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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火红月作者:宫焱(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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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五天了,袁青诀还不知道身上到底是什麽病症。几次问那位缺了半边眉毛的大夫,被灌了许多似是而非的词句,到最後还是不明就里。
病中嗜睡本来正常,袁青诀不疑有他,但睡著睡著又觉得不对──见过喜欢睡觉的,没见过他这种喜欢睡这样的觉的。
也不知道是在虚梁殿清修的五根清净,还是他生来如此,自小袁青诀就鲜少做梦,偶尔梦里清晰,也都是寻常光景,绝无偏移。这几日倒天翻地覆起来,睡时总不踏实,频频入梦;真到了梦里,那种种情状都是离谱的举动,待醒来回想,甚是心惊。
那都是些什麽啊!袁青诀睁眼後想想,总要蒙头再睡,好忘得一干二净。肌肤之亲,牡牝之妙,袁青诀从前听师兄们说过,听久了觉得不雅,常借口回避;等年纪大了,若是身上有何变化,他自有办法念功化解下去,无甚大碍,不以为意。可这几日跟著了魔似的,一合眼就是这些勾当──梦里他自己似乎都清楚,想制止,可梦里就是梦里,梦里身体从不听神志指挥,只管动作。
若只是梦见还好,关键著梦境实在耽误事情。每天醒来就已经是太阳高照,几近午间;身上疲惫无力,前一天明明恢复得不错,过了一夜便又回退过去,连袁青诀都觉得自己羸弱不堪。昨天与大夫说了此般感受,探问是否与药性有关;大夫立即板起脸来,好像是他不信一般,发了脾气。袁青诀自觉不该怪罪大夫,都又不知如何排解心中郁闷──大夫看他还是不快,便要搬出韩赫解他疑虑。
一听大夫说要请来韩赫,袁青诀忽地紧张,赶紧按下大夫连声说大夫我自然信你,只请别劳烦韩兄了。那大夫立减一事,轻松笑笑,就让袁青诀耐心休息,赶明儿再来诊视。
起先袁青诀安顿下来,嘴上虽不说,但心里还巴望著韩赫能抽空见他一面,谈天说地,毕竟韩赫这般沈稳气度悠然风骨实属难得,袁青诀一青涩少年著实羡慕。可过了两天袁青诀整天担心的就是韩赫会不会来看他病状──若是突然出现,那他定要满心忐忑。
说到底,这几夜做什麽梦都不要紧,梦里做什麽事也不要紧,再怎麽荒唐袁青诀都能替自己辩上几句,可千不该万不该,梦里那人竟成了韩赫!
……这等荒唐事……居然还和韩兄……这真是……袁青诀想起就一阵慌张,生怕被旁人察觉这些梦里的事情。
现在说起来,起初那人也不清楚,袁青诀梦里看得模模糊糊,只有个轮廓。可到第二日面目气息都熟悉了些,尽力分辨,那眉眼绝对是韩赫,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虽说梦中狂乱,也没个准数,与平日绝不相同,但那亲切的感觉不会骗人,从刚认识韩赫开始就在那里,让人总想近些近些再近些……
再等一日,梦里人物不换,却逐渐梦出花样儿来了;其中种种,眼下袁青诀靠在床头,愣神许久都没能琢磨出个头绪──若真是梦吧,怎麽也不见他自己有所作为,尽被别人指使摆弄?
按理说,梦见这些勾当总会留下痕迹;可袁青诀每天醒来周遭并无异状,什麽都没留下,只好像在室内弥漫著靡靡气息,挥之不去。一天挨著一天过,梦也一夜比一夜迷乱清晰,袁青诀觉著这韩府他是越待越慌了,也不敢留恋韩赫气度,想著如何逃出。
这第五天时,袁青诀照旧靠著静养心神,猛地想起第一日才醒便拜托韩赫的事,发现是个借口,赶忙下床披衣寻韩赫去。
今日正巧,韩赫没去茶铺,留在家里,下人说他是要静心读书。袁青诀让人求见,很快便答,袁公子可以自己过去,二少爷不便过来。
怎麽个“不便”了?袁青诀紧张,猜想著过去,敲门询问,韩赫让他推门自便。
韩赫书房冷清,大屋,书册齐整,也没个桌子台面,就看韩赫在屋当中坐著,捧书默读,显得整间屋子空荡荡的。确实不便,他像是晚起来不及梳洗,随意扎束著头发;韩赫静静看书,浅色衣袍宽大,倒反衬著他有些清瘦。
……清瘦,这该死的清瘦……自从第一次相遇,袁青诀就不觉韩赫与清瘦二字能搭上边界──怎麽如今不过几日就觉得“清瘦”了?他暗恨自己,只站在门边看著,突然觉得他袁青诀像是空落落的了。
不愿再多想那些梦中场面──平添烦恼──袁青诀只想快点弄清师傅去向。还没开口,韩赫就发现了他,抬脸看他:“青诀身体可好些?要我唤大夫过来看看?”
过去看韩赫眉眼只觉慈善,如今怎麽多出份暧昧的熟稔,让袁青诀都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还是对方,总有一个眼神飘忽起来。
“韩兄关心,小弟多谢。不知我师傅那边到底下落如何,想来打听一下……”袁青诀斟酌许久才这麽说道。
“遣去的人好像已经见到他老人家,我叫他们尽快领来安德,好让你们师徒重逢──只是现在还未到,许是路上人多,耽搁久了。青诀你再等等,先别想这边,将病养好。”韩赫放下书,照例一席抚慰之语。
袁青诀听惯了,不到一天的路途,真不知道师傅会在路上耽误几天,袁青诀只当是托辞,可惜不清楚究竟是韩府人员办事不力还是有人从中要隐瞒什麽。
看他心中焦躁,韩赫起身过来邀他坐下,聊些江湖趣事;袁青诀见他靠过来,有些害怕,便向後躲躲──韩赫不以为冒犯,只说自己的,让袁青诀多少觉得自在,不知不觉便放松下来,也不顾忌,畅所欲言……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来人敲门:“二少爷,门外有人称是袁公子师傅,什麽太山宾途老者的,要不要放他们进来?”
才刚想著,他们就到。袁青诀一阵喜悦,毕竟不用继续独自面对韩赫,免得又是一番胡思乱想。
夜火红月(叔受) 12
小小更新……
看来大量更新还是要等周末的时候了……默默看天
啥时候能周末啊!!!
“真是青诀师傅?”见袁青诀神态坦然,韩赫信服,“那快请进前厅,上好茶,待我们收整好便去!”
袁青诀本还怀疑多日寻不到师傅是韩府有人从中作梗──断不敢猜测韩赫另有居心,但如今看韩赫及其下仆应对自然,袁青诀知道自己错怪他人,心中道歉。毕竟要见客人,韩赫入内梳头更衣,却也不要袁青诀先去,隔著屋子问他:“不知青诀的师傅是何等侠士,为兄想来,定是不凡。”
“倒也不是。”袁青诀想起师傅面容,不觉有什麽特别之处,“师傅剑法精妙,内力高人一等,理应成为武林要人;可自从我在山上就没见师傅下山过,只练剑修行,闲时教教我们师兄弟几人,想必是淡泊名利。”
“越是如此,越是高人。倒是他肯为你下山,实在难得。”韩赫说著,声音渐渐近了,不一会儿就出来──不用多久他就打扮齐整,靛蓝衣衫藕荷外袍,看来不像商贾,若再拿折扇一把倒似才子风流。
袁青诀愣了愣神,也没计较韩赫话中所说“为你下山”依据,抢在韩赫继续聊起师傅话题之前急忙说:“师傅严厉,让他久等不好,我先……”
“青诀别急,同去。”韩赫边走边理前襟,举止潇洒,竟一时走在袁青诀前面。袁青诀一路也不看他,在心里想著师傅,想著下山前师傅所教诸事,就差把剑诀的第八重默念一遍。
到前厅看见师傅宾途老者,袁青诀发现,师傅倒还是那样,就是三师兄一脸憔悴模样,坐立不安。他们一来,燕平升看见袁青诀立即扑了过来,拉著他上下看看。
“可急死我了!那天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呸!就当师兄什麽都没说过!”
袁青诀先抚慰一通,转而想起,问:“三师兄,那日我究竟是如何离你而去,又是如何安然无恙的?”
“说到这事儿,那可奇了!青诀你可还记得在荡雁谷,金竹娘出来闹事那夜,那个红色衣衫的姑娘?”一说起这件事情,燕平升马上激动起来。
“那红衣的……姑娘?”袁青诀自然记得,可他只知道那人是红色衣衫,至於是不是“姑娘”,他真没仔细想过。
“就是她!你刚来到南云山就晕厥在地,鼻息渐弱……正在此时,那姑娘便飘然而至。我见她靠近你,慌了阵脚,先是护著,可後来看她又不像是要害你──她倒是比我还著急……总之她看了你状况就将你带走,也不跟我说清楚……她轻功了得,我根本追不上她……所以,後来我在南云山上如何都找不到你,还以为……”说著说著,燕平升又有些掌控不住自己,哽咽起来。袁青诀从来不知燕平升此等性情,正要劝慰,忽地师傅身後传来一句:
“这些小事,回太山再说;师傅尚未开口,还轮不到你们咋呼。”
袁青诀再熟悉不过,一看,果然是大师兄罗绍堂跟著师傅一起下山来接他了。
罗绍堂为人耿直,待人却又有些疏远,久而久之便冷著面孔,常常师傅还没发话,他就先一步训斥起小辈们来。几个师弟都知道他脾性,也不跟他计较。燕平升听他这麽一说,收了声音,袁青诀也随他退至一边,等宾途老者说话。
宾途倒不说,略一打量袁青诀,便点点头,明白他已无事;又转向上座韩赫,盯了一会儿才说:“小徒不懂事,打搅数日,难言谢意。”
“我视青诀为己弟,不分彼此,还请您宽心。”韩赫一贯应对,谦谨得很。袁青诀看他们默默不语僵持一会儿,就要上前替韩赫介绍,不想被宾途拦下──想想也对,师傅能找到这里,肯定清楚韩赫何人。
“殿内有事,我需带小徒回去,调养之事便不劳烦韩先生了。”师傅与韩赫互相看了许久,竟说不出别的话来,直接起身就要走。袁青诀尴尬,觉得还应说上两句才算尽礼,正忙著找话,却见罗绍堂抽身上前,取剑出来,直向韩赫指去……
“小心……”袁青诀说著,就要阻挡。
夜火红月(叔受) 13
龟速爬动,顺便再一次呼唤周末来临!!
过目剑诀!
……但用的只是第一重的力道与招式,在袁青诀看来,实在太慢又太规整了,容易被人抓住路数。
果然,连不懂武功的韩赫都能勉强躲过,只将藕荷色的外袍衣角划破,没有伤人。厅堂上顿时安静下来,袁青诀这次弄不清楚师傅和大师兄的目的,韩赫乃是他的义兄,就算将他留在府上多天之事有些可疑,但也不至於以剑试人,更何况韩赫还是个不懂武艺之人。
就算真有天大的仇怨,为何罗绍堂不直接用上更高阶的剑法,而只是动用这过目第一重?
韩赫面上还好,但似乎也被这一剑吓到,难解地瞪著罗绍堂与宾途,气息不稳;而罗绍堂大约只是照令办事,收了剑只说手上不好,让剑滑出鞘来多有冒犯,毁其衣物,不知如何赔偿;他身後的宾途脸上深邃,辨不清是非,若有若无地看著韩赫。韩赫略停一刻只说衣物不要紧,没伤及他人便好。宾途听了深行一礼,也不逗留,抽身只让袁青诀燕平升紧跟上去,要马不停蹄地回太山。
袁青诀觉得不好,看韩赫一人著破衣在厅堂里立著,眉眼间仍旧慈善,更觉得大师兄此举荒唐。若是平时,袁青诀必要前去安慰几句,可眼下却连与韩赫道别珍重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扭头眼神相交,多有不舍──不过,纵是这样,对袁青诀来说,也是好的。
回去路上袁青诀想师傅有此举动,定是疑惑韩赫有何蹊跷──而师傅的猜想,时常是确凿的。但等袁青诀转念想起临行时韩赫面孔,什麽疑惑啊蹊跷啊都少了去,只想著此次拜访的结尾并不完满,於礼不符,他日定要向韩赫致歉。
而这位刚被剑指著的“韩赫”心里并不太平。袁青诀的师傅,太山虚梁殿的宾途老者,面容上确无特别之处,只是配不上“老者”这个称号──看来大约只比宫寒飞大上几岁;开始还想用山中修仙自有仙骨来替“老者”借口,可这宾途居然指使徒弟用剑威胁,破坏宫寒飞还想维持的和乐气氛,更是一举带走袁青诀,破坏他融汇绝续二功的对策。
宾途为何如此?宫寒飞自然明白。这个师傅肯定了解袁青诀特别之处,所以才会万般保护,生怕被他人拿去利用。这次袁青诀身边出现了一个“韩赫”,就算此人表面上没有武功,但也很有可能是觊觎“无绝”的“无续”修习者,自己功到,藏住了武艺。用武艺来试探武艺确是个方法,其中为防被高手利用,使上基础剑法里的基本招式试验,屡试不爽。
但宫寒飞不是普通高手,他身上无论“无绝”还是“无续”,想应付这等考验,易如反掌。刚才谷角正要来给袁青诀看诊,听说前厅有了客人,便来看看──巧了就撞上罗绍堂要刺宫寒飞,等虚梁殿的人都走了,才进来说事。
“不想你一片诚心竟遭刀剑相向。真乃凄婉怨情啊……”谷角嘴上这样说,其实担心宫寒飞状况,手下不停,查看宫寒飞状况。
“太山虚梁殿……这些人到底什麽来头?江湖上从未有过名号,莫非都是深知绝续二功的主儿?”宫寒飞说著,想起袁珞璎曾将一出世的袁青诀送到虚梁殿上修行,其中必有深意。
“怎麽,你又卯上新目标了?”
“虚梁殿……我得去看看虚梁殿情况……”宫寒飞说著定了主意,盘算起行程心想一定要查清虚梁殿来历,特别是那宾途老者,以及他们与绝续神功相关的痕迹。不知为何,宫寒飞总觉此行“无绝”神功会另有希望……
若那“一谷一人一画幅”提及的并不是荡雁谷也不是袁青诀,那先前花在袁青诀身上的气力……实在不值。
正猜疑著,宫寒飞突然想起袁青诀情状,还有那与生俱来的“无绝”神功……那可都是真正的“无绝”啊!连何谓“无绝”都不明白的“无绝”之人啊!
想著袁青诀之事,宫寒飞就心中复杂,不大的胸口百转千回起来,有猜测有盘算,多彩得很;不觉间,脚下已要越过门坎,听到谷角声音才转折回来。
“你从袁家小弟那里占了那麽多‘无绝’之力,虽移转‘无续’,也可能扰动平衡;说不定不到时间,你身体就开始变化了──还是先待在这里比较好,备足了药剂再上路。”谷角总是在关键的时刻清晰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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