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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的成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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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上。阿得尔顿乡绅的身旁放着一把刽子手用的斧子,上面染着吓人的斑斑血迹,是他的牺牲品的血迹。他隐约认出那是挂在壁炉上方墙上的那套纪念性武器中的一件。根本没想一下自己在干什么,他就俯身拾起了斧子。正在这时,莫斯泰德和吓坏了的女佣人一起冲进屋来。我那不幸的委託人说的就是这些。”
“呵!”福尔摩斯发出惊奇的声音。
我和律师坐在那里好长时间不出声,都注视着我的朋友。他把头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股淡淡的螺旋形烟柱从他那陶制烟斗里急速地上升。他那像鹰一样的面孔上没有表情,只有那烟柱暗示出他的思想正在活动。过了一会儿,他一跃而起。
“吸一点遗骸丘的空气肯定对你没有什么损害,华生。”他轻快的说“文森特先生,我和我的朋友完全听从你的安排。”
我们在森林区车站下车时已经三、四点钟了。文森特先生打电报替我们在绿人旅店订了房间。那个石头盖成的旅店看来是那个村子唯一重要的建筑物。周围都是低矮圆形的苏塞克斯小山,山上布满了森林,空气中充满了树木的香气。我凝视着这翠绿明媚的景色时有这样一种感觉:福尔克斯-拉斯悲剧就发生在这田园般的环境里,被宁静的气氛衬托着,就显得更邪恶、更可怕。可敬的律师显然与我有同感,夏洛克·福尔摩斯却独自沉思着。他不参与我们的谈话,只是不时的发几句议论,说什么火车站站长婚姻不幸,最近改变了安放修面镜的位置。
我们在旅店那里租了一辆轻便旅行马车,开始了从村子到庄园之间那三英哩的旅程。
这条路沿着长满树木的匹品福德山山坡蜿蜒向上,我们偶而能看见一条阴森森的、长满了植物的山脊,大片的遗骸丘沼地就在那边的地平线上隐隐呈现出来。
我们上到山顶。高沼地逐渐向远处那绿色的苏塞克斯丘陵草原延伸,我被这种奇妙的景色吸引住了。这时,文森特先生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指着前面。
“福尔克斯-拉斯。”他说道。
在沼地的最高处有一所荒凉凌乱的房子,是用灰色石块盖的,旁边有一排马厩。这所古老宅邸的墙角下就是田地,田地和黄色的荆豆及石南丛生的荒地逐渐混为一体,一直伸展到一个长满树木的深谷前面。山谷那边升起一股烟柱。一台蒸汽锯发出的高音调的嗡嗡声也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那是遗骸丘锯木厂。”文森特先生主动对我说,“那些树林位于地产边界之外,三英哩以内别无邻居。可是,福尔摩斯先生,我们来到这里,而福尔克斯-拉斯庄园的人却是在悲哀中向我们表示欢迎的。”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佣人听到我们的车子在车道上行驶的声音,出现在突出的都铎式大门旁。他看到我们的同伴就赶忙宽慰地喊着迎上前来。
“您来了,先生,真得感谢上帝。”他大声说,“朗顿夫人……”
“她回来了?”文森特先生插话说,“可怜的夫人。我马上去看她。”
“克莱尔警官现在在这里,先生,还有,噢,伦敦警察局的一个人。”
“很好,莫斯泰德。”
“等一下,”福尔摩斯说,“你的主人的遗体挪开了吗?”
“已经放到枪炮陈列室去了,先生。”
“我相信,没把其他东西弄乱吧?”福尔摩斯厉声问道。
佣人的眼睛慢慢地转向大门里的黑暗的拱道。“没有,先生,”他含糊地说,“全和原先一样。”
莫斯泰德让我们把帽子和手杖放在一个小门厅那里。穿过门厅就到了内厅。内厅是一间拱顶的石室,墙上有一排饰有彩色玻璃的尖角窄窗。渐暗的夕阳余晖透过玻璃,在橡木地板上投下绿、红、天蓝等诸色斑驳的影子。我们进屋时,有一个正在桌旁写字的矮瘦男人看了我们一眼。他一跃而起,轮廓分明的脸上现出怒色。
“这是怎么回事,福尔摩斯先生。”他喊到,“这里没有你发挥天才的余地。”
“你可能说对了,雷斯垂德。”我的朋友漫不经心地答道,“然而,有过这样的情况……”
“……运气帮了理论家的忙,对吧,福尔摩斯先生?啊!华生医生。另外,我想问问这位是谁,如果诸位对我这个警官提的这个问题不见怪的的话”
“这位是文森特先生,他是阿德斯顿家的法律顾问,”我回答说,“是他请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帮忙的。”
“啊,是他请的,是吗?”他厉声说着,同时用邪恶的眼光看了瘦小的律师一眼。“可惜,不管福尔摩斯先生有什么高明的理论也晚了,我们已经抓到罪犯了。再见,先生们。”
“等一等,雷斯垂德。”福尔摩斯严厉地说,“你过去犯过错误,将来也可能犯错误。在这个案子里,如果你抓住了罪犯,而且我也得承认,到现在为止我相信你确实抓住了罪犯,那么,我再证实一下,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另一方面……”
“啊,老是‘另一方面’。可是……”雷斯垂德勉强说道,“我认为你不会伤害到我。要是你想浪费你自己的时间,福尔摩斯先生,那是你的事。对,华生先生,今天晚上真彆扭,是吧?”
我跟着福尔摩斯先生走到位于这间房子另一端的壁炉前,映入眼帘的景象却使我畏缩不前。橡木地板上有一大滩已经部分凝结了的血迹,而壁炉内外、甚至附近的炉墙板上也都溅满了深红色的斑驳血迹,十分可怕。
文森特先生连嘴唇都吓白了。他转过身去,瘫倒在一张椅子上。
“往后站,华生。”福尔摩斯不客气的命令我。“我想,没有脚印……”他向那一部分可怕的地板打着手势。
“只有一个,福尔摩斯先生。”雷斯垂德苦笑着答道,“这个脚印和珀西·朗顿先生卧室里的拖鞋相吻合。”
“啊,似乎你是了解情况的,顺便问问,被告人的晨衣是什么样的?”
“嗯,怎么了?”
“墙!雷斯垂德,那几面墙!朗顿那溅上血迹的袍子前襟肯定有助于最后定案。”
“你提的是这个呀。袖子是被血迹浸透的。”
“啧,要是考虑到他帮着扶起死者的头,那么,袖子被血浸透是很自然的。从袖子上找不出来什么线索来。晨衣在你那里吗?”
那个苏格兰场的警察在一个双兜旅行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一件灰色的羊毛长袍来。
“这就是。”
“哼。袖子和衣服边上有血迹,前襟甚至一点血印也没有。奇怪,哎呀……这可是不能说服人。这是凶器吗?”
雷斯垂德从他的旅行袋里抽出一件非常吓人的东西。那是一把短柄全钢斧头,细腰,宽宽的斧刃呈半月形。
“这必定是很古老的样式。”福尔摩斯一边用放大镜检查一边说。“顺便问一下,伤口在什么部位?”
“阿得尔顿乡绅的这个头盖骨顶部都被劈得像个烂苹果一样。”雷斯垂德答道,“说实话,他能恢复了一瞬间的知觉,这可是奇蹟。对朗顿先生来说倒是个不幸的奇蹟。”
“听说死者提到了他的名字,是吗?”
“嗯,他气喘吁吁地发出‘朗顿姆’几个音,一个即将气绝的人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是这样。但是,谁来了?噢,不行,夫人,您不能再往前走,一步也不行,我求您。这个壁炉现在不让妇女看。”
一位苗条高雅、身穿重孝的少女冲进屋来。她那乌黑的眼睛在苍白的面孔上发狂似地放着光,她的双手因极度痛苦而紧紧地交握在身前。
“救救他吧!”她难以自持地喊到,“我敢起誓,他是无罪的!噢。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救救我丈夫吧!”
我觉得,当时我们全都深深地被她打动了,连雷斯垂德也不例外。
“我一定尽力而为,夫人。”福尔摩斯和气地说,“现在请您先说一说您丈夫的情况。”
“他是非常非常和蔼的人。”
“对,对。可我说的是在身体方面的情况。比如说,您认为他比阿得尔顿乡绅个头高吗?”
朗顿夫人惊异地看着福尔摩斯。“天哪,不。”她大声说,“哎呀,乡绅身高六英呎都不止。”
“啊。文森特先生,也许现在你能告诉我,阿得尔顿乡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卖产业的?”
“头一次是在两年前,第二次大约是六个月以前。”律师匆忙回答,“福尔摩斯先生,如果现在没事,我想送朗顿夫人回客厅去。”
我的朋友躬身答道:“我们用不着再麻烦朗顿夫人了。可是,我想和管家谈一谈。”我们等候的时候,福尔摩斯踱到窗前,背着手,下颏顶住前胸,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院子。雷斯垂德回到桌子旁边,咬着钢笔桿,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
“啊,莫斯泰德。”管家进屋时,福尔摩斯说,“毫无疑问,你是急于尽一切可能来帮助朗顿先生的。我希望你了解,我们是抱着同样的目的来的。”管家紧张不安地看看雷斯垂德,又看了看福尔摩斯。
“好啦,”我的朋友接着说,“我相信你一定能帮我们的忙。比方说,你也许能想得起来,昨天送信的时候,乡绅收到信没有?”
“有,先生,是有一封信。”
“啊!你能再说些情况?”
“恐怕没有多少情况好讲,先生。那封信上盖着本地的邮戳,似乎是很普通的廉价信封,就像附近这一带人们所常用的那种。我很惊讶……”他犹豫了一会儿。
“使你惊讶的情况,也许是关于乡绅的态度吧?”福尔摩斯平静地问道。
“对,先生,正是这样。我一把信交给他,他就拆开看,看着信,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表情,吓得我赶快离开那里。过后我再进屋时,乡绅已经外出,壁炉里还有烧过的碎纸片在冒烟。”
福尔摩斯搓着双手说:“你的帮助是很宝贵的。现在,请你仔细地想一想。六个月以前,你的主人卖了一些土地,这事你可能知道。自然,你回想不起来当时曾有过类似的信件吧?”
“没有信,先生。”
“自然没有。谢谢你,莫斯泰德。我看就这些了。”他的声音里有些东西促使我看了他一眼。他的变化使我惊奇。他的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脸上现出一抹红晕。
“华生,坐下。”他大声说,“坐到那边那张凳子上去。”然后他从口袋里抽出放大镜,开始查看起来。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福尔摩斯四肢着地,爬来爬去。他那瘦长的鼻子离镶木地板不过几寸远,手中的放大镜反射着落日的余晖。血迹、壁炉、壁炉台以及地板本身都受到细心而有条理的检查。
【‘文】屋子中间铺着一张波斯地毯。我看见他爬到地毯边上时忽然停住了。
【‘人】“你本来应当能发现这个,雷斯垂德。”他细声说道,“这里有一些不明显的足迹。”
【‘书】“那有什么了不起的,福尔摩斯先生。”雷斯垂德咧开嘴笑道,同时向我使了个眼色。
【‘屋】“有好多人从那张地毯上走过。”
“可是,已经好多天没下雨了。留下这个痕迹的靴子是有点潮湿的。这间屋子里一定有点什么能说明这个,这个不用我说。哎!这是什么?”福尔摩斯从地毯上刮下一点东西,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雷斯垂德和我走到他身边。
“咳,是什么东西?”
福尔摩斯没出声。他把放大镜递给雷斯垂德,同时把手伸了出来。
雷斯垂德一边用放大镜看着,一边发表意见说:“是尘土。”
“是松木锯末。”福尔摩斯平静地答道,“颗粒那么细,绝不会错。你可能注意到,我是从鞋印上刮下来的。”
我大声说:“说实话,福尔摩斯,我弄不明白……”
我的朋友用狡黠的眼光看着我说道:“得了,华生。咱们现在到马厩去看看。”在铺着卵石的院子里,我们遇到了一个正在水泵那里打水的马伕。以前我提到过,福尔摩斯有一种能使激动的人解除不安的天才。交谈了几句之后,那个人那种苏塞克斯人特有的谨慎几乎完全消除了,因而当福尔摩斯暗示要指出头天晚上他主人用过的那匹马,恐怕是很困难的这种意思时,他马上说出了情况。
“他骑的是‘漫游者’,先生。”马伕主动地说道,“这不还在马厩里吗?您要看一下马蹄吗?啊,干嘛不看呢?看吧。你可以随意用刀刮,蹄缝里一块石头也没有。”福尔摩斯从马蹄上取下一小块泥,仔细地观察之后又小心地把它放到一个信封里。他把一个半磅的金币塞到马伕手里,然后离开了院子。
“嗯,华生,咱们去取了帽子和手杖就可以回旅馆去了。”他语气轻松地说。当他在前门那里看到那位苏格兰场的警官时又说:“啊,雷斯垂德,我想提醒你注意壁炉前面的椅子。”
“可是壁炉前面没有椅子呀。”
“所以我才让你注意。哎,华生,今晚在这里不会再发生什么了。”当天晚上过得相当愉快,虽然我有一点生福尔摩斯的气。我生气是因为他以“明天回答比今天回答好”为理由,不肯回答我提出的任何问题,可是他却和我们的房东大谈当地的事,对那些事我们这样的外来人是根本没兴趣的。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发现福尔摩斯已经在两小时之前吃过早饭外出了,不禁为之惊讶。我刚要吃完早饭时,他走了进来。看起来他因为在户外运动过而显得精力充沛。
“你到哪里去了?”我问道。
“向早起的鸟儿学习,华生。”他抿起嘴笑着道,“如果你已经吃完,那么咱们坐车到福尔克斯-拉斯去接雷斯垂德。有时候他也有一定用处。”半小时以后,我们又到了那座古老的宅邸。雷斯垂德相当粗暴地和我们打招呼,用惊讶的眼光看着我的同伴。
“可是,为什么要到沼地去走一趟呢,福尔摩斯先生?”他怒气沖沖地说,“这回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福尔摩斯板着面孔转过身去,他说:“很好,我本来是想让你独享捉住杀害阿得尔顿乡绅那个凶手的荣誉的。”
雷斯垂德抓住福尔摩斯的胳膊,问道:“老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可是,我要证据!桩桩事实都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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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举起手杖,不出声地指着长满庄稼和石南的长长的坡地,又指向远处布满树丛的山谷。
他平静的说:“上那里去。”
这次行程是我长久不能忘怀的。我可以肯定,雷斯垂德和我一样,都不知道前面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们只是跟着福尔摩斯那瘦长的身影,穿过草原,踏上一条羊群踩出来的崎岖的小径,向荒凉的沼地走去。走了一英哩或者更多一点,我们来到山谷跟前,接着走入惹人喜爱的松林中。蒸汽锯的呼呼的响声,像某种巨大的昆虫的嗡鸣声一样,在松林里回荡。空气中有股强烈的焚烧木头的气味,香喷喷的。几分钟以后,我们已置身于遗骸丘锯木厂的房屋和木材堆之间了。
福尔摩斯毫不犹豫地领头走到一间挂着“经理室”牌子的小舍前,重重地敲起门来。等了一小会儿,门砰地打开了。
我很少看见有人比当时站在门槛上的那个人更可怕。他高得像个巨人,肩膀宽得堵住了门口,杂乱暗淡的红鬍鬚像狮子的鬃毛一样垂到胸前。
“你们到这儿来有什么事?”他咆哮着说。
“我想我是有幸在和托玛斯·格里尔利先生说话,对吧?”福尔摩斯有礼貌地问道。
那个人不说话。他咬下一块嚼烟,用冷漠的眼光慢慢地挨个看了我们一遍。
最后他说:“是那样又怎么着?”
“你的朋友管你叫‘大个子托姆’,是吧?”福尔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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