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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谋嫁天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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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家以寻
第一章 奸臣与昏君(1)修
“丞相大人来了!丞相大人来了!”宫女们红着脸奔走相告,仿佛丞相来慈宁宫里是来见她们似的。
谁都知当今相爷年纪轻轻便权倾朝野,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最重要的一点,他未曾婚配。
禾晏端着茶壶呆呆立在长廊上,嘉善跑过来撞撞她的手臂:“禾晏姐姐,愣着干什么啊?太皇太后让你上茶去呢!”嘉善见她还不动,便笑着道,“不去吗?那……我可去了?”
她说着便要伸手去拿茶壶,禾晏轻巧避开,贝齿一咬道:“我要去!”
殿门遥遥就在眼前,禾晏一步一步往前,思绪却又回到两个月前,她初次见他,即将离开青州入宫的前夕……
犹记得那几日,春风拂暖,禾晏女扮男装外出的第二次就出了事。当日有位姑娘差点被人欺负,禾晏就帮她逃走,一时间没注意,拉了人家的手,搂了人家的腰。可禾晏发誓,那时候她是忘了自己穿了男装!
事后她便被那位姑娘逮着了,哭着逼她娶她。
她还记得那日的画面是这样的——
那姑娘叉着腰,狠狠盯住她道:“那你到底去不去我家提亲?”
禾晏蹙眉无奈道:“我也想啊,可,可是……这件事比较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你我已有了肌肤之亲,难道你想始乱终弃吗?”姑娘的眼睛红了,恨恨道,“还有,你别同我说什么你姓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爷爷就是司徒大人吗?”
“啊,原来这就是秦家的公子啊!”
“没想到司徒大人家的孙少爷竟做出此等欺辱民女之事!”
禾晏白皙的脸越发难看了,只得上前小声劝道:“好嘛,你想我上门提亲,那也得先让我回家去啊,待我先同我父母说一声,你能不能暂且先别告诉我爷爷啊。”
姑娘见她态度软了,哼一声,道:“这得让我想想。”
禾晏松了口气,紧绷的心才松了些许,忽而闻得一侧有人道:“谢琅,马上去秦府,将这件事告诉秦司徒。”
禾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闻声瞧去,只见一侧停着一辆马车,那叫谢琅的男子已策马朝秦府的方向赶去,车帘半落着,只瞧见车内人修长的手指。
禾晏心中愤怒,拨开了人群大步上前,立于马车前道:“喂,你什么人?敢管小爷的事!”
她上前一把掀起了车帘,车内男子一身华服锦缎,面如冠玉,温目无波无澜,无慌无惧,就这样一手支在车窗边淡淡望向她。
禾晏被他看得一愣,正想着话教训人,却听他浅声道:“司徒大人为官清明,倒不想竟教出了这么个登徒子,这种没脸的事,自然要司徒大人知道,好让他秉公办理。”禾晏听得怒意横生,他继续不缓不慢道,“你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同我耗着,还不如赶紧回去想想怎么跟你爷爷解释。”
……
后来禾晏回府,丫环惊慌拉住她道:“小姐,这下玩笑开大了!府上来了一个人,说少爷在外头jiān yin掳掠,逼死良家妇女,这不,少爷才从外头回来,就让老太爷和老爷带走了!”
……
丝屡已跨过门槛,熏香袭人,禾晏的思绪缓缓收回。男子着鸦青色官袍端坐在厅内,他的目光朝禾晏看来。与在青州初见相比,此刻的他少了几分闲散,平添三分威严。
第二章 奸臣与昏君(2)
大哥被鞭笞时的模样此刻还停留在秦禾晏的脑海中,那是她头次见爷爷发那么大的火,虽然祸是她闯的,可要不是面前的这个人……
禾晏目光如炽地盯着眼前笑容可掬,稳重得没有一丝破绽的男人,下一刻,她想也没想,大步上前,直接将手中端着的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泼了上去。
……
“烫,烫,烫死我了!”
容礼嚎叫着甩了衣服跳进冷水中,惊得池中两只青蛙“呱呱”叫着跳开了。
禾晏涨红着脸捂着眼睛蹲在池子边上,底气不足道:“谁让侯爷冲出来的?”
几乎将整个人浸入水中,容礼才觉得被烫到的地方不再那么火辣辣的痛,此刻他算是清醒了一些,瞪着一手捂眼一手递给他衣服的禾晏道:“若不是我跑得快冲过去,你眼下还有命站……呃,蹲在这里?”
禾晏ren不住松了条指缝望出去,见容礼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诓她,她倒是好奇了:“就是泼了又怎么样,我只说是我不小心的,谁不知道太皇太后疼我,难道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要处死我?”
容礼上前拍掉了禾晏捂住眼睛的手,水花溅了禾晏一脸,她胡乱一抹,闻得容礼道:“失误?哼,你可知他是谁?”
“我怎么不知他是谁?要不是他……”禾晏的声音一矮,大哥替她背了黑锅,眼下她怎么能说狗引良家女子的人其实是她?
好在容礼似乎没在意她的话,哼一声道:“三个月前有个宫女不小心踩了他的脚,结果直接被废了双腿。五天前有人在私下议论他的不是,结果被赐拔舌刑。皆因他是今上最宠信的臣子——顾辞。”
禾晏听到废腿、拔舌时还觉得此人怎么这样残忍,听到最后才惊声道:“你说他就是顾辞?”
容礼被她的惊讶感染了,也愣了片刻,才点头道:“就是他。”
禾晏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道:“你说他就是那个诬陷我爹玩忽职守,害我爹被贬的顾辞?”
这一句,似问非问,令容礼不觉一震。
好半晌,容礼才道:“参了秦大人一本的人的确是他。”
禾晏的脸色苍白,声音却尖锐起来:“当初扬州水灾,我爹不眠不休地奔走在各地重灾区,朝廷下放的灾银没有一两是装在自己口袋里的,家里积蓄倒是贴出去不少,他凭什么说我爹没有尽职!凭什么参我爹一本!皇上他也是个昏……唔……”
禾晏的话没说完就被容礼跳起来捂住了嘴,他低斥道:“不要命了,这话也能乱讲!”
禾晏自然也知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只是方才太过气愤一时没忍住。容礼见她冷静下来这才松了手,禾晏的眼眶有些红:“要不是他,爹也不会被贬去偏远的辽州,我都不知何时能见到爹娘!要不是他,大哥也不必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我也不用入宫来!”
第三章 奸臣与昏君(3)
容礼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蹙眉问:“你爹的事我明白,可你大哥娶亲和你入宫的事干顾相何事?”
禾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将衣服往池子边上一丢便起身。
“哎……”容礼见她离去,忙起来拉过衣服披上就追,“喂,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禾晏听到追上来的脚步声,也不回答,扭头便问:“顾辞残害忠良,贪赃枉法,我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些侯爷知道吗?”
容礼一噎,嘀咕道:“这谁不知道。”
禾晏又问:“那皇上知道吗?”
容礼又是一噎,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忽而闻得一道柔和声音传至:“皇上知道也不知道。这种事,怎么也要真凭实据才行,道听途说向来不怎么靠谱,皇上可是明君。”
好一句明君!
二人同时回头,脸色突变。
见他走来,容礼才尴尬笑道:“呵呵,顾大人还没出宫?”
顾辞笑得风华万千,踏一地绿意而来:“我自然是在等侯爷。”
“等……等我?”容礼的脸色很是奇怪,很早他就知道,在京中他能惹皇上,却不能惹顾辞。只因惹了皇上还有皇奶奶替他求情,而顾辞是出了名的铁腕无情,他在京中势力盘根错节,即便是太皇太后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顾辞仍是笑道:“方才幸得侯爷仗义,我自是想谢谢侯爷。”
容礼松了口气,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顾大人若是没事,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还赶着去给皇奶奶请安呢!”他扯了扯禾晏的衣角。
禾晏正想跟上容礼的步子,却听顾辞不紧不慢道:“侯爷既是要给太皇太后请安那我就不留你了,但请禾晏姑娘留步。”
容礼原本还想留下周|旋几句,但因请安的事也没有更好的理由久留。
“禾晏姑娘伺候太皇太后也不是一日两日,该知道在背后说人的习惯可不好。”顾辞话语淡淡,像个先生般说教,可禾晏却知道他这谪仙脸孔下的狠戾。
她此刻心中倒不是忐忑,反而有种被抓个正着的畅然,便将头一仰,挑衅道:“那么,大人是想杀了奴婢吗?”
顾辞仿若未闻,目光直直地盯着禾晏的脸看了半晌,随即似乎恍然大悟道:“我说方才看见姑娘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你跟侯爷说你爹被贬……秦大人……原来你是秦大人的女儿,啧,我大约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了。”
禾晏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这个,怔忡下才道:“那又怎么样?”
顾辞低头一笑:“不怎么样。只是觉得姑娘对我误解甚深。”
“误解?”禾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人难道敢说不是你诬陷了我爹?”
他抿了抿唇:“敢说。”
第四章 奸臣与昏君(4)
“你!”禾晏心中大叫无耻,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怒道,“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替我爹向皇上伸冤!让真相公之于众!”
顾辞依旧面不改色,随手自袖中拿出一方帕子,递给禾晏道:“虽然我并不喜暗箭伤人之事,但倘若姑娘执意,那我偶尔也会跟着做做。”
禾晏本能地低头瞟了手帕一眼,上头一幅简画,墨汁未干,显然是刚画的——男子半luo出浴,女子跪卧池边,二人举止亲密。
此画面何等眼熟……
禾晏的脸色大变:“大人想污蔑奴婢和侯爷?”
顾辞缓缓摇头:“非也非也,宫女私|通他人才会被处死,侯爷自然不在此列。所以准确说来,我只想污蔑姑娘,就如同姑娘想要污蔑我一样。”
禾晏二话不说便想撕了手中之帕,谁知他已将她看穿:“此画乃我即兴之作,正好有几个宫人拿着颜料路过,于是我作画时顺道请她们一起观赏了。”
言下之意,就算毁了证据也还有证人?
禾晏手上的动作一滞,奸臣!
她心中腹诽不已,咬牙道:“奴婢与大人不一样,奴婢只是将事实真相公之于众!是否污蔑相信大人心中最是清楚!”
他似笑非笑:“事实不等于真相,能让世人相信的才叫真相。”
他一番话堵得禾晏哑口无言,顾辞已错身上前半步,他的声音忽而压低,褪去了一贯的温和,隐隐藏着一抹犀利:“今日之事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谁。”
真面目……这才是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禾晏呆立在原地,整个身体因为愤怒而不住地颤抖着。
“禾晏姐姐!”嘉善自远处跑来,喘着气道,“太皇太后让你回去呢,你站在这儿干嘛呢?禾晏姐姐?”
禾晏蓦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顾辞早已不知去向。
……
其实禾晏明白,并不是太皇太后找她,这只是容礼为了替她解围才编出的借口。
禾晏一踏入慈宁宫就被容礼拖走了,他把她往房内一塞,径直开口道:“别跟我打马虎眼,我是答应了你大哥要罩着你,可也不想罩得不明不白。”
禾晏知道这一回是含糊不过去了,思忖片刻后,还是打算实话实说:“其实当初在外惹事的人是我不是我大哥,我大哥怕我被爷爷罚才替我背了黑锅。我爷爷最是墨守成规的人,秦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苏家在扬州又是有头有脸的,苏小姐嚷着要嫁给秦家少爷,所以我爷爷逼得大哥娶了苏小姐。”
容礼的下巴快要掉下来了,指着禾晏道:“你爷爷为了不让人知晓秦家小姐在外勾|搭良家女子有损秦家颜面,所以才急着让你跟着你舅舅来京,趁机让你入宫?”
禾晏无奈叹息,容礼啧啧称奇道:“都说老司徒要面子,我还真不知道他要到这种地步,悲哉悲哉……”
禾晏虽不认同爷爷的做法,但也听不得别人损他,正想跟容礼理论,却闻得外头传来敲门声:“禾晏姐姐,太皇太后让你去上茶。”
容礼不耐烦道:“前头那么多人,难道还差她一双手不成?”
外头宫女的声音带着点惶恐:“回侯……侯爷,是皇上来了,皇上……钦点的。”
第五章 奸臣与昏君(5)
今上自幼体弱,太皇太后心疼皇上日理万机,便嘱咐了不必日日请安。是以禾晏进宫虽然有月余却还不曾见过皇上一面。
民间早有传闻,因皇上病弱,处理朝政时有勉强,于是喜欢假手于人,久而久之养成了偏听偏信的习惯,才致丞相顾辞把持朝政。
说白了,就是昏君与奸臣的组合。
哎……
“为何叹气?莫非你没有自信,觉得你泡的茶朕不喜欢?”容祁侧脸笑问,话语清弱,却带着笑。
禾晏没想到下意识的叹息却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将头低得更下:“奴婢不敢。”
“不敢什么?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他悠悠一笑,浅呷一口道,“茶不错,恭喜皇祖母得了个好手。”
太皇太后慈祥笑道:“其实禾晏这孩子皇上也是见过的。”
“哦?”容祁眉梢微挑,眸华朝禾晏看来,却似乎一时间记不起来。
太皇太后缓缓解释道:“小时候的事,皇上许是记不得了。这孩子是徐远在的外甥女,徐大人是皇上的表兄,这要算起来,皇上与她还是表叔侄。只不过禾晏的娘出嫁,便没有往来罢了。”
禾晏低着头一言不发,都说一表三千里,中间还隔了个辈分,最重要的是舅舅与娘并非一母同胞,所以她之于皇帝来说基本上算个路人了,否则家父当日的事又岂会那么轻易就断案了?
容祁似乎是想起来了,他的眸光微闪,却是巧妙道:“原来是秦老司徒的孙女。”
禾晏的脸色微变,他不提父亲秦裕,却提了爷爷秦秉,可见他对秦家还是有所尊重,却亦在提醒禾晏月前父亲犯错被贬的事,暗示她若聪明就不该仪仗这层薄弱的亲缘关系求情。
眼前之人清瘦面容下难掩俊秀之色,明澈双瞳隐隐透着睿智,丝毫不像传闻中那个容易偏听偏信的昏君。
再加上他方才意有所指的话……
正当禾晏内心稍稍有些激动的时候,闻得太皇太后与皇帝闲话道:“皇上不如早些回去,想来御书房还有事要处理。”
容祁却轻松道:“今日剩下的折子朕交给丞相了。”
太皇太后面色犹豫,终是道:“国家大事皇上还是不要太过假手于人。”
容易依旧闲散:“丞相对大梁忠心耿耿,皇祖母不必多虑。”
“哀家不多虑也不行,皇上自己看看吧。”太皇太后将一本奏折递给容祁,“折子递不到皇上面前,都递到哀家这里来了。”
容祁打开奏折看了一眼,忽而脸色大变,愤怒起身道:“丞相为人如何难道这张文昌会比朕清楚?来人,给朕宣张文昌!”
“皇上!”太皇太后急声叫他,明黄身影早已破门而出。
哎……
禾晏蹙眉叹息,方才一定是她恍惚走神才会对皇帝有那样的错觉。
昏君啊!
————
PS:这里应该女主与皇上应该是表甥舅的关系,但是为了顺口写了表叔侄。
第六章 昏君与奸臣(6)
隔日就听说那位张文昌大人告老还乡了,禾晏却知道这是说得好听,那位张大人多半是被革职了。
昏君哎!
禾晏心情复杂地站在回廊上望着远处的二人,只见一位大人卑躬屈膝地递了东西给顾辞,一副送礼成功的得意样。
奸臣啊!
要不是此刻听见几个宫女在欢快地在议论晋王容稹,禾晏大概以为大梁快要亡了。说起这位晋王可是大梁无人不晓的大英雄,他是今上的同母兄长,虽说是兄长,却与今上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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