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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纪事-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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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因眉头微微皱起,祈月忙上前说道:“妈妈这是糊涂了,我们夫人娘家怎么会跟老爷的姨娘有什么关系。”
“其实……谢姨娘是当年亲家老太爷送给咱们家老爷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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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就连去端糕点恰巧回来的慕云都煞住脚不敢再往里走。
涵因端着茶没有动,眼睛看向罗妈妈。祈月见状忙笑道:“夫人,茶凉了,奴婢给您换茶。”说完便退了下去。
路过门口,看见慕云停在那里,使了眼色,慕云也转身走了。
“果真是凉了。”涵因把那茶又放回了桌上,冲着罗妈妈笑道:“那时我还小,府里的事很多都不记得了,妈妈何不细说说。”
罗妈妈斟酌着用词,笑道:“那时候咱们老爷还是兵部郎中,又一次跟着亲家老爷宴饮,回来之后不久,贵府上就送了谢姨娘过来,其实这事老奴也不大清楚……”
“妈妈有什么话就说,何必迈这个关子,想必这件事在府里也不是什么秘闻,我今天既然请妈妈开口了,难不成妈妈还想让我找别人打听?”涵因干脆把话挑明了。
罗妈妈讪笑两声:“这事老奴只是略知一二,听说这位谢姨娘是亲家老爷送来半年前新纳的,是陈郡谢氏小七房的嫡女……”
涵因听到这里,也略微有了印象,那谢家的小七房曾是陈郡谢氏中比较大的庶支,陈郡谢氏败落已久,谢姨娘的父亲谢询与族人不同,放下身段亲自经营绸缎布匹,掌握了江左三分之一的布匹经营,他被族人笑话,但家中巨富,一度掌握了宫中绸缎的采买。
他最初投靠郑伦,把自己的嫡女抬进荥阳郡公府做妾,成了郑伦敛财中重要的一环。他也借着郑伦之势挤压竞争对手,但与此同时,他又和蓄积力量的长公主暗中勾结,让长公主知悉郑伦财路的秘密。这件事被郑伦发现,差点惹来倾家之祸,好在郑伦顾忌他掌握的东西,怕他狗急跳墙,最终只是找人取而代之。后来为了羞辱他,把谢姨娘送给了李湛。
妾通买卖,士大夫之间相互赠送小妾是很平常的行为,不过谢氏这种贵妾被随随便便送出去可算是对谢家莫大的羞辱了,相当于打脸。
涵因一笑,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罗妈妈看不出来她是喜是怒。忙说道:“自谢姨娘进门,就住在后边的璇玑阁,从不上前头,先夫人都是免她请安的。老爷……其实也不往那里去的……”
“谢家人呢?”涵因挑挑眉,并不追问这件事。
“刚来那两年也没人来过,后来倒是派人想要把姨娘接走。老爷也同意了,不过谢姨娘不知又犯了什么左性,死活不肯走,老爷也就随她了。呃,据说谢老爷大怒,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
被郑伦整治了之后,谢家颇为沉寂了一阵子,自然是不敢再找女儿。不过长公主重新上台之后投桃报李,又让谢家负责了绸缎生意,他们又发迹了起来,不想让女儿继续丢脸,自然是要接走的。要说这谢姨娘倒是个有气性的。
李湛这几个妾室倒是各有来历。
涵因饮了口凉了的茶。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伺候老爷的这两个可妥帖?”
“瑶华和琼蕊是太夫人赏的丫头,先夫人生完二姑娘身子一直不大好。后来老爷要出外任,太夫人就赏了两个人跟着服侍老爷。”罗妈妈斟酌着词句回答着。
在这种大家族。长辈能不能插手晚辈的房内事,主要还要看儿媳妇够不够硬气,刘氏的门第不够高,但也是长房嫡女,因此太夫人也要有所顾忌,但李湛去郑州的时候,三个孩子都是女孩,刘氏身体不好再不能生育,自然给了太夫人插手的借口。
李湛身边的这些人各有各的道,涵因的眼皮跳了跳,看来恐怕一时半会儿难得清静了,不过她倒不着急,这些事也急不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涵因沉默一会儿,又抬起头问道:“咱们三房现在是谁管账?”
罗妈妈笑道:“是贺兰姨娘。”
“嗯,那就麻烦妈妈叫贺兰姨娘把账目理清楚交过来。”
罗妈妈应了,涵因便叫她退下了。慕云和祈月方进来伺候。
“夫人忙了大半日,也乏了,不如进屋歪一阵子。”慕云轻声说道。
涵因的脸垮了下来,伸着懒腰道:“是要歇歇,哎,想不到这个府里面的人啊事啊这么烦。”
李湛睡过多少女人,她根本不在意,照她原来的想法,她们老老实实呆着,不老实的打发了了事,不过现在看来留在李湛身边的这些人各有各的门道,让她多了几分顾忌,加上那几个各怀心思的妯娌,。内宅琐琐碎碎的事情以及和那些个女人斗小心思还真不是她擅长的,虽然在靖国公府观摩多年大太太和二太太斗法,她还是下意识的不喜欢内宅那些个弯弯绕。
炉中瑞炭的暖风和着博山炉中缓缓飘扬的奇楠香气,让整个屋子充满沉郁安宁的味道,层层叠叠的幔帐,将寒气挡在外面,李湛一进屋子就被融融的暖香包绕,不由心里也放松了下来。
慕云正坐在落地罩旁边的绣墩上值守,此时已经迷迷糊糊打上了盹,被李湛夹裹进来的凉风一激,猛地醒了过来,见李湛来了,忙起身要行礼通传。
李湛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自己撩了帘子走进内室。屋子里还挂着大红绣百子迎福的喜帐,阳光从窗棱间投进屋里,穿过层层叠叠的帷幕,染得红滟滟的,仿佛满室霞光,不知道是光的映照,还是屋里热气的蒸腾,帐中佳人的面庞上此时也沁上了一抹绯色,她眉头微微皱着,鼻尖上渗出饥渴细细的汗珠,呼吸有些急促,丹唇微微张开,不知是因为太热还怎么,鸳鸯戏水的绣被已经踢开了大半。中衣的带子也松了,露出丰美润泽的肌体,构成了一副极其诱人的画面。
李湛坐在床边看着帐中的美色,有些自嘲,多年对自己刻意控制,昨天晚上那样子,已经算是放纵了。他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是在西北大军声名远扬,成了薛进最倚重的幕僚。多次为薛进出谋划策,打败突厥,十九岁时,他被郑伦破格提拔,成为大隋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兵部郎中,又因为哥哥早死,成了唐国公世子。可谓是一时间风头无二,是长安最为世家门阀所津津乐道的青年才俊。
彼时少年得志,难免轻狂,他仗着郑伦的倚重,无法无天,那些年。他也常常流连于青楼教坊之中,甚至还一掷千金与人争头牌,家中更是养了一班歌舞女伎,还时常有人送给他艳妾美姬,他也照单全收,很是风流了一阵子。
然而随着郑伦的阖然而逝,长公主对他磨刀霍霍,他的好日子便不再了。几次差点吃亏。让他不得不低头做人,而父亲的死是他一生中所遭受的最沉重的打击。他一直觉得,如果不是父亲对他的事忧心忡忡,病情不会发展的这么快,从此以后。他便彻底洗心革面,把身边所有的姬妾都打发走了。只留了这几个没法赶走的。
从此之后,他便收敛了风流不羁的性子。不再在女色上上心,便是对身边一个妾两个丫头也极有节制,行事之后也不留宿,就连瑶华开脸也是他一次醉酒之后的事。这些年,他磨练的愈发沉稳,克制也成了习惯,连带着整个人也变得沉默而严肃,这次回长安之后,他的一众旧友见他对歌舞声色兴趣寥寥,都大为吃惊,说他变了一个人似的。
许是当下形势大好,也许是觉得妻子毕竟与那些姬妾们不同,又或者眼前这个女子给他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他竟不想克制自己。
之前,眼前的美人呼吸愈发急促,眉头紧皱,樱唇一开一合,似乎在说什么。李湛凑过去细听,似喊非喊,断断续续,听不确切,显然是被梦魇住了。
“醒醒,涵儿……”李湛忙把她拍醒。
涵因折腾大半天,虽然困乏,却怎么也没有睡意,躺在床上脑子却一直转个不停,辗转半个多时辰,才在炉火的热气和袅袅奇楠的作用下堪堪睡了过去,可是疲惫和困倦并没有带给她一个好梦,迷迷蒙蒙之间,她仿佛又陷入前世今生重重叠叠的记忆中,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想要摆脱却如影随形,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这时一只手忽然拉了她一把,那只手温暖而有力,将她从泥沼般的噩梦拖了出来,她骤然惊醒,眼前是李湛明亮的眸子,他的一只手握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她猛地坐起来,一把搂住李湛,越抱越紧,仿佛这样可以借助他的力量让自己安定下来一般。
李湛没有想到,这样娇弱的小小人儿,也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好像要吸在他身上一般,她的身上沁着冷汗,冰凉而湿濡,眼神中的迷茫,仿佛氤氲在湖水之上的迷雾。他的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轻轻拍着她,柔声安慰着:“不怕,我在呢。”
过了好一会儿,涵因渐渐平静了下来,眼神也恢复了清明,她松开了搂着李湛的手,身子又退回到重叠着帷幕锦缎的大床中,刚刚那慌张无措的表情也隐没在阴影之中,当她再次坐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日那种冷静平和的姿态,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李湛自己的错觉。
李湛有些发怔,却听见涵因笑道:“夫君可否给我杯水。”声音娇软而愉悦,正是一个新嫁娘该有的态度。
李湛也笑了,止住了问她梦到什么的念头,只是用宠溺而亲切的语气说道:“好,让为夫来服侍你。”,说着转身从桌上倒了一杯茶,亲自喂她喝了——张敞画眉也许就是夫妻之情的极致了,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他们两人也算是一段佳缘了,李湛暗暗的对自己说,但却无从解释他那一丝丝失落之感,刚刚怀中那种冰冷而湿濡的触感缠绕在他心头,让眼前如花般的笑靥都显得不真实起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家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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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拜先祖的大日子,也是新妇见族人的日子,自此之后新妇便正式成了这家的人了。当年李渊被杨广封为太原郡守,可惜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造反。世宗晚年通过改郡为州架空了那些握有兵权地方势力。尤其是对李渊特别防备,李渊的二儿子也获罪身死,只是顾着他是自己的表叔,最终还是没有动他。
不过李渊的儿孙们,和太原地望族王氏、温氏、郭氏联姻,逐渐站稳了脚跟,只可惜子孙并不繁盛,李渊的二儿子和三儿子都死了,无嗣,嫡支只有两支,庶支六支,共八房。李湛是他的五世孙。李渊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儿孙能重新回到长安立足。
可惜,他这一支世宗以后数代不得志,直到李湛的父亲老唐国公才回长安任官,原先唐国公府有座老宅在宣阳坊,谁知后来宣阳坊竟逐渐发展成了青楼妓馆聚集之所,唐国公府就在这其中,实在令人尴尬。后来才搬到这边的长兴坊之内。那宅子很快卖了出去,成了享誉长安的风流乡——撷香馆。这也是为什么李湛自己从来不去撷香馆的原因。
李湛是名义上的宗子,因不在太原祖宅,宗祠和宗族事务是李湛的叔叔在管,唐国公府内立了支词供在长安的族人供奉先祖。
在长安近支的族人并不多,只有有限的那么几家,祠堂的院子显得空空落落的。涵因本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准备入祠堂拜李氏先祖,大管事却从外面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原来,忽然圣旨到了。来宣旨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刘胜,他最近愈发受重用了。
众人一片讶异,不知有什么事,要在婚礼上宣布。
唐国太夫人赶忙吩咐摆好香案烛台接旨。
“门下:维天禧十六年,十月庚戌朔初十日癸亥,门下:京兆尹唐国公李湛妻夫人郑氏,荥河地绪,簪组家声。辉相门以才淑,冠邦族而婉嫕。兰仪蕙问,式备言容,习礼闻诗,载兼图史。金彝作辅,爰开土宇之封;石窌承荣,宜表珩璜之盛。可封郑国夫人。主者施行。”
这道旨意一搬出来,众人均吓了一跳。
按大隋的规矩,一般封妻按照职官封,李湛的职官是京兆尹,是正四品上,因此。照理涵因应该被册封为四品郡君。而且册封应当是在唐国公府上表请封之后。
涵因是继室,唐国公府应该先请封元配,之后再封继室,继室应该比元配最少低一级。
唐国公府给原配夫人请封的折子在娶涵因前三个月就递上去了。一直没有批下来。李湛问过礼部,礼部的答复却是含含糊糊的,大约是无子之类。
可是,偏偏皇帝在李湛的大婚之后三天,破例越级封了他的继妻。李湛是唐国公,若是直接册封涵因为唐国夫人,那么等于直接把涵因看做了元配,而刘氏只能为妾,可涵因却封为郑国夫人。就是说并没有把涵因当做元配看待,但是偏偏又不追封先夫人。而且诏书中却强调涵因荥阳郑氏的身份,这让人们面面相觑。自隋开国以来除了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况,皇帝开了先例。
唐国太夫人脸上含着笑,请来宣旨太监刘胜坐下喝酒:“没想到获此天恩,真是受宠若惊。”
刘胜并没有拒绝,笑着恭喜道:“您家的儿媳特别合了太皇太后的眼缘,又是泰王姨母,因此才降下这不世出的隆恩。也是皇上对唐国公府特别看重之意。”
唐国太夫人笑道:“儿媳竟蒙太皇太后垂青,不胜荣幸。”
涵因这才明白那天皇帝说不会让她嫁过来受委屈,原来竟是这样。
其实,皇帝下旨之前,早有人向太皇太后禀报,太皇太后见皇帝这么做完全不顾规矩的做法,把皇帝叫过去恳谈了一番,并说如果皇帝要册封涵因,首先要封李湛的元配,但皇帝坚持要给涵因封国夫人,并且说李湛的元配无子且沛龘县刘氏非一等门阀,而涵因是“五姓”之女,并且是泰王姨母,皇族的外戚,自然可以恩封。
太皇太后让知道他的心思,皇帝自那日问了一句涵因成婚日期之后,这个月一直不肯临幸六宫,成日和一个叫歆儿的宫女厮混。这其实是在表达之前群臣和宫里暗中阻止他纳涵因为妃的不满。太皇太后思考再三,终于还是同意了,不过涵因只能封为郑国夫人,不能封唐国夫人,歆儿封为才人,不能在皇帝跟前伺候,皇帝也知道不可能长期这么下去,于是便同意了。
这里面的内幕涵因不清楚,不过她知道,照李湛那种多心的个性,恐怕要猜测好久。
诰命服是随着旨意一起赐下的。拜祭祖先就要身着诰命服色了。
再回到祠堂,众族人的神色已经恭敬了许多,太夫人和几个妯娌的脸色各异。
李湛深深的看了涵因一眼,见她一直保持着严肃矜持,既骤然获封无喜色,亦无地位改变的局促,仿佛生来就是身居高位的。
向祖先牌位磕过头之后,作为继室,应当向元夫人的牌位执妾礼。因刘氏先于李湛亡故,在李湛死前是不能供入祠堂的,只有等李湛死后,和李湛的牌位一起供奉入祠堂,因此,她的牌位是供奉在祠堂边上的一间耳房里。
从祠中出来,便有傧相引导涵因去一边的耳房给先夫人行礼,大夫人韦氏刚刚听到涵因被册封为国夫人的时候脸色阴沉了好久,若不是丈夫死了,这个国夫人一定是她的,现在反而让一个继室占了先,见她要去给刘氏的牌位行礼,面色稍霁,心想总不过是个继室。
谁知道,涵因走到耳房的门前,进去却不下跪行礼。对左右说道:“虽然我也想进去参拜姐姐,怎奈国礼大过家礼,让二姑娘代我给先夫人行礼吧。”
韦氏的脸色瞬间又黑了起来,冷声说道:“拜祭先夫人是家礼,妹妹还是除了诰命服亲自过来行礼吧。”
之前,她安排丫鬟让涵因给窦太姨娘行礼敬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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