物件——不算熟悉,但也都见过,是宫正司审讯时常用的东西。
“这些……你就别想着给我用了。”她转回头来,笑意深了两分,仍是直视着他道,“我是陛下的人,后宫的九嫔之首、席家的嫡出独女,旁人若敢动我,我左不过一死。”
宁可自尽也不会告诉他半个字。
“嗯……”霍祯思量着,沉然思索的样子很有些像霍祁。少顷,他笑看她一眼,很是随意地又道,“你如是嫁给了我,我的处事方式你应该会清楚些。”
说得席兰薇一怔,思了一思——即便她当真“嫁”过,也并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你会说的。”他又一声笑,“自有人有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自尽……断没那么容易。”
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的话好像带着无尽的寒意,听得她直发抖。咬紧了牙关仍没示弱,霍祯瞟了她一眼,淡淡唤了人来:“楚宣。”
楚宣自屋外走入,没有看她,只向霍祯一揖:“殿下。”
“交给你了。”霍祯微一颔首,“若她说得快,就让她死得好看些。她这张脸,皇兄看了必定惋惜,没准还给她追个妃位什么的。”他语中轻顿,上前一步,凑到她耳畔续上了后半句话,“若是毁了容,可就不一定了。”
。
屋中很快归于寂静。顺着众人离开时带来的树枝声响,席兰薇大致猜到,这不是山上就是荒野间。
外面天色全黑,夜已深了,房中有点冷。楚宣伸手在盛着烙铁的炭盆中烤了烤火,闲闲笑道:“你既和沈宁很熟,对禁军都尉府知道的必也不少,猜猜看,现在要逼供你,我会如何?”
“你……”
席兰薇惊得窒息,不由自主地看向简小霜。必定……是先动简小霜,让她看着,一点点击溃她。
楚宣回过头去,看看她的目光,也顺着看看简小霜,遂是一笑:“很聪明么。”
楚宣仍在烤火取暖,耳闻两人愈显不安的呼吸声,轻声而笑,拿起烧得通红的烙铁举在眼前看了看,满意地一点头。走到简小霜面前,他摘下塞在她口中的帕子,很快就听到了她充满惊惧的声音:“不要……”
席兰薇银牙紧咬,听得简小霜嘶哑着声音又道:“不要……你……你杀了我!”
“有其主必有其仆啊。”楚宣扬音一笑,遂指了指席兰薇,对简小霜说,“不过这怪不得我,我早就跟她说过,别碰这盘棋,她死活不听。”
此言一出,席兰薇恍然之下终于要哭出来……
一直没怕过,她觉得重活一世,已无所谓这一世的长短,只要在有生之年活得对得起自己便好。
却没想到,拖累了简小霜。
“楚公子……”她忍着眼泪,咬了咬牙,狠然道,“是我的错……你放她走,其他都好商量。”
“好商量?”楚宣听得一笑,“怎么商量?你打算把陛下的安排告诉我么?”
他笑看着她,问得她滞住。
“既然不打算,有什么好商量的?”
“你们……你们算什么男人!”简小霜被惊惧逼出了愤怒,破口大骂,“就算是朝中□□,你们有本事便去和陛下硬碰硬的来!一群大男人……绑人家妾室算得什么本事!”
楚宣好笑地看了看她,再度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透过残缺的木门,楚宣看了看外面,感叹了句:“这么晚了。”
说罢,便走向门外,席兰薇依稀看见他弯腰拿了什么东西,又很快直起身走回来,手中添了个布袋。
“这是……”她下意识地躲了一躲。
楚宣一笑:“晚膳——你的猫。”
在席兰薇陡升的错愕中,楚宣拎起袋子将“晚膳”摸了出来——其实是两个芋头。
席兰薇和简小霜目瞪口呆地看着楚宣把芋头穿在烙铁的把上烤了,淡淡的香气闻得她们还真……有点饿。
“嗯……”楚宣扭头看看简小霜,有点厌恶,“没想到多一个人,不够吃了。”
“……”简小霜突然轻松了一阵子。
最后就成了楚宣把烤好的两枚芋头剥净皮,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刚好都递到二人嘴边,自己连看都不看,眼不见心不烦。
吃饱为上,他不可能下药毒死她们——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在宫里待惯了的二人头一回这么吃东西,都还是安安静静地吃得十分文雅。
待得她们吃完,楚宣歇了歇胳膊,望一望天色,好像已有转亮的趋势了。便走到席兰薇面前,沉思道:“他们急着赶回越辽,现在应该走远了。”
席兰薇下意识地一点头,不知他什么意思。
“这个。”楚宣从怀中掏了块玉牌出来,“我跟各地游侠打好招呼了,你在各城门处随意拿出来一晃,自会有人接你,他们会竭尽所能不让你受委屈。”
……什么?
“不要直接回长阳,沿路有没有越辽王的眼线在盯着,我不知道。安心跟着游侠们四处走走,等着陛下接你。”楚宣平静说着,及此一顿,又着意提醒道,“各处都有陛下的人在寻你,不要去找他们,其中可能有越辽王的人。等着陛下亲自接你。”
直说得席兰薇错愕满面,满腹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个人,想要问原委都被惊得不知从何问起了。
“这个……散碎银两。”楚宣说着,摸出一沓银票,“兴许用得着,游侠们可都不富裕。”
“门外给你们备了两套衣服,回头自己换。”他说罢,取了短刀割了席兰薇身上的绳子,又去割简小霜的。
席兰薇揉着被勒得生疼的胳膊问他:“你不一起走?”
楚宣笑了一声:“禁军都尉府一直在搜捕我——那帮废物,现在见了我都直接放箭的,我自己能跑,但没工夫护你。”
说得十分实在。
“……哦。”席兰薇轻轻应了一声,沉思须臾,终于犹豫着问了出来,“你为什么帮我?”
楚宣静默。
“你明明是为越辽王办事的人……你干什么放我走?”她又问了一次。
“因为……”楚宣沉吟着,少顷,还是将那话咽了回去,思量间,倒有一个答案可以给她。
笑音低低,席兰薇听得楚宣说:“是我药哑的你,对此十分内疚。”
身子一僵,她怔然望着他,还想追问些什么。
楚宣转回头去回看着她,笑容凝结,俄而又添上一句:“干什么这么惊讶?皇宫我都出入自如,你们席府的那点防备,当真形同虚设。”
“走吧。”他推开木门,皱了皱眉,大有不想听她再多问的意思。
。
初晨未散的雾气中,席兰薇与简小霜离开了旧屋,满心惴惴。屋门口,笑意在楚宣唇畔微微一划,他薄唇微动,自言自语般地道:“长阳见。”
☆、第109章 寻人
皇帝避暑途中突然回宫的原因六宫自然都知道——妍昭仪被劫走了。
是以不论皇帝面色多么阴沉;此事于后宫而言还是个好消息。当晚便有沉不住气的嫔妃去了宣室殿;笑意微微地奉上一盏精心烹调的汤。皇帝扫了一眼,自是没心情也没胃口去尝;吩咐退下。
这位还算胆子小的;见状当即一福;默不作声地退下;没再多言。
第二日中午来的人便不一样了——算起来也该是个胆小的;邱良人。只不过;在柳氏还在时;她与席兰薇同处一宫多时;日日看着席兰薇得宠;嫉妒难免。
两道点心做得精巧;邱氏呈到案上;皇帝仍是只扫了一眼,便继续看手中奏章,半句话都没有。
“陛下便是担心昭仪娘娘,也不能总什么都不吃……”邱良人温声劝着,皇帝轻“嗯”了一声,还了她一句:“朕用过膳了。”
言外之意,不是“什么都不吃”,只是对她送来的这点心没兴趣。
邱良人一时被呛得窘迫,默了一默,复又开口道:“臣妾自知比不过昭仪娘娘貌美,但若是昭仪娘娘回不来……”
语声骤止,皇帝凌厉的目光将她想说的话尽数噎在了喉中。邱氏只觉周身都僵了,气都喘不上来,怔了一怔,慌忙拜倒:“陛下恕罪,臣妾……臣妾失言了。”
皇帝便没有再多看她,视线移回奏章上,也不说话,任由她大气都不敢出地跪了一会儿,倒是在袁叙递眼色让她赶紧走的时候也没有再多苛责。
眼见邱氏战战兢兢地离开,霍祁无声地一喟,唤来袁叙:“传旨下去,各宫嫔妃,谁也不许来宣室殿求见。”
“诺。”袁叙一应,又犹豫着询问,“陛下,那您晚上……”
皇帝面色一沉,少顷,缓然道:“去悦欣殿看看。”
。
晚膳之后,皇帝“如常”地去了妍昭仪的悦欣殿。
小猫自从席兰薇被劫走后便在他身边,目下被他抱着往悦欣殿走,没走到一半就觉出是要去哪里,眼睛格外亮了些,朝霍祁“喵”了一声,又用鼻尖碰一碰他,看上去很是高兴。
“嗯……”霍祁低笑了一声,只说,“你回去跟小鹿玩。”
悦欣殿中如料的安静,或可说是死气沉沉。
一众宫人齐齐见了礼,秋白清和奉了茶,就再没有其他声响了。小猫四处逛了一圈,没见到席兰薇的身影显然失望,望一望他,便转身去了院子里。
霍祁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到小猫一直走到小鹿身边,卧成小小的一团。
这样的气氛,让他格外不适应。
其实便是席兰薇在时,这里也总是安安静静的,但不是这样的死寂。他不管做什么,她总是在他身边静静看着,又或者坐得累了,便倚上他的肩头歇一会儿。
总之……在他想看到她的时候,她总在,但现在不在了。
这感觉,就像是心突然被割去了一块,已无暇顾及疼痛与否,只想赶紧把那缺失的一块找回来。
“若是昭仪娘娘回不来了……”
邱氏的话没由来地在耳边回荡起来,如同梦魇,让他眉心一搐。
他自然有信心……或是刻意存着这样的信心,相信定能找她回来。但现在,是谁劫走的她?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担忧、烦闷、失落相互纠缠着,理都理不清楚,就算在确信亲弟弟确有反心那一日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情。
。
席兰薇的心情同样复杂。
一边归心似箭,一边又得耐着性子“游山玩水”,不能回长阳。
于此,简小霜很是不解她为何相信楚宣,席兰薇想了一想,告诉她:“也只能信他了。”
毕竟他没按霍祯的吩咐杀了她们。至于他所说的沿途可能有霍祯眼线的事……她不知真假,但她赌不起。
“他怎么知道陛下能找到我们?”简小霜忧心忡忡的,望着眼前的篝火紧环膝盖,“听那口气……好像他能有法子让陛下找到我们似的。”
“也只能信他了。”席兰薇舒了口气,还是这句话,“看到那些游侠都对他的嘱咐很上心么?江湖上的事……没宫里那么多诡计,他能服众,总有他可信的地方。”
一众游侠对她们照顾得周到,可席兰薇格外确信两件事:第一,他们不知道她的身份;第二,他们不会告诉她楚宣的身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宫……”简小霜轻轻嘟囔着,不安分明。
“不会太久。”席兰薇的口吻平和而笃定,稍稍一停,笑而又道,“陛下四处找我,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找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简小霜点一点头,思量须臾,却又说:“那……回去之后呢?”
席兰薇眉心一跳,强压着心底不愿多想的想法,只作不明地问她:“你指什么?”
“娘娘被劫出宫,再回去……”她咬一咬嘴唇,艰难续道,“六宫上下必会闲言碎语不断,便是不理那些闲言碎语……娘娘又怎么自证清白?”
席兰薇深深叹息,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事,甚至比眼下流落在外还让她忧心。
她相信只要她不回去,霍祁就会一直找她,可在她回去之后呢……
根本不用旁人议论,她清白与否本就值得怀疑。有心人想找茬,更有了现成的理由。
“无所谓吧……”她说着,又一声叹息,继而却带起了笑容,“无论怎样,我都要回去。只要他还肯信我,我随别人怎样说。”
就像他曾经宽慰她时说的,清誉之事,说到底是夫家肯信最要紧,旁人怎样想,都无关紧要。
。
被他宠了太久,倒是借着这次,意识到了他于自己是怎样的存在。
——她已然无法适应他不在身边了。
午夜梦回,倏尔惊醒时总会下意识地往旁边蹭一蹭——若是他在,便恰好能蹭进他怀里去,接着安睡。
如今却一次又一次地意识到他不在,很快就完全清醒过来,再难入眠。
又或者……在宫里时,她偶尔下厨,做出一道合心意的菜肴,满心欢喜间想让他一起尝尝,便直接送去宣室殿。那时觉得无甚特殊,如今遇了合口的菜肴却没法让他尝了……才觉得真是别扭。
这都是上一世时不曾体会过的滋味,说不清是苦是甜,大约……若她能回去、日后想来便是甜的,若不然,就苦到了极处吧。
。
过了五六日,禁军都尉府搜查了多地之后,可算出了点结果。
呈至皇帝案头,霍祁拆开信封,一页页地读下去,神色愈发阴沉。
有人看到越辽王车驾出现过……
抑制不住的冷笑从齿间沁出,霍祁狠然将信纸拍在案上,简直想立时三刻让人把霍祯从封地抓来问罪。
“派密探去越辽打探。”皇帝切齿而道,“各处也皆不许松懈,务必把昭仪找回来。”
只要她平安回来,他就放心地跟霍祯算这笔账。
“陛下……”袁叙一揖,面有忧色,“您这般大张旗鼓地找,于昭仪娘娘,会不会……”
会不会不太好?会不会……逼得她不敢回来?
霍祁自知他所指的是什么,却难得地有了点笑意:“不会,她知道朕的心思。朕敢这么找她,就不会让她为闲言碎语为难。”
。
突然而至的变故让霍祯阵脚大乱。
原不该是这样,此事之后,该是他占了上风。
如今的情势却不大对。
待得听闻回禀说“似有朝中密探往进入越辽”时,他终于忍不住摔了手中的茶盏:“楚宣呢?!”
“还是……”前来禀事的侍卫说得颤颤巍巍,“还是没有音讯……”
三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先是该回来禀明情况的楚宣没有按时回来,他便差了人去找,继而发现本该在那里的两具尸体并不在……
那附近土地松软,他们看到有女子的脚印留下,可见席兰薇和简小霜还活着,但……
四处都有皇帝的人在找她们,又始终没有消息说找到了。
这就更奇怪了,她们如是活着,不急着回宫么?
就这样,没有任何音讯,明明知道她们应该还活着、楚宣更不可能死,却就是一个都找不到。
“继续找。”霍祯压下一口气,沉思着将自己的意思说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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