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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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儿小心别摔着。”给唐子熙收拾脱妥帖后，段玉姝又不放心的叮嘱。

“儿臣知道了。”唐子熙痛快的点头，“母妃快点去准备，要开始咯。”

“我要开始倒数了。”唐子熙站在中央，稚嫩的童声回荡在空地上“十、九、八——”

这时，段玉姝和四人也分别蹑手蹑脚的分散开，屏息站着，等着唐子熙的到来。

许久没有做过游戏了，还是在家中时，陪着珂儿也曾玩过游戏。再想起来，仿佛是遥远到上辈子的事情了。

“三、二、一！”就在段玉姝分神去回忆时，唐子熙的倒数已经结束了，他已经慢慢的挪动了。

他很聪明，并不是盲目的去胡乱摸索，而是先站定，听了一会儿，才试探着走动。

弄得离他比较近的小喜和玏影很是紧张，她们两个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敛声屏息的绷直身体，动也不敢动。

不过还好，唐子熙是朝着丽妃娘娘那边过去了。看到四皇子渐渐走远，二人不由松了一口气，只等着看那边的笑话了。

段玉姝看着渐渐逼近的唐子熙，暗自懊恼，怎么自己特地走的远了些，竟然还是有被抓的命。先前和珂儿在家里做游戏时，她就是哪个常常被抓住的。

不过是片刻，唐子熙过来而来，准确的抱住了她，“母妃，是母妃！”

唐子熙一把扯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锦帕，看着事实果真如他猜测，满脸得意的道“母妃，您输啦！”

“好啦好啦，母妃认输就是了。”段玉姝不由哀叹自己的命运，自己这是什么命啊，熙儿一把抱住自己不说，还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

按理说，她和秋心银笙玏影小喜等人的身量都差不多，怎么就能一下子猜到呢？就是珂儿也是，他抱住自己后也总能准确的叫出“姐姐”。

“对了熙儿，咱们先前可没说好惩罚罢？”虽然段玉姝觉得自己钻个空子和孩子争有些丢人，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如咱们就直接去了惩罚，输了的人直接蒙上眼睛摸人可好？”

“那好吧。”唐子熙皱着小脸想了一会儿，老大不情愿的同意了。

“那就开始罢。”段玉姝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做什么丢人的事情。只是在蹲下来让熙儿给她蒙上锦帕的那一刻嘟囔道“怎么能一下子就猜到啊。”

而唐子熙听到了却没有任何回应。他系好后就跑开了，只是在心中默念着，母妃，您不知道，您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

暖暖的，香香的，很好闻，所以才能一下子就能认出啊。

那是母亲的味道。

从来真假最难辨（四）

段玉姝是通过声音来判断人在哪里的；她竖起耳朵；想要捕捉任何一点响动。

哪知众人这次因为上次唐子熙的教训；都是个个更小心了。四人连同段玉姝都以为，唐子熙是凭着声音抓到人的，殊不知，他凭借的是味道。

是以这次，四人和唐子熙都是如同泥塑般；让她跟本感觉不到。

段玉姝只好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撞，胡乱走着；摸索着；纯属碰运气罢了。

忽然；她停住了；因为她听到了脚步声！虽然刻意放缓了；但在这极静的环境中，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个时候还乱动？

段玉姝不动声色的依然往前走着，故意装作不理背后传来的脚步声。然后，猛地回身，朝着声音的方向扑过去。

这次准能逮到人没错！

唐景明到了熹景宫时，里面是静悄悄的。

因为他十日倒有七八日是过来的，是以他来时也不让人通报，只是自己带着福喜进来了。

行至中庭，见春华秋月等人也正悄声的看着什么，他顺着看过去，原来是姝儿正蒙着手帕，张开手摸索着，而熙儿和她身边四个贴身宫女大气都不敢喘的立着。

秋心也在其中，看来姝儿真的是放下心结了。这是他愿意看到的。

虽然姝儿蒙着眼睛，也能清楚的看到她懊恼的表情，向来是许久都还没有捉到人吧。唐景明这么想着，满怀作弄的心思，想要去逗逗她。

制止了这是才发现他要给他行礼的众人，他做了噤声的动作，悄悄的朝着段玉姝的方向走过去。

这时参与到游戏中的唐子熙和秋心等人也发现了唐景明，但见他摇摇头，知道他这是要捉弄段玉姝，也都没有动。

而唐景明就这样，蹑手蹑脚的悄悄靠近，想要出其不意的吓吓姝儿。

没想到，本来还在往前走的姝儿，忽然一下子转过身来，朝着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他无法躲闪，只好张开手，把姝儿接了个满怀。

段玉姝刚接触到，就觉得不对，能把自己一把抱住的是——她摘下了锦帕，果不其然，抱住自己的是唐景明。

“姝儿，看来你真的不适合玩这个游戏啊。”唐景明在她颈边呼出的热气，让她从耳垂开始泛红，唐景明还是调笑道“你看看，该抓的人，全都在那儿好好的站着啊。”

段玉姝回头望过去，可不是，秋心小喜银笙玏影，还有熙儿，都在不远处抿着嘴乐呢。

她不仅有些羞恼，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都有人进来了，也不吱一声。”

“娘娘，奴婢们哪敢啊。”玏影知道段玉姝这点“怒火”成不来气候，笑道“这样奴婢们可不就暴露了。”

“你们——”段玉姝气不过，恶狠狠的望过去将五人扫视了一遍。只是她忘了，她还是被唐景明圈在怀中。

“母妃，您若是想找我们报复，还是先从父皇怀里出来罢。”唐子熙话音未落，段玉姝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尴尬位置。

段玉姝的脸“噌”的一下子全红了，原来她们笑的还有这个。她慌忙挣开了唐景明的手，自己站好，好像这样就缓解了尴尬。

“不玩了不玩了，散了散了。”她恼羞成怒了，挥挥手让人都散了，“还有你，熙儿。去温习功课！”

“是。父皇、母后儿臣告退。”唐子熙虽然被赶去温习功课，也不恼，忍着笑施施然的跟唐景明、段玉姝行完礼后，去温书了。

“姝儿，你这样大家更会以为你羞恼了。”唐景明又凑近她耳边道“真的有那么不好意思么？”

“皇上！”段玉姝气鼓鼓的转过身来，恶声恶气的道“都是您害的！”

“怎么倒埋怨到朕身上来了？”唐景明满脸的冤枉，“朕只是好意的提醒你罢了。不识好人心啊。”

“那臣妾多、谢、皇、上、了！”段玉姝一字一顿的对唐景明道。

怎么都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唐景明无奈的摇摇头，“姝儿啊，朕看你是很得把朕给吃了。”

“臣妾不敢。”虽然这么说着，段玉姝可没有一点怕唐景明的意思，“臣妾哪敢啊，臣妾还想要好好谢谢皇上！”

“姝儿，又想要以身相许了？”唐景明一句话就让段玉姝原本就通红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仿佛都已经冒出热气来。

“皇上！您——”段玉姝气得直跺脚，“您贵为九五至尊，总是欺负臣妾一介弱女子！”

“好了好了。”唐景明忍着笑，揽过她的肩，和她一同往偏殿走过去，“别气了，回去再报答朕，朕可是很期待啊。”

此时，段玉姝的脸就如同煮熟了的虾子了。大庭广众之下，唐景明的话如此的直白露骨，让她以后可怎么做人！

正在说笑间，忽然有人来报，福喜先拦下了，问了之后，犹豫了片刻，还是过来告诉了唐景明“皇上，芷蕙阁的司才人有喜了。”

闻到此言，还未待唐景明说什么，段玉姝先收敛了所用的情绪，恭恭敬敬的道“臣妾恭喜皇上，愿皇上再添皇子！”

“姝儿。”唐景明表情复杂的看着段玉姝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端庄得体的丽妃，心下有些失落，但不不好表露出来，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皇上，您看——”一旁的福喜看着，却也不得出言打断，毕竟芷蕙阁的小太监还在那儿等着，依例，皇上也是要去看看的。

“皇上，您还是先去探望司才人才是。臣妾，恭送皇上。”那些温馨如同幻觉的气氛被一下子打破了，从梦境中被拉回到了现实中。

梦何等的甜美，现实何等的残酷。他不是她一个人的。其实她早就知道，只是那一瞬间带来的幻觉太甜美，让她恍惚之间竟是忘了。

梦醒了，她依然是那个端庄得体知情识趣的丽妃。让外面传出丽妃阻拦皇上去探望有孕的后妃，她还要怎么在后宫中做人。

本来以为可是暂时忘记搁置的算计和谨慎，又一次回来了。放下很难，她用了很久才刚刚让自己沉溺了片刻，而在一瞬间，又被重新拾起。

“朕去去就来。”唐景明不再去看垂下眼睑掩饰住一切情绪，面上却还是温婉笑着的段玉姝，转过身对着福喜道“去芷蕙阁。”

找到熹景宫来通报的芷蕙阁的小太监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在前面引路，而唐景明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段玉姝，她还在那里站着，表情是完美无缺的恭谨。

完美的让人看了就心中烦躁。

晚膳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说了去去就来的唐景明，还没有回来。

“小姐，你说皇上怎么还不回来？”秋心主动的换回了称呼，她能感觉到段玉姝掩饰下的情绪低落，司才人有孕了，无论如何，就是小姐再贤淑，心中也总是别扭的。

“兴许留宿芷蕙阁也不一定。”段玉姝则是表现出满不在乎，她随手翻着一本诗集，心不在焉的道“毕竟后宫有妃嫔有喜，皇上总是要表示重视的。”

“那小姐，你——”秋心想要问“小姐你不难受么”，只是这话无法说出口。万一被传出去，小姐岂不是就成了妒妇了。

秋心毕竟也和以往不同了，那个心直口快爽朗的她，随着同歌一起死了。重生的她，在一点点的成长着。她要成长为小姐最得力的帮手。

“我入宫这么许久，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段玉姝自嘲的笑笑“就是嫁个普通人，三妻四妾也是最寻常不过的了。”

可是，秋心没有说出来，程校尉就不会。是的，程校尉曾经说过，他这一辈子，也只要小姐一个人的。

秋心怕说出来更是惹的段玉姝伤心，也只得沉默了。

而段玉姝则是重新翻开了诗集，只是翻了几页，就要再翻回去重新看一遍。她是认真读了每一个字，但是字面上匆匆而过，她不知道都读了些什么。

她告诫自己不要去再多想什么，却只是忍不住。落得如此这般，不过是她妄自有了不该有的希望罢了，她活该此刻失望。

自己不早就很清楚么，这是哪里，后宫啊，谁能得到独占的爱？懂的分享，才能生存下去。

唐景明为什么能选中她，还不是她足够的懂事？而如今，若是放任自己胡思乱想，在唐景明面前失态，就等于失去了她立身的根本。

一个独占欲强的女人，从来都不适合生活在后宫不是么？为什么锦妃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是她飞扬跋扈想要多占有皇上的关注和爱。

前车之鉴，就在面前，她不能再犯。

她一定要做好那个最合适，不背舍弃的。她不是在为自己，还有母亲和珂儿，还有熙儿，熹景宫的这一众人，她不能倒下。

而若是只有自己，她会不会去放手一搏？想到这里，段玉姝失笑，摇摇头，仍旧埋首书案。

真真是放纵自己太久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段玉姝准备吩咐秋心服侍她梳洗睡下时，忽然听到小福子的声音远远传来，似乎带着点激动“皇上驾到——”

唐景明竟然还是回来了！

旧恨前仇今朝报（一）

段玉姝楞了一下；还是秋心满脸激动的对她道“小姐！小姐皇上来啦！”这时她才回过神儿来；却也只是微微笑道“看看；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底升腾起的喜悦。

才要迎出去，唐景明已经走了进来，披一身的夜深寒露；对着她笑了笑。

“臣妾给皇上请安。”本来是满腔的喜悦，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却又全部生生的压抑了下去“皇上；司才人和皇嗣可安好？”

唐景明初闻她这一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失望？还是该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果真是端庄得体，不会恃宠而骄。

思虑千转，但最后发现，却很不是滋味。或许，他不顾司才人苦苦的挽留，回来想听到的不是这一句。

但是他同样承认，这是最妥当的话了。

“很好。”唐景明点点头，眸色沉沉的看着段玉姝，忍不住问道“姝儿，你没有别的想说的？”

“臣妾——”段玉姝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言不由衷的恭喜祝贺，却被唐景明打断了，“算了，先给朕更衣。”

“是。”段玉姝也暗自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一出口就是那些疏离客套的话，她也不想，这样没得辜负了唐景明的一片心意，只是别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来。

段玉姝上前替唐景明脱下了龙袍，然后亲自服侍他更衣漱洗，整个过程，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唐景明也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同样一言未发。

秋心和福喜也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压抑。本来是个皆大欢喜的事情，皇上依约回来了，丽妃也应该是欢天喜地的庆贺自己的恩宠依旧。没想到，二人是这样的相对无言。

是以二人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直至吹了灯，他们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寝殿，心中也还未唐景明和段玉姝担心着。

“姝儿，你睡了么？”他们躺在床上许久，唐景明才开口问道，他知道，姝儿一定也还醒着。

“臣妾没有。”段玉姝睁开眼睛，只是仍然背对着唐景明道“皇上可有什么事情？”

“姝儿，今日的事——”唐景明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本来这是一件最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就算是不是九五之尊，三妻四妾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也从来没有许诺过段玉姝什么。

可就是看段玉姝压抑着自己的悲喜，换上最熨帖的表情相对时，他感到了心中很别扭。隐约有一种对不起姝儿的感觉。

只是他自己也失笑，怎么忽然对一个人有了这样的感觉。可能是以前心里从来没有住过一个人，他不知道，会如此在乎对方的感受。

“皇上，臣妾早就知道，这些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段玉姝闻得唐景明此言，主动的转过身来，面对着唐景明道“而且，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皇上子嗣不多，若是司才人能为皇上再添皇子，是好事一件。”

“姝儿，你真的能这么想？”唐景明表情复杂的看着她，眼睛适应了暗以后，能够看清她的表情，是不似作伪的坦然。

“是的，皇上。”感激于唐景明的真心以待和呵护，她也决定诚实一次，“臣妾和您说实话，若有冒犯，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你且说罢。”唐景明静静的看着她，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来。

“若臣妾做不到如此，还有资格再留在您身边么？”段玉姝的语气中带着不易觉察的自嘲，她淡淡的笑道“臣妾若是骄纵，怕是皇上也容不下臣妾的罢？”

“姝儿。”唐景明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他无言以对。姝儿说的没有错，他喜欢的和他需要的，他只会选择后者。

他不知道是该悲该喜，姝儿能如此的懂事，很好。只是彼此心中那隐隐的痛楚又是什么呢？

唐景明伸手把段玉姝抱到了怀中，也只是一个柔弱的身体，却又如此的坚忍的性子。

“姝儿，你也该有个自己的孩子了。”

翌日，服侍唐景明去早朝之后，段玉姝才由秋心伺候着梳洗。

“小姐，为什么昨晚皇上回来后，您没有很开心的样子啊？”秋心还是忍不住的问了，照理说，小姐该是很高兴才对啊。

“秋心，你忘了那个词么，宠辱不惊。”段玉姝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很好，她依然能做到宠辱偕忘，谨守本分。

“可是小姐，您这样，不就是把皇上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