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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堂副教授之帝都异闻录-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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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秋生来说,可能很想立刻知道问题的答案吧——”

秋生忍不住用力点头。绅堂脑中到底起了什么样的化学作用,她极度感兴趣。可是……

“——不过机会难得,还是再等一阵子吧。

今天一整天,你达到了超乎我想像的成果。做为奖励,就让秋生坐在特等席,欣赏这件事情解决的情景吧。”

秋生暗自反驳了这句话。

(老师身旁随时都是特等席啊。)

但是要把这句话说出口实在有点令人难为情,所以没说出来就是了。

“另外,明天早上秋生就自由行动吧。相信绝对不会发生任何让你担心的事情,你就放松心情,等待明天晚上开演的那一刻吧。”

接下来,负责这项“演出”的导演自信满满地说道:

“不会有人流血,也不会有人因此陷入不幸。这是可以确定的。”

绅堂如此断定。虽然秋生并不完全了解他的话中之意,但是她知道这番话值得信赖。

所以明天,她决定按照绅堂所说的去做。不过什么也不做实在有点无聊,外出又让人有点犹豫,所以应该还是会像今天一样,帮忙町子做事吧。

没错,帮忙做事。就像是今天白天,在这个房间里……

“好啦,我也差不多该睡了。今天晚上和昨天不一样,床铺睡起来的感觉似乎有点变了……毕竟这可是秋生帮我准备好的床铺啊。”

“……!”秋生连脖子都红了起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不过绅堂早就已经背对着自己躺下了。

“啊……唔唔……”

(太奸诈了,竟然说完这句话就睡了……)

虽然懊恼,但也无计可施。而且现在也不能像昨晚一样,有深仇大恨似地殴打枕头。

没办法,秋生只好关了电灯,钻进被窝。她背对着绅堂,在心里反复地大叫。

(真是的、真是的!)

光凭些许不同的床单铺设方式,就能知道出自何人之手。绅堂丽儿的观察能力令人惊讶,同时也坏心眼到吓人的地步。

16

隔天早上,绅堂依然离开了。秋生和町子目送他离开,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看到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宅邸后门偷溜出去的贯间芳臣。

唯一的例外,就是贴在门柱上的式神。

“……啐!”眼镜后方的眼睛微微眯起。芳臣对着那张不想看也还是会映入眼帘的人形纸片咋舌,随后仓促离开。

手中似乎抱着某个长条型的布包。

17

到了恐吓信所指定的那个晚上。贯间家大厅的巨大窗户之外,可以清楚看见圆形的满月。绅堂丽儿确认了这件事之后,拉上窗帘转过身来。

聚集在这里的七个人,总计十四只眼睛,全都盯着他看。

这和绅堂与秋生刚造访这里时的状况有点像,就是那天第一次见到贯间家成员的时候。

大厅的中央位置,安放了一套沙发。身体深深坐进了沙发的人,是贯间菊子。至于一边不时望着姐姐的身影,一边紧紧靠在大厅最大的柱子上的人,是贯间贵臣。

离贵臣有段距离的桌子旁,伫立不动的贯间芳臣,眼中依然充满敌意。不过与其说他直视着绅堂,不如说他的视线一直在绅堂的脚下来回游移。接着是用手指不断轻点椅子扶手,完全静不下来的贯间梅子。今天她没有看向秋生,而是全神贯注地望着绅堂。

端坐在大厅最深处的是贯间菊臣。感觉老翁脸上的皱纹似乎变深了许多,然而一看到他拒绝了町子从旁端上的水,相信他的意志并没有受到影响。

演员都到齐了……接下来……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这是开演的信号。绅堂表明将公开“试图谋害菊臣老先生的犯人真实身分”,为此聚集起来的关系人当中,坐在厚实沙发上的贯间菊臣口气凝重地说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犯人就在这群人之中吗?绅堂老师。”

菊臣老先生的话,让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互相交错。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其他四名家族成员,表情全都因紧张而僵硬着。

(菊臣老先生……)

秋生揣测着老翁的心思。虽已预测到大半,却还是非得把自己的家人当作嫌犯。而且……

“就是如此。”

而且还有人极度干脆地告诉他这就是事实。他的心情到底会是如何呢?

绅堂锐利的眼睛眯了起来。菊臣老先生“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十分严峻。和昨天秋生看到的那副好心老爷爷的模样相比,实在不像是同一个人。

“想要父亲的命,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过呢,可能成为犯人的人,我心里倒是有数。”

持续保持沉默的四人当中,芳臣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怀疑的视线朝着自己以外的三人看去,声调提高许多,额头上也冒出了不少汗珠。

“……呵。”绅堂对着他一笑置之。芳臣的脸色虽然瞬间沉了下去,不过下一秒钟,他又被美貌青年的尖锐视线看穿,陷入沉默。

闭上嘴巴,还没轮到你登场。对于不懂分寸的外行演员,导演是没有半分宽容之心的。

“首先,请各位先看看这个。”(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说完绅堂拿出一张人形纸片,是他贴在屋内各个角落的式神。

“各位应该在四处都有看到吧?这是我贴在这栋宅邸内外的式神。这些东西无时无刻都在监视着屋内是否有人心怀不轨。”

有人紧张地注视,也有人愤怒地瞪视,还有人转开了视线。反应虽然不一,但是很明显地,所有人都非常在意这个式神。先将他们的表情仔细观察一遍后,绅堂咧嘴一笑,露出了仿佛想把人一口吞掉的笑容。

“……这种事情当然是开玩笑的。用这种纸片来代替耳目,世界上才没有这么方便的咒术呢。嗯,不过这种过时又愚蠢至极的咒术之类的东西,我也没想到有人似乎信了这一套。”

若要说哪个人因为这句话出现最大的反应,那当然是贯间芳臣。所谓的张口结舌,指的就是这种情况。等到他僵硬的下巴恢复原状,至少花了整整十秒以上。

其他家人的反应也都相去下远。有人惊讶、有人狼狈,就连菊臣老先生,也在佩服之余,发出了低沉的呢喃。

(老师似乎有干劲了……)

如同绅堂昨晚所说,或是一如往常般,秋生在特等席看着这一切,她忍不住为了和刚来时不同、充满干劲的绅堂而面露苦笑。

不过,他这番话中有个小小的谎言。虽然他说“没有这种咒术”,但是秋生确实看过绅堂施展了以式神代替自己耳目的咒术。

当然,撒谎是因为有着相当重要的理由。

“我想把这次事件的犯人直接公布出来……”

绅堂站在贯间家人面前,对着所有人开口说话。除了秋生是唯一以背相对的人。

没错,他对着所有人说话。不只形迹可疑的四人,还包括菊臣老先生,以及一旁的町子。

“就算只是未遂,或是已经遭到阻止,坏事一定会东窗事发。希望各位知道,出于邪念的企图是绝对不可能不被看穿的。

就算不使用诡异的咒术,只要有人类的耳目以及智慧,不论构思出多么巧妙的奸计都没有用,一切都是没用的。”

那是非常有绅堂个人风格,同时也非常不像他会说的一段话,有点装模作样的语气还有肢体动作,确实是平常的他,但是绅堂绝不可能如此高亢地诉说世间的正道。

“……此外还有一点。”

绅堂转过身来,举起一根手指。手指前端,指的是他的助手。

“这栋宅邸里有着错综复杂的阴谋,然而能够看穿这一切掌握确切证据,绝大部分都是我的助手秋生所立下的功劳。

我绝对没有出言侮辱之意……不过就算是如此幼小的耳目,都有办法抓出犯人的狐狸尾巴。这次的事件顶多就是如此,希望各位能够把这个概念放进脑中。”

不知不觉当中,绅堂的说话对象已经从“犯人”变成了“各位”。

此外,当秋生看着迟迟不愿进入正题的绅堂时,她默默修正了自己心中的认知。

(老师果然没有真正进入状况……总觉得他很不耐烦。)

他的表情莫名带给人这种感觉。尽管从干脆的语气来看,确实是绅堂惯用的声调没错,不过隐藏在这之下的,却是无边无际“想要快点结束”的心情。

“那么,前言就到此结束吧……”

绅堂的双脚重重踩在大厅地板上。仿佛缓缓描绘出曲线的双手,轻轻碰触了长沙发的椅背。

裸露在小礼服之外的肩膀明显震了一下。

“菊子小姐,你拜托平常熟识的舶来品香水贩卖商,偷偷购买了毒药对吧?以专用溶剂稀释之后,就能成为消除肉瘤或疤痕的药品,但若是未经稀释的原液,则会变成腐蚀皮肤的剧毒。当然,要是喝下肚就糟了。

然而你并没有购买最重要的溶剂……顺带一提,你试图把药倒进菊臣老先生的葡萄酒里,葡萄酒是没办法成功担任溶剂的角色喔。”

“……!”

菊子的表情冻结了。当绅堂的手轻轻碰上她的肩膀,菊子立刻像是跳起来般抱住自己的身体,开始发起抖来。

“不、不是的……我并没有做……那是……”

“菊子!难道是你……”

菊臣老先生的双眼圆睁。就寝前喝一杯最喜欢的葡萄酒,是他的每日课题,同时也是他每天的小小娱乐。

然而绅堂举起手来,制止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菊臣老先生,以及其他即将骚动的人。

“请各位等一等!菊子小姐的确买了毒药,让菊臣老先生喝下去也是她的目的。这是事实。

但是实际上,她并没有把毒药拿来用在原本的目的上,而是直接丢掉了。”

绅堂从怀中拿出来的东西,就是那个空荡荡的香水瓶。至今仍是化妆品大厂的资生堂所贩卖的国产香水“菊”。

描绘在瓶身上的菊花,是在资生堂工作的日本画家,小村雪岱(※小村雪岱(1887…1940),大正至昭和初期的日本画家,一九一八年进入资生堂,从事广告设计的工作,并以设计泉镜花的书籍最为著名。)的作品。笔法充满着日本的清纯风情,因此外观上也同样大受欢迎。

“这是她昨天命令町子拿去丢掉的香水瓶。可是在前天,里面的内容物仍然剩下相当多。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绅堂一边轻轻摇晃着手里的空瓶,一边说道:

“因为你换装在另一个瓶子里了。换装在倒光了内容物,变成空瓶的毒药瓶子里。”

这一次,绅堂像是轻轻压住般碰触菊子再次抖动的肩膀。这个动作微微缓和了她的颤抖。

“虽然买进了毒药,但是途中害怕起来了吧。于是便把内容物倒在自己的房间窗户外面。

然而虽然已经变成空瓶,要直接丢掉毒药瓶子,还是会让人心生抗拒。而且实际上,取而代之的这个瓶子也就这么来到我的手中,所以才能证明这瓶香水的内容物被装到其他瓶子去了。

当然毒药瓶子不会当作香水瓶使用,只是为了等风头过去,等待丢掉瓶子的时机到来。”

“啊啊、啊啊……”

菊子所发出的细微声音,诉说着绅堂的推理正是事实。

大厅笼罩在沉重的气氛之下,但是绅堂的三寸不烂之舌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这,就是她的企图。然而试图加害菊臣老先生的邪念并不只一人拥有……贵臣先生。”

“唔!有什么事吗……?”

贵臣直视着绅堂的眼睛,但是几秒之后,他微微移开了视线。

“你动手修理菊臣老先生寝室里的顶篷,真是辛苦了。相信你的木匠工作已经逐渐脱离兴趣的范围了吧。

……但是以此为障眼法,趁机在顶篷设置杀害令尊的机关,实在不能说是好的兴趣啊。”

“什么……贵臣!”

菊臣老先生的一声大喝,让贵臣全身僵硬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原本半瞪视的眼神,被老翁回瞪的视线给反弹回来。

“父亲……可是我……”

“值得庆幸的是,最后关头似乎还是良心胜出了。”

绅堂走进两人互瞪的视线中,高举着不知从何处拿来的木材……就是那根捆着钢丝的木材。

“这是贵臣先生试做的顶篷支架。如各位所见,上面多出了为了捆绑钢丝的雕刻。此外顶篷本身也有利用帘幕隐藏起来、让钢丝通过的小洞,寝室天花板也已经安装好金属配件。”

说完后,绅堂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刀。尖锐刀刃的下方、刀柄位置附着一个小小的环。

“举例来说,只要准备一把类似的刀,然后用隐藏在顶棚帘幕之后的钢丝,把它吊起来。而钢丝的另一头则是延伸到窗户外面,等到菊臣老先生入睡后,再把吊起刀子的钢丝松开……”

刀子从绅堂的手中落下。咚的一声,笔直掉落的白刃直直刺进了地板当中。

“之后只要在窗户外面把钢丝抽出来,就不会留下任何看似证据的证据了。话虽如此,不会留下来的只有实行犯案的证据,加工过的顶篷小洞以及天花板的金属配件,则是一目了然。

……只要稍作调查,别说是我了,随便来一个警察都能破解这种机关。不过实际上,这些准备全都是徒劳无功,实在值得庆幸。”

“……你的意思是?”

绅堂对着整个人向前探出来的菊臣老先生微微一笑。

“这个机关,必须在白天的时候做好准备。然而原本预定进行杀害计划的今天,一直到傍晚太阳下山之前,贵臣先生完全没有试图接近菊臣老先生的房间。

以贵臣先生的个性来说,事前预演反而是比较自然的事,但是却没有出现任何类似的迹象……也就是说,他的良心制止了他。”

“是吗……贵臣……是吗……”

菊臣刖力地点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

“真是的,哥哥和姐姐都一样,明明受到金钱迷惑,却还这么胆小。这样不是很好吗?就是因为发生了想要杀害父亲的事件,所以关系着这个家的未来啊。”

是芳臣。眼看矛头正指着自己的哥哥和姐姐,他又开始擅自出头了。

“……呼。”绅堂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看在秋生眼里,面对这个无可救药的外行演员,导演的忍耐似乎也已经到达极限了。

“……芳臣。”绅堂朝着他迈出一步,然后将手伸进西装,缓缓拿出一个细长的布包。

“什……!”芳臣的脸部肌肉开始抽搐。但是秋生真正讶异的,反而是绅堂的西装里怎么会有放置这种东西的空间。

怎么会有空间放置这种年代久远的短刀。

“这是你前阵子和银座美术商买来的东西,就是你反复询问砍不砍得动的短刀。”

“那、那是……”

芳臣立刻惊慌失措起来。看着拼命思考借口的书生,菊臣老先生大喝一声:

“芳臣!你打算用那个东西刺杀我吗!”

“噫……不、不对……那是,那个……”

他的声音抖到说不出话来。刚刚对付菊子和贵臣时,绅堂多少还有点手下留情,唯独这一次丝毫不留任何情面。

这名书生,需要好好教训一番。

“你就好好说明一下到底哪里不对吧!你特地和店长确认‘砍不砍得动’的这把短刀,还会想用在什么目的上?”

“唔、唔唔……”在眼镜之下充满恐惧的双眼,正不断左右游移。

绅堂丽儿在他眼前昂然而立,以更加强烈的口气持续猛攻芳臣。

“芳臣,你的谋略实在无知,所有的一切都太过无知了。

除了完全不加掩饰地购买凶器,一旦发现我在这栋宅邸,会阻碍到你的加害计划之后,竟然就把刀子卖回同一家店里……在下手犯罪之前,你的行动只能说是太小看这个社会了!”

“唔……!”

芳臣跪倒在地。被人彻底识破自己的企图与行动,毫无辩解的余地,也没有可以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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