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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的成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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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匆匆在袖口上写了点什么。他说:“请继续说下去。”

“上尉提出那个建议时,我正在图书室里端咖啡。当时在场的所有的太太们都吵吵闹闹地要看那个红宝石。约翰爵士说:‘我倒宁愿让你们看温室里的红山茶。我的妻子插在长袍上那朵就是个样品,它肯定比珠宝盒里的宝石更漂亮,你们自己一会儿就可以下结论。’‘那就让我们自己下结论吧。’邓巴夫人笑着说道。于是约翰爵士上楼去把珠宝匣子拿下来,大家围着他,看他打开匣子。这时,夫人叫我去把温室的灯点上,说他们马上就要去看红山茶。可是,我发现温室里却没有红山茶了。”

“我不明白。”

“红山茶不见了,先生!全不见了。”客人用嘶哑的声音大声说,“我走进温室时,不禁站在那里把灯高举过头,疑惑着我自己是不是发疯了。那些有名的灌木还在,那是一点也不假的,可是今天下午我还欣赏过的几十朵大花却连一个花瓣也没剩下。”福尔摩斯伸出一支长长的胳膊去取他的烟头。

“呵!呵!”他说,“这实在让人高兴。你说得真有意思,请接着往下说。”

“我跑回图书室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这是不可能的事!’夫人高声地说。‘就在晚饭前,我摘下一朵插在衣服上时还看见那些花来着。’约翰爵士说:‘大概他喝糊涂了。’他把珠宝匣子塞在桌子的抽屉里,奔向温室;别人全跟着他跑到那里。可是山茶花确实已经不见了。”

“等一下,”福尔摩斯插话问道,“最后看见它们是在什么时间?”

“我是四点钟看见的,而夫人在晚饭前不久摘了一朵,那就是说大约八点钟时它们还在那里。可是,那些花并不算什么,福尔摩斯,要紧的是红宝石!”

“啊!”

客人坐在椅子上,探身向前。

“图书室只空了几分钟的时间,”他低声地继续说,“可是,当由于花朵丢失而急疯了的约翰爵士回到屋里打开抽屉时,阿巴斯红宝石和那个珠宝匣子却和红山茶一样全不见了。”

有一小会儿,我们都坐在那里不出声,只有木柴余烬掉在炉篦上的响声打破当时的沉寂。

“乔利夫,”福尔摩斯恍惚地想着事,“安得鲁·乔利夫。参与过凯特顿钻石窃盗案,是吗?”

客人用双手捂着脸。

“我很高兴你知道这件事,先生,”他终于喃喃地说,“但是,上帝为我作证,三年前从监狱出来之后,我一直走的是正路。马斯特曼上尉待我很好,给我在他姐夫这里找到了这份差事。从那时起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拆过他的台。我能挣到工资就很满足,盼着有一天能自己开一家雪茄店。”

“接着说吧。”

“噢,我派马僮去找警察之后,走进客厅时听见从图书室半开着的门里传来马斯特曼上尉的声音。他说:‘真该死,约翰,我当时是想给这个贱种一个机会,可是,我没把他过去的历史告诉你,现在我为这个而要责备自己了。他准是在别人都到温室去的时候溜到这里来的……’,我不再等下去了。我告诉男仆罗傑斯说,要是有人想找我,到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那里去就能找到。跟着,我在雪中跑来了。凭着我过去所听到过的传闻,我相信:搭救一个已经对社会还清了债务的人,使他不致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这不会使你觉得有失身份吧?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先生。这,天啊!我早就知道了!”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个高个子金发男人,落满雪花的披肩一直裹到耳朵上,大步走进屋来。

“啊,格雷格逊,我们正在等你哪。”

“没错,福尔摩斯先生。”格雷格逊巡官乾巴巴地说,“嗯,这就是我们找的人,那么,我们得一起走了。”

我们那个可怜的委託人跳了起来。他恸哭着说:“可是我是清白的!我决没碰过它!”警官不怀好意地笑了。他从口袋里抽出一个扁盒子,放在他的犯人的鼻子下面摇晃着。

“天啊,这不是那个珠宝匣子吗!”乔利夫吓得喘息着说。

“看他承认了!你说,在哪里找到它的?就在你藏的地方找到的,老兄,就是在你的褥子底下。”

乔利夫面如死灰他呆板地反覆说道:“可是我决没碰过它。”

“等一下,格雷格逊。”福尔摩斯插话说,“我想你已经找到阿巴斯红宝石了,对吗?”

“没有。”他答道,“匣子是空的。但是红宝石也快找到了。约翰爵士已经悬赏五千英镑找它了。”

“我看看匣子,行么?谢谢你。哎呀,这么个破烂的样子。锁没坏,可是铰链断了。肉色的丝绒。可是,说实在的……”

福尔摩斯从口袋里抽出放大镜,把珠宝匣子放在台灯下面,仔细地查看着。他最后说:

“真有意思。顺便问一下,乔利夫,红宝石是镶嵌好的吗?”

“是嵌在一个雕金小盒子里,带项链。可是,嗯,福尔摩斯先生……”

“放心吧,我一定尽力而为。好了,格雷格逊,我不再耽误你了。”那个苏格兰场的警官把一副手铐铐在我们那位倒霉的客人的手腕上,马上就出门走了。

好一阵子,福尔摩斯只是若有所思地吸着烟。他把椅子拉到壁炉前,双肘支在膝盖上,双手左右托着下颏,沉思着,注视着炉火。红色的火光在他那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忽闪不定的影子。

他忽然问道:“华生,你听说过‘无匹俱乐部’吗?”

“这对我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名称。”我承认不知道。

“这是伦敦最高级的赌博俱乐部。”他接着说,“它那秘密印制的会员名单读起来就像德布列特编的名人录一样,有一种《哥特历》的风格。过去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注意着它。”

“老天爷,福尔摩斯,为什么呢?”

“有财富就必然有罪恶,华生,有史以来,人类的罪犯活动始终受这一条固定不变的原则的支配。”

我问到:“然而,这个俱乐部和阿巴斯红宝石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没有,也许紧密相关。请你从烟斗架上面的书架上把标有‘M’那本传记索引拿下来给我。哎呀,多么奇怪!一个字母就包括了这么多臭名昭着的人名。华生,看看这个名单有好处。啊,咱们要找的人大概在这里。马厄斯;马斯顿,囚犯;马斯特曼。尊敬的布鲁斯·马斯特曼上尉,一八五六年出生,受教育于……哼!……哈!有参与希利厄斯·迪尔波恩遗产继承伪造证件案的嫌疑;无匹俱乐部的秘书;参加了……;正是如此。”我朋友把那本书扔到长椅上。“啊,华生,你有夜间出游的兴趣吗?”

“当然有。可是,福尔摩斯,上哪里去?”

“看情况再定吧。”

风已经小了。我们走到寂静的白雪覆盖的街上时,议院塔上的大钟正打十点。尽管我们穿戴得很严实,但还是感到寒气逼人,因此我觉得步行可以暖暖身子,走走也不错,我们一直走到玛丽勒波恩路才雇到一辆双轮双座马车。

我们把毯子围好,马车叮叮噹噹地穿过铺满雪的街道时,福尔摩斯说:“到曼彻斯特广场去看看没什么坏处。”车子没走多远就到目的地了。我们在一所高大的乔治王朝时代的房子前面下车时,福尔摩斯指着地面说:“客人们已经走了。你可以看得出来,车轮的痕迹是雪停了以后轧出来的。”

给我们开门的男仆接过我们的名片。过了一会儿,他就带着我们穿过客厅走进一间漂亮的图书室。图书室里面有一位瘦高个子的男人背向火焰熊熊的壁炉站着,他的头发已开始发白,面容非常忧郁。我们进屋时,躺在长椅上的一位妇女站了起来,转身望着我们。

虽然我们当代一流艺术家的画笔已经使多佛顿夫人的美容流芳百世,但是,我认为不论哪幅肖像都没能把我们此时见到的这位妇女的高傲和美丽完全表现出来。她穿着一件白缎子长袍,宽大的背心上别着一枚闪闪发亮的大红花。蜡烛的金光照在她那苍白的、好像是精工雕刻出来的面孔上,照得她戴在金棕色头发上的宝石发出火焰一般的光芒。她的同伴急忙迎着我们走来。

“真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太感谢你了!”他高声说道,“你冒着夜间的严寒前来,为的是抓住犯下这桩严重违法罪行的罪犯,这很能表明你热心公益的精神,先生!很能说明。”

福尔摩斯躬身行礼,“阿巴斯红宝石是一块很有名的宝石,约翰爵士。”

“啊,红宝石,对,对,当然。”约翰·多佛顿爵士答道,“太令人痛惜了。幸运的是,还有花苞没被摧毁。你对花的知识能告诉你……”他的妻子用手扶着他的胳膊,他就把话截住了。

“既然这事已由警方接手办理,”她傲慢地说,“我不明白咱们为什么还要麻烦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屈尊光临。”

我的朋友回答说:“多佛顿夫人,我将只佔用你很少的时间。到温室去几分钟就足够了。”

“目的是什么,先生?我丈夫的温室和丢失的珍宝之间可能有什么联系呢?”

“我正是要弄清这个。”。电子书下载

多佛顿夫人冷漠的地笑了,“现在,警察可能已经抓住窃贼了。”

“我想不会的。”

“真荒唐!逃跑了的那个人从前是个被判过刑的珠宝窃盗犯。这明显是他干的。”

“也许过分地明显了,夫人。一个以前犯过罪的人,明明知道你的弟弟瞭解他过去的历史,却偏要从他的雇主那里偷一块着名的宝石,然后把珠宝匣子藏在他的褥子底下--这是苏格兰场的人肯定要搜查的地方,他这样做等于故意让别人给自己定罪。你不觉得奇怪吗?”

多佛顿夫人一手捂着前胸说:“我没有从这方面想这个事情。”

“自然是那样。可是,哎呀,多漂亮的花!我想,这就是你今天下午摘的那朵红山茶吧?”

“今天晚上,先生,就在晚饭前摘的。”

“最后一朵花!”约翰爵士忧郁地说,“至少在下次开花前是如此。”

“正是。我很想看看你的温室。”

有人带着我们从图书室前穿过的一条短短的通道,走到一间温室前。我和那位着名的园艺家在门口等着,福尔摩斯则在温暖而令人窒息的黑暗的房间中巡视。他手中的蜡烛忽隐忽现,就像在奇形怪状的仙人掌科植物和热带灌木丛中的大萤火虫一样。他把蜡烛凑近山茶花,用放大镜看了半天。

“破坏者刀下的牺牲品。”约翰爵士叹息着说。

“不是用刀,是用一把弯嘴小指甲剪子剪断的。”福尔摩斯说,“你可以看得出来,花梗上没有那种刀子切后形成的碎条,再者,这片叶子上的小口子说明剪子尖伸到花梗外头去了。嗯,我看在这里发现不了别的情况了。”我们往回走时,福尔摩斯在通道中的一扇窗户前停住了。他打开窗钩,划着一根火柴,从窗户上探身向外看去。

约翰爵士主动地说:“从这扇窗户可以俯瞰工人们常走的一条路。”我从我朋友的肩上探头望出去。下面,积雪在房屋的墙下到一条狭窄的小径之间堆成平平的一长条。福尔摩斯没说话,可是在他回转身来时,我注意到他带着惊讶甚至有些懊恼的表情。

多佛顿夫人在图书室里等着我们。

“恐怕人们对你的名声估计过高了,福尔摩斯先生。”她说话时,秀美的蓝眼睛里放出戏弄人的光芒。“我等着你带着丢失的花、甚至还有阿巴斯红宝石一起回来呢!这样夸口太危险了,福尔摩斯先生。”

“别人会告诉你,我是不习惯夸口的。我和华生医生要到无匹俱乐部去,现在已经多少误了点时间……哎呀。多佛顿夫人,恐怕你把扇子折断了吧……我只能为闯到这里表示遗憾,并祝你晚安。”

我们的车子已经走到牛津街了,一直低头默坐的福尔摩斯忽然跳起来,他推起挡板,高声对车伕下了一个命令。

“真蠢!”他高声说道,同时用手拍着前额。这时马车折回原路。“不该有这样的失误!”

“怎么回事?”

“华生,不论什么时候,如果我露出自满的情绪,请你在我耳旁小声说‘山茶花’这三个字。”

几分钟以后,我们又在约翰·多佛顿爵士住宅的门前下了车。“没有必要惊动这一家人了。”福尔摩斯轻声含糊地说,“我想,这就是工人进出的那扇门。”福尔摩斯领先,迅速地沿着靠墙的小径走到一个窗户下面。我认出这窗户正是通道里的那一扇。接着, 他跪在地上,用手小心地把雪扒开。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腰来,我看到他已清理出一大块黑色的地方。

他笑着说:“咱们冒险划一根火柴照一下,华生。”我点着了一根火柴,就在福尔摩斯刨开雪堆露出的黑色土地上,放着一小堆红褐色的、上了冻的花。

“山茶花!”我惊叫道,“亲爱的朋友,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朋友面色严峻地站起身来。

“犯罪行为,华生。”他说,“狡诈的、精心策划的犯罪行为。”他拾起一朵花,站着不出声,对着手掌中的暗淡枯萎的花瓣凝视了一会儿。

他若有所思地说:“幸亏安德鲁·乔利夫在格雷格逊追上他以前就到了贝克街。”

我问:“要不要把爵士全家人叫起来?”

他乾笑着说:“你真是个急于行动的人,华生。不,亲爱的朋友,咱们最好还是悄悄地回到马车上,到圣詹姆斯大街去。”

在这个多事之夜,我已完全失去了时间观念。我们驱车从皮卡迪利大街到圣詹姆斯大街,在一所外形漂亮灯火辉煌的房子门前停下来。这时,我从皇宫广场那里的大钟上看到已经快到午夜了,不禁大为吃惊。

“别的俱乐部都散了,无匹俱乐部才苏醒过来。”福尔摩斯一边拉门铃一边说道。他在名片上匆忙写着什么,把名片交给来开门的男仆,跟着就领我走进客厅。

我们跟着男仆从一座大理石楼梯走上楼,我看到高大豪华的房间,房间里面有一小群一小群穿着夜礼服的人,他们有的散坐在各处看报,有的聚集在黑黄檀木的牌桌周围。

给我们领路的仆人敲了敲一扇门,转眼间我们就走进一间虽小然而布置得很舒适的房间,那里面挂着运动图片,有很浓的雪茄烟气味。一个高个子男人在壁炉前的椅子里,没有站起身来的意思,只是用手指捻着福尔摩斯的名片,用冷漠的眼光看着我们。他像个军人,留着短髭和浓密的金棕色头发。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使我不由得想起了多佛顿夫人。

“你们选择的来访时间太奇怪了,先生们。这么晚,真不像话。”他用含着敌意的声音说。

“而且越来越晚。不,马斯特曼上尉,不用坐,我宁可站着。”

“那就站着吧。你想要什么?”

福尔摩斯平静地说:“阿巴斯红宝石。”

我吃了一惊,紧紧抓住手杖。在一霎那间,没有人说话。马斯特曼深陷在椅子里,抬头望着福尔摩斯;然后,他仰起头,开心地大笑起来。

“亲爱的先生,你真得原谅我。” 最后,他那漂亮的面孔上满是笑容地说,“你的要求可有些过分了。无匹俱乐部是不让潜逃的佣人作他的成员的。你应该到别处去找乔利夫。”

“我已经和乔利夫谈过了。”

“啊,我明白了,”他轻蔑地冷笑着说,“你代表那个管家的利益?”

“不,我代表正义的利益。”福尔摩斯严厉地答道。

“哎呀,多么庄严!嗯,福尔摩斯先生,好在我这里没有证人,算你走运,不然,你提出要求时所用的说法在法庭上会使你为难的,我看,诽谤别人要罚整整五千畿尼。房门就在你身后,请你出去。”

福尔摩斯踱到壁炉前,掏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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