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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越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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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及面,将海棠组全部摧毁。”

孟松胤的后脊梁上马上冒出了鸡皮疙瘩,想想要是自己家房前屋后也守着一批特务,还不把一辈子谨慎小心的爹妈吓死?要是跟到昌明电料厂去,那整座工厂都不得安宁,善良本份的吴老板也将受到牵连……“爸爸,那你怎么不跑呢?”齐依萱吓得哭了出来。

“还有很多工作要安排,首先必须马上查处叛徒,”齐弘文答道,“上个月发生的皖南事变,你们俩应该都知道吧?”

“我光知道是国民党军队八万人和共产党军队一万人打了几天几夜。”孟松胤点点头。“新四军好像除了少量突围成功之外,几乎全军覆没……”

“前些日子,十八名突围成功的新四军干部历尽艰险到达无锡,特委安排他们经苏州去上海后渡江北上,行动代号就叫‘十八罗汉’,”齐弘文开始娓娓道来,“由于海棠组内出了叛徒,前来接头的无锡同志已经被捕,十八罗汉全部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散落在苏城各处,如果不能立即找到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日本人已经知道十八罗汉藏在苏州,那来个全城大搜查,专门排查旅馆客栈不就得手了?”孟松胤有点奇怪。

“日本人鬼得很,知道一搜查马上就打草惊蛇,十八罗汉肯定四散开来撤出苏州,所以先来个封堵退路,随后有的放矢、事半功倍。你大概还不知道,苏州六城门已经只许进不许出了。”齐弘文解释道。“现在唯一的办法是火速安排人手进宪兵队去接头,取得十八罗汉的名单和藏身地址,因为无锡同志随时都有可能被转往监狱,一旦入了深牢大狱,那就石沉大海,再也联系不上。”

“真是火烧眉毛啊。”孟松胤沉吟道。“可是,宪兵队哪是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的地方?再说,那位无锡共产党人谁都不认识,究竟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恐怕连您都不知道吧?”

齐弘文略一思索,打开书橱下方的一扇柜门,搬出一台笨重的暗褐色木壳收音机来。孟松胤一眼便看清楚,这是一台很普通的电子管收音机,和自己家的一模一样。

这台早川株式会社出产的夏普牌高放式收音机,在苏城销量很大,乃殷实人家的必备之物,原因是沦陷期间,日军发布通令禁止市民使用七灯以上的收音机,六灯以下的机型皆须到指定的“改造所”去拆除短波线圈并加贴封条,以阻止民间接收外来讯息。许多市民购买收音机时为了避免麻烦,干脆选择日本产品,一时间夏普牌收音机销量大增。

孟松胤看教授那么神秘,不由得多了个心眼,把收音机捧在手里掂了掂份量,马上觉出要比自己家的那台要沉得多,再细看后盖上的封条,似乎也有动过手脚的痕迹。

“里边的内脏有一半是美国飞歌牌的部件,花了我几个月的改装时间,主要是零件难搞,都是托跑单帮的人化整为零从上海夹带过来的。”齐弘文爱惜地拍拍收音机壳。

“那就是说这台收音机能收到短波,”孟松胤还是不太明白,“但这又怎么样呢?”

“这样不就可以接收到组织上的指令了?当然,那是以密码方式夹杂在正常节目中播报的。”齐弘文耐心解释道。“我们海棠组还有一部发报台,为防止被敌人侦测到,发报地点经常变动。”

“只要在约定的时段准时收听就可以接受指令了。”孟松胤完全明白过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被监视起来了,根本来不及安排人手入宪兵队去与无锡同志接头,明天只能亲自进去一趟了。”齐弘文仰面自言自语般说道。

“爸爸,你疯了?!”齐依萱惊叫起来。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三、本部留置场

凌晨时分,孟松胤独自一人走出了齐家的大门。

深巷内空无一人,身后似乎并没有人跟踪。孟松胤加快脚步,朝五卅路方向走去。

一路行去,沿途街巷破破烂烂,两旁全是废墟、瓦砾。三七年“海劳源部队”由娄门攻入苏城,机群狂轰滥炸,美丽的古城整整三天三夜火光冲天,这一段街道几乎被夷为平地,街头和河道中到处都是死尸,之后光掩埋尸体就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孟松胤每次走过这堆废墟,总会觉得胸口发闷、手脚发凉,耳边似能听到冤魂的哭诉。

在一面路灯映照下的粉墙前,孟松胤站住了脚步。

回头看看,四下阒无一人。孟松胤从口袋里摸出一瓶日本产的“不易墨汁”,又从裤兜里拿出一支大白云毛笔,伸入瓶中浸得墨饱,在墙壁上挥笔写下了一行粗壮的大字:“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写完,并不急着离开,而是退后两步,像欣赏书法作品一样仔细端详,甚至还在不够张扬的笔划上精雕细琢般添补几笔。

“站着别动!”身后传来一声高叫。

两条人影不知打哪儿突然冒了出来,提着手枪死死拦住了孟松胤的去路。二人均身穿便衣,要不是手上有枪,看上去与普通百姓无异。

孟松胤没有一点打算逃跑的样子。

“他妈的,不知天高地厚,老虎头上拍苍蝇!”一名头戴礼帽的汉子边骂边摸出手铐,咔嗒一声铐住了孟松胤的双腕。

二人一左一右把孟松胤夹在中间,按刚才的来路返回,在街角的转弯处登上一辆显然早就等候在此的黑色轿车,朝正西方向捷驶而去。

孟松胤坐在后座上,依然被那二人夹在当中,眼见窗外的街景是往景德路方向而去,暗想齐教授估计得一点不错,果然是往宪兵队送,希望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最好也跟预计的完全一样,只是挨一顿揍、饿几天饭、听几天“思想矫正”的废话。

刚才面对孟松胤的自动请缨,齐教授并未感到突然。满苏州城内,不要说是充满正义感的热血青年,只要不是铁杆汉奸,任何人都对日本统治者充满了刻骨仇恨。孟松胤说,只要能帮老师渡过难关,自己吃点苦头没什么大不了——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自己已经算是苏州俗话所说的“毛脚女婿”,为了神圣的爱情,这点牺牲算得上什么?

齐弘文夸奖道,好,儒家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正是我们读书人的理想追求、道德标杆,如今豺狼当道,我辈虽不能经天纬地、利济苍生,也须对家国天下抱有一定的担当意识。齐依萱则泪眼婆娑,拉着孟松胤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孟松胤自己心里当然很清楚,家国天下之类的慷慨话嘴上说说自然痛快,其实最要紧的是把自家的帐目盘算清楚,借用一句升斗小民常用的话来说,就是“吃亏也要吃在明处”。今晚夜入齐宅,已然落下洗脱不尽的嫌疑,即刻回家的话,除了给父母带来麻烦之外没有别的好处,该死的日本人想出一道“五户连保”的毒策,只要紧邻的五户人家中出现一位“不良分子”,所有人家都将受到惩罚。

所以现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能还是最明智的解决方案。

孟松胤有个疑问,就算自己进了宪兵队,及时找到那位无锡的鲁邦,又如何取得对方的信任呢?齐弘文说,新江抗指示,现在启用后备的第二套暗语,分别是宋朝刘子翠和苏轼的诗句——这第二套暗号,鲁邦出发前已经背熟,而苏州方面却是刚刚接到启用通知,包括自己在内原本也不知情。

孟松胤最大的顾虑还是进去容易出来难,但齐弘文说这个不用担心,一是“情节轻微”不会关太久,二是已经想好后路,至时会托关系提前担保出来。伪警署的一位副署长,是个脚踏两头船的家伙,请他出面,万无一失……刚想到这里,一眼看到车窗外的街景似乎已到金门附近,孟松胤心跳猛地加剧起来。

进了大楼,先被推进一间门上挂着“第一取调室”的房间,铐在一张椅子上始终无人前来理会。

天亮以后,门开了开来,走入一位肥头大耳的龅牙男人,身穿便衣,头戴日本军帽,面相显得既精明又愚蠢。

“站起来!”龅牙暴叫如雷。

孟松胤想,真是一点不错,体现绝对权威的最经济做法就是:你站着的话就命令你坐下,你坐着的话就命令你站起来。

“你的,快快的交待,大家的,客气一点,日子的,好过一点。不说,死了死了的有!”龅牙点上一支香烟。“你的,共党分子的干活,是不是?”

“易易艾①。”孟松胤脱口而出。

①日语,不,不是。

“你的,日本语的,明白?”龅牙一怔。

“却笃①。”孟松胤答道。

①日语,稍微,一点点。

龅牙乱翻白眼,没想到今天发利市碰到一位懂日语的,倒是不便再装腔作势、班门弄斧。

押送孟松胤进门的戴礼帽汉子偷偷想笑,但没敢笑出来。

“他妈的,读书人不好好读书,捣什么乱?”龅牙开始改用常熟话。“说,姓名、年龄、住址、职业。”

孟松胤抬眼看一眼面前这位盛气凌人的冒牌货,也有点想笑,但同样没敢笑出来。

“快说!”冒牌货一拍桌子。

“孟富贵,二十五岁,昆山人,跑单帮的。”孟松胤故意使自己的口音带上一点上海腔,以便听上去像是昆山人。

“胡说,跑单帮的半夜三更去滚绣坊齐家干什么?”龅牙一瞪眼。“老子警告你,别耍滑头,那个齐教授是抗日分子,我们早有掌握,只是没去惊动他而已。”

“我以前在东吴大学念书,齐教授是我的老师,不信你们可以去学校调查,”孟松胤一脸无辜,“毕业后我就回昆山了,最近一直在苏州、上海之间跑生意,因为你们关了城门不让出去,住栈房开销又太大,所以只好去齐教授家借宿。”

“他妈的,白面书生还挺会编故事,”龅牙嘲笑道,“借宿就借宿,半夜跑到大街上去写标语干什么?”

“唉,我是因为生意蚀本,又回不了家,心里不大痛快,”孟松胤边说边留意龅牙的表情,“再加上齐教授也不念师生之谊,不肯收留,所以一气之下就跑到了大街上……”

“混蛋,你当我是白痴是不是?”龅牙又一拍桌子吼叫起来。“来人,送隔壁去,先弄几道点心给他尝尝。”

来到隔壁,上身的西装和绒线衫被迅速扒去,只剩下一件贴身的白衬衣,孟松胤一是因为寒冷,二是因为恐惧,禁不住微微地打起颤来。糊里糊涂间,整个人已被推上了老虎凳,头颈、上身、大腿全部扣上皮带,脚跟底下随即垫上了两块板砖。

剧痛袭来,孟松胤差点叫出声来,记忆中,自出娘胎以来,还从没受过这样的罪、吃过这样的疼。有那么一刹那,一丝后悔猛地浮现:早就应该知道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为什么还如此轻率地主动请命?如果说这是为了爱情所作的牺牲,那么,牺牲也确实太大了一点。

但是,既然现在后悔已晚,那又何必后悔呢?

行刑手弯腰拾起一块青砖,准备再次垫到孟松胤的脚下去,但龅牙却对其摇摇头,朝墙上挂着的皮鞭一抬下巴。

“这小子一付嫩骨头,三块上去肯定断掉,以后出去了影响不好,”龅牙低声说道,“最近上面在搞日中亲善和平运动,昨天特别关照过,凡是罪行不严重的思想犯,不要断胳膊断腿的出去,面皮上不好看。”

“那就用鞭子?”行刑手从墙上众多的皮鞭中选了一条。

“嗯,注意别打脸,”龅牙点点头,又凑到孟松胤的跟前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样,大家都是中国人,够照应的吧?”

话音刚落,皮鞭已经呼啸而来。孟松胤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吸足一口气后绷紧全身的肌肉,只觉得耳边鞭声噼啪乱响,上半身顿时火辣辣的像被浇了一桶沸水,而下半身由于棉裤较厚,痛感不太强烈。

孟松胤强忍疼痛没有叫出声,但下嘴唇已经被自己的牙齿咬出血来。他张嘴换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忍受那狂风暴雨般的鞭打,但是,奇怪的是,行刑手突然停了下来。

睁眼一看,原来是走来了一名日本军官,看样子官衔不是太高,屋子里的人见了他虽然恭敬,但也没有过多理会。

“他的,什么的干活?”军官随口问道。

“思想犯,街上写标语的干活。”龅牙回答道。“共产党新四军的干活。”

“笨蛋!”军官围着孟松胤转了一圈,回头对着龅牙大声呵斥,“写标语的,思想激进的干活,共产党新四军大大的狡猾,不会这么干!”

所有的人都不敢表示异议,虽说这家伙有点自作聪明,喜欢显示自己比别人英明,但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试想,真正的共产党新四军怎么可能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作如此无谓的牺牲?写标语之类的事情,确实多见于进步学生和热血青年。

龅牙有点想反驳,但伸了伸头颈没敢说出来。

“你的,思想大大的有问题,”军官指着孟松胤说道,“日中亲善,皇军优待的干活。”

“看,皇军给你一个反省的机会,好好珍惜吧。”龅牙连忙顺水推舟。

“感化的干活,打人的不要,”军官一本正经地对龅牙训斥道,“脑袋的多用,中国人说话,要西瓜的干活,不要芝麻的干活。”

军官说完转身走出门去,大皮靴踩得地板“嗵嗵”响。

“他妈的,这赤佬就喜欢指手划脚,不动刑吧,说我们做事不肯花力气,”龅牙低声埋怨道,“卖力点吧,又说我们笨,真他妈难伺候。”

“是啊,我们累个半死,他倒做好人。”行刑手把鞭子往地上一扔。

“他妈的,就爱充大尾巴鹰,好像天下就他们日本人聪明。”龅牙的声音轻得近乎嘟囔。

“算了,我看不如乐得省力,把这小子往号子里一塞,随他妈的便吧。”行刑手建议道。

“嗯,先关进去再说。”龅牙点头表示同意,瞟一眼筋疲力尽的孟松胤,挤眉弄眼地哼哼道,“小子,算你走运,优待优待的干活。”

宪兵队的“本部留置场”位于办公楼西侧的操场边,周围绿树掩映,不明底细的人乍看之下,还会觉得颇有些景色宜人的意思。

所谓的“留置场”,也就是中国人通常所说的拘留所,由一间宽广的礼堂改建而成,从中隔成数小间,看上去所有的设置都很简陋,看不出拘禁场所特有的封闭感、严密感,好些窗户口只是很随便地钉上几根木条,力大之人恐怕一脚便可踹开,给人的印象,这里应该只是一个临时拘禁之地。但是,礼堂的周围却警戒森严,四角都有持枪士兵站岗把守,大门口还蹲伏着两条凶猛的狼狗,看到身上不穿军装的人便站起来狂吠。

孟松胤刚从老虎凳上下来,双腿又僵又硬,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被那两条狼狗一叫,更觉得小腿发软,几乎有些站立不稳。狗叫带着一种猛兽特有的胸腔音,鲜红的舌头和白森森的利齿,让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进得敞开的大门,这才发现室内还安有一道粗木围成的木栅。

栅内是监室,地上铺着一层糙木地板,在押人员全部席地而坐,人手一份浅绿色的印刷品作埋头阅读状;栅外是一个来回巡视的日本兵,手里拎着一根皮鞭,一边抽烟一边监视众人,发现有人抬头东张西望便大喝呵斥。

孟松胤偷眼看看四周,估算出这间囚室中约莫关押着三、四十人,男女杂处,鸦雀无声,除了墙角设有一只恭桶之外别无它物。孟松胤学着大家的样子盘腿而坐,背部离墙一尺,与身边的人相隔一尺,低头捧读日本兵塞给自己的一份浅绿色印刷品。

那玩意儿八开大小,五张纸钉成一份,传单不像传单,招贴不像招贴,上面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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