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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墓1995-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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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哥的声音:“这个没问题,我一会就约。你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呀?”

“暂时没有。见面再聊吧。”

“好。”

挂断电话,我没什么心思打球了,帮那小子结了帐,走出台球厅。那小子正一头汗水准备输完了买单呢,见我如此大方在后面连连道谢。

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天就有些擦黑儿了。有些人家开始点灯,我家也在其中。爸妈已经回家了。我就在楼下看着上面的灯光,并没有上去,我在等岱哥的电话。

没什么事干,去旁边的食杂店买了盒烟,又买了个火机。在门口点上一根,刚吸一口就呛得我不住地咳嗽。说来可笑,别看我都快二十的人了,但竟没有学会抽烟。上学那会儿好多男生都抽,可我还他妈在当什么好孩子,现在该融入社会了,却总是在人前出丑,连个烟圈都不会吐。

呼机不适时地响了。我又呛了一口烟。气得把整根烟扔到地上狠狠地踩灭,看看周围没人,这才翻过身还回到那家食杂店里。他家有公用电话。

“桃子吗?我是张达。”

我心里一震,他找我干嘛?

公墓里的这些人我最烦的就是张达,平日里能躲多远我就躲开他多远。我实在看不了他那种流氓相,可惜又不是人家的对手,除了退避三舍还能怎样。而他呢也一直就瞧不起我,拿我当小孩儿耍,经常要我帮他烧开水泡茶什么的,我也只有忍气吞声。

他虽然知道我的呼机号,但从来也没打过,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一百二十三

一百二十三

“噢,张哥呀。有什么事情吗?”我尽量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和焦躁,装作十分平静。

“嘿嘿,桃子你有文化,张哥求你个事儿。你帮我认一个字。”张达有求于我,态度难得的谦和。

“噢,是这样呀。不过你不认识的字我也未必认得呀。”

“那没关系,你帮我查下字典不就行了。”他还知道查字典。也不是很笨。本来公墓那边有一本破烂不堪的《新华字典》,平时写碑的时候我和岱哥常用来查单子上比较生僻的字,要知道给人家刻错名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家伙平常认的字就不多,没想到连字典也不会查。

“好吧。你说吧什么字?”我想他说的字八成我直接就认得,必竟咱也算个大学生。

“上面是个渐渐的‘渐’,下面是个耳朵的‘耳’,这个字念什么?”

“这个?我还真的不会。等等,我回家查一下,过十分钟给你打过去。”我心想,这家伙怎么突然对认字感起兴趣来了,难道他突然变得爱学习了?不可能吧。

说实话,人家问我个字,我没答上来就已经很丢脸了。偏偏这个字还是他问的,我更觉得脸丢的没处放。爸爸妈妈都是知识分子,我家字典类的书应有尽有。三步并做两步跑回了家,进门连手都没来得及洗直接奔到大屋。从书柜里拽出一本《辞源》。1379页,终于找到了“聻”字。第一个是读“你”的音,有时可指物貌,有时作助词,没什么好奇怪的。第二个音读“渐”,当我看见它的解释时,我愣住了。上面这样写道:“旧时迷信者以为鬼死后之名。正字通:”酉阳杂俎曰:时俗于门上画虎头,书‘聻’字,谓阴府鬼神之名可以消疟疠。蒲松龄《聊斋志异。章阿端》:“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鬼之畏聻,犹人畏鬼也。‘”好神秘的一个字呀。张达为什么问这个。我警觉了起来。

十分钟后,我准时给他回了电话,他还在公墓。我确信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张哥,是我桃子。你说的字我给你查到了。”

“啊,是吗?什么意思说来听听。”他的声音好奇中好似有一丝的惊谎。

“迷信里说,人死了变鬼,鬼死了变‘聻’。所以传说里鬼都很怕这个字。后来这个字就被写出来帖在门上,用来镇鬼。”

“啊!”张达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虽然他努力地压住这声惊叹不想让我听到,但我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怎么了张哥,有什么可以帮你吗?”我假装着对他关心,其实想知道他究竟在闹什么鬼。

他想了想:“噢,是这样,今天我在墓地上面的那棵大柏树上看见了一张纸,上面就写着这个字。我还以为是有人闹着玩儿,就把它给揭掉了。”

“啊!”这下轮到我吃惊了。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那树上帖的是一张符,本来我对这个也是一壳不通,但我们那时常看香港的僵尸电影常常有这样的情节,一个道士在一张黄纸上写满了符号,就可以让鬼动弹不得。这个就是‘符’了。下符的目的一般是镇邪压鬼。他胡乱揭了去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呢。还有一个问题最重要――是谁在大柏树上贴那种东西,他究竟是把我们当中的哪一个当成了鬼。

“张哥,你揭了那个多长时间了?”

“没有多大一会儿。刚才揭下来的。”

“那你当时有没有感觉到周围起风了?”我又接着问。

“好像,刚才是起了一阵小风,你怎么知道?”张达有些害怕。

“鬼片里都是这样的呀。张哥,公墓晚上很凶险,你还是快离开那里吧。你把镇鬼的符咒给揭掉了。”

“好吧,我刚才打电话叫了出租车,车一上山我马上就走。”张达最后这句话的语气里明显带着感激。

公墓上十分安静,只有间或的一丝阴风带着呼哨穿过,给这片墓地蒙上神秘的面纱。天边只剩下最后的一丝微光,那是太阳不肯离去从另一个世界返上来的光亮。一个人影鬼魅般从朝阳村口的小路向公墓游移而去。

一百二十四

一百二十四

接到岱哥的传呼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我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乱叫。爸妈热了一些剩菜让我吃一口被我回绝了,我的理由是晚上有饭局。其实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他们的怀疑。我实在不想把父母扯进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来。

等我打车到了边城小吃。岱哥和那个哥们儿都喝上了。看见我进了包间岱哥帮我做了引见。“这个叫何哥。这是桃子。”那位何哥象征性地半起了身又坐回原处。落座后我才有时间打量这位姓何的兄弟。一个圆圆的大脑瓜上面没有几根头发,四边仅有的头发都呈地方支援中央之势,虽然穿着衬衫但脖子根本系不上领扣。应该说就没有脖子,上下一般粗细。肚子就象是女人十月怀胎以后临近瓜熟蒂落的状态,好像随时因为身体发福长相也显得老成,提前十年进入了中年人的行列。

我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和他们二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老何,关于那栋宿舍的事给我们讲讲吧。”

“噢,那个宿舍十分古怪。关于里面的故事,我们学校的人人都知道个一二。说来也巧,去年出车祸的那个谢萌萌,我还真见过几面。”

“啊!”我和岱哥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巧事,这下可是问对了人。

“那是去年年初的时候,三月份刚开学,谢萌萌就到了这个宿舍。她录取很晚,是从别的学校转过来的,家住鸡东县东海矿。从农村一个人来这边上学,家里没什么门路。学校里分不到宿舍,只能和别的同学合租民房。后来听说宿舍楼这边有间空屋,她才自己一趟趟地跑腿争取来的。校方本来一直空着那个房间来着,很多老人儿都知道那里闹有人跳过楼。她说自己不怕那些,老实说我们还真很佩服她的胆识。我就是那时候见过几次这个孩子。她很的挺漂亮的,在那届学生里也算是个校花吧。”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和她没什么缘分见面了。我也不管女生宿舍楼。有时在校园里碰见了就打个招呼而已。十月份就听说她出了车祸,当时真的很突然。我们很多人都不敢接受这个事实。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说没就没了。她的家属知道了从东海矿赶过来那个哭呀。而且她还在学校签了死后捐赠遗体用做医学研究的志愿书。连骨灰也没有留下。”

我和岱哥都摇了摇头。“可怜呀。”心里默默为晶晶捏了一把汗,但愿她能够遇难成祥。

何胖子喝了口酒又接着说道。“后来又陆陆续续听到学校老师里有一些传闻,说她和一个出租车司机搞对象。结果和人家一起被车撞死了。你猜怎么着,出事以后来领尸体时才知道,原来那个司机是有家室的。都结婚好几年了。你说这叫怎么一回子事呀。要不是出了车祸,这姑娘还不知被瞒到何时何月呢。这种男人心太黑,光顾了自己快活,也不为人家考虑考虑。”

我吸了口凉气,又心驰物外了。原来这个谢萌萌身上有这么悲惨的身世,爱上一个有家的男人。咦,这不和熊熊的故事如出一辙吗?这两个相隔七年的事件为什么这么相象。除了死法不同,其它的完全一致。我又想到晶晶,她爱上的无论是我还是岱哥,我们可能没有成家,那她是不是可以躲过这一劫呢?

一百二十五

一百二十五

何胖子叹了口气。“按说这些故事本不该重演,谁知那个于晶晶……,她就不应该住在那个房间的。”他又看了看我:“可惜呀,可惜,不过你也别太难过。女朋友没了不行就再找一个。医大这么大,好女孩多的是,有空我给你介绍两个。”

他言语中显然是直接把我说成了晶晶的男朋友,我看了一眼岱哥,他还以微笑。我明白了,这是一种属于真正男人的一种大度,心里不由地升起了一股暖流。岱哥不愧是好兄弟,不但忍痛割爱,而且能做到不计前嫌,真是难能可贵。

“嗯,我想晶晶只是失踪而已,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她遇难的消息。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她现在只是在这个世界的一个什么地方,不想让我们找到她而已。否则怎么样?人间蒸发吗?我不信还有那样的怪事。”我嘴上虽硬,心里也没有什么谱,根据这个鬼宅的特点,晶晶这次可能真的是凶多吉少。

“恕哥哥直言,都快一周的时间了。公安局、刑警队,能来的都来了,最后怎么样,连个蛛丝马迹都没找到。弄不好还真的人间蒸发了。”何哥一边说一边大口的吃肉,嘴边沾满了油渍。

我听了这些话,黯然神伤。怎么我的运气就这么差,老天好不容易赐给我的一份完美爱情难道就这样烟消云散吗?

岱哥读懂了我眼神里的失落。“桃子,别灰心,有咱俩在,一定能想办法把晶晶找回来。”转过头向老何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那些伤人的话。

我看在眼里,知道岱哥这样说是为了安慰我。喝了口酒定了定心神,“何哥说的对,我们得面对现实。但不管怎样,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想把她找回来。”

这个晚上,我没有喝多。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喝多,我就控制不了自己。只要我喝多,就经常有怪事发生。可是,怪事还是发生了。

一百二十六

一百二十六

两个黑影就坐在朝阳村口离“十里居”不远的一片空地上。每人手里握着一个空酒瓶不停地抽烟。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大哥。咱们上这里来干什么呀?这他妈穷乡僻壤的。”

另一个歪头看了他一眼,直接照他脑袋掴了一巴掌。“妈了个巴子的,混熟了是吗,敢和老子这样说话,让你等着就等着,少他妈废话。”

两个人面目可憎,长相凶恶。其中一个是个光头,打人的那个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一辆出租车从公墓那边的山道开了过来。下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张达。

“终于来了。”刀疤脸看见张达一脸的兴奋,甩掉手里的烟屁迎了上去。秃头只好跟在后面。

“秃子,这就是我常和你说起的张达。快叫达哥。达哥出来混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过家门呢。”刀疤脸说起张达竟然眉飞色舞。秃子在后面不情愿地小声嘀咕了一句:“达哥好。”

张达没管那么多的礼数,只是向秃子微欠了一下头算做还礼。转过头和刀疤脸说:“这不是讲话的地方,咱们屋里谈。”三个人闪身进了“十里居”。

原来张达早就趁下公墓之前就打电话在这饭馆订了桌上等的好菜。几个人一入座那些凉菜热菜就上了个痛快。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刀疤脸首先开口:“达哥,你把我们兄弟叫过来不会是只为了请我们吃顿饭吧?”

“当然不是了。你没听人说过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吗。我让你嘴短一回。”张达说完两个人都是哈哈大笑。

张达首先收起笑容,十分认真地说:“兄弟这次叫你们来是为了让你们帮我摆平两个人。”

“噢,什么人呢?达哥是想要能喘气的还是……”刀疤脸狞笑着,那张被破了相的脸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别想太复杂。出人命的事儿咱不能干,深度教育一下也就是了。”说着,张达从怀里掏出了钱包,再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寸相片,扔在桌上。

“想让你们动手教育的就是这两个人。”张达对着相片上的人分别指了指。那是张有些陈旧的合影。相片是在殡仪馆门口照的,他用手指的两个人不是别人,竟是主任和岱哥。

刀疤脸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用手指着相片上的岱哥说:“这个小子膀大腰圆揍起来还有些乐趣。”又指了一下主任:“这个瘦的像烟鬼,推一下就倒了,还用我们兄弟出手吗?”

张达笑了:“人不可貌相,他可是从部队转业回来上班的。总之你们小心点,给他们身上留点纪念就行了。对了,让你们到这里来也是为了熟悉一下地形。从这个饭馆出门奔我来的那个方向就是公墓了。那个很壮实的小子每天骑车要经过这个路口。一会儿出门的时候,你们顺着那条山路向上走几步,那里有片玉米地很适合埋伏。”张达从兜里拽出四张一百元的钞票,给他们每人分了两张。“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放心吧达哥,事儿交给我们兄弟,一定给你办好。”刀疤脸皮笑肉不笑。

“对了,最好料理他们的时候不要露了形儿,能装神弄鬼最好。公墓的人怕这个。饭店的人对我太眼熟。我先走了。你们一会看看地形,小心行事。”说完结了帐张达迈着大步,离开了“十里居”。

刀疤脸和秃头两个人嘴里叼着牙签晃着四方步也随后出了大门。二人没有离去,而是按着张达说的路线,奔公墓方向步行了两分钟。果然,路边有片玉米地,玉米芥子又高又密,在半黑的夜色中黑压压的一片,周围看不到人家,前后都是大山。真的再适合埋伏不过。刀疤脸乐了“这地方弄死个人真他妈合适。”

同样的时刻,一个人影鬼魅般从公墓向朝阳村口的小路游移而去。说游移是因为她的脚步实在太轻,轻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这是个女人,她的脚要比一般的女人大一号。脚上穿着一双平底鞋,很普通的农村妇女打扮。虽然衣着朴实,但从从脸上看女人很年轻,二十七八岁,甚至应该说从前是有几分姿色的。可她的脸像纸一样的惨白,面无人色。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占田的原配妻子――张淑清。她又选在这黑灯瞎火的时间走后门进公墓看自己的丈夫。她这样的行为确实让人胆寒。现在她马上就要路过那片玉米地。怪人遇见恶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百二十七

一百二十七

刀疤脸和秃子两个人都灌了一肚子啤酒,对着玉米芥子拼命放水。完事之后正准备提上裤子离开,他们同时看见了对面走过来的张淑清。借着天上的月色,他们同时看见了张淑清那张白白的脸蛋。

两人对望了一脸,会意的一笑。秃子阴笑着对刀疤脸小声说:“看来裤子不用提上了。”刀疤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淑清越走越近。嘴角一撇:“这个不如那天的厅搞的那个小娘们儿爽。不过既然老天安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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