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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滚远点-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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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将上未上,仍可见邹国用满面泪水,他也不拂拭,带泪颓然:“我与你,一般心痛。”转身,邹国用走入帐篷。人人可见他的腰弯,都似弯了几分。

外面一片悲痛,有人放声大哭,有人放声大叫……。

这些声音穿透厚厚的主帅大帐,一直在邹国用耳边。他容了有一刻钟,再拍案怒声:“传令,再有乱军心者,重打八十军棍!”

外面的闹声慢慢少下来,邹国用叹气拿起才到的公文,自言自语道:“本帅也想为相野闹上一回,又和谁闹去?”

心乱如麻,因此对手上公文来处看都没看,打开来,几个字跃然纸上:“萧护敬呈大帅,现有将军袁相野与士兵争功误杀一事……。”

邹国用气得摔了出去,骂道:“还敢来狡辩!”

他公然抗令,还敢来信巧论雌黄!

当然这事本质是争功,邹国用心里也明白。不过实质是封家唯一漏网的慧娘报仇,他就不得而知了。

朱雀军这里闹哄哄,萧护还在前锋军中苦商议。

从早上到晚上,都没有一个好主意,倒赢来余伯温的更加敬佩。见萧护愁眉不展,余伯温道:“少帅一心要公正,还是我那个主意吧,打完这仗,就说伍十三死在乱军中,给他换个名姓,让他不要还乡,再寻个地方娶妻生子安生度日。”

“不是我要公正,”萧护正色纠正他的话:“这事本来就不公正!”他流露出恨意:“抢功,这也不是头一回。依我看,杀得好!你忘了不成,前年我初来军中只有一年,就是袁相野带的兵同咱们抢功,当时不是张将军到的快,险些也死了咱们的人!”

余伯温苦笑:“当兵的命贱,活着回到太平地方,才叫是个人命!”

“我再忍下去,刀要架到我脖子上!”萧护还是愁肠百结:“你那个主意不行,伍十三在军中多少人认得他,你说他死了,大帅可不好糊弄!”他苦着脸:“大帅肯定盯着,以后咱们这里开张路条估计都有人查前查后。大帅,他能不防备这一手?”

余伯温想想也是,邹国用可不是笨蛋!

“不然,”他试探地道:“还是少帅早上说的主意,伍十三要是立了大功,也许这事能抹下去,至少留条命吧!”

萧护还是愁容不解,长叹道:“哪有这么多大功让他得了去,这是打仗,小命不要玩完了就行!”

再问问钟点儿,道:“唉,散了吧,明儿再说。”

“少帅,请回中军去。这里是前锋,人又不多,随时有仗打,您在这里我放不开手。伍十三,我照顾他。”余伯温想想少帅千金之体,这里只有几千人,打起来有个闪失,自己担不了这责任。

萧护忧愁地道:“让我如何能走?”

第二十九章,谈心

这一夜又不知道萧护如何过的,反正慧娘睡得很香。杀了袁相野后,慧娘心中的包袱反而放下来。

一直以来,她背的先是父亲和母亲的性命,后来知道没有了,再背上的是沉重的仇恨。现在自己命悬一线,慧娘倒豁然开朗。

不过一死!

以前心有萧护,现在他有郡主。至于萧护为什么护自己,慧娘没想过,只感激一下就完事。一,他不认识自己,二,他有郡主!

傻吗?郡主不要,要一个受通缉的罪官之女?

香香甜甜的一夜到天亮,这一夜太平无事。伍十三在这里又出了名,不少人对他或善意的笑,或指指点点:“就是那个大胆的,要功不要命。”

慧娘索性找了个安静地方,离营地不远的草地上躺下来。

看蓝天白云,明净得让人心醉。拔了个草根咬着,伸长了腿的慧娘想到母亲的教导:“女儿家坐要有坐相,那地上怎么能坐?就累了,难道没有椅子?儿呀,你要嫁的不是一般人家,嫁过去让人笑话怎么好?”

她此时想到母亲再没有多少悲伤,慧娘知道自己不久也要去的。有人把话风都传给了她,袁相野是国舅邹国用的亲信,那人是无比惋惜:“十三,少帅不知道能护你多久?”

“在想什么?”

身边有人坐下来。

银色的盔甲,佩剑解下来放在一旁。他舒服的伸长双腿,却对慧娘不悦:“这姿势多不斯文,起来坐好。”

慧娘只偏偏脸,她现在是伍十三,而且草地暖融融,张开手脚觉得更舒服。对着萧护那张俊脸儿看看,慧娘再次看蓝天。

萧护坐着,慧娘躺着,一眼望去,是慧娘净若无邪的眼睛,黑得如宝石一般。和她的脸上,是一样的黑。

“害怕?”萧护问。

慧娘摇头。

“不安?”

慧娘摇头。

“那是得意?”萧护有了一丝笑意。

慧娘再次摇头。

日头暖得如冬天烘火,慧娘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往营地中看看,见没有拔营的样子,继续睡着。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心静谧下来,有如波涛汹涌过的江水澄净时一如镜面,有如山林遭劫休养生息。

因为闹过,汹涌过,所以平静更如小雨润泥,浸到每一寸的心底,在那里无声无息落了脚。

慧娘只知道安静,她在享受着。

萧护在看远山,对着自然流畅起伏的山恋,再看慧娘起伏的鼻弯,颇觉得很像。他带笑轻踢慧娘:“功夫哪里学来的?”

“师傅教的,师傅是父母亲请的,教完了就走,一年一换。”慧娘一气回答下去,还是懒懒。

萧护扑哧一笑,再次用自己的脚踢踢慧娘:“我是说,这功夫哪里学来?”

慧娘转过面庞,见萧护抬抬一只膝盖。慧娘马上白了他一眼,继续看自己的蓝天白云。

还没片刻安静,又被踢了一脚。

这一回踢在屁股上,慧娘难得有想到自己是女儿身的时候,暴躁起来:“什么!”萧护微微笑:“你咬的你揉!”

慧娘翻身,把后背和屁股给他。

这种极不雅的姿势,让萧护皱眉。他才皱眉,慧娘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教育也让她觉得不对,她勉勉强强坐起来,抱膝问萧护:“少帅来,要说什么?”

其实她更想知道的还是那一件,自己家人惨死,萧护是不知情,还是知情人?

对于他昨天护自己,慧娘认为这是收买人心!

比如国舅邹国用,随便问问就能问出是袁相野在抢功,他让人来提自己走,难道不也是收买人心,在护短?

可见人心黑白,与他做事情是两件事。

慧娘只知道一件事,父母亲大仇,必报不可。又知道另一件事,萧护有郡主,自己不必多事再去寻他。

她平平静静地问出来,好似在问陌路人。

萧护还在笑,他笑起来眼睛更摄人,鼻子更尖挺,还有一口漂亮的白牙齿。慧娘避开看这白牙齿,这让她想到父母亲。在慧娘扎牙时,封大人封夫人没有一天不看着她:“不要吃糖,不要乱舔,以后牙齿不好,去了婆家让人笑话。”

慧娘无意识的叹一口气,又无端地去想父母亲。

萧护的话把她拉回来。把慧娘叹气沉思看在眼里的萧护,也叹息的笑了一声,道:“十三,你得多砍几个有功的首级才行。”

“什么人的?”慧娘来了精神。她脑子里天天转的就是升官,升官,升到……可以报仇的地步。

她瞪着眼睛看萧护。

萧护乐了:“你盯着我看什么?”

“你很英俊。”慧娘想也没想,心里并无什么的说出来。萧护哦了一声,被慧娘催着问:“砍什么人的能升官?”萧护疑惑:“你升官后想干什么?”慧娘垂头不语。把手下能拔的野花全拔在手上,再问萧护,殷殷切切地讨教:“敌人什么人官最大?”

萧护带笑在她身边支肘,躺下来。学着慧娘拔一根草在嘴里咬着,道:“最大的官,就是乌蒙国的国王,”

“那我够不着!”慧娘泄气。

萧护再笑:“还有上将军乌里合,”

慧娘亮了眼珠子:“在哪里?”

“还有左大将军卜花儿,”

“在哪里?”

“还有右大将军阿速,”萧护笑吟吟。

慧娘这才注意到他离自己很近,一半阴影遮在自己身上,由头到身无一不在。他英俊的面庞,就在自己脸颊旁,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轻轻的呼吸。

悄悄往后面坐坐,见萧护更展开笑脸,有距离的看上去,慧娘认为自己心如止水的人,也心中有什么动了一动。

她才要站起来,额头上被萧护打了一巴掌。萧护笑骂:“等轮到你的时候,只怕什么也没有。”收起笑容,他叹气:“十三,这一次算你命大。袁相野的功夫不比你弱,你来告诉我,怎么会被你一刀致命?”

慧娘木然了。

怎么会?

一个人心中有仇恨,打心中奋起千钧力,别说是袁相野……。就是萧护,不也撞倒过。

慧娘的眼神儿又转到萧护身上,萧护气急的笑:“我说你别看我!”

第三十章,我不想死

慧娘一错不错的对着萧护,并没有移开眼睛。他正在笑,看起来可亲可近。想来郡主也是看中他的笑,才有自己一家人的祸灾。

慧娘提醒着自己,因这么坐着总有哪儿别扭,就找话说。她问萧护:“少帅为什么护我?”萧护垮了面庞:“这不是头一回,不过杀将军的事,你是头一件。”他带着惊奇和担心:“十三,你当时是不是杀红了眼?”

杀红了眼的人,自己都收不住。

“是的。”慧娘如是说,见到袁相野,没红眼也红了眼。

再问萧护:“以前都护下来了?”

“我只能护你一时,”萧护眉宇间又有忧愁,不过转瞬就消失不见。见慧娘沉默,萧护以为她害怕,用手中草敲敲她鼻子尖:“你别怕,我会有办法。”

他半倚半坐,有盔甲的身子如一座小山,人却给慧娘大山般的稳重感。慧娘一边躲避这种感觉,一边更寻话说,一不小心就问出这种话:“什么办法,弄几个人给我杀?”

“哈哈哈,”萧护大笑,更如清风明月般朗朗。他的眉,他的眸,他盔甲下透出的乌发,无一不让慧娘更伤心。

“十三,我还没见你笑过?”萧护慢慢住了笑声,低声问:“为什么你不笑?”慧娘忧郁地看着远山,眉比远山还要青翠:“我不爱笑。”

她面上,也就只有眉头和牙齿没有伪装过。

萧护低低叹一口气:“哦。”

两个人再就无话,只是安静坐着。萧护无聊到在拨草,拨一根咬一下抛了,再拔一根再咬一下又抛了。

“少帅,认真和你说几句话。”慧娘还是郁结的看着远山。

萧护愣了愣:“你说。”

“我还有家事未了,我不想现在就死,请你告诉我,我怎么样才能活,”慧娘眼中有了泪:“活到我把家事了解。”

泪眸,慢慢放在萧护面上。慧娘的感觉告诉自己,萧护这个人还是可以相信的。

为家遭劫难伤透心的慧娘当然反复提醒自己警惕,可是她想活,活到把该收拾的人全收拾了。她凝视萧护泪眼汪汪,这是她从会记事就刻在心中的丈夫。她告诉他自己想活,活到杀了你的郡主……。真是抱歉,难怪算命的说你命运奇特,你要再去寻一个妻子了。

萧护震撼的呆住。

对上慧娘的泪眼汪汪,萧护也湿了眼眶。他竭力忍住,没被慧娘看出来。尽量用平稳的嗓音道:“来,我告诉你。”

手中的草根一折两断,用硬的那一段在地面上划图。慧娘倚上来,快和他肩并肩,萧护轻轻一笑。

“我们在这里,往南一千里,过了金虎军防线,是乌蒙上将军乌里合的防线。轻易,我们遇不到他。不过,”萧护又划了几条线:“如果乌蒙左将军卜花儿往右边移,金虎军就会往左拦他。我就可以命全军往前,补上这个缺口,倒有可能碰上乌里合。十三,”萧护眸子深若静海最底处:“你到我身边来,倒有可能遇到他。”

双手握住慧娘肩头,握得轻若手中只是鸿毛,萧护柔声道:“乌里合是乌蒙国储君,十年前战场上杀了当今的同胞兄弟宁王。你功夫不错,如果你杀了他,我带你进京面圣,御前打这官司!不过,”

萧护犹豫一下,余下的话没有说,话到嘴边变成:“伍思德伍林儿伍留生伍……他们忠心耿耿服侍我这几年,昨天都有信来,愿军功不要,只求保你的命。”慧娘低下头:“我一人做事,我一人承担。”萧护嘘唏道:“我答应过你干娘,照应你,让你安全还乡,我不能做食言之人。”

慧娘把地上的图记在心里,又追问:“不过什么?”

此时此刻,慧娘把萧护的每一句话都听在耳中。萧护沉吟一下,就直说出来:“我已经抗命,大帅这个人,如果不是用人之际,他不会就此放过。我现在不能明着把你带回身边,不能和他太顶着来,把你带身边,好似我包庇你。而我,也不能总在前锋呆着。”

慧娘这一刻,乖巧之极。萧护就在身前近在咫尺处,他的关心,他的承担,他的担心,浸润着慧娘身心。慧娘乖乖道:“我知道,”稍一犹豫:“少帅还是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说着眼圈又起来,再次重复道:“我家事未了,我不会死,也不能死。”

萧护拧眉头,眸子更沉更黑:“我会想办法,也一定会有办法,”慧娘体贴了他:“不用,你是少帅,要处理许多事情,回去告诉哥哥们,让他们不要为我担心。我一人作事,一人担当!”

头上挨了一巴掌,打得慧娘叫了一声。

抬眸,见萧护恨铁不成钢:“你倒担得起来!”

慧娘抚额头,想想又倔强起来:“反正我一个人担,实在不行,把我交出去吧!”萧护暴怒:“交出去你,我脸面何在!”

慧娘为他着想,仰起脸问:“怕兄弟们说什么,这没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大帅加上国舅,官更大。”

萧护笑得苦兮兮:“你能不能客气点!”要是官大过国舅加大帅,还用得着从前天忧愁到今天?

见面前的人低头揉脑袋,过一会儿闷声又来了一句:“少帅,郡主不是你良配。”说过也不看萧护,起身来走开几步,再回身对着愣在那里的萧护道:“再找一个妻子吧。”

对着她回去的身影,萧护自言自语:“什么意思,这话!”

他还不走,对着自己地上画的图发呆。想来想去不容易,头一个卜花儿不笨,不会轻易调动军队。第二个金虎军也不笨,老帅为人最为钻营,在先皇后去世后,就同国舅争大帅位。听说老帅夫人往宫里的贵妃处送过好些重礼。他不杀乌里合,也不会放给别人。

烦了一会儿想想打起来的事情难说,谁跑到哪里都不一定。萧护决定对自己充满信心,唯一让他心不定的,只有那惹事的,不按路子来的伍十三。

想破脑袋,萧护也不明白伍十三为什么杀袁相野?他一直在军中,也打探国舅和金虎军中的动向。只知道袁相野奉命离开过,去哪里,萧护还不知道。

他怏怏在心中回来,不敢在脸上带出来。

第三十一章,丢了十三

回到营地,萧西迎上来:“马已备好,咱们是现在就回去?”萧护点点头,他不是随意的公子哥儿,不是想在哪儿呆着就在哪儿呆着。

临走前,又交待余伯温:“盯住伍十三,我不想听伍林儿对着我哭,哭得比夜猫子都难听。”余伯温挺起胸膛:“少帅放心,就是大帅处再有人来,我也不交人。交出去伍十三,就是咱们一起没了面子。”

萧护咀嚼这话,露出了笑容:“你说得不错,事情没弄清楚以前,这人是不能交的。”余伯温哈哈一声:“现在正打仗,大帅想管也由不得他!”

“就是这话!”萧护笑一笑,出门带上来时的四个人,出营狂奔。

这一气,奔出去两百里。在一处树林内歇息,萧西送上水葫芦,再闲话:“伍十三没事人一样,少帅倒为他愁得睡不着。”萧护有了笑容:“你和他说的什么?”

“他来找我,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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