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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手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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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邦先生说着把他的牌摸起来。邦德注意到,他理牌十分熟练,并不依照牌上的大小从左而右地排列,也不把得到的百搭牌压住。那样的分牌法,其对手很容易猜出他的牌。杜邦先生是把好牌集中在中央,而将单张牌和零碎配合的牌放在好牌的两边。

牌局开始了,杜邦先生第一个抓牌。他抽到了两张相当不错的百搭牌。

但他不动声色,漫不经意地打出不好的牌。他只需要再摸两张好牌,就可以完全得胜了,不过,这也是碰运气的事。再抽两张牌可能会使你凑成你所需要的牌,但也可能使你获得两张更糟糕的无用牌。金手指不慌不忙看着自己的牌,态度非常从容,动作慢得使人着急。他每次摸起牌后,在把牌打出以前,总是慢吞吞地把他手里的牌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三次摸牌后,杜邦先生手上的牌已经大为改善,现在,他所需要的牌还差一张,就可以成牌,而击败自己的对手。金手指好象知道他所处的危险一样,他叫了五十分,然后用三张百搭和四个五点组成了一副卡纳斯塔。手上只剩了四张牌。在其它任何情况下,这都是一盘非常糟糕的牌。金手指明白这点,他为了获得了四百分,放弃了一百多分。在第二次摸牌后,杜邦先生抓了一手好牌,但金手指及时脱逃,使他的胜利受挫。结果,杜邦先生反胜为败了。

“天呀!这一次我几乎赢了你。”杜邦先生愤怒地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该及时脱身的?”

金手指冷冷地回答:“直觉。”他算了下他获得的分数,报分后将其纪录下来,等待着杜邦先生记点和洗牌,然后,他一边切牌,一边感兴趣地瞧着邦德。

“邦特先生,你要在这儿耽搁很久吗?”

邦德微笑着说。“我叫邦德,邦——德,不是邦特,我不会停留很久,今天晚上,我必须赶回纽约。”

“真可惜。”金手指舐着嘴唇,表示惋惜。他转过身来,又继续和杜邦先生打牌。邦德把报纸拾起来,装作在读足球消息,而事实上却在倾听牌局上的动静。这一盘金手指又赢了。第三盘,第四盘,还是他赢。他终于大获全胜。他们的差分,总计一千五百分。这意味着金手指又赢了一千五百元美金。

“再打一局!”这是杜邦先生忧郁的声音。

邦德把手上的报纸放下。“他时常赢你吗?”

“何止时常!”杜邦先生哼着鼻音说,“每次都是他赢。”他们又开始分牌。这次由金手指发牌。

邦德问:“你们可不可以换一下坐位?我发现,换换位子,手气会变的。

也许输家可能变成赢家。”

金手指停止了分牌。他严肃地看着邦德,“邦德先生,非常不幸,那是不可能的,否则,我就不打牌了。我患了一种莫明其妙的毛病——空旷恐惧症,害怕面对空旷的地方。我不能忍受那宽广的地平线。我必须得面向饭店坐。”说着,他又继续分牌。

“啊,非常抱歉,”邦德语调既严肃又充满了兴趣,“这是一种少见的疾病,我没有听说过。寂闭恐惧症我倒是听说过的,也知道它的病因。金手指先生,你这种毛病怎么引起的?”

金手指把他的牌摸起来开始整理。他平静的说:“这点我也不知道。”

邦德站起身来。“我想,我坐累了,想走动一下,去看看那边的游泳池。”

杜邦先生高兴地说:“随你的便好了,詹姆斯,轻松一下吧。吃过午饭之后,我们还有充分的时间讨论业务。我看看这一回是否能战胜我的朋友金手指。一会儿见。”

金手指仍低头看着他的牌。邦德走到屋顶另一端的栏杆边,俯瞰着下面的游泳池。游泳池边那些蒸汽椅上躺着许多人。他们那淡红、褐色和雪白的肌肤交叉地呈现着。一股浓烈的日光浴防晒油的气味飘到了邦德的鼻孔里。

游泳池里有一些儿童和青年。一个职业的跳水者或许是个游泳教练站在一个高高的跳水台上。他踮起脚尖,平衡着身体,在跳板弹跳了两下,便向下俯冲下去。他两臂伸开,身体平滑地射向游泳池。入水时只在池中溅起短暂的浪花。不一会儿这个跳水的人又在水面上浮现了。他稚气地甩甩头,池边响起了一阵喝采。

这个人慢慢地在游泳池中踩水,他的头上下浮动,肩膀缓缓地移动。邦德心想:祝你好运!你这种令人羡慕的情形,至多只能再维持五、六年。高台跳水是干不长的。脑袋频繁受到冲击,如同滑雪跳跃一样对身体也有很大的影响。高台跳水和滑雪跳跃运动员往往都干不长。想到这里,邦德暗暗叫道:“抓住赚钱的机会吧!趁你的头发仍旧是金黄时,快去拍电影吧!”

邦德回头观看,眺望着那两个在饭店楼檐下边打牌的两个人。金手指这么喜欢面对旅馆,这是不是他希望杜邦先生的背部对着这幢建筑物?那么,这是为什么呢?金手指所住的套房是多少号?200 号,夏威夷号套房,邦德在顶上一层,1200  号,在饭店不同楼层的相同位置。那么金手指的套房,就直接位于邦德的套房的下面。那儿是二楼,离下面的牌桌只有二十码。邦德数了一下楼房的窗户,心中揣度着金手指的套房的位置,仔细观察它的正面。

什么东西也没有。一个空无一物的阳台,阳台通室内的门是打开着,里面黑漆一片,没有一点光。邦德估量着距离和角度,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如此,狡猾的金手指先生!

第四章 金屋藏娇

午餐吃得不错。有传统的虾子鸡尾酒,当地的甲鱼连同一小纸杯酒石酱油,大块的烤牛肉,还有凤梨。午餐后,在这天下午三点钟和金手指重聚以前,是午睡的时间。

杜邦先生在上午又输掉了一万多元美金,他证实了金手指有一个女秘书。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她从不离开他套房,可能只是一个歌剧院的舞女。”

他微笑着说,“怎么样?你注意到什么了吗?”邦德冷冷地说:“现在说不上。今天下午我想不去看你们打牌了。就说我倦于看牌,想到大街上去转转。”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如果我的看法正确的话,到时候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但你千万不要感到惊奇。如果金手指行为反常你只管静静地坐着观看,我现在不敢断定会出任何事情,不过我觉得我已经猜出了他的秘密。也许,我可能是错误的。”

杜邦先生很高兴地说:“老兄,干得不错!”他热情洋溢地说,“我等待着看见那个杂种原形毕露,这个该死的东西!”

邦德乘电梯上楼,到达他的房间,把他的手提皮箱拿过来,从里面取出一架照相机,一张曝光表,一个滤光器和一个闪光灯罩。他走到阳台上,看了一下太阳,估计下午三点半它在什么位置,然后走回到起居室。通阳台的门仍然是打开着。他站在阳台门口,拍了一张照片,看看他调整的光圈的速度是否合适。然后,他转过一张底片,把这架照相机放下。

邦德又从手提箱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圣经故事精选》,把封皮打开,抽出一把手枪。他把手枪皮套挂在身体左倾,练习拔了一两次枪。然后满意地笑了。

他仔细地观察自己房间的构造,认定他的房间和楼下金手指先生房间的构造是一样的。他预想着当他走进那个套房时会出现什么样的情景。

一切准备完毕后,他搬了一把安乐椅,放在阳台门前面,坐在那儿,点燃一支香烟。他一面抽烟,一面凝望着大海,心中思索着怎样应付可能出现的各种场面。

三点十五分,邦德站起来,走到阳台上,仔细地向下观看。在绿色广场那边屋顶上打牌的两个人,从楼上望下去,显得很小。他回到房间里,校对了曝光表,光线是一样的。

他穿上一套深蓝色的热带绒线衣,整理一下领带,把照相机挂在胸前。

然后,他又环视一下房间,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向电梯走去。他乘电梯来到二楼。第二层楼的构造和第十二层是相同的。200 号房间就在他所设想的地方。这时,附近没有一个人。他把钥匙拿出来,轻轻地把门打开,走进去之后,又轻轻地把它关上。

小小的客厅的衣架钩上挂着一件雨衣,一件轻便的骆驼毛上装和一顶浅灰色的汉堡帽。从服装的大小,邦德可以断定是金手指的。邦德把照相机摘下来,紧紧地握在手上,然后轻轻地推了下通往卧室的门。这扇门没有锁,邦德轻轻地把它推开。

门刚刚推开一半,屋里传出一个女子低声说英语的声音。“摸到五和四,打出四,还剩红桃K ,九、七等单张,”

邦德悄悄地溜进房间。

一张台子上迭放了两个坐垫,上面坐着一个女郎。阳台的门打开着,台子离门口大约一码远,她需要两个坐垫来增加她的高度。这时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这个女郎除了穿着黑色的乳罩和黑色的丝三角裤外,基本是赤裸的。

她疲乏地摇动她的大腿,一面向往张望,一面在搽指甲。她涂一下,又把手缩回来,放在嘴唇附近,对着指甲吹气。

在离她眼睛几寸远的地方,是一架用三个脚架支起来的高倍双目望远镜。这具三脚架的脚,穿过她黝黑的双腿之间,竖在地上。望远镜下面,有一架麦克风。麦克风上的电线,通向台子下面一个盒状物,这个盒状物如轻便的留声机大小,从这儿又有些电线联接到一架室内天线。天线靠在墙边的边架上。

当她倾身向前,用眼睛去看望远镜时,她的三角裤绷得紧紧的。“又摸到一张白搭和一张红桃K 了。可以用一张百搭配合K ,把七打出。”在她聚精会神之际,邦德迅速地走过去,几乎就站在她的后面。她身后有一把椅子。

他站了上去。从椅子上,他可以把全部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邦德调整了相机的位置,尽量把一切全收入取景器中。现在取景器中有这个女郎的头部,望远镜的边缘,麦克风,还有,在二十码下面,牌桌上的两个人。杜邦先生的一只手拿着牌,放在面前。这一切全都在一条线上。邦德可以看清楚牌的红点和黑点。

他按下照相机的按钮。

闪光灯突然一闪,快门“咔嚓”一声,吓得女郎发出一声尖叫。她连忙回转身来。

邦德不慌不忙地从椅子上走下来。“下午好!”

“你是什么人?你想要做什么?”女郎一下子用手捂住嘴,眼睛充满恐惧地盯着邦德。

“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现在,让我们来认识一下。我名叫邦德。

詹姆斯·邦德。”

邦德把照相机小心地放在椅子上,向这个女郎走去。她是个非常美丽的姑娘,长长的金色头发披在肩膀上,她的眼睛是深蓝色的,皮肤黝黑,嘴唇宽厚,笑起来一定很可爱。

她站到地上,慢慢地把手从嘴边移开。她身材修长,大概有五英尺十英寸高,手臂和大腿都很结实,估计她是个游泳健将。在那黑色的丝质乳罩中乳房高高突起。恐惧的神色从她的眼睛里渐渐地消失了。她低声地问:“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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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伤害你,只想和金手指开个玩笑。你看来比较善良。请你让我到望远镜上看一下!”邦德站在这个女郎刚才的位置上,用望远镜向外观望。

牌局还在继续。金手指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通讯联系已经出了问题。“如果没有收到信号,他会怎么办?他会停止和杜邦先生打牌吗?”她迟疑地说:“有时候当一个插头拉脱或我有什么事时,也停过一段时间。他只是等待着,直到我这儿情况正常了,他再继续打牌。”邦德对她微笑着说,“那么,让我使他着急一会儿。现在,我们抽支烟,轻松一下。”他拿出香烟,给了女郎一支。“现在正是继续搽指甲油的时候。”

她的嘴唇闪现出一个微笑,“你进来有多久了?简直把我吓坏了。”“没有多久。让你受惊,深感抱歉。但金手指已经使可怜的杜邦先生受惊一星期了。”

“是的,”她疑惑地说。“也许这样做有些缺德,不过,杜邦先生他非常有钱。对吗?”

“不错,我不应该为杜邦先生牺牲午睡时间。无论如何,金手指自己也是个腰缠万贯的大富翁,他为什么还这样做?”

她脸上现出一些光彩。“这点我知道。我也不能理解。他有一种捞钱的怪癖,一天不捞都难受。我曾经问他这是什么缘故。他只是说,有钱不赚的人,是个傻瓜。他总是挖空心思地创造各种捞钱的办法。”她把香烟对着望远镜挥动了一下说,“当他叫我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我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冒这种险,他只是说,有没有危险是不重要的,关键是怎么想出来赚钱的机会。

邦德说:“啊,算他走运,幸亏我并不是平克顿的侦探,也不是迈阿密警察局的警察。”

女郎耸耸肩,“啊,这他才不在乎呢。他可以向你行贿,他能够收买任何人。没有谁能够抗拒黄金的诱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在乎地说:“除非他直接出海关,否则他总是随身携带着价值一百万美元的黄金。过海关时,他系上一根腰带。腰带里装满了金币,要不就是用薄薄的金片,塞在他那些手提皮箱的底部和旁边。这些箱子是真资格的牛皮包黄金手提箱。”

“那它们一定有一吨重。”

“他总是乘汽车旅行,这辆汽车装了特殊的弹簧。他的司机是个彪形大汉,他能扛动这些箱子。其他的人,谁也不能碰他的东西。”“他为什么总是把许多黄金携带身边?”

“是为了应付各种关系吧。他知道黄金将会买到他所需要的一切。这些黄金都是24K 的成金。总之,他喜爱黄金,好象人们喜欢珠宝、邮票或……”

她微笑着。“女人一样。”

邦德也报以微笑,“他爱你吗?”

她脸红了,愤慨地说:“自然不爱。”随后较平静地说:“当然,不管你怎么想,事实上,他真的不喜爱我。我的意思是说,他喜欢人们认为我们相爱。你知道,他并不讨人喜欢,他这么做,我认为是一个虚荣心的问题。”

“我明白。那么,你是他的秘书?”

“伴侣,”她矫正他的话,“我不会打字,或做其他的工作。”她突然把她的手举起来,放在她嘴唇上。“啊,可我不应该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你!

你不会告诉他,对不对?他将会开除我。”她的眼睛流露出惊慌的样子,“我可说不准他会怎么对待我。真的。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不过,这对于你的生活有多大的意义?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尖刻地说:“一星期一千镑,还有这一切,”她对着房间里挥挥手,“这些东西都不会自己从树上长出来。不过,当等我把钱攒够了,我会离去。”

邦德怀疑金手指是否会让她走,因为她了解的事情太多了。他瞧着她那美丽的面貌,绝妙、自然的身体。她也许没有考虑过,为了他的钱,她受到这个人的极度折磨。

女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笑了笑,困惑地说:“我想我穿这样的衣服和你说话太不体面了。我可以去穿件衣服吗?”

邦德不知该不该相信她。不管怎样,一星期付她一千镑的人,并不是他。

他快活地说:“你这个样子不错,和在游泳池那边许多人一样,我觉得很体面。你还是呆在这儿吧。”他伸伸腰,现在,该给下面的金手指一点刺激才对。

邦德不断地瞥视着下面,牌局似乎仍在正常地进行。邦德又弯腰看看望远镜。杜邦先生已经完全变成为另外一个人了。他那淡红色的脸上容光焕发。

在邦德观看时,他摸了一手好牌,摆在桌上。邦德把望远镜调高了半英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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