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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黄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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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而这层伪装脆弱得像一个气泡,只要净远轻轻一碰,小礿所有的无助和哀伤都会毕现无遗。以前她还有一个哥哥,现在她还剩些什么呢?
净远久久地站在香鼎旁,眼角的忧伤不能言喻。他不知道小礿需要多久才能消化这一切,他怀疑自己这么早说出来,是不是太自私了。
很快暑假到来,清清倒是每天在寺里湖边跑来跑去的,小礿却一直躲在家里没有现身。净远托包婶把笔记本电脑带给她,怕她闷出病来。
农历六月十九临近,这几天嘉祥寺的香客人流量明显开始多了起来,到了六月十八下午,寺院里出现了人声鼎沸的场面。整个寺院被香雾笼罩,僧人们在各个大殿间疾步穿梭。
夜暮降下来,嘉祥寺的香客只增不减。整个寺院灯火通明,人声喧哗。明天就是观音得道日,今晚香客们都会在大悲坛坐通宵,等明早才会散去。附近一带全是虔诚的佛教信徒,晚饭后包叔一家三口都背着香袋去寺里了,估计十二点以后才会回来。小礿不愿去,就留下来看家。
十八的月亮没有十五圆,但因为天气晴朗,皎洁的月光还是把整个山岙的轮廓清晰地勾勒了出来:青山、湖水、湖滩、小路……。小礿躺在床上试图睡觉,可寺里的喧闹声不断地钻过耳朵里来。她辗转了几下,求睡不果,穿了拖鞋下了床来。窗外不断有凉风吹进屋来,吸着神清气爽,她好多天没有迈出自家的院子了,这会儿好像世上所有的嚣扰都被菩萨收进了寺院,天地之间清清泠泠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不需要伪装,她可以随兴而为。
小礿穿着睡衣走下楼。屋前隔着一条小路是湖岸,湖岸过去是湖滩。夏天湖水蒸发量大,湖滩露出白花花的一大片沙滩。
小礿走在湖滩上,脚下的青草丛里有密集的虫子叫声,像在给她壮胆似的。每年初夏,湖中会密密麻麻爬上好多乌龟,乌龟们会在草丛中、沙地上产下一窝一窝的乌龟蛋。两个月后,破壳而出的小乌龟们,会像过年返乡的人流一样,义无反顾地冲向湖水。这是小礿和清清小时候最大的快乐。
越往湖中央走,沙越细。寺院山门前的那片湖滩,被灯火照片亮如白昼,小礿躲在明暗交界处,慢慢地趟下水去。湖水微凉,小礿的睡裙在水中浮了起来,拖鞋在水的浮力下有点不称脚。仗着有点水性,小礿想到湖中去畅游一下。
渐渐往下走,脚下的沙滩消失,小礿感觉踩到了乱石。而且越往下走,乱石越大块,棱角越犀利。乱石长年没在水中,石面上长满了青苔。等小礿感觉脚下的拖鞋有点夹不住时,湖水已经没入了她肩膀。
小礿小心翼翼地踩在一块石头上,没想到拖鞋在青苔上一滑,她整个人重心失去平衡,身体瞬间往一侧栽了下去。她想用另一只脚来稳住身体,可偏偏另一只脚也踩到了青苔,不光往乱石缝里滑了下去,脚踝还磕在了尖锐的石棱上。小礿一声尖叫,脚上钻心地疼。她惊慌地用手拍打着水面,可是没有用,两脚一拔出乱石缝,又滑进另一个乱石缝。慌乱中,她呛到了几口水。她知道这里水还浅,自己不至丧命,可两脚被乱石一下下地割得熬不住的疼。
正惊慌失措,水不断呛进鼻孔时,小礿听到身后有人“哗哗哗”地跑下水的声音,然后她被一只坚实的手臂环住,接着被拎出了水面。
小礿站在沙地上,气息未稳,猛烈地咳着,有一只手正在她身后帮她拍着背。小礿回过头,正对上一张惊魂未定的脸。
“哥哥!”小礿诧异,净远现在不是应该在寺里吗?就算正巧看到她落水,也不可能瞬间飞到吧。
净远的袍子和长裤全都湿透了,正阴着脸看着她。唐僧生气真是难得看到啊。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小礿小声地问。
“我一直在岸边看着你。”净远的声音里带着薄怒。
一阵风吹来,小礿打了个哆嗦,她下意识地用手臂抱住身体,低头发现自己的肩上、手臂上还有胸口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一看不要紧,她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雪纺睡裙正紧紧的贴在身上,睡裙里面的皮肤清晰可见。偏偏这时候她还刚好站在寺里灯光的照射区内。“哦……”小礿一阵无措,抱住胸的手臂再也不敢打开。
净远低头看一眼她的脚,眼里掠过一丝心疼。小礿的鞋早丢在了水中,脚上一条一条的伤痕清晰可见。
净远背对小礿蹲下身来,说:“我背你回家吧”。小礿迟疑了一下,乖乖地趴了上去。
小礿趴在净远背上,兄妹俩一路无话。净远的体温渐渐传过来,小礿感觉身上鸡皮疙瘩正在消退下去。
净远一直把小礿背到她房间的浴室门口,才把她放下。净远对小礿的房间也是熟门熟路的,正要去开灯,小礿阻止了他,自已摸着黑向浴室走去,一边对净远说:“哥哥,我没事了,你回去忙吧。”
净远轻轻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小礿打开浴室的灯,站在浴室镜前端详着自己:她披散的长发因为湿透,这时正凌乱地贴在后背和胸前。湿透的雪纺裙,隐蔽性也就是比透明薄膜稍好一点,此刻站在亮晃晃的灯光下,丰满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毫无遮蔽地呈现在镜子里。
“不知刚才哥哥有没有正眼看过来过”;“不知外面的月光有多少可见度……”这时她脑里纷纷乱乱的,比刚才落水时还显得狼狈。
洗完澡,小礿换了身衣服,身体裹在毯子里渐渐暖了回来。看了下时间,才十点,离包叔一家回来还早。
房间外有敲门声。净远捧着纱布和药膏进来,身上也换了身僧衣。
小礿把脸埋进毯子里,偷瞄净远。只见净远把她的脚从毯子里小心地抽出来,然后用棉签沾上药膏,轻轻地涂在伤口上,接着再轻轻地缠上纱布。一系列动作完成后,房间里安静了一阵。接着小礿听到净远边起声边说着:“以后晚上别到水库里玩,就算没有今天这样的事,也难保没有坏人经过。”净远的口气听着淡淡的,但没有了怒意。
净远转身离开时小礿又偷瞄了一眼他的背影,发现哥哥从耳朵到脖子全是红的。“呜,他肯定都看到了……”小礿摸摸自己的脸,也是滚烫滚烫的。
自那之后,小礿更不愿去寺里了。包叔见她整天闷闷不乐的,就借了条皮艇回来,每天傍晚下班后带两个女儿去湖里划船。
小礿半躺在皮艇里,目不转睛的看着西边山头落日?金的景致。包叔又在讲那让人耳朵都听出茧的老嘉祥寺的传说了。清清边跟老爸搭着腔,边欣赏着四周的湖光山色:“没想到站在水库中央看,这个山岙这么美。”
正说着,清清朝寺院方向挥着手臂,顺着清清的视线望过去,小礿看到哥哥正站在僧寮前的走廊上,往这个方向望着。清清站在皮艇上,笑得像个小花痴:“净远哥哥是不是在看我呀……?”
包婶喊吃饭了。父女仨在水库的另一侧登岸往家走。快到嘉祥寺门口时,小礿抬头往寺里看了一眼,发现哥哥已经没站在那里了,她松了口气,步履也轻快了些。没想到刚走到寺门外,净远的声音在一旁骤然响起:“小礿……”,小礿吓了一大跳,看见哥哥正站在山门后等着她。
包叔和清清对净远打了声招呼,继续回家。
“哦,哥哥……”小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净远站在山门后朝小礿招了招手。小礿犹豫了一下,垂着眼皮朝净远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山门内外十几步的路,小礿恨不得这辈子都不用走完。身边不时有人经过,小礿感觉他们都在看着自己,并且肯定还在心里嘲笑自己:“瞧他们俩,原来不是亲兄妹”;“真不害臊,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跟哥哥睡一张床”……小礿挑眼看了几眼身边经过的人,见他们正友好地对自己微笑着,眼里并不其他内容。“别人应该是不知道的”,她心里这样想着,便渐渐自在了起来。
幸亏净远个子高,小礿站在他跟前,不必和他对视。
“把这个带回去。”净远从身后拎出一个袋子,是她喜欢的那个牌子的手工巧克力和猪肉脯,不知道哥哥是哪里买来的。小礿接过袋子,等待他的下文。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瘦了很多?”
小礿点点头,包婶也这么说过。
净远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小礿肩上,“你还是会把我当哥哥的,对吗?”
小礿鼻子一阵发酸,感觉眼睛里有东西马上要出来。她迅速转身跨出了山门,没跟净远打声招呼,没抬眼看他一眼,就匆匆地往家里走。没走几步,她就在自己脸上摸到了两行水。
她怎么会不把他当哥哥了呢!从小到大,哥哥对她的好都历历在眼前,哥哥一直是她最爱的人,也是最爱她的人。正因为她知道了他们的真正关系,才更加感恩哥哥这么多年来的无私付出。她不是故意不理哥哥,她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第五章 师父
南方的海岛四季不是很分明。转眼夏去秋至,秋去冬来,可山依旧是青的,水依旧是绿的。黄小礿好像在那年夏天一夜长大,开始有了心事,懂得了忧伤,还会伫立在湖边久久地发呆。偶然回头对上一双关注的眼睛,也只是矜持地笑笑,然后转身走开。再后来的日子里,连湖边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了,因为紧张的高考备考阶段已经来临了。
昏天黑地的高考总算结束了。包叔两口子开始忙碌起来,包婶一逮着空,就会去出过大学生的邻居家串门,顺便打听填报高考志愿的注意事项。对未来的事,小礿本人倒没太多想法,这个大学上不上,去哪上,她都不是很有所谓。不过既然考得还可以,她觉得还是应该跟哥哥征求下意见,在这件事情上她是无论如何不能避着不见他了。
这是差不多一年时间里,小礿第一次踏进嘉祥寺的大门,她竟有些陌生感,是彼时今日心境大不一样的缘故吧。
小沙弥告诉她,住持在僧寮里。
小礿站在净远的寝室外,敲了敲门。房门被打开,净远看到是她,惊讶地愣了一下,然后想把她让进屋。小礿没马上进去,而是迟疑地问了声“可以吗?”——这可是和尚的房间也,而且是年轻的和尚的房间。在看到净远面露不解,再次让她进屋后,她才走了进去。
净远的房间还是一样的清爽整齐。小礿环顾了一下各个角落,并没有发现净汇房间的那种委琐贴纸,她暗笑自己幼稚。净远给她倒了水,搬来椅子。她没喝水,也不坐椅子,而是站着想尽快把自己要说的事情说完,然后走人。
听她说完来意,净远“哦”一声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你填报志愿的事,师父倒是有些建议给你,不过电话里也说不清。”
师父连这个都管,他老人家还能有什么建议,难不成想让她报考佛学院,以后当尼姑?
净远关注到了小礿的疑惑,柔声地岔开话题:“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小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但又马上点了点头,咕哝着说自己对考古学有那么一丁点兴趣。
净远满脸诧异,他从没有发觉小礿还有这个爱好,小礿天真烂漫的样子,很难和严谨深沉的考古工作者联系在一起。
“怎么喜欢学这个?”
“我只是觉得,如果懂得些考古知识,或许可以重新解读老嘉祥寺的信息。”小礿回答。
净远的脸沉了沉,他没想到小礿想学考古竟是为了这个,遍岛的传说,竟让老嘉祥寺的秘密在她心中扎了根。净远忧心地看着她,待他看到小礿的表情并不十分认真时,脸才渐渐缓和起来。
“关于老嘉祥寺的事”净远说,“师父倒是知道得比较详尽,”。
“师父年轻时就来过黄花岛,拆寺时他也在场。师父见多识广,肯定能看出更多门道,你到时候可以问问他——哦,师父前几天打来电话说,他这一两天就会回来……”
“真的吗,师父会回来?”小礿兴奋地差点跳起来,这是她这几年里听到的最令人振奋的消息了,她已经三年没见到亲爱的师父了。
小礿的表情像跟换脸谱一样,瞬间从“不爽”切换到了“好开心”。她匆匆忙地跟净远道了声别,片刻都没有再多逗留,就“登登登”地跑下了楼梯。看着小礿欢快地跑下去的身影,净远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一年来,他是第一次看到小礿笑得那么灿烂。打什么时候起,哥哥在她心中的地位开始不如师父了?
当第二天,小礿正坐上餐桌上,准备吃午饭,听到包婶说常静法师已经回寺了之后,立马撂下筷子,向寺里飞了去。
嘉祥寺的素食堂正是开饭时间。和尚吃饭安静,偌大的一间食堂,竟安静得像正在上课的教室。最里端的一张桌子上,净远正斯文从容的吃着饭,动作不疾不缓,极为柔和,这是最标准的和尚吃相。净远旁边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胖和尚,正把碗里的菜“哧溜哧溜”地往嘴里扒,动静大得想让人不注意他都难。瞧这豪放的吃相,不就是那个全世界最不像和尚的和尚——常静师父吗。
小礿轻声跑到常静身旁,挨着他坐下,抱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甜甜叫道:“师父……”
常静扭头一看是小礿,也是满脸惊喜,饭也差也呛了出来:“咳咳……这不是小礿施主吗?三年不见,小大人变成大大人了,您这架式,老衲怕是要被佛祖误会喽,嘿嘿嘿。”
小礿吐了一下舌头,放开了常静的胳膊。原来她现在已经是《西游记》里的“女菩萨”了。
常静是净远的授业恩师,跟小礿并无师徒关系,小礿也是从小跟着净远叫,才叫他一声“师父”的。小礿对自己五岁之前的生活,几乎没什么印象,她最早的记忆片段,就是五岁那年,师父带着他和哥哥离开老家,在拥挤的火车站赶火车的场景,那时师父也是那么胖,哥哥还没有剃度,还有着一头浓密的头发。要不是去年夏天,哥哥告诉她自己的师父抱回来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跟师父还有这层缘份。
师父问她有没有吃过饭,小礿摇头,常静赶紧打发净远给她弄了份饭回来。小礿以前再爱往寺里跑,饭还是一定回家去吃的。寺院最多的就是香客贡上的香油,那些食用油点灯用不完,就往菜里玩命地倒。所以小礿一直受不了寺院斋饭的油腻。今天因为和师父久别重逢,却也吃得很香。
常静慈眉善目地看着她吃饭,一会儿又看看对面坐着的净远,笑得像个弥勒佛,“打我回寺到现在,净远就苦着一张脸,现在你一来,他就眉开眼笑了。小礿,你以后可要常来寺里吃饭哟,不然,净远要不了多久就变成小老头了。”
被打趣了的净远尴尬地笑了一下,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净远一走,常静微微敛了敛笑脸,但口气还是很温和,“你马上就要离开黄花岛,毕业后多半也不会回来,你兄妹俩以后相处的机会会很有限。外面正有大好的人生等着你,可净远除了你,还有什么呢?”
一阵沉寂,只有众人吃饭的??声传入耳里。
“哥哥不是还有师父您吗。”小礿低低地说,眼眶有点红。
“是呀,净远还有我,他也只有我了——可能我的安排一开始就疏忽了一件事……”常静陷在自己的沉思里,悠悠地自言自语。
本来欢愉的场面慢慢降温,最后竟充满了悲戚。小礿嘴里的饭怎么也咽不下去了,要不是寺院里不准浪费粮食,她真想弃碗而去。
小礿和师父一起走出食堂,这时正是寺里僧人自由活动的时间,净远正背对着他们,对着山门出神,山门外、湖面上什么都没有。常静示意小礿过去,自己则朝另一个方向走开了。
小礿慢慢走到净远背后,慢慢伸手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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