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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尼克号bl]海洋之心-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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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而易见,那位恃才傲物的医生,根本就是把杰克当原子级别的微粒。幸好卡尔早就解释过他不可理喻的性格,于是杰克好脾气地走上前跟他打招呼。
在上流社会家喻户晓的着名医生,居然有一张如此年轻的面孔。光滑平整的脸庞,胡子刮的很干净,看不出胡茬。他勾起嘴角,摆出一个称之为笑容有点勉强的表情,冰冷淡漠。他很瘦,个子比杰克还矮,但站在那里却有种俯视众生的奇妙错觉。他淡绿色的眼睛,从镜片上方射下来。没有了玻璃的阻挡,他的眼神就从冰冷凝结成了犀利。
杰克几乎承受不住他逼人的目光。当他努力抬起湛蓝的眼睛,眨动浓密的忽闪的睫毛,鼓足勇气与卡尔的家庭医生对视的时候,仿佛一道淡绿的森森的闪电,直直地劈向脑神经。他淡绿的眼神,宛如涂抹了不明物的弓箭,一支一支射向原本平静的湖面。
那原本平静的湖面,就是杰克的眼睛。
杰克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却从未见到过这样的眼睛。
没错,露丝的眼睛也是绿色的,可她的眼中掺杂着棕色的纹路,像秋叶一样,给人的感觉相对平和。
面前这个人,淡绿的眼睛一丝杂色也没有,除了瞳孔是黑洞般的黑色,虹膜的其余部分,都是调色板上颜料所能调出的最纯正的淡绿色。
杰克有种幻想——该不会他根本没有近视,只是用镜片掩饰一下目光而已?那样大型肉食动物般的眼睛……
当他开口的时候,杰克才发现,这个人带来的震撼远远没有结束。
你听过金属刮擦的声音么?那种让人汗毛倒竖、让人牙酸的冰冷声音。
你在夏天吃过冰镇的西瓜么?那种冰凉而多汁,猛然一下会被冰到,慢慢品味却有奇妙味道的声音。
杰克的艺术细胞又处于疯狂分裂的状态了。卡尔黑着脸,手指在沙发上不耐烦地敲击弹奏着。
杰克没有想到,居然是对方先伸出了手,杰克几乎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握了上去。
细长,柔软,蛇一般的感觉……
冰冷,光滑,干燥,平稳,没有一丝颤抖,甚至也摸不出什么纹路。应该是惯用手术刀的吧?被冰凉光滑的手术刀磨着,也赋予了那双手不锈钢的质感。
他的声音,同样有着不锈钢的坚硬、强韧和质脆。
他脖子上挂着不锈钢的听诊器,眼镜的支架也泛着淡淡的银灰色的光。
他用几乎可以听出颜色的银灰色声音说:“我叫卢森·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如果你愿意,可以称呼我为卢森。”
听到这句话,卡尔险些从沙发里跳起来,如果不是不可告人之处丝丝拉拉的痛的话,他相信他一定会跳起来的。上帝啊!据说认识他最久的人也只敢尊称他为“弗洛伊德先生”,他大脑的构造突然改变了吗?该不会今天需要看病的是他而不是我吧?
还是因为杰克特有的天赋,让每个初识他的人都想被他称呼名字?
杰克完全没有留意卡尔复杂纠结的表情,他天蓝的眼睛睁成杏仁一样的形状,嘴巴也张大一倍,此时他的表情,足以被雕刻成名为“惊愕”的大理石雕像,摆放在“惊愕号”船头。他惊愕地说:“那么,你跟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先生……”他不以为意地点头说:“他是我的父亲。”卢森眼中浮现出可以称之为好笑的表情,但他面部肌肉并没有一丝活动。卢森看了杰克几秒,就完全掌握了他的心理活动,于是说:“又是一个我父亲的崇拜者吗?等他下一本书出版后,我一定会送你一本。”
杰克凑上前一步,惊喜万分地说:“下一本会是什么题材的?有关催眠术吗?还是沿着《梦的解析》,继续探讨梦境?”
卢森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杰克几乎怀疑他也需要一个优秀的神经科医生,治疗一下他面部神经坏死的问题。明明在说话,可他的嘴唇几乎看不到开合,水银一般的话语就平缓滞重地流淌出来:“我想,父亲的下一本书名可能是《图腾与禁忌》。虽然他因为性倒错和神经症之间关系的观点,招致了整个医学界的嘲讽,并被看作是一个满脑子淫^秽念头而邪恶下流的混蛋,不过我相信,他有些观点还是值得一看的。”
卡尔耸肩。有这么形容和评价自己父亲的吗?
杰克却觉得很有趣,他兴致勃勃地说:“不,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家和医生。而且,卢森,我觉你不是个藏在父亲影子里面的人。”
卢森浅绿的眼眸中,仿佛有两块燧石敲击了一下,迸出丝毫不引人瞩目的、一闪即逝的火星。被那双色彩奇异的眼睛盯着,会让人产生被催眠般的错觉。
那一点火光,杰克没有感觉,但卡尔敏锐地捕捉到了。不想让素不相识的两人继续用眼神交流感情,于是轻微地咳了一声,用惯常的语气说:“请容许我插一句,弗洛伊德先生,如果你还碰巧记得此行的目的……”
卢森总算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挑了挑眉——说:“如果你不会继续赖在沙发里不起来,霍克利先生。”
两个人彬彬有礼的对话,让杰克忍不住笑倒在桌子上,差点碰翻了卢森喝了一半的咖啡。杰克平复了呼吸,说:“卢森也当了你两年的家庭医生了吧,卡尔?难道你们还停留在称呼姓氏的阶段?”
一身黑礼服的卡尔黑了脸,一袭白大褂的卢森转过头,两人默契地——权当没听见。
最后还是主人卡尔发了话,他严肃地警告杰克说:“你必须回避一下。”
杰克扬了扬一边的眉毛,挑衅地说:“如果我拒绝你的提议呢?”
卢森平静地接过话头:“那么,你的朋友就不得不一连七天,不,一连八天,依靠羹汤、牛奶和粥维持生命基本需要了。”
杰克吐了吐舌头,双手一摊,一点也没有认错的样子,潇洒转身离开。
“该死的,一点对我的受伤负责的觉悟都没有!”卡尔恨恨地骂了一句。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名为弗洛伊德的医生,就像他认定这位弗洛伊德的老爹的观点是歪理邪说一样。但不能否认,卢森·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医术高超,医德高尚,更重要的是,守口如瓶。
“那是我为数不多的看错人的时候。”老人摇摇头,“这并不是医德的问题,而是淡漠和不屑——也就是说,对上流社会的秘密,完全没有兴趣,和彻底的不屑一顾。”
老人整了整思路说:“我缺乏杰克那种一语中的的直觉。”
卢森·弗洛伊德,绝对不是个藏在父亲影子里面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人物是原创的……回来还有许多历史名人陆续出场……の,1913年,弗洛伊德出的书就是《图腾与禁忌》。欢迎勾搭……群号:36475310,敲门砖:任意一篇文章的角色名读者大大啊,我并不是坑了……而是目前主更《金陵十二簪》……
☆、医生和画家
自从送给杰克迟到的生日礼物后,卡尔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绝对是那个该死的生日礼物的后遗症。
那天晚上,做到最后,脑细胞、体细胞完全不听指挥,意识都几乎要消散了。
如今,体内还残留着惯性般的感觉。就像被扑灭的山林大火,在干燥的草丛里,还潜藏着几粒火星。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卡尔才明白一个毋庸置疑的真理——杰克在示弱,没错。
情人们在一起时,总要有一个占主导地位,另一个处于弱势的从属地位。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他是为爱而示弱吗……
卡尔待在藏书室里,一屁股坐进软绵绵的厚厚的沙发中,随手摸过一本小说开始阅读。读了几页,发现完全无法进入纸张和字母构成的世界,于是“啪”地一声把书合上,扔到一堆凌乱的书中。过了一会儿,卡尔决定继续读,却发现完全不记得刚才读了些什么。他摸着那堆书,找出一本尚待温热的打开,又垂头丧气地放下。
卡尔在纠结,纠结极了。他不确定,杰克是上帝的恩宠,还是给他的惩罚。
杰克让他太闹心了!
杰克,你别想再碰我的屁股!
杰克在上流社会,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夺目甚至炫目的光辉,那是一种混在玻璃中的钻石的光辉。谁凝视那双真挚热烈的蓝眼睛,谁就会觉得完全了解了他,而了解他后,就不能不爱上他。
卡尔也曾经迷恋过那些上流社会的少女和贵妇,迷恋那些仿佛是砂糖、香料和玫瑰花瓣堆成的娇艳的女人。自从见到了杰克,他就发现,她们与他相比,就像温室里的花和旷野中的树,叽叽喳喳的麻雀和优雅妩媚的天鹅,缺乏流动的潭水和汪洋恣肆的大海……
不可能有人不被他吸引,不可能有人不爱他。
此时卡尔呆坐在藏书室里发愣,而杰克与卢森在花园里兴致勃勃地交谈着。
好吧,其实兴致勃勃的只有杰克一个,而至于另一位,就算真的感兴趣,也不会被任何人看出来的。
卢森一头烟灰色的羊毛般柔顺的卷发,在倾斜的日光里,强光部分如同一顶银质的帽子。杰克递过一支烟,卢森拒绝了,他淡淡地说:“我不抽烟。”他眼皮和嘴皮同时抬起,杰克陡然觉得卢森凝视他的眼睛发出了低低的声音似的,仿佛那句“我不抽烟”不是用嘴巴发出的。
过了大约三秒,杰克还觉得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虽然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地侧耳倾听,听到的也只是自己血液在大脑里流动。
“我为我先前的想法道歉。”卢森终于开了口,杰克吓了一跳,有几分呆傻地问:“嗯?”
“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被父母宠坏的、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现在,我改变想法了,你还是有几分头脑的。”
杰克哭笑不得地说:“没错,很多人一看到我的脸,就马上认定我的大脑里空无一物。看来,长了一张娃娃脸是我的一大失败,一大损失。”
卢森的面部肌肉仍然保持纹丝不动,但他的眼睛亮了一秒。再度开口时,他的声音变得柔和,原本那些让人承受不住的金属刮擦般的意味似乎消失了:“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后悔认识我,画家杰克,但我要说,很高兴认识你。”
卢森裹在宽大的医生的白袍里,看不清身材。但他悠悠地挥动手臂向杰克告别时,杰克发现他露出的一小截手臂,泛着拧在一起的金属丝的亮度和力度;完全没有医生们惯有的松软无力。听诊器的耳件卡在脖子后面,涂抹了银灿灿的滑滑的光。
杰克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卢森就在视线中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点。
☆、医生?
杰克是个灵性、弹性、韧性合一的人。他像一杯清透明亮的美酒,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就会引发口腔和喉咙的共鸣。无需言语,无需赞叹,只要闭上眼睛,慢慢品味,那些令人爱不释口的清甜与干爽就直抵内心。
没有人不会爱上他。
今天天气真不错。卡尔满意地看着已经拉开的窗帘里倾倒进来的大把大把的阳光,一边对杰克说:“今天你没有特殊安排吧?”
杰克在盥洗室里刷着牙,口齿不清的声音让卡尔可以想象他满口泡沫、牙刷在他口中来来回回移动的可爱场景:“没有,卡尔,如果每日例行的画画不算的话。”
卡尔没有按照逻辑继续说下去,而是坏心眼地转变了话题:“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情况,杰克,你现在起床起得越来越晚了。看来终于有一天,我们的生物钟会趋同。”
盥洗室里传来的声音变得凶巴巴的:“胡扯!如果不是你昨晚太过分了,我才不会这么晚还起不来呢!太阳照到屁股了!”
卡尔沉着的声音幽幽传来:“你的屁股,是我的,我不会让太阳照它。”
杰克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该死的,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你的所有物!”然后是一串咳嗽,很显然,在愤怒中,杰克被水或牙膏呛着了。卡尔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冲进去,拍打杰克的后背。当杰克的咳嗽平息后,他的手又不老实地转战其他地区。
杰克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任由卡尔橡皮糖一样黏在他身后,章鱼一样缠上来。手臂越来越紧,像蟒蛇在吞噬猎物前的准备工作……
杰克透了一口气,勉强说:“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卡尔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销魂的时刻提起别人,因此言简意赅地说:“福特先生今天要来这里,我们准备举办宴会和舞会为他接风洗尘。”
杰克猛地挣脱卡尔的搂抱,大声说:“真的吗?就是那个推出了T型车的亨利?福特!他要跟你谈生意吗?”
卡尔很不满意因为他人的原因而导致杰克离开自己的怀抱,于是重新张开双臂把他环住,略带怨气地说:“他性格内向,看上去平易近人容易相处,但实际上,他是个难与之合作共事的人,独断专行,唯我独尊,控制欲超强,而且,他是个四十九岁的老头子。”
杰克笑出声来:“四十九岁就是老头子了?卡尔,你有没有想过当有一天,你变成四十九岁的样子?”
卡尔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不确定,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吧。反正,二十三岁的我和四十九岁的我肯定会有一个共同点。”
杰克被挑起了好奇心,凑得更近一些,问:“什么共同点?”
卡尔亲吻着他的嘴唇,可以闻到牙膏的清爽薄荷味。他一下一下吻啄着他半开的唇,仿佛是说给他的嘴唇听的:“反正那个时候,正如此刻,你肯定在我身边。”
老人微笑说:“谢天谢地,杰克,确实在我身边。”
爱德华小心地问:“一直吗?”老人摇头说:“并不是一直。他还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理想,和自己的想法。不过,四十岁以后,杰克就再也没离开我身边。”他明显自愿地被回忆吞没了,他脸上有着冻死在冰冷海水里的人惯有的微笑:“四十岁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分开。到那时,无论是社会,他人,还是我们自己,都不可能把我们分开了。”
这是一个极其暖和的宁静夏日。杰克到花园里去时,发现管家指挥着园丁忙着采剪鲜花,并大捆大捆地搬进屋子。杰克看拉夫恰对布置鲜花并不在行,于是推开他,抢占了他的位置。园丁们带着怨气和不满看着他,但不一会儿就目瞪口呆了。杰克先是从容不迫地指挥园丁们该把花布置在哪里,然后亲自动手选花装瓶。杰克的手不大,却十分敏捷灵巧。
他就像在画布上指挥颜料一样,他的手,指挥着五颜六色的鲜花,把它们变成各种形状,摆放到各个角落。
等卡尔下楼时,彻底傻了眼。
整个房子完全变了模样。
鲜花的渲染装点,使房子一些硬朗的线条变得柔和,使肃穆庄严的氛围变得温馨。一丝不苟变成
恰到好处,略微有些阴暗的大厅,像被施了魔法,一下子明亮起来。
厚重的具有百年历史的石质墙壁,配上一时娇艳很快会凋零的鲜花,就像落在枪口上的蝴蝶,有着炫目甚至是凄艳的神秘美感。
卡尔也想帮忙,杰克把他赶走,说:“我不信任你的审美品位,做你该做的事去。”浴室卡尔转身,与拉夫恰讨论承办酒宴的酒店,仔细审查应该请来的客人名单。
杰克从花丛中,看去,看见卡尔低着头,眉头微微皱着,声调不高但表情严肃地说着什么,真是一家之主的模样。
现在是黄昏时分,宴会还没有开始。晚霞映染着天空也映红了杰克的脸庞。杰克站在门厅上面的画廊里,斜倚着栏杆,侧着身子,向下面遥望,以主人的身份,等待着客人的陆续到达。
身后一阵平稳而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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