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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人无踪-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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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缩在被子里,相望着傻笑。
  我们回忆着往昔的一件件小事,细数着每一个日升月落。
  我们以为,不闭上眼睛,不睡觉,明天就永远不会来。
  可是,窗外的天边,依稀吐白,渐渐明亮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今天下雪了呢。”我望出窗外,白茫茫一片,“是好兆头吧?”
  “当然。”长安给我披上厚厚的裘衣,说,“傻白,我们三个先带人潜进宫,你躲在宫墙外西边的废弃钟楼上,等到午后三刻,敲响铜钟,有另一队人马会埋伏在周边,你带他们从外杀进来我们汇合,好不好?”
  我“腾”地抓住长安离开我衣领的手,焦急道:“不。不是说要在一起吗?”
  他淡淡一笑,伸手摸摸我的头,说:“是在一起啊,只分开一会儿,很快就汇合。你跟隐伯王长得很像,跟我们一起会不方便的。再说,你站在高处,随时都看得到我们,是不是?傻白,听话。”
  “我不!”
  长安顿住笑容,抽出我握着的手,转身欲走。
  我忙上前去抱住他的腰,没有估量好距离,不小心摔下了床。我死死抱住他的腿。不能这样,不能因为我破坏了计划。
  “好。我答应。”
  长安回身抱住我,轻抚我的背脊,说:“对不起。相信我。”
  “嗯。”我咬着牙,“反正,反正我们不再分开了。”我会在钟楼上注视着你,假如看到你有三长两短,我就陪你。
  颈上一阵温热。静静地相拥了很久,他抬起头来。他柔柔地笑着,亲吻我的额头,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唇,由浅入深,然后肆意疯狂。
  深深的眷恋。
  “傻白……”我清晰地听他用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喊我的名字。
  
  我,长安,沐阳,桓之,站在落雪纷纷的荒原上,各自举杯,歃血为盟。
  “我,平氏长安……”
  “我,巫氏子岐……”
  “我,巫氏沐阳……”
  “我,殷氏桓之……”
  “指天为誓,结为盟友,今日誓杀仇敌,不惜性命。若有来生,再做兄弟。”
  
  无声飘雪的清晨,我站在枯藤掩映的高高的钟楼上,盯着下面宫里面的动静。
  我看到沐阳领一队人藏在巫师殿西侧,桓之领一队人藏在东侧。
  突然听到身后有轻缓的脚步声,我惊恐地回头,看到居然是……
  “长安——”
  最后看到的是他举起手臂,最后感觉到的是后颈上的酥麻疼痛。
  ……
  醒来的时候,眼睛像是被什么死死地封住了,睁不开。只有耳边是无休止的厮杀声,马蹄声,兵器相接声,还是,鲜血喷出的声音。
  我不能动,只能感觉着四周风起云涌,冰雪袭面,寒冷刺骨,薄薄的眼睑隔着的,仿佛是一道道耀眼的金光,不断有古老的巫符字画出现在脑海,然后思绪开始混沌凌乱,沉沉欲睡。
  是“淡忘”。有人对我施咒。
  不能,不能这样。我呐喊着,拼命叫自己清醒过来,拼命想要睁开眼睛,想要控制自己的四肢躯体,无奈完全没有用,只有额上的印记,灼灼发热。周身汗流,只感觉耳边杀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几乎辨出了长安的嘶喊声,甚至的呼吸声。
  长安——你骗我——
  我强迫着自己终于醒了过来,身子被一圈跃动着神秘字符的金色光圈笼罩着,起身看时,下面的废弃宫殿里,一派拼杀,血海尸山,惨不忍睹。隐伯军队人数太多,宫里面死了无数,宫外却还有好多队,此刻分了四个方向,分别护着四个人向东南西北方向撤退逃亡,而那四个被保护的人,看起来都像是紫山的模样。
  我们的人已是剩了寥寥无几,大部分被困在了宫里,抵死斩杀着源源不断补上来的隐伯兵马。
  一片天昏地暗中,唯有长安与众不同,他周身被一圈诡异的莹莹的蓝色光晕包裹着,双目深邃而空洞,其中充满了杀气,手持着三尺长剑,剑身光亮,兽纹精致,血槽中满是鲜红,剑周包裹着明晃晃的蓝色光芒,犹如死神燃起的火焰。他一步步走着,追赶着向北逃走的队伍,途中遭遇阻拦重重,他轻轻挥剑,剑过之处,便是一片鲜血喷涌,身首异处。
  长安,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拿性命去交换此次刺杀的成功机会吗?你认为我不配与你并肩作战吗?不配与你共同赴死吗?
  长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不配,是我舍不得。
  我全身蓄力,血液冲过四肢百骸,神明总算清明起来,身体恢复控制。
  “长安!”我呐喊着,向金色的光罩冲出去,却无奈光罩犹如铜墙铁壁,完全冲不过去。
  “长安!”
  长安身子微微一震,却不回头看我,依旧麻木地杀着。
  我再次撞向光罩,却突然一阵晕眩,又渐渐失去意识。
  雪还在下,应该一刻未停。我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睛的是落满灰尘的腐朽雕梁。
  猛地翻身坐起来,天边已经染了橙红,难道,难道已经是傍晚了吗?
  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敲钟,用力地敲。一声,两声,三声……无论敲多少下,四周都是一片寂静,哪有什么人马?难道,误了时间?
  慢慢低头向下看去,那一方残垣围起来的地方,薄薄的一层白雪下,掩着零乱的污泥,和大片的鲜红。一条血迹斑斑的金绸带,在低空里盘旋飞舞。
  天地一片宁静,了无人声。只有冷风呼啸而过。
  我无法思考。结束了吗?
  旧铜钟里飘飘悠悠落下一张白色帛布,我拾起来,看到上面画着的,竟然是一组字符,我当然认得,那是“淡忘”,是长安的笔迹。只不过,笨蛋长安,有两个字符的位置错了。你究竟是从哪儿辗转誊抄的,费尽力气,却抄错了。我却要感谢你抄错了。
  “傻白?”
  “嗯?”
  “如果世上有另一本巫书,我就让你忘了我。”
  真的,居然是说真的吗?要我忘了你?做梦!做梦都不可能!真是傻瓜。
  雪下得很大,不一会儿就掩盖了大地上所有的污浊。白茫茫一片,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仿佛谁都不曾来过,仿佛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真的死了。我看到无数的尸体,我看到昨天还跟我在一起的每一个人,我看到,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三个人,看到了……
  我躺在地上,缩进长安的怀里,再缩进去一点,可是为什么,一直缩,一直缩,都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呢?明明,明明长安怀里是很温暖的,一直都是,从小到大,每一次缩进去,总是暖暖的,很安心的。
  我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腰间,抱住我啊,你不是经常一把把我扯到怀里吗?为什么没有反应?不喜欢我了吗?
  为什么不在我耳边吹气?为什么不把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柔柔地喊,傻白……
  骗子,你骗我。
  你说过,等这件事过后,我们就回家。
  你说过,你带我去游遍天下美景,看遍世间的繁华,吃遍各国美食。等一切平静下来,就带我出去好好地玩儿。
  你说过,我们在一起,我们再不分开,永远不分开,牵手赴黄泉。
  你说过,叫我还是不要忘记你了。
  你说过,叫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可是,你却骗我。
  为什么?你说话啊,说话啊!
  “说话啊,说话啊你!骗子,你醒过来啊!早上明明说过,只是分开一会儿,这就是你说的一会儿吗?起来啊,解释给我听啊!”
  摇不醒,怎么摇都摇不醒。我承受不了。想要大哭,哭到天昏地暗,哭到地动山摇。真是荒唐,真是可笑。你不是说过,以后,背不动的,过不去的,你来扛吗?最后却扔给了我一个人。
  世界是空的,再感觉不到时间,也感觉不到空间。如此的空空荡荡。
  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黑了的,不知道雪是什么时候停了的,不知道我的泪是什么时候干了的,又是什么时候再度突然涌出。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我居然还能站起来,还能颤巍巍地迈出步子。埋了沐阳和桓之,我背着长安,踏上回家的路。
  




47

47、第 47 章 空(完) 。。。 
 
 
  (四十七)
  山上果然积雪很深。你看,看啊。
  不要太久,我就去陪你,好不好?
  这是你重建的小屋吗?好漂亮,跟原来的一模一样,除了处处都有你别致的小心意。两只分别画着你我的白瓷碗,两副一样的筷子,桌前两张可以拼在一起的椅子,一床暖和的棉被,一大一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雪白的枕头。
  舞剑时穿的那一袭飘逸白衣,挂在墙上,随风轻舞,几乎都闻得到那上面有你熟悉的味道,像是花瓣在温水里泡开来的淡淡的清香,又像是久睡的被子上暖暖的气味,总之,是我最喜欢的气息。依稀可见你舞剑时翩然灵动的样子,还总装作不看我的样子。
  窗前是一张雕工精美的红木琴桌,桌上一摞琴谱,中间夹着一张张白纸,每一张上都写着,“傻白,下雪了,弹一首长清给我听吧。”
  嗅着纸上的墨香,几乎看到你懒懒地歪在桌子上一次次写下这些字的样子。
  掘开屋子的一角,我把长安深埋在地下,用指尖的血,和着泥土,不舍地填好,铺好地砖。等我,再等我几天。我会加快步伐,一定能在三途岸边的某处追上你的。
  漫山的积雪,不染纤尘,没有足迹。门口的枯枝上,厚厚的雪映出晶莹的阳光。风吹过,飘飘洒洒。
  远处雪地里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打闹着,嬉戏着,开心地笑着,只是看不清长相。他们越走越远。
  “傻白,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踢树,是风吹的,把雪都吹落下来了。”
  “那,那些脚印也不是我踩的。”
  “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的鞋印嘛,你的鞋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笨蛋。”
  
  最后一夜,我抱着长安,躺在深深的积雪里。明天,我将你焚灰,给你安宁。然后,最后去替你报仇。
  睡吧,睡吧,最终的安宁就要来了,等我。
  清晨时分,我悠悠转醒,却猛然发现长安不见了。
  慌张,疯了一般的慌张。我找遍了整座山,找遍了每一寸土地,没有,哪里都没有。顿时感觉,完了,全完了,全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是谁?为什么最后还要这样残忍,连尸骨都不留给我。
  难道是……
  
  皑皑山巅上,我站在深深的洞口,向幽黑的洞里磕头,不停地磕。洞口被施了咒,闯不进去。
  这里,是曾经我们一行人来为妞妞求医的地方。那时,大家都还在,都还好好的活着。
  有时候会觉得,大家这样做,明知最后等着的,可能是死亡,却依旧坚持。这样做,对不对?值不值得。
  也许用死亡换来的,只不过是安心。不为值得,只为安心。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已然这样了。
  下辈子,大家一定要投身到太平的年代,好好的,为自己而活。
  “长安——”
  没有人回答,但我知道,被夺去身体的他,在里面。
  “出来见我,见都不肯见了吗?”
  “请把巫书借给我。”
  ……
  洞里传来清冷的声音,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你走吧,我只是贪生而已,才做了这次的交易。交换条件仅此一战,一战已过,我不会再帮你们做什么。至于巫书……我不会再让巫书为祸人间的。”
  “求你了,我只是想学一招,就一招。”
  “你走吧……”
  “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求你教我……”
  天寒地冻,冷风肆虐。我丝毫不停,重重地磕头。从日出到日暮,额上渗出鲜血,抬头觉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
  我深吸一口气,再叩一下,说:“我愿意用性命交换,或者,把身体交给你,求你教我……”
  洞里传出动静,长安一袭飘逸的白衣,瞬间出现在眼前。他孑然清冷,卓卓出尘,面无表情,却散发着一身淡然的气息。我看得出神,他那样遥远,目光疏离,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你的身体……”
  “对,”我抬起头,心痛地看着那张不再熟悉的脸,“不死不灭的巫术,需要新的肉体来续命。可是如果想要提升巫力,我的身体,是世界上最有潜力的。这,你也应该知道。等我做完这件事,就回来把身体交给你。我知道你不愿意伤害别人,而我是自愿给你。”
  他露出斟酌的神情:“这……呵,多么神圣的巫神之体啊,果然难求。”
  “还有,希望你能放过长安,先不要驱赶他的灵魂,等我们达成交易的时候,恢复他的生命。”
  “子岐……你……”长安脸上的表情明显地扭曲起来,像是在心里苦苦挣扎着什么。我知道,他还看得到我,还感觉得到我。
  “长安,这次,我来。”
  “不要——你走,你快走!”
  我笑着摇摇头,在原地不动,准备接受他痛苦地抬起手臂,燃着神秘火焰的手指眼看就要点触我的眉心。
  我勾起嘴角,微微地笑着。
  他痛苦地挣扎着,抬起的手臂颤抖着停在半空中,似是有两个灵魂两个思想在体内斗争。
  “子岐,你滚,滚!”
  我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轻轻摇头。
  “滚啊!我要你好好的活着。这些,你不应该承受。”
  我说:“为什么不应该。你可以,我也可以。从小到大,每次都是你替我担,这次,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不。”
  我站起身,握着他的手,把额头凑上前。
  “不!”
  我死死握着他冰冷的手,不让他抽回。
  一时间天地风声大作,乌云密布,天昏地暗,冬雷震震。
  头脑一阵狂乱的震动混乱,像是被一下子搅乱了,什么意识都变得模糊不清,混沌不分,回忆,梦境,一切的一切,混作一团,在脑海里汹涌翻滚。
  然后,脑海里的一切开始被抽空,双眼仿佛顿时清明,看到的不是真实,而是明亮的一片空惘。
  静静的等待着,等着身体不再属于我。
  “不要,子岐,不要!停下来!”
  意识渐渐流逝。
  耳朵再听不到世间的声音,寂静中,却听到长安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不!”
  莫名的强大热流进入我的身体,仿佛撕碎一般的痛苦,脑袋拥挤得几乎炸开,不能思考,山崩地裂。额上的印记,着火一般的灼烫,扭曲疼痛,像是要跃出身体。一时间印记仿佛发出妖红的光芒,照亮天地。
  然后,一切都平静下来,尘埃落定。
  有人拥住了我,仿佛融化做一体一般的拥住我。我沉沉睡去,只感觉身体由内而外传出声声呢喃
  “傻白,我们不分开了。”
  “嗯。”
  ……
  
  长久地活着,对有的人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对我来说,却是痛苦的折磨。
  然而现在的状况,我是成魔了吗?还是怎么样?
  一具躯体,容纳了三个人的灵魂。我看得到,感觉得到,却丝毫无法控制这身体。
  “长安,你在吗?”
  “我在。”
  “我们不用在分开了,死也不会再分开了。”
  “是啊。”
  我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我。但是,我们彼此相拥,彼此感觉得到存在,彼此心灵相通。我们有同一个身体,同一个心脏,我即是他,他即是我。我拥有他的回忆和感觉,他拥有我的。再没有我和他,只有我们。
  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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