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请入怀-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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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足了勇气，凌云峰才将视线往上移，不同的面孔却是同样的表情，惊恐万状，脸色惨白，其中有一个眼睛都没闭上，只是瞳孔已经发散，根本找不到焦点。
　　仅仅几分钟时间，死亡擦肩而过。凌云峰有自己活下来的侥幸，也有对生命如此脆弱的感叹。
　　“那个男人把丹宁带走了。”低声梦呓般，机械地朝着门外一步一步走着。凌云峰漫无目的，心里的像被抽空了似的没有着落，孤苦无依。
　　站在门外的马洪涛早报了警，看着凌云峰失落的模样，竟找不到该怎么安/慰。走上去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只要他心里有你，会回来的。”尽管语言显得苍白无力，马洪涛还是说得很笃定，希望能传递给凌云峰一点信心。
　　循着声音，凌云峰抬眼看他，突然一把拍掉肩上的大手，右手握实了拳头就是冲对方的胸口抡去：“你怎么不抓他？你不是警察吗？干嘛不抓住他？”
　　马洪涛根本猝不及防，被突然一记重拳打得身形往后一个踉跄，犹自站立不住，还是一只手死命抓了栏杆扶手，才没倒下去。
　　看着马洪涛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愣怔了足有一分钟，马洪涛收拢的五根指头才全部松开。
　　“报告凌总，这次不小心让他跑了。下不为例。”脸上浮起憨傻的笑意，故意陪着小心道。
　　“小马，对不起。”凌云峰就像是被开了天眼，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冲动。如果马洪涛能逮捕文翰，还来他这里做什么。对方现在心里也不好受是肯定的，却还陪着笑哄他开心。
　　真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的歉意，凌云峰走上前一把抱住马洪涛，在宽厚的背上猛地拍了两下，才错过高大的身影，径直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没多久，附近的治安民警就来到了别墅，他们并不清楚马洪涛的真实身份，就当凌云峰的保镖看待，询问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就围着那间卧室忙碌起来。本来凌云峰作为第二目击证人也需要盘查，但直接被马洪涛告知，经受不了刺激，现在神智昏迷而推托了过去。
　　况且，他也目击了全过程，民警就没有再打搅凌云峰。只叫过两天好些再去派出所走一趟。马洪涛自然连连点头称好。
　　凌云峰的确需要冷静，躺在柔软的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他平日里运转得有条不紊的脑子这次还是像煮滚了的开水，沸腾得厉害。丹宁是想往他那儿去的，凌云峰不傻，能看出丹宁的意图。
　　被残酷虐待后的人，忍住满身的疲惫，伤痛，困难地往自己的身边爬，那一幕就像电脑里不断被放大的图片，渐渐清晰，最后定格在丹宁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
　　那个漂亮的男孩没有一滴的眼泪，眼神透露出的顽强，坚韧，让凌云峰的心为之震颤，也为之五内俱焚，寸寸肠断。
　　可即使满腔的悲苦，为丹宁心碎神伤，凌云峰脸上都轻浮着笑意，是真挚的笑。那弯曲的唇线怎么也抹不平。
　　在这么危急的时刻，丹宁首先考虑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想来到他的身边。凌云峰又开心，尽管是苦中作乐，悲极而喜。
　　丹宁是被带走的，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如果回来，凌云峰定然高兴。如果不回来，那就踏破铁鞋，也要寻到芳踪迷影。凌云峰恍惚地想着，进入了梦乡。
　　马洪涛一直没有打扰凌云峰，他有很多事要做。九龙会的老大手里居然拿着目前最先进的轻型冲锋枪，这只有在军队里才能看见。
　　一个黑帮组织有这样的武器装备，实属罕见。那个眉飞色舞，耀武扬威的家伙看在凌云峰的眼里就是一地狱邪魔，从鬼门关冲到凡间来作恶的黑五类。不把铲除掉，就一祸害，威胁人类社会安定，破坏和谐社会的罪魁祸首。
　　虽然文翰的名头挺响，还有个大名鼎鼎的外号：“九纹龙。”可亲眼看到他的人并不多。这一次，马洪涛是把他的模样深深刻脑子里，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了。下一步，只要收集到足够多的物证，就可以把他送进大牢，即使一时半会死不了，呆里面面壁思过，等老了就算有幸出来，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总之，马洪涛是一个钉子一个眼，盯上九龙会的老大。只要能把那个眼堵实了，他是不介意
　　花费多少光阴的。虽然对他来说，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
　　凌云峰是睡着了的，但睡得并不好。刚那血腥场面在梦里又像电影似的重新回放了一遍。不过主角换了，是文翰端着冲锋枪要杀丹宁，他拼了命要去营救，可跑到跟前才发现，手无寸铁。赤手空拳难挡文翰的高科技武器。也就在生死一线的最后关头，丹宁突然跑到他身前，张开双臂：“文翰，冲我来。这一切跟云峰没关系。”
　　于是，随着：“哒哒……”一串连续不断的射击，凌云峰愕然地看着最爱的人从身前滑落。他睁大了眼睛，慌乱无措地将丹宁软绵的身体抱在怀里。愣愣地看着被射成蜂窝状，血肉模糊的破碎身躯，凌云峰伸手就去捂，可捂住这里，那边在流。捂住那边，另一处又在冒。他彻底不知所措，就干脆把丹宁的整个上半身都紧贴到自己的胸膛，用身体去堵。
　　可是，丹宁的美丽的凤眼已经睁不开，脸上慢慢煞白，一只糊满了鲜血的手战抖着摸上他的脸颊：“云峰，如果有来世，如果有来世……”
　　“小宁，你别说了。来世我还等你。”凌云峰将气若游丝的人牢牢抱住，脸上泪水满溢。五脏六腑像被刀全割破了然后搅在一起，痛得面目抽搐，身体僵直，两只手像被打了石膏般死死搂着丹宁，纹丝不动。


☆、077　旧情（1）

　　“小宁，小宁……”凌云峰陡然睁开眼，才知道只是做了个噩梦。但即使是梦，凌云峰还是被吓得一脸惊悚，冷汗直冒。
　　抱住床上的毛巾被，凌云峰将头埋进里面许久才缓过来劲来。冷静后，又自嘲现在胆小如鼠，连个梦都能被折腾成这样，撇了撇嘴，哭笑两声。走下床，一切恢复正常。
　　因出了这事，凌云峰真没心情上班。加之这里又成了凶宅，实在不吉利。就跑马洪涛家里去呆下了。其实就是姚峥的家，也就是他以前的别墅。
　　倒不是他真找不到地住，父母那儿房子宽得不是一丁半点。可父母已经听从他的意见去国外了。那里根本没人气，冷清得紧。加之虽躲过这一劫，毕竟心里难安。没人陪，一个人反倒容易胡思乱想。
　　凌云峰什么都不怕，就怕孤独。表面上真像个男人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可从小被娇惯着宠出不少怪脾气，这随便都要拉个人来暖床，真就成了铁打不动的规矩了。这说来也是兄弟姐妹多留下的后遗症。
　　早先，凌云峰的家并没有现在这般富裕。只是上面有父母顶着，还有大哥二姐护着，就算生活有什么不如意，也传不到他身上来。因此，众心捧月的结果是凌云峰是有些少爷脾性的。
　　本来三岁那会，母亲就给他单独安排了小床，要求一个人睡。可到了半夜，人就没影了。不是在大哥床上，就是挤到二姐房里。
　　后来父母拿他没辙，就没怎么过问，由着他调皮胡来。当然大点了，母亲就下令，睡觉不准再乱窜。凌云峰到真不乱跑，可目标直指大哥的窝。那时候大哥还没有结婚，又自小疼爱这个小弟，倒也没说什么。因此，一张床，两床被子。只要手脚老实，可以容忍。
　　凌云峰答应得挺痛快，可坚持了没几天，就能半梦半醒地拱进大哥的怀里，脑袋直接放人肚皮上，脚横在床外，把人当枕头。有好几次，还把脚搭到大哥的身上，如宣布所有权，把大哥压在身下，气得大哥半夜醒来，直接用手把入侵的不明物体一把甩开，忍住想把人一脚蹬床底下的冲动，继续蒙头大睡。
　　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哥读大学了，那会凌云峰才刚读初中呢。夜里没人做伴了，他也不再去骚扰二姐了，却打起住校的主意。理由冠冕堂皇，可以锻炼自主生活的能力。父母没多想，就真把他送去了。人家孩子都说家好，嫌弃学校住宿条件差。他们这儿子还巴心巴肝地去吃苦，觉悟多高啊。所以立马同意。
　　可真让儿子去了才发现，他这哪儿像是住校，说把那里当宾馆还差不多。三天两头往家跑。后来一打听，老师犹豫半晌才实话实说，凌云峰在学校成绩一般，可风流的名声已经在外。据同学们讲，他身边的女友走马灯似的换，而且不少还去过他的宿舍就寝。
　　凌母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这怎么得了，年纪这么小就开始早恋。要是不小心给人整大了肚子，那不是自找麻烦。
　　所以凌云峰一回到家就被一顿质问。不过凌云峰开口闭口就那几个字：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凌母见儿子态度诚恳，不像在撒谎，就放过他了。并再三叮嘱不可以越界，毁了自己的前程。说得这么严重，其实就想吓吓儿子，让他别胡来。
　　这下，凌云峰是受到教育，真改性了。不抱女人，改找男人。还称兄道弟。给凌母招了两个结拜兄弟回来。把凌母搞得一愣一愣的，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凌母觉得孺子可教，自然高兴万分。可直到凌云峰上高中真正跟男人上床，凌母才知道有果就有因，原来一切不过是凌云峰走上不归路的前兆。只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凌母没办法再回到过去，把凌云峰的两个结拜兄弟给凌迟处死，断了儿子的念想。
　　即使是遭遇了凌云峰的背弃，姚峥的恨意早就烟消云散。虽然他也深知两个男人想要共同生活的路难走，也还是必须得走下去。至少，马洪涛对他还是不错的，不会三心二意，也不会喜新厌旧。
　　其实在经历了和凌云峰那件事情，姚峥也有所改变。他不再想着去依靠别人，更多的时候是寄希望于自身。
　　凌云峰是走到姚峥卧室看到贴墙壁上的毛笔字才知道，这个男孩是愈加成熟且锋芒毕露。
　　“男儿当自强。”轻轻念叨着一笔一划规整的楷体，凌云峰嘴角牵起欣慰的笑。
　　“云峰。”姚峥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都是瞎写的，写得不好。”
　　凌云峰转过身，姚峥羞红的脸若桃花朵朵。映满正张脸。凌云峰又看到了这个男孩纯净的眼，远离俗世纷扰，一尘不染。
　　为什么会来这里？凌云峰突然在心底问自己。是心里的某个地方还怀恋着那个人？被自己欺负，羞辱过的男孩没有愤怒，仇恨，此刻正满眼感激，崇敬地望着自己。尽管不愿想起，还是会默默记起。所以马洪涛一提到这里，才会爽快地点头。没有一丝的犹豫。
　　“姚峥……”凌云峰觉得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马洪涛就在楼下，并没有跟上来。这彰显了那个男人对他的信任。这种信任像一副枷锁铐住了凌云峰蠢蠢欲动，原本放浪不羁的心。
　　“我现在过得很好。”姚峥立即接了口，转过身，眼睛扫向桌子上堆放整齐的书：“云峰，除了说谢谢你。我无以为报。你的那些钱，我用来补齐了初中三年所有的学习资料，只等到开学，再读一年初三，就可以争取考上重点高中。。。。。。还有，我还买了电脑。学会了上网……”
　　给钱的时候，凌云峰哪要求过将用在什么地方全报备出来。姚峥像是特意说给他听。说得仔细详尽。可他哪听得进去。站在这里，却不能将对方拥入怀，这种言之无物，欲说还休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我知道了。”也没听清楚姚峥后面所说的话，凌云峰直接朝门口走。就不该和姚峥单独呆一个房间。再呆下去，保不准能神经错乱，做出点对不住朋友的事来。
　　可是，一只脚刚跨到门槛处。姚峥突然转过身，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凌云峰的手：“云峰，我，我忘不掉你。”


☆、078　旧情（2）

　　凌云峰真是愣怔了一下，即使是轻轻的碰触，表面的温热也能传达姚峥深深的眷念。可凌云峰不敢回头，他甚至能想象姚峥此刻期盼的幽深的双眸，一定如一滩柔水能把他平静的心湖搅得迷乱纷纷。
　　只是那么一瞬，凌云峰反抓住姚峥的手使劲捏了一下，然后狠心地一甩，跨出了那道门，直接朝楼下走。
　　马洪涛肯定是故意让他来的，他很确定，而且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凌云峰没有在那里吃饭，就借口有事把马洪涛带走了。
　　凌云峰从姚峥卧室里出来时候走得脚步匆忙，很有避难的架势。眼见的马洪涛哪能没有察觉。只是职业的原因，他的表情除了波澜不惊，平淡无奇，实在传达不出更多有效的讯息。
　　要让马洪涛主动开口，凌云峰想了想，把目的地定在了一高档酒吧，会员制的，很清净，适合说事的地方。
　　可车到达的时候，马洪涛往街边酒吧上亮得晃眼的招牌一瞟：“凌总，我就在这里等你。”因平日还是保镖的身份，就是装也装得尽职尽责，像模像样。
　　“不行，你也跟我一起。”没得商量的语气，故意把老总的身份量了出来。门口的侍应生早殷勤地过来打开车门，先把凌云峰迎了出来。
　　马洪涛本想拒绝，却看见了侍应生眼里的疑惑。暂且不说他身量超过1米八的个头，再加上又穿着清一色的西装套服。不把他看作是马洪涛的保镖都困难。所以他的犹豫不决看在别人眼里就有以下犯上之嫌了。
　　马洪涛真是不喜欢这种场合，酒醉误事在他的心中都成了革命信仰般的存在。可当着侍应生的面拒绝，又拂了凌云峰的面子。二难之下权其轻，他打开驾驶座的门走下了车。随同在凌云峰的身后，步了进去。
　　跟着侍应生的脚步，两个人没拐两下就走到了一个布置得还算幽静雅致的小包房。凌云峰先行落座，马洪涛就习惯性站门边，像门神一样不动了。
　　等侍应生确定了要点的菜，前脚刚走出包房。凌云峰就朝马洪涛招手：“一起吃，没别的人，今天就我俩。”
　　马洪涛犹豫两秒钟，过于谦恭反而变得矫情。于是几步走上去挑凌云峰的对面坐下。本来是沙发椅的靠背是皮质的，都很柔软。可惜到了马洪涛这里全成了摆设。他坐上面跟坐一般的木头板凳没甚区别，脊背还是挺得笔直，跟标杆似的。
　　而凌云峰除了比较正式的生意上的谈判，坐姿端正，平日里都是二郎腿一翘，胳膊肘一撑，老板派头就出来了。更何况现在跟大人物打交道，不是茶楼就是酒楼。摒除掉签署合约意向书那会，其余时间都是八仙过海，各显姿态。
　　于是两个人的样子就搞怪了，知道的是来吃饭，不知道还以为是开审判大会。只要不说话，马洪涛就是被审查的对象。
　　就在两人都坐好的间隙，饭菜已经陆续上来了。凌云峰就招呼了一句随便吃，两个人都端起了饭碗。凌云峰是没心情，也没胃口，夹了几筷子喜欢的菜，一小碗饭见底，就放了碗筷。
　　相比之下，马洪涛好一点，只是他吃饭的速度跟火箭发射似的，没两下就全射进肚子里。凌云峰都没怎么注意，他就完成了两碗白米饭的任务，附带各种样式的菜都被削去了顶，全一马平川了。
　　饭后，凌云峰没有立即走，又叫了甜点和酒。也是因丹宁走了，心里不畅快想借酒消愁。加之想从马洪涛嘴里套出些话。平心而论，他是马洪涛当朋友了，别的不说，就营救丹宁，自己奋不顾身冲进去的时候，对方那句焦急万分的话已经够算得上是够哥们义气了。
　　“云峰，陪我喝一杯。不介意吧？”凌云峰端起酒杯率先一饮而尽，然后咂巴一下嘴，手伸向一旁的白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