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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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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喘吁吁地穿着粗气,两个人两种气味,前所未有的近。
晕眩的感觉一消失,成才立即睁眼,定神,一看!
袁朗黝黑的瞳孔赫然印入他的眼里,距离近得是眼睫毛都能相互碰到了。
双双愣了3秒,然后袁朗很是若无其事地起身拍尘土,除去一直在地上乱瞄没抬眼的视线,他的反应很平静。
嗯啊,只是耳朵有点烧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小孩子闹别扭了吵吵架打打架闹腾过了发泄了就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了……吧?
袁朗偷偷望旁边瞥一眼,背景是嶙峋树影,银白月光透过空隙从后面洒在小南瓜头上,表情有些模糊。
但袁朗还是看清了,逆光中,青年的表情一如表面平静无波的湖,笔直而挺拔的腰杆,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阴影里,凌厉依旧。
眼角一抽,原本只是隐隐作痛的眼睛的疼痛瞬间扩大几倍,袁朗莫名地就从脑子里升起一团怒火。
“真厉害啊,出息了啊,能出趟国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啊,连我都敢打了。”
看见小南瓜脸色猛然变青,袁朗更加口不择言起来。
“就要脱离你们口中那个烂人的魔掌了不是?趁现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等去上学,多认识几个达官贵人。”
在草原上修身养性了近一年的成才没有出口打断袁朗的话,总说人到气急时说的都是真心话,他要一字一句地听清楚了。
随着袁朗的话一句一句地说出口,先是震怒到了极点,成才的表情从青色回复到了平静,到了最后,他的情绪倒是平复了下来。
又不是第一次了不是?
何必再抱希望?
成才,醒醒吧,你在他心里是有前科的,致死都消不去。
“哎,这样老A就不用回来了,直接升官,又不用怕烂人报复,甚至有可能踩他两脚呢~”
纷纷扬扬的话终于说完,山谷里剩下指挥官的喘息声和狙击手的呼吸声,沉重急促对平缓绵长。
深吸一口气,成才很是淡然道:“这就是你一直想的?”
收到眼刀两把,成才说了句“我明白了”就低头整理起自身的装备。
袁朗有些心慌了,是他的错觉吗?
那一低头,青年的表情何其落寞。
29
初夏将过,盛夏即临。
天空中的那颗大火球悬挂着,不留余力地散发着一天最强烈的热力,地上,碳灰和沙子混合铺撒的跑道上沙尘滚滚。
一中队和三中队正在集体跑圈。
“噗——”一个。
“哈!呵呵~”两个。
“呃,咳咳……”三个。
“嘿呵呵~”四个……
“嗯哼哼哼哼~”五……个……
已经戴着墨镜进行训练了一个月的袁朗终于从第一个就暴青筋进化到第五个才磨牙。
若不是那夜训练结束集合时天太黑他没察觉,回到宿舍太累了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洗脸刷牙时没看镜子!
他也不会沦落到训练时被那群南瓜发现!
他的左眼圈黑了……这死南瓜下手狠得啊,这黑眼圈直到他走了才消了一半!
你说吴哲拿个破手提上了无线破网下了一堆不知所谓的什么家有贱狗的动画招呼南瓜们去看他也没怎么着他不过是加加训AA人抓抓苦力而已。
哎他们三中队每次训练都有一二四中队分别跟着他们一起训练是怎么回事啊?!
就此问题向上反映,袁朗得到了只有A大队的A祖宗——铁路大boss的一句话:“这个月的计划训练表是我负责的。”
得了,没胆子以下犯上,袁朗只能拿手下的南瓜来出出气了,毕竟要有得就得有舍嘛不是~
“全体三中队的都有,从现在开始,被我追上了的落最后的,今天晚上负责洗所有人的——”南瓜们都竖起来耳朵,袁朗加速超过了好几个人才大声一吼,“袜子!”
在震天动地的“烂人”中以吴小哲的声音最为响亮,没办法,说到底,三中队里体力最烂的就是吴小哲这台长腿电脑了。
待到几圈下来,即使吴小少校一再奋起直追仍然不敌,他继续杯具地垫底了。
把吴哲的胳膊架上肩膀,齐桓硬是拖着已经是濒死状态的吴哲走了好几步,不准他马上躺下。
站在队伍最前头的袁朗挢起手,笑得无比欠殴:“大硕士,我们的袜子就拜托你了哦~”
我看你还有什么时间去放什么狗P动画!
嘴角一抽,吴哲扯出一抹即使虚弱也难掩狡滑的笑容:“钢子你记得我笔记本密码吧?”
袁朗的脸色立马变青了,意识到了的薛刚冲吴哲嘿嘿一笑:“当然记得~”
变青也只是瞬间的事情,恢复如常的袁朗向他家的南瓜们稍稍抬起下巴:“这么有精力,走,咱们去靶场练练吧~”
不说还好,说起靶场吴哲就想到某人,想到某人他就更是对眼前这笑得阴险的狐狸咬牙切齿。
以为他没看见成才自殴了袁朗一黑眼圈后性子又冷了不少吗?以为他不知道造成这样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人吗?当他是眼瞎的吗?
高智商就意味着看得清想得多,在成才离开前的那段日子里吴哲为了能让他的心理压力多减少一点是拼了命地嘲笑袁朗,即使最后会被后者蹂躏得像条狗一样。
相当豪迈地从齐桓身上挣脱下来,吴哲咬着牙学袁朗那样昂起下巴:“去就去,谁怕谁啊!”
分拆,组装,瞄准,射击。
30发子弹,不到一分钟就打完了。
报靶的声音传来,除了三中队的集体成绩又提高了点之外,最明显的就是吴哲的成绩头一次挤上了三甲。
吴小狐狸的鼻子得意洋洋地朝了天。
好歹跟成才同一宿舍那么久了,经过从袁朗那里扒拉来不少经验的小狙击南瓜花的不吝赐教,吴哲的射击成绩上升也是很快的。
“哟哟哟哟哟~”一圈子人坐在草地上,边上的袁朗望向吴哲,一连串的拟声词满是说不出的味道,“大硕士厉害嘛~说说用了什么方法啊?”
“用什么方法?”吴小哲用眼角斜了一下袁朗又转过脸,“有什么方法啊?人家成花花留下的笔记呗~”
袁朗的脸猛地就唬下来了。
难得有刺激到袁朗的机会吴哲自然不会放过:“哎呀,人家花花临走都不忘给完毕两本书,给我留了那么一本”比一下高度“这么厚的狙击笔记给我。”
掰着手指头,吴哲一样一样地数着成才在临走前干了什么:“给菜刀留了菜谱,给石头补好了床单,给钢子修好了模型,给虎子整好了架子,给C3弄来了他的杯子。”
“贤惠啊贤惠啊,真不愧是我的后~宫~之~首~”
“花花啊,为夫好想你啊~
你离开的第一天,想你想你,想你如花的笑靥。
你离开的第二天,想你想你,想你悦耳的枪声……”
“行了行了!”袁朗不耐烦地打断吴哲的吟诵,皱起眉,“酸不拉几的,想他就跟着他去以色列去,再别回来了,咱老A庙小,装不起大佛!”
挑眉,吴哲不冷不热地说:“队长,这就是你当时说花花的话?是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站起身子,拍拍屁股,走人!
吴哲对袁朗的背影比了比中指,就这态度!
他就不告诉他他这反应叫!吃!醋!
30
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大,双眼皮,眼角微微上挑,一笑起来除了嘴角豆大的小坑最标志的就是那双弯成了月牙儿的眼睛,眼神似醉非醉,典型的桃花眼。
一双黑白分明的妩媚大眼,却又经常透着狙击手才有的光芒,凌厉,泠然,凌洌。冷峭的气息,一旦动怒寒气逼人,能一下子让人从表皮冻到心底。
十字准星后,专注的,冷漠的,锐利的眼神。
眼睛微微眯起,开枪的征兆。
袁朗是被惊醒的。
摸一把冷汗,袁朗用力挠了挠头顶,第几次了,又梦到那只南瓜。
梦见过他高兴时笑得眉眼弯弯,梦见过他被捉弄后的哭笑不得,梦见过他害羞时的面红耳赤,梦见过他感动时的泪眼汪汪。
第一次呢,第一次出现那双在狙击枪后的眼睛,犀利到能把他惊了。
袁朗撇嘴,对自己被惊醒这件事情嗤之以鼻,他袁朗何时这么丢人过!
每次出洋相都是因为他,个死南瓜,连走了都不让他睡个安稳觉。
爬下床,从椅子上拿起作训服摸出烟,打火机咔嚓一下点着烟,袁朗坐到了窗台上难得对着天空忧郁一把,火光在漆黑的宿舍里一闪一闪的。
窗外仍然黑漆漆一片,搓下巴,要不要来个紧急集合?!
算了,今天才刚结束那个新的战术训练,再来集合南瓜们会造反的。
许完毕都来了两份信了,那只南瓜仍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在那边怎么样了。
不过也对,从军校来老A的信都得等那么一个多月,异国他乡的,那就更久了。
只是成才会不会写信回来这点……袁朗自觉没这信心。
曾经他以为自觉看透了那只南瓜,却又在过一段日子之后发现他错了。
果然像他,深沉状点头,他袁某人就从来没看透过自己。
掰指头数数,坚定,执着,心高,骄傲,有个性,不服输,这些都像他。
目标明确,嗯,这点最像他。
所以他真的清楚……清楚南瓜能向上走的时候他绝不会留下。
袁朗一直都忘不了,两次是都在办公室里,他的南瓜在说到以色列时眼底里燃烧的火焰,叫做野心的火焰。
这样的野心,他也有过,也曾经去努力过,他也有过站到那个地方的机会,只是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老A。
只因为那时他突然发现,那个地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东西太多,事情太复杂,只有一个人,太冷了。
那只南瓜也只是看起来很聪明,本质上跟他老乡没什么区别,呆,傻,直,最糟糕的是他还不承认,死装着自己很懂那样。
然后在被戳破时小心翼翼地瞟了自己一样,低下头红了脸,喃喃地承认错误。
如果他去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再也没有第二个草原五班给他疗伤,没有第二个高城送他上去。
最重要的,再也没有第二个袁朗直接指出他的错误,让他有机会重新开始。
但是他要去,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阻止?
对于成才,袁朗永远没这自信留住他。
话又说回来了,他好像自打成才来老A后没问过他的目标是什么了。
有点想知道呐……
大腿处猛然火辣辣地痛了一下,袁朗吓得忽地跳下了窗台,低头一看,一点灰白遗留在了腿上。
原来是他想入了神,连烟都快没了都没发现。
这深更半夜的他发神经想那只南瓜干嘛!他管他要不要回老A,连许完毕他都没那么想要了解他那么多!
袁朗怒气冲冲地摸掉烟灰,穿上衣服拿起哨子就往楼下冲去,紧急集合!
★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车子刚开出基地不久,原本还是晴空万里,呼啦啦地就一阵飞沙走石,几下闷雷,倾盆大雨瞬间而下。
坐在副驾上的袁朗看看玻璃上溅起的水花,转头跟开着车的周长乐说:“这么大雨,不去了吧?”
周长乐瞄都不瞄袁朗一眼:“做梦吧你,乔乔交代了,就算你挺尸了抗担架都得把你抗过去。”
“哎我说为什么你能叫乔乔我只能叫小舒啊?小舒小舒,听起来像叫小叔。”
“因为她是我老婆。”
从基地到军医院旁边的咖啡馆,3个多小时的车程就被袁朗和周长乐这样吹吹散牛度过了。
“他故意的吗?”下了车,袁朗抬头望天,蔚蓝蔚蓝的颜色看不出丝毫乌云的痕迹了。
司机对此不给予任何评价。
咖啡馆门口,早已等候着的程乔舒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把袁朗从头到脚扫了好几遍,弄得他也奇怪了。
“有什么问题吗?”不能穿作训服过来吗?
程乔舒那是一脸的嫌弃:“哎,我说你这要颜没颜要钱没钱的,说笑起来像朵花也顶多一菊花,那丫头怎么就看上你了?”
啊哦,袁朗明白了,心头堵了,手捂住脸沉痛地说:“小舒你是太久没跟阿乐呆一块了,都染上了三姑妈六姨婆的毛病了。”
一脚踢向某人的小腿,被躲过了:“你才三姑妈六姨婆呢!是人家姑娘主动提出来的,我说你也这奔四的人了有人要你都该去上香了。”
长长地叹气:“就见一面,然后我能直接拒绝不?”
程乔舒眨眨眼睛,以前要她帮忙介绍的事做多了,对袁朗这消极的反应她也是见多了,所以若是这次袁朗做了什么诡异的事把人家姑娘吓跑了她也不奇怪。
“就算是真的看着不喜欢,你好歹给我个面子,委婉一点,不要像上次那样直接一个二郎腿搁桌子上。”程乔舒耸耸肩,“小施是看着腼腆,胆子还是蛮大的。”
“知道。”袁朗比了个“ok”的手势,绕过程乔舒,走进了咖啡馆。
★
面前的女子俏丽时尚,巧笑嫣然,谈话间透露出的气质知性优雅又不失俏皮。
能有这样的人青睐自己,袁朗本该是做梦都该笑醒了的,可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像是有什么梗在那里似地。
“听说袁队长平时很爱开玩笑?”
“还好还好,只是战友之间的打闹。”
笑起来没有梨涡,讨厌。
“小舒和你感情很好嘛,很难得能看见小舒对周队以外的人动粗。”
“自小的兄妹,打闹惯了。”
笑起来眼睛不弯的,讨厌。
“说起急救,我们医院……blablabla……”
“施医生果然厉害。”
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这是我的专业。”
哦,眼神倒是不错了,少了点犀利感。
咦?不对哎,他怎么脑子冒出的是那朵南瓜花的眼睛啊?
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终于破土而出。
“袁队长?”施医生见袁朗脸色突然白了一下,关切地问到,“有什么问题吗?”
袁朗强压下心里的难以置信,也不跟施医生哈啦了:“施医生,你是位非常出色的女性,只是干我这一行的,也不知道那天就回不来了,所以很抱歉。”
施医生抿紧了唇,自己第一次亲眼看上的人,她居然就被这个人拒绝了,不死心地再追问一句:“对于这点我早有心理准备,不然我也不会决定和你见面。”
“不,不止这个问题。我不能多说,施医生,真的很抱歉,这杯咖啡算我的,服务员,麻烦结账。”
既然人家都那么明确的拒绝了,同样心高气傲的施医生自不会死缠烂打:“我很遗憾,袁队长,很感谢你特地在周末赶出来,希望下次见面还是朋友。”
握了握施医生伸出来的手,袁朗落了句“再见”也不管在那边卿卿我我的那对夫妻,一个人上车打火杀回老A了。
这次,事情大条了。
31
小号的,176X110mm大小的,白色的,抡着红白蓝相间花纹的,国际信封,放着手上轻飘飘的。
这是今早袁朗从值班室拿到的。
右上角的邮票上四个邮戳,离现在最近的邮戳都是一个半月前的。左上角的黑色的中英混合的地址,还有,那个一遍中文和一遍拼音的名字。
成才,chengcai。
扁着嘴,袁狐狸生闷气中,收件人居然写的是吴哲那小子。明明三中队他是老大,就算是给全部人的信,收信人都该写他呀!
凡是进出A大队的信件都得经过【哔——】的检查,“有法可依”啊“有法可依”啊,某只狐狸极不客气刷拉一下就把信封撕开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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