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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有钱好说话-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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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就往身后的石柱后头躲。
    秦风往他说的那方向看了一眼,空无一人,只有灰迹斑斑的石壁。
    “糟糕。”才这几个时辰,这水牢就把元乐心里最恐惧的东西都给勾了出来,唐无暝皱眉,抬手推了秦风一下,“别听他胡说了,快下去把他捞上来。”
    元乐藏在石柱后头,两手扒着生了苔藓的坑洼处,探着头打望了他们一眼,忽见一人嗵地跳了下来往他这走,吓的双腿一软。
    直接哭道,“你不要过来,不要杀我……我……我杀,我都杀,我已经听你们的杀了那么多人了……你们不要打我……”
    蹚水而来的声音蓦然一停。
    唐无暝急的在上头催促,“秦风!你愣着干什么,快把他弄上来!”
    他不动,元乐哭喊的声音就小一些,他一抬脚,元乐就像只受惊的兔子张牙舞爪。秦风停了一刻,还是缓缓地往前走,一边向元乐伸手,“元乐,是我。”
    元乐不知把他听成了谁,身子整个僵成了石头,会说的只剩了一句,“不要……”
    趁他不那么乱动,秦风劈剑挥去,铿锵砍断了绕身的锁链,伸手拦腰将他夹在臂下,脚踏石柱一个借力飞出了水牢。
    刚踩上地面,元乐又缓过了神开始闹腾,两只爪子削尖了往秦风身上挠,他也不愧是挥那重刀的,没多下就隔着衣裳把秦风身上挠的横七竖八几条印子。
    “你、你要杀我我就先弄死你!”元乐边使着吃奶的劲儿边嚷,“我挠出你的心肝肺来!”
    秦风要两手制着他,推推嚷嚷地走了几步,连剑都握不稳摔到了脚边。
    “秦风,让开。”唐无暝忽然冷声道。
    一顿,元乐从他钳制下脱出,唐无暝一步夺过抬手照脸一掌,气劲之大将他直接掀到了一旁的石墙上。
    紧接一通粗口打了过去,“不想死就他妈给老子闭嘴!再乱动就绞烂你的舌头!”
    元乐果真不敢再动,倚着墙壁半天不吱一声,连脸上被打出的红印都不敢去捂,怯怯的滚着豆大的泪珠不言不语。
    秦风看的心尖一颤,连忙把人拉回怀里,脱了衣裳把元乐裹了起来,又斥训那不讲道理骂人的,“你打他作甚!”
    有人替他撑腰,元乐自然知道哪边是向着他的,更是往秦风怀里躲,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不肯丢手。
    唐无暝心里哪能不难受,他弯腰捡起秦风的剑,喏喏道,“这是以毒攻毒,现在好言好语他听不进去。”
    “……”秦风无言以对,可又看了身前的哭的稀里哗啦的人一眼,还是抬头训他,“那也不能打他啊,吓唬吓唬不就行了!”
    “……”这次是唐无暝无语。
    我个当师兄的还没说啥呢,你倒显得好心疼似的。
    回到小厅,将钥匙还了,还被地上装死的狱卒剜了一记眼刀,唐无暝扯了扯嘴角——信不信把你这一牢的人都放了。
    狱卒一挤眼——你敢。
    哼,今天没空惹事。唐无暝撇嘴起身——要是过几天元乐有个精神不颓,老子回来炸了你这破牢房!
    走到牢外时,雨已经快要停了,还有飘飘渺渺的雨丝扬洒着,地上还是歪歪扭扭的横躺着那几个被他们打晕过去的侍卫。
    秦风一臂携了元乐,却见唐无暝淋着微雨不动,“喂,走了。”
    唐无暝远眺着府中,空气里有微微烟火的味道,楞了半天,忽然问——
    “秦兮朝呢?”
    “我们能这么顺利,他到底干了什么?”唐无暝转头问道。
    秦风把元乐往身上提了提,“庄主说不用管他,我们得手后先自行离去即可。”
    自行离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来路撤出了盟主府,元乐被他那一巴掌给吓呆了,整个人缩在秦风怀里不乱不嚷,也给他们的逃脱之行省去了不少麻烦。
    看秦风去的方向,并不是回那山上藏身的野洞,倒像是要直接往榆城外去。
    唐无暝随着跃了几个屋头,忽然脚下一停。
    打前头带路的秦风多时见他也没有跟上,又反身跃了回来,见那人一身湿透,正挑着颈子往回看。
    ——上官府里依旧灯火阑珊。
    知道秦风回转来,唐无暝叹了口气,“秦兮朝他……到底去干嘛了,他真的没事吗?”
    秦风破声一笑,“你舍不得我们庄主?”
    谁舍不得了,我是怕他出了事,以后没人供我银子花。唐无暝捋着额前的湿发,其实一个字都没说。
    “唔唔……”被裹在衣裳底下的元乐动了两下,爪子乱抓将头顶遮雨的衣物撇开了一个口子。
    秦风按下他的手,又好好给他披上,语气是难见的哄诱,“乖,别动,这就带你走。”
    元乐听了,知道这人不会害他,也乖觉下来。
    唐无暝看了他俩一眼,这要不算秀恩爱,那天下单身狗都可以哭瞎了。走过去隔着衣物摸了摸元乐的头顶,底下的人却以为是秦风,跟着哼咽了两声。
    “你带着他先走吧。”唐无暝收手道。
    “那你呢。”
    “我……”唐无暝回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府邸,“我等等他。”
    等谁自然心知肚明,不必点破。他们既已从府中安全逃出,定是上官家决定要放他们一马。
    秦风点点头,揽紧了元乐,“那你小心,城外两里处的官道旁有架马车,我们那里汇合。”雨丝一斜,身边已经没了人影。
    折腾了这一夜,天际已有蒙蒙的灰白。
    唐无暝静静站在那屋顶上,浑身的湿衣贴在身上,一阵凉风吹过,惹得他打了两个喷嚏。夜里静谧,街上连打更的人都避雨休工了。
    眼巴巴地等了许久,也没见那人半个影子。
    唐无暝踩着脚尖伸着脖子,极力将榆城大街小巷里的动静都瞧个仔细。脚下一滑,一片松瓦被踩了裂发出咔吧一声。
    他的脑筋也似乎跟着咔吧响了一下。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跟块望夫石似的站在这啊!
    呸!什么望夫石!
    那人虽然是对他好那么一点,脸又那么好看一点,钱又那么多了一点,还二话不说就帮他救了元乐……
    对,他等他完全是因为感激他对元乐的救命之恩,和……花不完的钱。
    嗯。
    唐无暝默默地换了一个屋檐,继续等。
    直到天微微亮起来,他都换了许多个姿势,腿脚都有些酸了,一个熟悉的身形才从上官府的方向缓缓走来。
    唐无暝心底也如这天一般,微微亮了一下。

  ☆、第21章 日出

秦兮朝出了府门就加快了脚步,目标明确的往城门处去。他整个人沐浴在初晴的金白晨光里,步伐急骤伴着猎猎摆动的衣摆,踏过浅浅水汪时溅起一片珠花。
    房顶上的人迈了一步,忽又强止了住。
    这样亟亟冲下去迎接他,就好像自己真的多在乎他似的,岂不是显得自己又傻又蠢。唐无暝梗了梗险些脱口而出去叫他的喉咙,眼看着秦兮朝从他脚下的一方宽街上飞驰而过。
    日光将要升起,雨雾散开。
    直到看着那人出了城门,唐无暝才抖落抖落身上皱皱巴巴的湿衣,起身跟了过去。
    唐无暝却不知,秦兮朝早已知道,房顶上有个盯了他一路的尾巴。
    秦兮朝眯起眼睛笑了笑,出了城门却不直走那官道,而是拐身撇向了一旁的一颗歪脖子老树,好闲整的理着衣襟等他跟出来。
    天光乍破之时,唐无暝踩着离地的轻功,不从正门出,偏生从那城墙上少了几块砖的缺口飞跃而下。
    一个翻滚从墙上落地,利落又漂亮,真不愧是门中轻功顶好的弟子。唐无暝看了眼面前的官道,笔直的一眼看不到头,但那上头却没有秦兮朝的人影。
    “跑的竟比我还快,”唐无暝自道,又不讲理地抱怨了一句,“都不晓得等等我。”
    “这不是等着你呢。”一声笑语从旁边透来,带着常有的轻佻。
    唐无暝一下就馁了,半不可信的扭头看他。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好的轻功,怎么可能叫他发现自己。
    那人却是知道他心底想了什么一般,慢步走过来,边想了想回道,“嗯……我感觉到的。”走到他跟前,把唐无暝从半蹲落地的姿态拉起来,打着他衣摆笑说,“你存在的地方,雨都会下的不一样。”
    “雨……”唐无暝眼角一抽,也把衣摆从他手里一抽,“一大早就放大招讲情话这么狠?”亏我还怕你在那府里出了什么事。
    秦兮朝手里一空,也不辩解,笑融融地看着唐无暝的眉眼,“怎么,担心我了,才在这里等我?”
    “不放心我在里头出了事?”
    “怕我出事以后,你颗心空落?”
    “谁担心你了,”唐无暝一脸嫌弃,这真是天底下他见过最厚颜无耻的人了,还能这般大言不惭的擅自揣摩他的思想,“你死里头正好,我就卷着银子跑路。”
    说着这一仔细瞧他,就看见秦兮朝嘴角边有块青红,还未沉地发紫,看是才伤着不久。
    “你这是怎了,走之前不还好好的?”唐无暝指尖轻点了一下那伤区,听那人微微吸了一口气,更是落实了这是盟主府里新带出来的伤。
    说什么正人君子,竟然还打人,声音些微拔高道,“他们打你了?”
    秦兮朝顺着脸颊抓上了他的手指,笑意盎然,“还说不担心。”
    唐无暝就着抓他的手,拿指甲狠狠掐了他一下,掐的那处皮肤凹出了一个浅月牙,紧接教训他道,“少来,说人话!鬼话留着跟鬼说。”
    “好了,没什么。”秦兮朝笑着说道,被掐了也没放手,反而攥的更紧地拉着他往前走,也收了心思不再打趣他。
    手中五指挣了几下不得松,后脑勺上就跟了道火辣辣的目光。
    唐无暝盯着秦兮朝还等着他的下文。
    被过于直白的视线盯的难受,秦兮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迎上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一声浅叹,“别想太多,我不过是与上官容过了几招,你知道,他可是一门心思认定是我负了他妹妹。”
    扶风岛秦庄主的本事,那是绝不低于武林盟主的,这一点满江湖的人都知道。过几招能给你打的嘴角淤青,你蒙狗呢。
    秦兮朝一个这么注重形象的公子哥,能给他一拳整的这么狼狈,除非是他没有还手,否则定然能十分优雅地揍翻盟主。
    这一点上,唐无暝还是相信他的。
    可秦兮朝不还手的理由,唐无暝也能知晓,无非是为了元乐的事情,亦或者说是为了他。唐无暝更是气馁了,祸是他不小心闯出来的,元乐也是他求他去救的,于情于理,秦兮朝本都没有帮他的义务。
    想他扶风庄主也算是个江湖名士,还屡次三番地总因为自己受伤,虽说是从不及危害性命,但也总让他过意不去。
    钱满门教导他们,出手不留情面,做事不承人情。
    可元乐的情,着实承大了,该怎么还。
    “怎么了,不舒服?”秦兮朝一侧头,清楚看到唐无暝垂下的眼角,“不是说了没事,你还不信我的本事?我要救人,恰好上官有些把柄在我手里,他又不得把我怎么样,只好气急地打了我几招。”
    “嗯,我信……”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唐无暝点头低低回应。
    一路走来,这人一直在调戏自己,三天两头把喜欢和一见钟情挂在嘴边上。正所谓事不过三,第一次第二次也就罢了,唐无暝觉得那是他在调戏自己。
    可如今呢?
    真的喜欢?——倒也不全是那样,唐无暝自来有一种敏锐的观察力,或者说,是直觉。
    直觉告诉他,秦兮朝对他,不全是那样。
    面前的人一直低着头不知思考些什么,秦兮朝盯着看了几许,轻手勾起了他的下巴,便那凉风吹起一刻,两人目中几番来回交流。
    唐无暝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淡然地,看着他。最后,秦兮朝收了笑。
    是了,他总算抓住了那点违和的感觉,总算体会到那点“不全是”是什么东西。
    ——秦兮朝屡屡认真看他的时候,眼底总是这样热烈而执着,其中却不明不白的透着一层忧伤和悲悯。
    眸中一滚,唐无暝微微撤开了视线,再对视下去,他怕要融在里头,被那灼灼的目光淹没。
    心中思索,他究竟在悲什么?
    秦兮朝动了动嘴角,笑着说,“苦着脸做什么,挨两下打换元乐一命,不觉得很值?”
    “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不是傻,又觉得这句话是不是太暧昧,唐无暝斜看着地面想了想,“元乐和你又没什么关系,要挨打也该是我挨打。”
    “他和你有关系。”
    秦兮朝将他脸庞扳正回来,捧着那尖瘦的下颌,这皮下就好似是直接连着骨头般的消瘦,掌下的皮肤也有些微微的粗糙。
    一想他在禇杭山上的日子过得这般清苦,就恨不得往后每日每餐都给他加肉加菜,把他喂的胖成团球,以后再没那体力做什么伤身害命的任务。
    “以后,只要是你的事情,就都和我有关。”秦兮朝道,两个拇指一边一个,按着唐无暝的嘴角斜上一挑,“别苦着脸,不然我还真以为你多喜欢我多担心我似的。来,给爷笑一个。”
    嘴角被迫勾起了一个弧度,唐无暝也被迫看着他。秦兮朝道,“以前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嗯?”唐无暝发了一个鼻音。哪句?
    “你……”秦兮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收声作罢,手也从他脸颊上撤去,转身向着马车的方向走。
    唐无暝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他的手,想起他绑着他不许他走的使坏劲儿,想起他中元乐的毒醒来那日那个闯莽劲儿,现在真是被一夜大雨刮割的一点不剩。
    白瞎了秦庄主在风流场上百战不殆的名声。
    人生在世不就这几年,他钱满门的人或许活的还更少一点。
    秦兮朝图他一张脸,他图秦兮朝一个安稳,也算是两相所需,两厢情愿。一辈子有多长,无非是找个看着顺眼的人拉着小手一起走,兴许走的久了,还能生出几分感情来。
    秦兮朝那张脸那么俊朗,早就超过顺眼的界限了,配他唐无暝这朵狗尾巴草,说起来他一点都不亏。
    更何况昨夜,他还答应他绝无二心来着。
    罢了罢了。
    唐无暝快步跟上那人的步伐,从身后挽过秦兮朝的袖子,与他行到并肩。阳光洒到他薄抿的嘴唇上,又让唐无暝回忆起那日的羞赧来,一面是笑自己那日的荒唐,一面是笑秦兮朝的畏缩。
    手沿着宽大的袍袖伸了进去,轻勾住了秦兮朝的,偏目望他道,“一起走吧。”
    秦兮朝听到这句,当即楞了一下。
    马车近在眼前,再走也不过十数步,他一度以为唐无暝是在说笑,但是手却在袖中紧紧与他相握。
    秦兮朝使了使力,问他,“多久?”
    唐无暝摸着下巴,又仰天看了看头顶上的大瓣云彩,想起曾有一位老前辈感慨过一句话,说世事白云苍狗,须臾变幻,而头顶那朵云还当真像只硕大的狗头。
    他砸了下嘴,声调轻微拖长,“听你的吧。”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
    唐无暝仰头看天,他在地上走,云在天上走。
    古人说的对,人生在世,什么形形色‘色的事不会发生。他唐无暝也不过是钓了一个大金主,拉着小手一起走而已。
    秦兮朝扣住了他的小手,向身侧一拉,顷身而上,笑地如那头顶晨日的金光——
    “不如,一辈子吧。”
    十步外便是马车。
    秦风将元乐好好安置在车厢里,给他披了衣裳。又想天已大亮,那两人还未如约汇合,该不是半途还能出了什么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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