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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纪事-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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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在孩子身上了。我把孩子放在了他家奴婢的门口,他们父子……若有缘……就会……”话没说完,她猛的喷出一口血,眼神渐渐涣散,脸上却依然挂着那动人的笑容:“那年……我才十五岁……挨了胡妈妈的骂,一个人夜里面跑到外边偷偷的哭……不想遇到了公子,他笑着说‘花间晨露流珠滑’,以后就我就叫‘流珠’……”
杨熙从来没有见楚玉这样笑过。她所认识的楚玉,似乎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大笑,也没有什么事情能惹她生气,永远保持着平静温和的态度,从容得体,不温不火,仿佛从来如此,也将一直如此。直到这一刻杨熙才知道,原来她也和世间的一切女子一样,品尝过爱情的喜悦和悲伤,只是她让自己成为了楚玉,而把所有的笑和泪都留给了流珠。
“好好安葬吧,墓上的名字就写——流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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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
涵因的思绪被呼唤声打断,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泡在浴桶里。
“姑娘泡了好一会儿了,刚怎么叫都不醒,还以为昏过去了。”慕云在一旁伺候,担心的看着。
涵因笑笑:“我没事,今天有些个乏了。你去让人给哥哥传个信,就说二叔那边会妥当的,叫他们别担心。我明天再过去跟他们说。哦,对了后天去见薛进薛将军,帮我把要送的礼物都打点妥当了。”
慕云答应着,又叫人来伺候涵因穿衣。
涵因被丫头们搀扶着回到房里,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浑水
薛进是一个面阔口方的中年大汉,眼神中带着军人的刚毅果决,许是常年在塞外的关系,皮肤铜褐,还未到不惑之年,额头上就刻了几道深深的抬头纹,让人觉得他比实际年龄要更苍老。
涵因对薛进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荥阳郡公郑伦活着的时候,他那一次出征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长安。他为人低调,一心在边关打突厥,可是他所在的位置和在军中的威信却让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
涵因跟着哥哥们向他行礼。
薛进先拍拍郑钧的肩膀,朗声笑道:“你小子可没原来结实了,当了官就开始偷懒了。你这次要是回去了,我看你摔角第一的位置怕是要不保喽。”
“军中年年出英雄,这都是薛帅培养的出来的。”郑钧见到薛帅很是激动。
薛进又看看涵因,笑道:“长得更像你父亲些,是个漂亮的女娃娃。来来来,都坐吧,别客气,你小子别文邹邹的给我摆你们山东世家的谱,我们家不讲那一套。”
薛进只身回长安,也没有家眷相随,因此也没有女眷单独接待涵因,薛家是关陇世族中的后起之秀,女孩子也没有那么多规矩避讳,涵因便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郑钧跟薛进相处明显放松了下来,笑道:“不敢忘本,到了哪里都是咱右屯卫的人。”
薛进先问了问他们的近况,郑钧都一一答了,荥阳的事情郑钦都已经说了,郑钧主要是说跟李湛接触的事情。
“那小子倒也是个人物,当初你父亲带着他到军中的时候。他还没你大,连长戟都端不起来,去了战场就吐了,我们那时候还笑话他,不过后来就发现这人果然不一般,是个打仗的天才,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哪来那么多诡计。他还跟那些新兵蛋子一起训练,天天背着几十斤的东西跑步。到他走的时候,已经是军中头一号高手了,那些小子们摔角都比不过他,不服不行啊。”
“我也听说过他的事迹。的确让人敬服。”郑钧笑道。
三人又热火朝天的说了半日军中的旧事,郑钧看着郑钦:“没给将军耽误事就好。”
“嗯,我让这孩子给我跑跑腿,只是辛苦他了。你这个做哥哥的可不要心疼哦。”薛进笑呵呵的。
郑钧笑道:“给将军办事是应该的,只要没事就好。”
“我办事将军最放心了。”郑钦有些不服气。
薛帅一阵大笑,对坐在一旁的涵因笑道:“你两个哥哥都是我最得力的人。”
涵因微笑回应:“这么些年,承蒙薛帅对哥哥们的照顾。”心想这薛进虽然举止豪放,心思却细,连自己也不忘记照应到。
“杜胤一案不知道审的怎么样了。”郑钧问道。
“呵。那个家伙不知道是疯了还是怎么的,让他招认同伙,他把朝中的重臣全捎带上了。这里面真假难辨,跟什么都没说一样。”薛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难道没有在他家搜到物证吗?”郑钧问道。
薛进摇了摇头:“那个家伙素来狡猾,他怎么可能留下证据。我猜他必定是把证据藏在哪里了。可是他为什么一边四处乱咬,一边却藏着证据,谁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涵因问道:“听说御史台的推鞫是可以用刑的。”
“陆宪一帮人盯着,坚决不肯用刑。”薛进瞅了一眼涵因。
“那么去问问他到底怎样才肯把证据交出来。”郑钧听到这种状况。也皱紧了眉头。
“他不肯说,恐怕是不信任我们这些人。”薛进不由用拳头敲了敲桌子,桌上的茶碗都被他震得当当直响:“我们的人在哪里已经盯了几天,就怕陆宪那边占了先。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似乎也一筹莫展。杜胤也并不信任他们。”
涵因忽的想起了什么,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我跟杜家几位姑娘熟识。还曾与衡山侯打过交道,薛伯父。可不可以让我见一见杜胤,也许我又办法拿到那些证据。”
薛进哑然失笑,只当她是玩笑话:“你个小女娃娃,口气倒不小。你到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拿到那些证据。”
“不能说,说了就拿不到了。”涵因笑呵呵的看着薛进。
郑钧没想到涵因会突然夸下海口,听她说这话,急的直拍脑袋,忙对薛进笑道:“别听她胡闹,她不知天高地厚,请万勿见怪。”
薛进哈哈大笑:“你和你弟弟,一个太老实,一个太毛躁,这个丫头倒是有几分你父亲当年的胆色。你去吧,你去吧,这些天去见杜胤的人多去了,也不差你一个。”
涵因知道他们没当一回事,仍然对薛进说道:“薛伯父,若是我真的找到那些证据,请伯父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什么事都可以。”薛进半天才止了笑:“你要是能弄到,我就答应你。”
“请薛伯父和柳尚书力主为我哥哥平反。”涵因仍然那样温和的笑着,并不顾哥哥对着她再明显不过的眼色,说的很认真。
薛进听这话收了笑容:“小小年纪就为家族打算,你这个女娃娃不错,好,我就答应你。”
回到府里,荥阳郡公派人给涵因送了一封信函,上面写着自己已给族长去了信,同意她们兄妹入族谱,并且提了可以把他的两个哥哥归在荥阳郡夫人崔氏名下,但是特地强调,此事须得族中同意。
里面还附着李谛的身契,还有两块木雕,拼在一起才看得出来是“流珠”的篆体。
涵因叫送信的人等一下,自己有写了封回信叫那人带回给郑仁。
此时,郑仁却烦恼至极。
多日不肯见他的中书令陆宪遣人发来帖子,邀他到长安最有名的妓馆“撷香馆”一聚。
郑仁欣然应约。
伺候的龟奴把他引到一处单独的院落,进了屋子。他才知道屋子里面来了这么多人,有些人认识,有些人从没见过。一个弹琴唱曲的妓女也没有。
陆宪垂着眼皮,眉头紧皱,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其他的人也都面色阴沉,有些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唉声叹气。郑仁不明所以,拣了个熟人的旁边坐下了。
陆宪抬抬眼皮见人的到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都听说了吧,杜胤在御史台推鞫的时候,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郑仁一惊,才想起来,今天衙门里大家都在议论,说御史问杜胤粮仓的事情有没有牵连其他朝廷官员,他把所有的当朝重臣都说了个遍。只是他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流珠和儿子的事情。压根就没听进去。
“杜胤疯了吧。”
“我看他分明是想要挟我们,他到底想怎么样?”
大家的议论纷纷,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有人说道:“陆相何不叫人传话,让他一人应承下所有的罪,我们保下他妻儿一世衣食无忧。”
陆宪冷哼一声:“传了,他却不肯就死。我自己都已经亲自去了,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你自己想想,杜胤没有儿子,大女儿年初嫁到了虞家,庶出的小女儿去年抬进了齐王府做了侧妃。就剩个庶出的二女儿,他唯一的弟弟留了个儿子,那年打突厥战死了,你以为他还要顾忌什么?”
“不如……”。有人做了个杀掉的手势。
“你想的到,他还想不到吗?他只说一句话,说如果他在狱中出了什么不测,就会有人把证据交到御史他们手里……”陆宪的声音中充满着懊恼。
“哎呀,他自己坏了事。之前大家都说好了,谁出问题谁一力承担。干嘛拉上我们哪。”有人已经开始嘟囔。
“他性子谨慎,轻易不相信人。但他这么做必然有什么目的。”有人分析道。
另外的人当即摇头:“谁不知道他有目的,关键是要搞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那就叫他夫人或者女儿去,问问他到底想怎么样。不管什么条件,咱们答应便是。”
“能想的人都想了,她夫人骤听到这个消息,中风了,昏在床上,没法传话。齐王和虞家要避嫌,不肯让他女儿出来探视。哦,还有个二女儿,你们也知道脑子有问题,没法传话。那几个心腹还有几房与此事有牵连的族人也都被抓了。你们说说还有谁他能信得过?”陆宪把杜胤家的状况说了一遍,问道:“你们之中谁去一趟吧。”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这等于是自投罗网,万一被发现了,明摆着告诉人家自己和杜胤是同伙,这种事怎么能做呢,陆宪见这样子,心中很是恼怒:“你们都不出头,大家都等着一起死吧。”
众人还是沉默,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陆相,你出面都不行,我们就更不用说了。”众人听了都纷纷附和起来。
陆宪也没办法,平定了一下心情,说道:“不管怎么样,大家都要尽各自所能,发动人手,尽快查出拿着那些证据的人。还有,都好好想想,有什么人杜胤能信得过,总要搞清楚他要什么。”又看了看郑仁这边:“别以为你们山东大族的只是参与了分销米粮就能推脱干净了,你们族中要是知道你们和杜胤勾结,够你们喝一壶的。”
郑仁觉得自己从撷香馆回来一下子苍老了几岁,回来便坐在书房愁眉不展,夫人和妾室几次派人来探看,他都让小厮打发了回去。
看了看桌上的信函,想起管家跟他说侄女回了信,便拿起来略扫了几眼。
信上多是些客套词句,主要是谢他同意他们兄妹入族谱。只在最后一行的几个字,却让郑仁看住了,上面写着:“叔父近日之繁难事,侄女或有解决之法。若事成,请叔父力主我二位兄长的嫡子身份。”
他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又坐下,之后又站了起来,冲着外面喊道:“管家,备车,去靖国公府接堂姑娘过府一趟就说夫人有事找她。”(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空手套狼
涵因跟大太太说,上次在寺里许愿,族谱的事情若有眉目就去还愿,如今叔叔已经答应他们跟族中说项,因此这些日子要与哥哥到温国寺住几日。大太太也没什么意见,听到他们要快要入族谱的消息也很高兴,连说应该好好感谢感谢佛祖,又嘱咐了几句就答应了,让张妈妈和慕云、祈月等人好好跟着。
于是涵因便和郑钧、郑钦一同住进了温国寺的精舍。
怀素出外云游,寺中也少了许多访求他书法的客人,寺里很是清净。
住持对涵因兄妹很是熟悉,他们也不止一次来了,这次又给了住持一笔不小的香油钱。住持亲自给他们安排了清净的房舍,并且吩咐寺内的和尚们,给他们行方便。
当晚,涵因换上黑色斗篷和帷帽,和郑钧兄弟两个加上盼晴乘一辆外表极普通的小马车悄悄来到天牢,郑钧做了几声暗号,有人开了一扇小门,把他们接引进去。
郑钧不放心的看着涵因,压低声音:“都安排好了,人都支开了,不虞有人听到漏了消息,你快去快回。”
涵因点头:“哥哥就在门口守着,有人来了就知会盼晴。”又嘱咐盼晴了几句,说完便往里走。
郑钧又拉住她,皱着眉头说道:“你可别逞能。此事事关重大,你做不成不要紧,可千万别给薛帅添麻烦。”
“放心吧,哥哥,我知道怎么做的。”涵因握了握他的手。
郑钧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薛帅为什么要答应你。”
郑钦却乐观的多,对妹妹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鼓劲的姿势。涵因冲他们两个一笑。便走了进去。
此处的牢房,只关押了杜胤一个人,此时,他一身脏兮兮的囚衣,胡子已经多日未理,头上的发髻也已经有些松了,只用一根木簪插着,乱蓬蓬的向外扎着。正在背着手望着囚窗外的月亮。饶是落魄至此,也丝毫不减其儒雅的风度。
听见有人进来,他并未转身,只是冷哼了一声:“是陆相的人还是薛进的人?我还是那些话,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
“侯爷误会了,我谁的人都不是。”涵因的声音悠扬和润。和牢房粗陋肮脏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杜胤听到一句女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吃了一惊,猛地回过身来,只见一袭黑衣的娇小身影伫立在栏杆外面,他皱了皱眉:“敢问尊驾是……”
涵因将帷帽摘下。露出那张皎若秋月的面庞。
杜胤愣了愣,只觉得眼熟,却实在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孩子。
“小女子在数月前,途径潼关,与侯爷有一面之缘,侯爷贵人多忘,不记得是自然。”涵因并不在意杜胤是否认得她。
杜胤猛地想起在潼关,为了捉到沈瑶。强行搜查靖国夫人车队的事,当时有个女孩三言两语就逼得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心腹侍卫杀了做交代,那女孩戴着帷帽,并不知道长相,但这声音却是越听越像。
杜胤沉声问道:“靖国夫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是小女子的舅母。”涵因并不隐瞒。
杜胤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荥阳郡公郑伦的女儿。”
涵因微笑着默认。
“你找我这个获罪之人,想怎样呢。你的两个哥哥是薛进的人。不过怎么找你这个女孩子来传话。”杜胤的语气多少带着些轻视。
“我哥哥是薛将军的人,但我不是。”涵因并不因他的态度而着恼。
“莫非靖国公也想搀和这事一脚?”杜胤听她如此说。疑惑道。
涵因摇摇头:“我谁的人也不是,来这里只是为了跟侯爷做笔交易。侯爷有兴趣吗?”
杜胤失笑:“你?跟我做交易?你想做什么交易。”
“侯爷到了这步田地,还能有什么交易。自然是大家都想要的那个东西。”涵因笑容不减。
“就凭你?”杜胤冷笑:“小丫头,还是快跟你哥哥回家去吧。”
“侯爷连听都不听,就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不怕错过最后的机会么。”涵因的眸子温凉如水,穿过牢房木栏的缝隙打到杜胤的身上,仿佛已经把他看了个通透。
杜胤心里升起一阵烦躁:“想跟我做交易的人这两天多得很,陆宪、薛进都来过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到老夫面前谈什么交易,哈,滑天下之大稽,我看这天牢管理的太过松散了,什么苍蝇蚊子都能钻进来了……”
“宣平坊荣安街祥云巷的院子住着一位徐娘子和她的儿子……”涵因似是没听到杜胤的呼喝,只是径自说着似乎并不相干的事情。
杜胤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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