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颜媚蛊-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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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边上不知如何是好的丫鬟仆役赶紧上去帮忙，却不想越帮越忙，一群人竟乱成了一团。

苏紫瑶只来得及将安瑾言拉到一边，却又听到一声微小的惊呼，苏紫瑶转头望去，便见茗烟站在一旁缺了人搀着，被边上的人挤来挤去，然后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只手，向茗烟身上推了过去。

苏紫瑶脸色陡变，茗烟身后便是荷花池，若是落水，春水冰凉哪是小孩子受得了的？来不及细想，苏紫瑶脚下已经先一步动作了起来。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巨大的落水声唤醒了乱糟糟的一群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边上的池塘望去。不多时，才响起一声尖叫。

“不好了，王妃落水了！”

第十三章　怒火

“这是怎么回事？”瓷器碎裂的响声在房内回荡，伺候的丫鬟仆役一个个跪倒在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龙诚璧一贯慵懒的脸上此刻弥漫着浓烈的杀气，狭长的眸子横扫了地上众人一眼，最后落在了碧渊的身上：“你是王妃的贴身丫鬟，你来说。”

碧渊怔了怔，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收回向房内望去的担忧目光，磕头道：“王爷您要为王妃做主啊！今日王妃早起吃完早膳有些涨胃，恰逢叶姨娘请来请安，便相邀前去看望安姨娘。三人带着小姐出来赏花，遇上了乔姨娘与蒋姨娘。蒋姨娘不但不对王妃行礼，还出言不逊，王妃晓之以理，不想蒋姨娘竟为此大动肝火，将王妃推下了河。”

“你这个小贱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分明是那个贱人自己失足落水，我何曾推过她？”蒋玢娆一听完便高声怒喝道，作势就像过去撕碧渊的嘴。

“够了。”龙诚璧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捞起桌上的茶盏直接砸向蒋玢娆的身侧。

蒋玢娆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忙往边上一躲，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碎片，脸色一变，脚下也是一顿，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不只是她，屋内所有人都噤了声，一个个脸色煞白，只因这是他们印象中第一次见龙诚璧发这么大的火。

一直在边上观看的乔雪薇绞着手中的手绢，微微抬头朝里间望了一眼。龙诚璧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而这次发火的原因却是里面的那个女人！思及此，乔雪薇低垂下的眼中升起了一抹怨毒。

可怕的低气压在外室蔓延，最终被里面匆忙走出的大夫打破。

“王妃怎么样了？”

“回禀王爷，王妃本来体质就弱，加之春初的冰水寒冷异常，要保命是没什么问题。就怕寒气侵入了五脏，会让王妃今后留下一些后遗症。”

“后遗症？”龙诚璧脸色一变，挥手就往大夫的身上扫去，将大夫扫到一边，“废物！来人，给我去找司雪衣过来。”

“王爷……”蒋玢娆低唤了一句，刚想说什么，便被龙诚璧扫来的冷眸吓住。

“姨娘蒋氏以下犯上，来人给我抓起来，丢到牢房去。”低沉的声调寒冷得令所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蒋玢娆愕然，等到反应过来，边上的奴仆已经凑了上来。

“王爷，您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为了那个贱人这么对我？”蒋玢娆挣扎着喊道，不敢置信的望向龙诚璧。

“贱人？”龙诚璧冷哼一声，“你口中的贱人，是本王唯一承认的王妃。”

此话一出，不只是蒋玢娆，房内的几位姨娘脸色都变了一变。

龙诚璧大袖一挥，吼道：“还不拖下去！”

“王爷……王爷……”蒋玢娆的叫喊声越来越远。

龙诚璧转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其他人，目光一冷，冷哼一声：“你们最好祈祷她没事。”

尔后抛下所有人，独自进了内室，独留心境各不相同的各人默默无语。

苏紫瑶只觉得自己身上忽热忽冷，自己好似一瞬间回到了风雪交加的那夜，大火一点一点的吞噬周围的空气，但是她的心却那般的冷，冷得让她不愿再醒来，却不甘就这么睡过去。

缓缓的睁开眼睛，恍若隔世，床侧垂下的流苏，陌生而熟悉，苏紫瑶恍惚的想要伸手去拉，不想只抬起半分便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掌包覆。

迷茫的神智陡然清醒，苏紫瑶怔怔的望着面前那张担忧的面孔，一时竟忘记了如何反应。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醇厚的嗓音像沉浸了多年的美酒，一改平日的慵懒肆意，却更加的醉人，令苏紫瑶也不禁恍惚了一瞬，怔怔的摇了摇头。

“王妃身体底子比较弱，冰水虽冷，但好在并没有侵入脏腑，只是感染了风寒。好好休养，别再出外走动，几日之后便可无虞。”出声的是龙诚璧身边另外一位白衣胜雪的男子，相貌清秀，气质出尘，一看便不是寻常之人。

“如此，本王就放心了。”龙诚璧松了口气，握着苏紫瑶的手微微收紧，让苏紫瑶微微蹙了蹙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苏紫瑶急切的抓住了龙诚璧的衣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茗烟……茗……烟……”

“茗烟？”龙诚璧愣了下，“你是为了救茗烟才落水的？”

苏紫瑶点了点头，龙诚璧脸色微变，但一瞬又恢复了原样，微笑着宽慰道：“她没事，这件事情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好好养着就是。”

苏紫瑶乖顺的点了点头，龙诚璧见苏紫瑶真的没什么大碍，又多交代了几句，便带着那白衣男子出了屋，只是临走之前，那个白衣男子不知为何回头多看了两眼，眼中掠过明显的疑惑。

碧渊等人见龙诚璧离开，才敢忙不跌的端着药走进房中。

“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们，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碧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碧渊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让苏紫瑶心头一暖。

喝下素月端来的药，苏紫瑶体内的寒意稍稍消退，才伸手拉住碧渊的手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转头朝着一旁同样担心的两人安慰的笑了笑，苏紫瑶才问道：“安姐姐和蒋玢娆她们怎么样了？”

“安姨娘和茗烟小姐没事，蒋姨娘被王爷关进了牢房。”素月递上一方锦帕回道。

“乔雪薇呢？”苏紫瑶拭了拭嘴角问道。

挽星有些不解的回道：“王爷并没有发落乔姨娘，王妃，乔姨娘做了什么吗？”

“没事，便宜她了。”苏紫瑶扬唇冷笑了一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时候想要推茗烟落水的那个侍婢分明是乔雪薇的贴身侍女——月娥！

“王爷。”藏书阁内，谈论完政事的三人对面而坐，白衣男子终于出声唤了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雪衣，是不是王妃的身体……”

“王妃身体无恙，雪衣只是想问今日王妃房中所点的是什么熏香？”

“据十六所报，是汉建宁宫中香。”龙诚璧眼中掠过一丝冷芒，“香中可是有什么异样？”

“雪衣不敢妄断，只是隐约觉得那香中有一丝安魂香燃放的痕迹。”

“安魂香？”龙轩逸敛去了一贯的放浪不羁，微眯着眼问道：“可有什么由头？”

“安魂香与安息香相似，少量燃放有安神静气之效，唯一的不同便是……安息香燃多无碍，但是安魂香之中含了一味罂粟，燃的多了的话，会令人产生幻觉。”

龙诚璧双眸猛地一凛：“此香可对人体有害？”

“无害，只是问过此香之人从幻觉中醒来后，会遗忘幻觉中的所有事情。”

龙诚璧站起身来，脸色变得晦暗难明了起来。

龙轩逸眼中划过一丝了然，戏谑笑道：“皇兄，看来您承认的这位皇嫂，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厉害。”

“若非这样的她，怎配当本王这府中独一无二的王妃？”龙诚璧嗤笑一声，眼中却闪烁着明显的驯服欲。

“皇兄，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今日的你可不像平时的你。”龙轩逸卸去了脸上伪装的笑意，沉声问道。

龙诚璧迟疑了一瞬，他明白龙轩逸所指的是什么，今日午时得到苏紫瑶落水的消息之时，他们正在书房议事。

一得到消息，他第一个冲了出去，根本没有理会在后面目瞪口呆的龙轩逸，不可否认，那是自己从母妃逝世之后第一次那般的不冷静。

窗枢之上白鸽的扑腾声响打断了龙诚璧的沉思，伸手从白鸽脚下取出一卷小纸团。

灯光映照着龙诚璧的脸，让龙轩逸和司雪衣看清龙诚璧的脸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那个老不死的终于沉不住气了。”龙诚璧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纸团随手丢进旁边的火炉之中，看着纸张慢慢化为灰烬，才转过头来，对诧异的两人冷道：“柳瑞海准备为小皇帝择后了。”

“太妃，这是乔姨娘送来孝敬您的东海红玛瑙佛珠，您看这珠子艳红如血，一看便知绝非凡品。”蕊初端着一个托盘走到赫连氏的身边笑道。

赫连氏伸手抚了抚托盘上的佛珠，点了点头：“算她明白事理，也不枉本宫保她这一次。”

“太妃的眼光向来独到，不会有错的。只是那个叫锦瑟的小丫头，太妃准备……”

“那个小丫头是小贱人的妹妹，况且听说她们姐妹感情不错，本宫怎么可能将一只养不熟的狗养在身边，过几日赶紧找个由头把她打发出去就是。”

“是。”蕊初淡笑着应了。

赫连氏抚摸着那圆润的佛珠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道：“说起来，前几日璧儿去了那个姓安的贱婢房中过夜了吧，听说还是那个小贱人的主意。姐妹情深？呵，宁愿便宜了个无名无分的小贱婢也不愿拉自己的亲妹妹一把，还真真是姐妹情深啊！”

房内传出一阵阵愉悦的笑声，房内的二人完全没有发觉，一道身影在房外伫立许久，在听完主仆二人的对话后，那黑影猝然转身离去。

那尖锐的指尖刺进了肉里，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溅起了一道道血印，宣示着那人隐藏在心底浓烈的恨意！

第十四章　进宫

一晃几日，年初临近，苏紫瑶风寒也在龙诚璧的嘘寒问暖之下，日渐好转，好了大半。

“王妃，该喝药了。”素月端着清苦的汤药走到了苏紫瑶的身边。

苏紫瑶的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端起药一饮而尽。素月接了瓷碗，将刚泡好的龙井递了过去。

“蒋玢娆怎么样了？”苏紫瑶端起茶，吹着上面的茶叶沫子，状若无意的问道。

许久没有听到素月回答，苏紫瑶不解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王爷已经下令将她从牢中带了出来，回到姣梨馆禁足一月。”

“什么时候的事？”

迎着苏紫瑶的目光，素月踌躇的回了句：“那日王爷从王妃这离开之后便被人宣召入宫，从宫中回来之后便将蒋姨娘放了出来。”

苏紫瑶拨弄着茶盏的手一顿，微垂下的眼暮沉沉的一片，下一瞬，手中的茶盏便残忍的砸在了地上。

“王妃。”素月慌忙跪倒在地，苏紫瑶则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碎了一地的碎片瞧。

碧渊一进门便被房中的狼藉吓了一跳，却还是绕过了那些碎片凑到苏紫瑶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苏紫瑶脸色稍霁，问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自从那日小姐吩咐，让人将二小姐与小姐的关系透露给太妃后，太妃对二小姐的态度便大不如前了，反倒是乔姨娘与太妃最近走得颇近。刚才那边的人来报，昨日听到太妃与贴身丫鬟说话才知道这次王爷之所以没有责怪乔姨娘，便是太妃在其中周旋的缘故。”碧渊顿了顿，续回了句，“太妃主仆二人谈论之时，二小姐就在门外。”

“王妃，小不忍则乱大谋。”素月从二人的谈话中听出了些端倪，忍不住出声道。

苏紫瑶坐回了榻上，沉默了片刻，对素月道：“你起来吧。”

“是。”

苏紫瑶沉思了半晌，讥讽道：“罢了，用一次落水既赢得了茗烟的平安，又探到了这府中各人背后的势力，也不枉了。”

素月闻言点了点头，识眼力的又递上了一杯热茶。

苏紫瑶接过茶又道：“给我派人去好好查查蒋玢娆身边与宫中接口之人是谁？我倒想看看这府中发生的事情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将传到了那人的耳中的？”

“是。”碧渊应了声，随素月躬身退了出去。

苏紫瑶看着手中茶盏，漆黑的眸子中飘过一抹寒光。

龙诚璧进来之时，苏紫瑶正抱着茗烟，手把手的教她写着字。

微抿的嘴唇，时不时低头做出深思的表情，窗外的阳光斜照在那张出尘的脸上，映出了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

那一刻，龙诚璧突然有些嫉妒了起来，嫉妒那个窝在苏紫瑶怀里，放情撒娇的孩子，只因她能够肆意的享受那人毫无保留的温柔。

“咳咳……”龙诚璧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打破了那分外和谐的氛围。

苏紫瑶与茗烟同时抬起头来，明显的感到怀中的女孩浑身一僵，不着痕迹的往自己身上缩了缩。

放下手中的毛笔，将怀中的孩子小心的扶正，苏紫瑶才对龙诚璧笑道：“王爷要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若是提前说了，只怕就看不到爱妃倚窗临摹的模样了。”龙诚璧行至苏紫瑶的对面坐下，目光却落在了书案上的娟秀小字上，“爱妃的字难得清秀。”

“闺阁小字哪及得王爷那般根骨分明，闲暇玩耍罢了，难登大雅之堂。”苏紫瑶微笑着低头拍了拍茗烟的头，“烟儿不是一直念叨着爹爹？如今爹爹就在跟前了，怎么不叫一声？”

“爹爹。”茗烟依言怯生生的唤了一声。

龙诚璧的眼中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手亦向茗烟伸了过去，却在茗烟跟前顿了下来，只因茗烟惊惧的瞪大了眼睛，更加努力的往苏紫瑶的怀里躲了进去。

看着龙诚璧脸上的错愕，苏紫瑶也略怔了怔，尔后才复笑道：“许是今儿个烟儿习字习得久了，有些乏了。素月，带茗烟小姐回去安姐姐那里玩。”

“是。”素月闻声忙走了进来，将茗烟接了过去。

“你喜欢孩子？”沉默半晌，龙诚璧才主动打破沉寂，一双凤眸紧盯着苏紫瑶，像是要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小孩子总是可爱的，但凡是个女子都喜欢孩子。”苏紫瑶莞尔一笑，“王爷不喜欢孩子？还是说……不喜欢烟儿？”

“她是本王的女儿，本王自然喜欢，只是……”龙诚璧夜色的双瞳倒映着苏紫瑶的脸，右手也顺势伸了过去，将苏紫瑶略凉的手包裹进了掌心，“本王还是更属意我们的孩子，若是有朝一日你能为我生个孩子，本王定会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全部给他。”

被紧握的手微不可查的颤了颤，苏紫瑶的双眸也不由得稍垂了下来，快速的掩去了眼中突然狂涌而出的恨意。

曾经，自己是有一个孩子的，那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是他的孩子！可是那个孩子最后甚至连睁开眼看一看这个世界都来不及，便被埋进了黄土之中。

“臣妾倒是想，但只怕是没有这个福气。即便有幸有了个像茗烟那样乖巧可爱的孩子，臣妾也少不得像前些日子安姐姐那般为了孩子而担惊受怕。”趁着龙诚璧失神的一瞬，苏紫瑶抽出了那微微颤抖的手，低下头略含委屈的说道。

龙诚璧的脸色略沉了下来，定定的看了苏紫瑶许久，才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来：“这件事情权且记下，终有一天本王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紫瑶猛地抬起头来，诧异的望着龙诚璧，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半分异样，却终是失望。那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玩笑，难不成龙诚璧早就看不惯蒋玢娆了？

“冲王爷这句话，臣妾便信王爷一次。”苏紫瑶抿了抿唇，与龙诚璧相视一笑。

房内原本紧张的气氛略略扫了些，龙诚璧伸手抚上了苏紫瑶仍旧苍白的脸庞，蹙眉怜惜：“你的身子本就弱，经此一事，更加虚了，还是得好好养着才是。”

“劳王爷记挂，多亏了司大夫这小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