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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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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好痛~”捂住胸口，成才装着被捶得很痛的样子，“你的劲儿怎么又大了？”
“兔崽子叫你给我装！”成明抬脚就踹。
“嘿嘿~嗷！爹！”没躲开，结结实实地被踹到了小腿，可成才还是恬着脸冲自家老头笑得眉眼弯弯。
成明也知道自己儿子放水了，老A啊，哪那么容易被踹到？
但儿子马屁他还是受得，哼哼一声，父子两人对视而笑，一个模子里印出的花开绽放。
“村，村长~”跟着成才跳上车的三多腼腆地笑出了一口白牙。
同样得到了胸膛上的一拳：“好小子，都本事了啊！”
听了这话，成才不满地晃晃拳头，拎着的包裹在脑袋边晃悠：“爹，不公平，凭啥我是臭小子啊！”
“因为我比你厉害~”
“三呆子！给我站住，你别跑！”
即使拎着大包小包东西依旧健步如飞，下榕树的青梅竹马又开始了追逐打闹。
成明两手空空笑容满满走在他们后面，看着两娃子蹭蹭蹭地跑到那辆路虎前，忽地停下。
“队长！”整齐响亮的一声，立定敬礼。
心血来潮接下司机工作的袁朗本想在老人家面前表现好一点的，但是在看到面前这俩光顾着敬礼完全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东西的小P孩，扑哧一声，破功，成熟睿智形象就成了天边的浮云啊。
注意到自己动作的成才赶紧放下手，再看看趴在路虎上笑得一点形象都不剩的袁狐狸，生生憋红了一张俊脸。
若是平时，他都会立马冲袁朗大吼一声队长了，可现在……
纠结，他可不能在他爹面前吼，会被说对领导不尊重的。
待到袁朗止住笑意，成明也悠悠地走了过来。
对红着脸低着头站在旁边的成才和三多瞥了眼，成明目光转向面前已经站直了身子敬了个礼爽朗地叫声“成大叔”的军人。
从面容看上去就知道比自己儿子年长，笑容温柔，眼神深沉，一个成熟坚毅内敛的军人。
注意到刚才儿子对这位的称呼，成明回了个已过多年仍不见生疏的军礼：“你好，袁队长，久仰大名，我是成才的父亲，成明；谢谢你对我儿子的栽培。”
看见成明敬礼袁朗明显一愣，但有些事情别人不主动提起他亦不会主动问及。
罕见的不是狐狸笑的温和笑脸：“成大叔您客气了，叫我袁朗就行了，是我该好好谢谢您为部队培养了一个好军人。”
成明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然：“这小子啥性子我清楚得很，在部队里肯定没少撞南墙，他能有今天这模样啊，绝对是有人一棍子敲醒了他。”
“成大叔……”
“爹……”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成明望向袁朗身后的成才，眼眶红了，前者是满脸深高莫测的表情。
成明却读懂了，诧异，感谢，愧疚，以及，绝不后悔。
弯起嘴角，露出只比自家儿子浅一点的小坑：“得了，小子们，这大冬天天寒地冻的，你们撑得住大叔可撑不住，走了不？”
“哦？哦！”
反应过来的三人把成明带来的东西都丢到车后面，上车，滚滚烟尘在回老A基地的路上翻滚。
23。
车子回到基地，已经接近午饭时间了。
看见眼前这些现代的建筑和独特的训练场，成明心里百味杂陈。
这么新颖的训练基地，一看就知道自己儿子所在的队伍是这军区的心尖子，这也意味着，更苦的训练，更难的任务，更高的代价。
看见成明一脸的深沉，知道自家老头也当过兵的成才明白他担心什么，正想出声解释，却被一阵极有规律的脚步声打断了。
“一、二、三、四！”领头的喊口令。
“一、二、三、四！”震天的应喊声。
一队排列整齐步伐稳健精神饱满匀速前进的老A目不转睛地在站着车前的四人面前跑过。
成明赞赏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直到他们列队进入宿舍楼仍未转回，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边三人的表情。
一个先是惊讶然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另外两个是一开始就憋笑憋到脸红的纠结。
成才默默别过头，他们队上这群爱现的家伙啊，若是平时，这一趟375回来他们都是跑得张牙舞爪着群魔乱舞地直奔饭堂了，那还会有那么整齐列队回宿舍这码子事啊？！
好吧，进饭堂后看到四中队的人整齐地坐着等高兴来，而不是把筷子舞得无影无踪时，袁朗已经淡定了。
只是，小南瓜道行还不够呢~请看成才和三多瞪得牛铃那么大的眼睛。
“哎？”三多正吐出一个字就被反应过来的成才一巴掌盖到背上盖了回去。
正感慨着四中队的纪律严谨的成明回头，两小一阵冷汗。
没事啊，嗯，转回去，两小一起松了口气。
所以说，等到把成明安排好坐下后，面对三中队留队走进饭堂然后很认真地整齐响亮地唱起军歌，高兴一进门四中队唰地站起来敬礼然后坐下安静等待开饭，等等一系列与老A们平时完全相反的行为。
三多是满脑袋的问号，而另外两个……一个是有经验了，一个是想明白了。
他们明白不代表别人明白，炊事班新来的一小厨师端菜过来，一见这喧闹的开饭时间饭堂里竟然如此安静，吃顿饭都跟打仗没区别的老A们竟然如此正经，端着碟子傻愣在门口了。
“怎么了小赵？”刚到饭堂就看见这娃跟柱子似地杵着，从靶场回来洗了澡才下来的周长乐拿着茶杯开口温和地问。
“周，周队？我们队上是不是来领导了？”小赵犹犹豫豫地说，眼神还一边示意成才他们那一桌。
唯一的生面孔，老人，而且还有三中队队长陪着……
周长乐探头一看，乐了，拍拍小赵肩膀，一推：“没事，就他们那群爱显摆的家伙，你别管，送菜进去。”
说完，周长乐自个倒在门口等待起他的队员们了，至于他们队里的南瓜们在看见他时不约而同望天的动作，他心情好，不跟他们计较。
指挥南瓜们列队，拿着茶杯，周长乐站得相当有型有款：“待会呢，你们该干嘛干嘛，平时怎样就怎样，别学三四队上那群虚伪的家伙哦~”
原本被周长乐这番训话弄得一头雾水的一队一进饭堂，当了一下柱子，再仔细一看。
哦~呵呵呵~
“哟~哥几个，今天咋怎么安静啊，被训了？”
一个字，忍。
“哎，我说你们这群家伙学着做斯文人了？”
两个字，再忍。
“哇！有个大硕士在队上果然不一样~”故作感慨。
被点名的人无动于衷。
“怎么不一样啊？”立马很给面子地来了呼应。
全部竖起耳朵听之。
“全部都变得娘们唧唧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才娘们唧唧，你全家都娘们唧唧！”锄头掀桌！
一推椅子，追杀之。
锄头破功，身为八一组合另一半的菜刀自然以身作则：“哥今天教你一下什么叫做生草药不能随便熬。”
“你来啊，士可杀不可辱！”这位边逃跑边死嘴硬着。
被逮住一分钟后——“呜啊啊啊啊啊！齐妈我错了！啊！我叫错了，菜刀菜刀……”
袁朗对绕过混乱场面坐到自己身边的周长乐竖起拇指：“做得不错。”
真阴险……成才瞟周长乐的眼神如是说。
收到一记意味深长的笑容，成才哆嗦一下缩缩脖子，他怎么能忘了，这位的太座可是连袁狐狸都敢盖脑袋的。
能收复那位的，又岂是温和之辈，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还是先关注一下他家明显被面前这鸡飞狗跳吓到的老爹吧。
“儿，儿啊。”成明磕磕巴巴地问，“这，这是，是怎么回事？”
这鸡飞蛋打群魔乱舞的。
拍拍成明肩膀，成才一脸的沉重：“爹，这才是他们的真面目，刚才你看到的文静样，都是装的。”
成明也不是笨人，仔细一想，笑得一脸菊花开：“年轻人嘛，有活力一点，应该的。”
他们何止有活力，那叫堪比打了鸡血地旺盛过头啊……
鉴于身边有两位淡定强大且同样精力旺盛的队长，以及更强大的老爹，成花花小朋友只得在心中默默吐槽。
24。
吴哲和成才的宿舍里，三中队的人嘻嘻哈哈地几乎全部都挤了进来。
成才挨个给成明介绍，老A们自然没有名为害羞的神经，一口一个大叔叫得成明是老脸菊花开。
开了行李，特地从家里带来的大大小小多多少少的特产全都分了出去。
成明真真的喜欢儿子的队友们，这群在他面前翻腾着打闹着的孩子们。
就像后山上他种下的小树苗长成的参天大树一般，端立的树干，阔大的树冠，油亮的叶子，葱郁茂盛的枝枝蔓蔓保护着国家人民，以及他们的队友。
目光转向门口处，一个一早就仗着本事抢了包东西立马脱离了战场，现在正倚着门框叼着烟，和他一样笑眯眯地看着面前闹腾的家伙的男人。
袁朗，儿子的队长，在成才的信里他的着墨不多，但也叫成明印象深刻。
这个男人，把他儿子以前一直信奉的东西打碎成颗粒，又把他丢到一边让他自己重新黏糊好。
按儿子以前的连长的话，那就是让他这只望月猴着地了。
强悍的不仅是本事，还有他的心。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冷静。
他是这支队伍的心灵支柱，他们在战场上的信仰。仿佛只要有他在，这支队伍在烽火中平安且无敌。
人如其名，一只只会在同伴面前偶尔低头添伤的狼。
目光似乎是被注意到了，成明收到了袁朗包含点歉意的目光，可里面却是满满的自豪与骄傲。
成明心中感叹，儿子，你遇到了一个好队长啊。
趁成才也被拖入了战局，成明两三步走到袁朗身边：“袁朗啊，大叔托个大，明儿想麻烦你一件事。”
“成大叔您客气了，我和成才是战友，是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您把我当晚辈看就得了，您有事又怎么能说麻烦呢？”
“那感情好，我这回真是托大了。袁朗啊，本来明天成才是打算请个假陪我到处逛逛的。我就琢磨着嘛，他不是要考试了吗，何必挡着他复习。明儿只是耽搁你一下时间，陪大叔去趟菜市场就行了。”
“菜市场？”
“这不快这小子生日了吗？三多的生日就在成才后一个月，两娃子今年怕是都回不去了。既然我在，就给他们做顿饭，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袁朗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这是一个父亲的心意，他又岂能拒绝。
至于成小才在听到自家老头不用他陪时那扁嘴委屈样和幽怨控诉眼，袁朗是暗暗地笑得扑哧扑哧地冒泡泡。
就冲着那小样，帮成明瞒着成才他老爹是要给他做顿饭这件事，值了！
被袁朗说动了的炊事班借出了厨房的一小内间，成明就在袁朗的掩护下忙活开了。
炖着鸡汤的瓦锅冒着呼呼的热气，饧好的面搓成粗细均匀长条放在案上。
红扑扑的西红柿，水灵灵的菜心，香喷喷的香菇，小巧玲珑的鹌鹑蛋，全部切好了摆得整整齐齐。
看起来就好吃，袁朗突然觉得由唾液腺分泌出来的某液体变多了。
不行了，潜出去，小心翼翼在菜篮子里摸了个洗好了的西红柿。
“袁朗！”
嘴塞着西红柿争辩不得的袁朗，操着锅勺火眼金睛的厨师长，A大队的厨房今天又上演一出警察追偷儿的戏码。
“臭小子，下次我一定在你那份大盘鸡里倒醋！”数年不变的威胁。
被成明护在身后的袁朗探出个脑袋，嘴里嚼着西红柿有些模糊不清地说：“都粗乌也能……”
西红柿咽下：“吃下去。还有康师傅，要挟下次换句，这么多年了，加了醋的大盘鸡我已经吃习惯了。”
厨师长正作势要打，袁朗脑袋一缩，扯着成明衣服呼啦地就把老爷子当成了挡箭牌。
成明是哭笑不得，答应了康师傅会教训某狐狸，三两句打发走人家出外间了，转过身，看着在他身后站军姿的某人，好气又好笑。
“得了。”摆摆手，成明顺手扯了把面条下锅，“在大叔面前就别装了，饿了就直接跟我说就行了嘛，又不是外人。”
又不是外人。
单单一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成明是专心在下锅的面条里，丝毫没注意到在一旁微微红了眼眶的袁朗。
曾几何时，这样的话，他能听到过。
他一直觉得小舒和他是相依为命的兄妹，是一家人，而在小舒出嫁后，他袁朗又变回来光溜溜孤零零一个了。
闭眼苦笑，就这句话，他真的要和成才爹谈谈了。
即使他早就知道成明只要他帮忙的时候动机不纯。
25。
“成才他娘生他时难产，保住了孩子没保住大人。因为我是村长，成才能跑能跳之后就一直是村里的孩子的头儿。我工作忙，也没时间管他，都说父母是小孩的第一个老师，这小子是真的有样学样，把我那些毛病学得是像模像样。等到我发现的时候啊，改也改不过来了。”
“所以啊，我就想啊，把他丢到军队里来，就跟我当年一样，让这个熔炉，把他这烂铁，百炼成钢。我不求他出人头地，但求他能从此脚踏实地。当然这话我不会跟他说的。”
狡猾一笑。
“我让他努力往上爬，爬得越高他就摔得越重。我这儿子，不精，就那么点小聪明，但也不会笨到让人当枪使。我只是没想到臭小子真的把我的话当圣旨了，他告诉我他要留在军队要转连的时候我在大半夜里抽了大半夜的烟。到最后我只给他一句话，想干就干别后悔就行。”
苦笑。
“他呀，那个时候还没认识到军人这俩字咋写呢？！接下来我夜里老睡不安稳，成才这死小子，还敢说人家三儿是呆子，我看他也好不到哪去，一样呆，死拗！”
“后来他说被你踢回了草原，袁朗啊，大叔那时恨不得跪下给你几响头，谢谢你把成才一闷棍敲醒了。”
“大叔……你言重了……”
“言不言重我自个知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勇气再试一次，我是彻底放心，安心了，我家这只望月猴子落地喽，也做到出人头地了。”
夜，深沉的夜色像是一片墨蓝色的海洋，又或者是一块巨大的剔透的烟色水晶，上面镶嵌着无数晶莹璀璨的星辰。
而那些钻石般闪亮的星辰，看似触手可碰，实际遥不可及。
饭堂里喧嚣一片，考虑到成明的能力，他只是给每个人做了一碗长寿面，其他的菜依然由炊事班负责。
也是这碗长寿面，让每个人眼眶都蒸出了红晕，成才和三多两小南瓜更是在面端上来时就噼里啪啦地往里面加料了。
“哭毛哭！”成明两手分别摸上两娃的后脑勺，摩挲着，“男子汉大丈夫，眼窝子哪能那么浅！”
“爹……”
“村长……”
成明轻轻一拍就放下手：“好了，能去军校就给老子争气，给你们的部队争气。毕业时没个优秀老子就不让你们进村！”
“村长！”洒水车泄洪了，三多已经抱住成明的腰嚎啕大哭起来。
成才却是囫囵地摸一把眼泪，冲自家老头亮出梨涡：“爹，我们又不是鬼子，哪需要进村啊~”
“噗！”某几个正要喷笑出声的家伙被机警的同位一把捂住了嘴巴。
“P！你就是我老成家生下来专讨我债的小鬼子！”摸上脸颊，一翻，我扯！
“哈哈哈~”这次是手不够用了，捂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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