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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 (莫雨x穆玄英)浊影清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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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英深深看莫雨一眼,毫无惧色道:“是。”这一次,无论生死他们都在一处,再也不要像当年那般分离。
爱徒被抓,令狐伤内心焦躁却只吐出三个字:“弓、箭、手!”
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始终沉默的苏曼莎发出一声轻笑,“被你献给那人之日起,我就知道会有今天。”
穆玄英察觉异样,抬手一点她的穴道,阻止了苏曼莎咬舌。
冷不防,呛人脾肺的烟雾笼罩而来,火把如被水浇,瞬间扑灭。紧接着,四下短兵相接,乱了阵脚,谁也分不清东南西北,生怕误伤自己的人,弓箭手不敢放箭。
“这是——”穆玄英闻了闻觉得那股烟味好熟悉,立即服下一颗药丸,又送到莫雨嘴里一颗,“有浩气之人相助,莫雨哥哥咱们快走!”
话音未毕,不断有东倒西歪的人坠马,器械纷纷落地。
两人挟持苏曼莎就要撤离,可令狐伤内力深厚,对迷烟虽有不适,却还是分辨出他们的步伐声,独自跟了上来。
“把人留下,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欺负两个小辈。”
“拿了图又要人。”穆玄英头也不回道,“令狐长老也太贪了。”
莫雨一勾嘴角忍不住搭腔,“没错,毛毛说不给,就不给。”
可惜他们有伤在身又受苏曼莎拖累,被令狐伤拦在街角,进退维谷。
“我再说一次,人留下。”
这时,月色破云而出,凄冷的光映出那位长老脸上可怖的神情,穆玄英灵机一动,给苏曼莎喂了一颗药。
莫雨立刻会意,把人甩了出去。
“你们给她吃了什么?”摸摸看苏曼莎手脚冰凉,令狐伤勃然大怒。
“没什么。”穆玄英笑笑,“你现在带她求医,那就来得及,迟了怕是大罗金仙也束手无策。”
权衡之下,令狐伤抱起爱徒,真就没有再为难他们,丢下一句“你们出不了长安城”,旋即赶往医馆。
强敌一走,莫雨踉跄几步,身子晃了晃。
一改先前从容,穆玄英紧张道:“莫雨哥哥你怎么了?”手心下的湿热令他一惊,即便没有去看,也能猜出一二。
那是血。
“不要紧。”莫雨喘着粗气,“先找个所在躲起来。”
“跟我来。”
莫雨本想说谢晓元他们还在胡玉楼,又怕原路回去撞上狼牙军,便先随穆玄英来到一处深宅大户外,施展轻功跳进院内。穆玄英轻车熟路将他带入草屋,这里有很多干草,角落里还堆积着不少鞍具,莫雨发现他竟光明正大点了油灯,不禁一愣。
“毛毛,你这是……”
“不妨的。”穆玄英扶他坐下,“要不照亮一点怎么看你的伤势?”


49

莫雨不太想他碰自己受伤的地方,胳膊一挡,顾左右而言他。
“这是什么地方?”
“安禄山的义女安婉儿在西市的住处。”穆玄英拧着眉,担心地绕到他跟前,小声央求:“你让我看看好不好?”
莫雨淡淡道:“一点皮外伤,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我手上染的血发黑。”穆玄英颤巍巍把手摊开,“是苏曼莎的匕首上有毒?”
“哼,连那阎王帖肖药儿都拿我没辙,这点毒又算得了什么?”况且,苏曼莎的匕首上根本没毒,她自负离得那么近再不能结束他的性命,无甚可说,殊不知他以退为进,反而牵制住她。
“莫雨哥哥……”见他精神还好,应该没有大碍,穆玄英从床头翻出一瓶金创药,“眼下没法找大夫,只能先给你止血。”
莫雨没拦着他,只那么一瞬不瞬瞪着眼,“几日不见,你在安禄山千金的眼皮底下有吃有住,倒是我多虑了?”
穆玄英刚刚撩开他的衣衫,连忙摇头,“不,不是这样,安婉儿在西市寻觅良驹,想给她父王的军队用。好在浩气盟的师傅教过我怎么相马、驭马,这才寻到一个机会在此落脚。”又叹了口气,“可关外那一场沙暴,虽让我得以从令狐伤的眼皮底下逃出生天,却与手中之剑分离,应是他们搜寻我时找到了剑。”
“你既然无事为何不直接回浩气?”莫雨不悦地沉下脸。
“我本来想要回去的……”穆玄英咕哝道:“但蒙混出关那会儿偶然得知一个消息,说是安禄山为防止唐军反攻长安,派令狐伤从范阳狼牙堡护送来一种守城器械,如今就藏在长安城的某个地方。”
“所以你想打探清楚,再回浩气盟通风报信?”莫雨反问。
穆玄英自责地别开眼,“是,都怪我疏忽,没想到令狐伤会拿我的剑来要挟你们……”
“哦?”他还以为会受到穆少侠大义凛然的质问呢,毕竟,把那么重要的半张《山河社稷图》拿来换人,因小失大不是?
“其实……”近在咫尺的伤口血肉模糊,可见当时被捅了一刀又在苏曼莎的挣扎下加深不少,穆玄英边给莫雨抹药边难受道:“那日与莫雨哥哥分开,我心里就很后悔。”
“是么。”
“明知莫雨哥哥恩怨分明,绝不可能在大是大非面前有所偏颇……我却……”穆玄英越想越不是滋味,狠狠地在脑袋上捶了一下。
莫雨一握他的腕子,拉到唇边轻吻,“傻小子,谁准你打我的毛毛?”
“莫雨哥哥……”见他如此爱惜自己,穆玄英又是动容又是酸楚,嗓子也有几分沙哑,“你还疼不疼?”
莫雨直勾勾瞅着他道:“疼。”
“那……”穆玄英心慌意乱站起来,“你在此等一下,我出去找那个放迷烟的浩气之人,也许他那里会有什么止疼药消毒散。”
莫雨当即一拽他的手,也不管会不会碰到伤口,紧紧按在怀里。
“你老老实实让我抱会儿就不疼了。”
“啊。”穆玄英一愕,随之明了他的意思,难为情地垂下头,“我,我还是先拿绷带给你包扎起来,不然,抹过的药会被碰掉。”遂环过他的腰,小心翼翼处理侧面的伤,鼻息间的热意扑面而来,全是那人的气息,
“毛毛。”
即便没有对视,穆玄英仍旧意识到有两道灼热的视线在盯着他,故而连指尖也在发烫,说什么都不肯抬头。
莫雨俯下头贴在他的鬓角唤:“毛毛?”
“莫——”
未竟的话被凑上来的唇瓣堵住,莫雨趁穆玄英张嘴的空隙,迫不及待把舌头顶了进去。终是太年轻了,禁不起相思相望不相亲的折磨。什么别离之苦,忧心之涩,一齐涌上心头,也只有这般亲密纠缠,才能稍稍慰藉内心的不安与躁动。
穆玄英不敢用力推他,可又实在牵挂莫雨的伤,略略分神,柔软的舌就被对方吮住,一声呜咽如鲠在喉。
莫雨搂着穆玄英微往上提,两只手在他腰后若有似无地揉抚,忽轻忽重,忽快忽慢,使得心爱之人瑟瑟发抖,茫然不知所措。
“呜……嗯嗯……”
那霸道的舌在穆玄英口中辗转翻搅,好不容易才放开些,不等喘过这口气,胸前又凉。原来,莫雨扒开他的前襟,继续吻了下去,逗留在浅淡的乳尖上,轮番舔弄。穆玄英打了个机灵,生怕承受不了会大叫出来,赶紧咬住手背。
那后仰的颈子荡出迷人的线条,美得令莫雨屏息,早前的自我告诫都被丢弃在旁,手一捞,便压着穆玄英的臀部往胯间胀痛的部位挤压。
“啊。”本就是两情相许,焉能抗拒得了如斯诱惑?穆玄英攀着莫雨的肩,埋首在他颈边,似吟似泣。
倏然,那个把他拉到自己大腿上坐定的莫雨止住动作,脸上闪过一抹异色,红晕被苍白取代,眉心紧蹙。
穆玄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莫……莫雨哥哥?”
“呵。”莫雨在他脸颊边蹭了蹭,若无其事道:“差点忘了,你我尚在是非之地,这次就先放过你。”
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穆玄英立马从他身上下来,手忙脚乱拉好衣衫,却又看都不好意思多看一眼。是啊,明明在给莫雨哥哥包扎伤口,怎么滚到一起去啦?无意识地把桌上的壶拎起来,咕咚咕咚大喝几口,希望压下那口干舌燥的滋味。
莫雨苦笑着瞄了眼两腿间的硬物,摇摇头,为那脸皮薄的人岔开话,“毛毛,如果我说那图是真的呢?”
“欸?”穆玄英呆了呆。
莫雨低低道:“你想不想看安禄山亲手毁了他想要的东西?”
“莫雨哥哥是说……”
“图内有肖药儿特制的毒,安禄山生性多疑,令狐伤又对他忠心耿耿,断不会私拆,中毒的只能是安禄山。”莫雨不着痕迹点了几处要穴,“你说,他中了毒,还会留下那张图么?”
原来如此。
“这下连令狐伤也逃不了干系。”

50

莫雨神色倦怠地往身后的墙上歪去。
“呵,他以你来挟我,不付出代价怎么能行?”
穆玄英默默地想,当初,明教叛徒血眼龙王将《山河社稷图》带去远在苍山洱海的南诏,明教夺回一半,剩下半张则被莫雨从韦柔丝手里取得。明教教主已把那半份献给了建宁王父子,那另半份图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穆玄英忽问:“莫雨哥哥也听说了马嵬坡兵变吧?”
“兵变就兵变,我对哪个皇子继位没兴趣,不过——”莫雨的语气一沉,“这样一来建宁王父子大权在握。”
“建宁王既是皇孙又是九天之一,他在南诏却对大唐之人兵戎相见,实在奇怪。若把你那半份图给了朝廷,也会成为他的囊中物。所以,借安禄山之手毁去那半张图……无疑于断了两边的野望。”穆玄英心有戚戚地点头,“虽是铤而走险,却很难再让两图合一,不愧是莫雨哥哥,你想得真周到。”
为了一张图,武林动乱,朝堂不安,前有韦柔丝诛杀血眼龙王的无情,后有令狐伤无视苏曼莎性命的冷酷,未来尚不知会有多少人前赴后继。先贤留给后世的东西还不够多么?那些风尘的宝藏就继续埋在地下吧。
“你把我想得太好。”莫雨凉凉一笑,“我不过是想折磨他们,一个会后悔毁了那张图,一个会懊恼在南诏的所为,如今求而不得,简直好极了。”
穆玄英一见莫雨这个状态,心也跟着揪疼,便避开伤口倚进他的怀里,“莫雨哥哥在毛毛心里总是好的……”
莫雨不免失笑,想不到自己半生坎坷,杀戮无数,却得了这么一个知心人眷顾,便是下一刻死了又有何妨?
“毛毛这么坦诚,莫雨哥哥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啊?”
“实际上,我最初决定把《山河社稷图》掌握在手里,是因为谢渊。”
“谢大叔?”
“谁让他不准你跟我见面?”莫雨捏他的脸颊,“那么得了这半张图,用它来换毛毛,以谢渊的性情,为了阻我乱来,必然‘大义灭亲’将你‘拱手相送’。”
“莫雨哥哥!”被那似真似假的语气撩拨得穆玄英整个人都不好了,一颗心突突乱跳,赶忙偏过头去,“我想了想,还是不对啊……”
“什么?”莫雨欣赏着眼前之人害羞的样子,满是心不在焉。
“先不说安禄山会不会因中毒杀死令狐伤,那令狐伤对她徒儿当真没有一丝在意么?若无,大可不管苏曼莎的死活来捉咱们俩,又何必着急地带她求医?”
“是么?若不是有人放了迷烟扰乱令狐伤的阵脚……弓箭手早就将咱们三个射成筛子。”莫雨不以为然,“即便他后来选择了苏曼莎,那女人也不会好过,不是每个人都有第二次机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回头。”
就像那年在稻香村——
穆玄英心有所动,轻轻一按他的唇,“莫雨哥哥,咱们不说了好不好?”
莫雨执意拉下他的手,“有件事,我早就该向你讲分明。”
穆玄英不解地瞅着他。
莫雨牵着他的手往下摸索,而后停在中间的胸饰上,“你道这里是什么?”
“你在稻香村就戴了。”指尖下的饰物冰冰凉凉,穆玄英收回手,“难道别有缘故?”
莫雨把那饰物一抠,竟掉出来一朵小小的扁扁的花,可惜年代久远,又染了血,原先的颜色已难分辨。
“这是……”
“眼熟吧?”莫雨面无表情地说:“鞋尖上的小花。”
“小荷、是小荷的鞋!”穆玄英脱口而出。
稻香村的几个小伙伴中,最早故去的就是小荷,大人们不是说她被强盗害死了吗?为什么鞋子上的小花会在莫雨这里?
莫雨一字一顿,“小荷是被我推下瀑布的。”
穆玄英睁大了眼,半天,没有说出话。
“这件事被九天之一的李复与秋叶青撞见。”莫雨也不看他,继续又道:“他们将鞋子尖上的小花藏在胸饰上,以此提醒我,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你……那时发作了吧。”穆玄英的嗓子里像被堵了什么,“一定是这样,对不对?”
“有什么区别?”莫雨摇头,“杀人就是杀人。”
“怎么会没有区别?!”穆玄英用力扮过他的身子,“村长和大海师傅说你被一个高僧送到稻香村之后病情忽然好了,但小月的药根本不可能那么神奇,于是都在担心,生怕你哪会儿又神志不清起来……”
老天,这样一朵小花被贴身放在胸前,不是时刻在折磨莫雨哥哥?
“是啊,他们没说错,我就是一个祸害。”莫雨毫不在意道。
“不,不是!莫雨哥哥只是病了……”对面之人越是从容穆玄英越是无法平静,“毛毛重病时,有药王为我诊治,有司空大叔他们为我奔波找药,有谢大叔衣不解带照顾我……可莫雨哥哥小小年纪就流落江湖腹背受敌,始终为毒患所苦。”
他明白,他果然全都明白,莫雨刮了刮穆玄英湿润的眼角,“傻小子,你哭什么?”
刚要反驳一句,穆玄英觉得嘴角淌进咸咸的液体,不是泪,又是什么?自己摔断腿都没有哭过,为什么听到莫雨哥哥这番经历却忍不住落泪?
“唔……那是不是李复大哥与秋姐姐抑制住了你的病?”因为他俩逃出稻香村后,一路相依为命,都很少见莫雨犯病。
“勉强算是吧。”莫雨阖上了眼,“哼,一报还一报,该还的我自然会还,之所以把这些都告诉你,是我的事不希望由别人开口。”
“莫雨哥哥,我不是小荷,没有资格代她说原谅,但若真有果报……”穆玄英毅然道:“毛毛与你一起分担!”
他再也不会让他一个人面对黑暗。
莫雨只是笑了笑,委实睁不开眼,喃喃道:“毛毛,我乏了。”
“好,你先睡会儿。”穆玄英扶他躺在自个儿膝上,“等天亮了,我去买热乎乎的大包子给莫雨哥哥吃。”
“嗯……胡玉楼有你的……”
没说完,莫雨就不再言语了,迷迷糊糊之际,隐约听耳边有人在问,“莫雨哥哥,小荷若长大了,大约就是采薇姑娘那个模样吧。”
是啊,可那丫头长大了,不会像采薇那么笨,总让他无奈又担心。


51

穆玄英在莫雨醒来前到胡玉楼走了一趟。
等他再回来时,已是东方鱼肚白,莫雨早不在原位了,见他入屋赶紧收起运功的双掌,起身道:“你不会真去外头买包子了吧?”
老大远就能闻到一股香味,不饿也饿。
穆玄英放下油纸包,先将他细细打量,“莫雨哥哥,你感觉好些没?如果没大碍,就趁热吃几个胡饼吧。”
“怎么包子换了胡饼?”
“昨夜大闹西市,巡哨的狼牙军更多了,那家包子铺四周围了不少人,我怕引人注意,就在附近买了胡饼。”穆玄英郑重其事道:“下次,我一定请你吃。”
“行,我等你。”
莫雨的脸色还是白煞煞的,这让穆玄英始终放心不下,可眼下又没法向名医求证,只得递去一个胡饼。
莫雨一口咬上去,留下整齐的齿痕,连同穆玄英的指尖也未能幸免。
“莫雨哥哥?!”他下意识地缩手。
“我有伤在身。”莫雨一脸认真,“你就别让我费力了。”
拿个饼子能费多大力气啊?穆玄英无奈地重新抬起手,一块块撕开,喂给他吃,“那你不可以再咬我。”
莫雨盯着他张张合合的嘴唇,心头也是一跳,若不是时机不对,好想就地办了这小子,极不情愿地咕哝:“嗯。”
穆玄英怕他口干又倒了一杯水,但莫雨还是没去拿杯子,他只当这人是故意逗自己,索性放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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