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阏氏-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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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自知之明

太后也有些生气，“这也太不把我们大离国放在眼里了吧？咱们的公主岂是他们想看就看的，就是一般人家相看，也没有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一点礼法都不遵，难怪人家说塞外之人粗俗。爱殢殩獍”

“都怪儿子无能，没有将国事打理好，让野蛮之人瞧笑话了，只可惜朕的身子也不好，否则……咳咳……”皇上一边自责，一边又因为激动开始咳了起来。

旁边的近侍赶紧递了帕子和温水过来，皇上喝了几口，这才缓过来一点，脸色却潮红起来。

太后看了顿时眼圈就红了，顿时觉得于心不忍，“皇上觉得如何，要叫太医过来看看吗？怎的还咳的如此厉害？”

皇上摆摆手，“不碍事的，要是当年，朕就御驾亲征去，看谁还敢放肆！”潮红的脸上神情坚毅。

太后在心底叹了口气，如今大离国番邦频频骚扰，国内又忧患不断，可是朝廷又缺得力的武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想到这里，再看到为国事操劳，早早就有了白发的皇上，太后心一软，开口说道，“唉，如今之际，也只能这么缓一缓了，叫璃珠带着她姐妹四个，也出来见识见识吧，不要叫人嘲笑我大离朝畏畏缩缩，也叫他们看看我们的公主的气度和风范。”

太后松了口，皇上当然也就照办了，便传了旨意下去，隔日在安和殿，皇上设宴款待缮善使臣，皇子皇女皆出席。

落落接到旨意，就有些头疼，这场筵席摆明了就是让人家相看的，在说明白点，看谁？不就是看自己吗？

皇室急于把自己推出去，来换取边关的安宁。可是皇室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公主，为什么一定是要自己呢？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无人照拂，孤苦伶仃而已，都当自己好欺负吗？哼，好，就算最后落得个和亲的下场，也绝不允许别人小看了自己，践踏自己的尊严。不过就是场筵席，既然你们要看，那就让你们看个够，落落在心里想着，自己的脸上就露出几分决绝来。

不多时，皇后差人送来了不少衣裳首饰，宫女们来来往往，直讲落落的宜菊宫正殿摆得满满的，领头的宫女传了皇后的话，“娘娘说，让四公主好生装扮，别堕了咱们大离的面子才是。”

落落恭敬地听完传话，又谢了恩，这才打发了那些宫女回去。然后就看着堆在地上的衣裳箱子和首饰箱子，倒是小兰乐滋滋的，“主子，主子，您瞧瞧，你瞧啊，这么多的衣裳呢，还有这些首饰，皇后娘娘是疼您呢。”

落落从箱子中间走了过去，轻笑道，“疼我？……呵，可不是疼吗？”落落打开一个箱子，里头装着各色流光溢彩的衣裙，小兰带着几个宫女过来帮落落将几件衣裳展开，待衣裳展开了，所有人的眼睛便都盯在那几件衣裳上，怎么的也挪不开了。

有大红金丝刻线的绣牡丹的锦服，也有用孔雀金线织就的华服，还有落落都说不出名的华贵服饰，再看那几个首饰箱子，各色的宝石，各式的赤金头面，各种的簪子，简直都晃花了人的眼。

落落倒抽了口冷气，小兰却是喜不自胜了，语无伦次起来，“主子，主子，您瞧，这些好东西呢！哇……”不住地赞叹起来。

落落叹了口气，到底是年纪小，又不经世事的，还不明白这里头的利害，便问道，“你觉得这些东西好不好？”

小兰使劲点头，“当然好了，奴婢还没见过这些个好东西呢。”

落落摇摇头，又问道，“这么好的东西，你觉得穿在我身上，戴在我头上，合适吗？”

小兰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欲言又止。

落落便命那些个宫女放下手中的衣裳，都退了出去，只留了小兰，然后才问道，“不合适？”

小兰咬了咬嘴唇，“不合适。奴婢眼皮子浅了，请主子教诲。”

落落反而轻轻笑了笑，“你先说说看，怎么就不合适了？”

小兰这才低声说道，“主子莫怪奴婢妄议主子。”见落落点头，这才说道，“主子您是四公主，还是刚刚被接回来的，又是行四的公主，上头且不说嫡长姐，还有华贵妃的二公主和三公主，那可都是真正身份贵重的人，主子您到底……”小兰支吾着没说出来。

“我到底只是个庶出的，身份低贱一些。”落落替她把话说了出来，说到这，自己的心口没由来地就疼了一下，看来这个身体对这事也还是相当在意的，即使是换了落落这么一个现代的灵魂，依旧还会有身体的反应。

小兰见落落自己把最难开口的话都说了出来，这才敢借着说下去道，“又是要去赴款待使臣的筵席，果真穿成这样的话，就真的失了主子您的本分，未免让人贻笑大方了。”

落落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你这丫头，还学会用成语了。贻笑大方也知道。”

小兰一脸好奇地问道，“主子您是夸奴婢呢？还是损奴婢呢？还有，什么叫成语？”

落落一愣，不由一头黑线，也是，这世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叫成语了，也懒得跟她解释，只好打哈哈混了过去。

“你说到只是一方面。假如我真的穿成这样，难免要被太后皇上看在眼里，觉得我上赶着往上凑，失了皇家公主的礼仪，尽管这也是他们希望的。第二，被姐姐们看见了，也会不高兴的。就是被使臣看在眼里，也会觉得我们大离国的女子浮躁没有气度了。”落落收了笑容，肃然地说道。

小兰惭愧地低下头，“奴婢知道错了，日后再不会这么见识短了。”

落落欣慰地拍拍小兰的肩膀，“这样就好。日后，你我的缘分还不知道是深是浅，但这些道理你早些懂得，总不会是坏事。”

落落是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被送去和亲，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还能不能跟在自己身边了，毕竟在外人眼里，那是个一去不能回的地方，是个蛮荒之地，谁愿意以身赴死呢？

小兰一听这话，眼圈就红了，跪了下来，“主子，难道您不想奴婢一辈子跟在您身边吗？”

落落叹了口气，“傻丫头，我要是去很远的地方，很荒凉的地方，很苦的地方，再也不能回来，有可能是去送死，你也要跟着去吗？”

第四十一章　师徒夜会

小兰却是一脸决然，“主子，奴婢的这条命是您拣回来的，莫说是跟着您，受苦算什么，就是要去替您死，奴婢都心甘情愿！”

落落心里一暖，“傻丫头，我救你又不是为了要你报恩，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日后说不定还有好多好日子要过呢，跟着我，何必呢？”

小兰却是还非常坚定，“奴婢就是跟定主子您了，主子您不用说了，赶也赶不走奴婢的。爱殢殩獍”

落落苦笑不得，也就撂开手不说了，叫小兰起来收拾了衣裳首饰箱子，放好了。

二人正准备挑出要穿的衣裳，小凳子进来了，落落便问，“有什么事吗？”

小凳子看了看小兰，支吾了一下，小兰却明白了，笑道，“主子，奴婢才想起来，有好些个衣裳簪环什么的还在那边屋子里呢，奴婢去拾掇拾掇。”

落落知道小兰这是要回避，点点头，暗想这孩子倒也聪明起来了，待小兰退出正殿，关上了隔扇门，小凳子这才轻声说道，“主子，连公公要见您。”

一听是师傅要见自己，落落忙问道，“那太好了，我正想去找师傅呢，什么时候？”

小凳子低声回道，“连公公只说叫您夜里头警醒些，莫睡得太熟，他自会来寻您的。”

落落点头应了，又问小凳子，“叫你帮我物色一些没有家人、身世孤苦又忠实可靠的宫人，你可寻好了？”

小凳子点头，“主子交待的奴才都做好了，这里头也有连公公的帮忙，一共寻有四个小宫女，和奴才一样的小太监四个，都是被父母卖了进来顶了贵族的名额的，在这宫里都是心无挂碍的。”

落落点点头，“嗯，暂时还用不着，等我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你先去忙吧。”

待小凳子退了下去，落落又唤了小兰来早早地洗漱好，便屏退了宫人，坐在床上练习吐纳心法，等师傅过来了。

寂静的深夜，打坐中的落落，更加地心思灵敏，耳目皆聪，远处值夜太监的窃窃私语声，宫廷侍卫换班的声音，甚至是幽静宫苑的几缕压抑的哭声……都落入落落耳中。

然而，当连海站到落落的身前时，落落还是慢了一拍，“师傅，您来了！”落落睁开眼睛，从床上跳了下来。

连海还是披着黑色的披风，仿佛是悄无声息一般，点点头，“最近功力似乎有所长进了，没有偷懒吧？”

落落有些脸红，什么都瞒不过师傅，自己对练功这一方面，的确是常常在偷懒的。

好在连海也没有继续问，只是走到窗下的椅子上坐了，落落忙奉上早就准备好的大红袍，连海喝了几口，说道，“如今你大抵也知道了接你回皇室的目的吧，你怎么想的？”

落落听连海提起这事，心情也不由得沉重了起来，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连海自然是知道落落的心思的，“你若不愿，师傅还是有法子送你出去的。”

落落摇摇头，“师傅，落落知道，只是我不想那么自私，以前，您要是说送我出去，我肯定就会高兴地立马就走。可如今，把我架到了这个高位上，我就不能这么一走了之了。”

连海心里顿觉非常安慰，但还是劝道，“师傅也不是没有把握的，如果放弃了，以后再想脱离这个皇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犯不着为了我让师傅您冒险，”落落认真地说道，“封号也有了，待遇也跟着上来了，就等着送我出去了，此时若是我有什么意外，估计皇上会震怒的。到时候，连累的就不止是几个人了。师傅，就算您能自保，可是这个宫里服侍过我的其他人呢？小兰呢？小凳子呢？”

落落故作轻松地说道，“反正我到哪都是一个人，除了故去的娘亲，没有谁值得我留恋的。既然如此，到哪儿都是生活，到哪儿也都一样，无所谓了，和亲就和亲吧，只是，师傅您愿意跟着我一起出了这宫去吗？”

连海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半晌才说道，“傻孩子，除了你，在这世上，师傅更加是无所挂念的了，你到哪，师傅自然是要跟着的。否则，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到外头去，不知道要怎么哭鼻子呢。”

连海这么说就是同意了落落的想法，并答应跟着落落了，落落高兴极了，上前挽着连海的胳膊，“师傅，您真好……”

连海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转而又严肃了神情，“既然如此打算，那我们不得不重新谋划一番了，既然是和亲，趁着他们不敢得罪你，事事捧着你的时候，你就该好好为自己置办嫁妆了。”

落落点头，丝毫也不见害臊，“那是自然，师傅，您放心，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我给打发了，哼，非要我那没良心的爹狠狠出点血不可！”落落咬牙切齿地说道。

连海心里不由对皇室成员抱以万分同情，被自己这徒弟惦记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师傅这边你放心，我自有法子，你只管做你自己想做的，既然是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也没必要太守拙了，是到了让你大放光彩的时候了，让他们也瞧瞧，他们错看了什么样的宝贝。”

头一次听见连海这么说，以前师傅总是要她守拙，别轻易显露自己的本事，就怕招来忌恨，这一次，可要好好地大显身手一番了，看看自己的那个便宜爹有什么样的表情。

像来的时候一样，连海走的也是无声无息，到底是在宫里做了首领侍卫太监多年的老人了，身手不是外人能够想象的。

送走了师傅，落落这才上床去躺了下来。虽然在师傅面前豪情壮志的，但其实她的内心一样是忐忑不安的，这条路到底会走多远？会遇到什么样的崎岖坎坷？她也看不清，只有往前走了，已经不允许她回头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走下去吧，人总不能叫愁给憋死吧，落落在心底对自己在三精神喊话之后，这才睡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别具一格

第二日一早，落落就被小兰叫了起来沐浴梳洗打扮了，落落挑了一件月白色的银纹绣百蝶穿花的上衣，袖子宽大，到了腰部又紧紧收起，下身再配上一条鹅黄色十六幅湘妃裙，走动之间，层层叠叠的褶皱里便露出星星点点的玉兰花来，腰上束着宽宽的金色的腰封，更加显得落落的身材纤细苗条。爱殢殩獍

落落又让小兰给自己挽了一个高髻，不插戴金银饰物，只绑了两根金色的发带，一长一短，飘在身后。脸上也只是薄薄地扑了层粉，更显得落落的清绝秀丽来，尤其是那眼睛，明亮得如同养在深潭里的黑色珍珠，望之让人不由深陷。

落落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这一番打扮到有些魏晋之风，也非常满意。倒是小兰，错愕地问道，“主子，你就这么去赴缮善使臣的宴席吗？”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不好看？”落落看着自己的衣服问道。

“不不不，好看着呢，像个仙女一样，只是……”小兰忙否认，支吾着说道，“只是没有按照公主的规制来装扮，只怕要被另外三个公主比下去了呢！”

原来担心的竟是这个，落落不由莞尔一笑，“傻丫头，我且问你，按照公主地规制来的话，你认为我能超过三个姐姐去吗？”

小兰想了想，摇摇头，“怕是也不能的。”

落落点头，“大姐姐是嫡长女，其高贵自是不必说了。二姐姐和三姐姐又是华贵妃所出，你看看平日里华贵妃的气势，恨不能超了皇后娘娘去，又怎么会在装扮上落了两个公主的面子。再说我，虽然刚刚被封昭和公主，可是无论是论出身，还是论后台，或者是论富贵，我又有哪里能和三个姐姐比上一二的呢？还不如素素净净的，说不定反而是好呢。”

小兰笑道，“奴婢是说不过主子您的，不过也觉得您说得肯定对。”

落落也笑了，“嗯，早些走，还得去给皇祖母请安，给母后请安呢。”

收拾好，落落便带着人往太后的慈宁宫而去了。

慈宁宫里，皇后娘娘正带着璃珠在太后跟前说话呢，落落进了正殿，给众人请了安，太后叫起了，这才起身看见了一身华服，贵气逼人的璃珠。

璃珠也瞧了瞧落落，不由撇嘴，“四妹妹，你怎的穿的如此素净，今儿是去赴那缮善使臣的宴席，可别落了皇家的风范才是。”

璃珠身穿的是大红色的织五彩金线的绣牡丹的长裙，配上她的赤金琉璃头面，缀在额中的红宝石分心，看上去的确是富贵端庄又大气。

落落便说道，“大姐姐说的是，只是落落习惯了素净，真的像大姐姐这样穿，只怕穿不出大姐姐的气度来，反而不美了。”

璃珠听见她这么抬高自己，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嗤道，“你知道就好。”还是太后眯着眼睛打量了落落半天，说道，“四丫头这么穿也好看，一股子风流之态宛若道仙。来，到皇祖母身边来。”

落落听话地走上前去，依偎到太后身边，太后细细地看了看，又拉起落落的手，“嗯，女子手指长的像你这般，就是极漂亮的了，怎么，手上还有些薄茧呢？”

落落素日里练功，总要用些个武器的，这些自然是练出来的，这里只得推说是绣花绣的，太后便对身边的花嬷嬷说道，“去将哀家年轻时喜欢的那对羊脂白玉的镯子拿来。”

花嬷嬷听命去拿了来，太后亲自给落落戴上，说道，“好是好，但年轻姑娘家也不好太过素净了，这镯子是哀家年轻时候喜欢戴的，就送给你吧。”

说罢抬起落落的双手，“你肤白，看起来也是养玉的人，这镯子你戴好看！”又问一旁坐着的皇后，“皇后瞧瞧，可还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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