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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的规条-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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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反倒是刚才从警察那儿听见,在刀上发现了附有牛神画师自己的指纹,是么?”

“嗯,是的,然而那是凶手弄成看来是自杀的伪装。所谓指纹,也只是左手的指纹。谁都知道牛神他是个右撇子。”

“呵,是么。但那样凶手应该也知道,却为什么仍然留下左手的指纹呢?”

“那一定是太慌张的缘故了。”

当我轻率地断言之际,部下的一名警员走了进来。

“警部,在买卖牛神贞治作品的画商那处,有这样的信寄到来。”

“信?”

从部下拿来的信封中取出了纸条,上面是这样写着的:

牛神贞治的画,并不是贞治自己绘画的,他把由我所画的作品,以他自己作品的名义拿去发表。牛神贞治必须赎罪。

“什么?那样说来牛神岂非是偷了别人的作品么?”

“绝对没有这回事。”直至刚才还在哭着的良子抬起头来断然地说道,“是老爷亲手画的。”

“究竟是谁写了那样的东西呢?”我仔细的把信件反覆再读,然后只得摇头。

“对不起。”天下一从旁伸过手来拿走信件,“难看的字哩。”

“大概是为了要掩饰笔迹吧,不是定必需要的么。”我因而露出外行人真麻烦的表情。

“嗯,如果真是那样……”天下一开始在脑海中进行推理时的习惯——搔着乱蓬蓬的头又开始了,头皮四处飞散。

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这篇是猜谁是凶手的小说。然而,未必是读者单方面读着记事便能够说“知道凶手了吧”,也有“仅凭小说中的线索即使翻转过来也不可能解开真相”这一类型的小说存在。

但实际上那也没关系。那样说是由于像作品中的侦探那般以理论推测出凶手的读者,大概相等于完全没有。大部份的读者都是依靠直觉和经验来判断真凶的,对吧。

“我在中途已知道谁是凶手了!”尽管常常会有那样说的读者,但实际上却并非以推理判断的,那只不过是适当地瞄准目标而猜中“是那家伙啊”。而且对于作者来说,麻烦的是并非针对唯一的目标,奇+shu网收集整理读者的竞猜便如同赛马预测那样。例如以今次的事件来说,读者的预测多半会变成像以下的样子 :大热门——龙见冬子,年青的美人儿。以她作为凶手很是相称。虽然对受害人的死显得最为悲哀,但总觉得是刻意装成的。

次热门——虎田省三,被描述成大好青年,但由于是最不可疑的人,因此反而值得怀疑。

冷门——马本夫妇中的其中一人。怎么看来也有觊觎财产的动机,但那多半是作者为了误导读者而创造的人物。

大冷门——犬冢良子,尽管是保守的不显眼人物,然而也可能来个大逆转——原来是个坏女人。

超大冷门——警察中的哪一位。偶尔也会出现这种小说,所以要列入考虑之内。

特例——自杀或是骗局,甚或是全部人在合谋。

建立了以上的猜想后,读者便拭目以待看看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了。所以不论谁是凶手也会说句“哼,果然是那样,早已想到过了。”

“喂,没问题么?”我对正等待出场的天下一说。接下来是他的解谜了,“其实只是读者心中所猜想的那样吧。”

“请交给我好了。”天下一充满自信的样子。

“可是呀,无论凶手是在这次登场人物中的哪一个,读者都是不会感到惊讶的。”

“是么?”

“还有太多的空间吗,喂,即使这类型的小说到了哪个程度,作者或读者都不会是凶手什么的啊。”

“当然不是。况且即使真是那样,近来的读者多半也已经有想到过了。”

“的确是那样。”我提高了声线说道。

敞开客厅的门,出现的是部下警员。

“全部的人都已集合起来了。”

“好,那么走吧。”    

我与天下一走进去。在客厅中,有关人等都已经聚首一堂。我咳了一声后说道:“嗯,关于今次的事件,天下一有话要说。虽然我认为听取外行侦探的推理也实属无谓,但既然本人提出怎也得说说,那么便听一下吧。”——那已是惯例的台词。

我坐了下来,而天下一则向前踏出一步然后说道:“各位,”——那是常用的开场白——“今次的事件实际上是非常奇特的,就连我也感觉有点混乱,但终于也发现了真正的凶手。”

“是谁呀?”

有关人等发问的声浪变得大起来。

“那是,”天下一转身望向四周各人后说道,“是一名男性。”

“啊!”那样的声音此起彼落。

“是你,是你吧!”

“不是,不是我!”

“也不是我。”

“好了,好了。”天下一安抚开始骚乱的有关人等。

“请听我说。身为凶手的他,长时间乐于存在于牛神贞治的背后,自己绘画的画被牛神从旁夺取并以牛神作品的名义发表,但尽管如此,牛神对他却毫无回报。他终于发怒了,积存至今的怨气一次性的爆发出来,最后甚至杀了牛神。”

“那么,他究竟是谁呀?”

我站起身来望着有关人等。

“谁呢?”

“请快些说明吧,是谁呢?”

“这个他,”天下一装模作样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便是隐藏于牛神贞治内心中的另外一重人格。”

“……”全部的人都沉默地凝望着侦探。

“牛神在幼年时期,由于治疗疾病的缘故曾经接受了脑部手术,结果便……(专门的记述从略)……在右脑产生出另外的人格,而这个人格开始绘起画来。据调查所知,牛神应该是右撇子的,但在画笔上却印有左手的指纹,因为左手的活动是由右脑所指挥的。至于那封告发信件的字形丑陋,是由于那是以左手写出来的。正如刚才所说,那个人格开始憎恨牛神的主人格。他在主人格睡着的时候勒他的脖子,又在砂糖中下毒,可是却怎也未能成功,最后终于用刀往胸口刺去。”

“那为什么把画室中的玻璃打得粉碎呢?”不期然感到现场气氛不妙的我问道。

“那是由于那儿反映着牛神的样子,已错乱了的人格,看见牛神的样子便要彻底的破坏。镜与时钟的玻璃都是这般。还有画布也被切割得粉碎,因为那里画了牛神的自画像。

“嘎……”我呻吟着道,“那与自杀有不同吗?”

“不同,与自杀有本质上的不同。那是杀人。”天下一变得认真起来。

有关人等仍然带有一片疑惑的神色。

“是么,是那样么。”我站起身来说道,“另一个人格是凶手么,喔,没注意到这个。不愧……不愧是名侦探天下一兄。没法了,这次只好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我尽力夸奖天下一。

“不,这也是得到了大河原君的帮忙才……”

当他说到这里之际,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什么东西。拾起来一看,是空的啤酒罐。

“不好!”正在那样想时,再有香蕉皮被掷了过来。

“呀,怎么搞呀!”天下一以手掩着头。

我叹了一口气说:“是读者啊。读者发怒便掷过来。”

在说着时便已连其他废物也飞了过来。

“啊,救命啊。”天下一慌忙逃跑。

“够了,不要了。”我也抬起腿就跑。

(原文初发表于“小说新潮”1992年6月号)

 

杂谈感想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读者变得不满足于简单的逻辑推理?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作者把侦探小说的重点由案件的推理性转移至凶手的意外性?事实上,不论是什么类型的小说,总会有作家创作过一些作品,是带有能让读者感到意外的情节的,在武侠小说中,会出现杀父仇人原来便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又或者在爱情小说中,相恋的男孩原来是当代富豪的独生子。诸如此类的片段可谓层出不穷,既然推理小说标榜的本已是找寻谜一样的凶手,那么又怎能缺少了“让人感到意料之外的凶手”这个的出现呢。

那么,究竟怎样的凶手,才能算是出人意表?当然,好像在漫画金田一少年中经常出现的情况——凶手原来是看似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小女孩——早已经不能称得上是意外的了,甚至一般的读者,都大概会认为谁在故事中的扮相最柔弱可怜,谁便必定是杀人凶手了。那么,意外感较高一点的还有“已死掉的人”,包括在案件发生前已交代了那个人的死讯、或在故事的推进中被杀害。总之,利用表面上已死的人扮演凶手的确可以达致意外的效果,但前者的意外性明显不高,后者的意外性虽然还算可以,但所使用的技俩却也有所限制,装死的说服力极低,而无头尸、双生子或尸体无故失踪等诡计对读者来说也应该早已并不陌生,因此除非作者有与别不同的技巧,否则单凭这种诡计很难给予读者很大的意外感。

另外还有某些作品,使用了更为特别的凶手设定。设为杂役、路人等不但对读者有欠公平,意外感其实也不算高,而小孩子和动物等则是个较古旧但还算不错的选择。把凶手设定为负责推理的侦探、或以负责说故事的角色作为“第一人称”的凶手,都可算是稍含意外,可是时至今日,这类型的作品也早已出现过不少,稍微有阅读经验的读者都未必会为之动容。再进一步和更为前卫的,则甚至会创造出如鬼怪之类、无法以日常科学解释的凶手来。

最后,想以一则有趣的小故事作为这篇的结尾,这个小故事来自雾舍巧《二重身宫》的内文(但与该小说中的谜团没有任何关联)。话说有某部叫“一个也不剩”的小说,内容描述一个谜一般的凶手要去完成连续杀人,并且凶手再三强调要杀的人总数应该会有十个。但当读到最后几页时,还只出现了九个被杀的人,其中甚至还包括了自认为凶手而自杀死掉的那说故事的人,然而那第十名死者却还不见踪影,直至翻到了最后一页,才出现了以下的这几句 : “在后面你会看见从半空中垂下来的绳子,下面还有一个小踏台,并且还留下一张纸写着 : 最后的第十个人……死的人便是你了。”也就是说,这是一部最终把读者迫入自杀之路的小说,而最后完成连续杀人的凶手,则包括了执行死刑的读者本身、和隐藏于背后、以心理催眠等方式在幕后操纵的作者了。

 ——香港路人甲

第三篇 使邸宅孤立起来的理由——被封闭的空间

在山道的两旁,积满了如污棉般的雪。但在今天这晴天日子里,没有风,在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中,只能听见吉普车的机器声和车胎链的声音。

“还很远吗?”问了一下司机——是他从车站接我前来的。

“还有五分钟的路程。”穿上了襟上附有毛皮的大衣,那个司机以轻松的语气答道。

吉普车开始走上了狭窄的山路,右边是直望上去的峭壁,左边则是掉下去必到地狱的悬崖,假如忽然发生雪崩的话,这里必定无法通行。

今次的故事已隐约浮现于脑海中。

吉普车停下来的地方,是在背靠山崖而建的西式邸宅前面。

“呀,这儿、这儿。辛苦你了,大河原警部。”出来迎接我的是这所邸宅的主人矢加田传三,一位又肥又老的绅士。他是在这一带屈指可数的富豪,缴纳的税款极多,可说是我等公职人员极大的赞助人。

“很豪华的邸宅啊。”我说的是真心话与场面话各占一半。

“不、不,太过奖了,欢迎大驾光临。”矢加田那样说完后,便又走到接下来出现的客人那边。

今天是庆贺这所邸宅新落成的日子,矢加田虽然在市区拥有豪华的住宅,但据说由于想在周末渡过四周被大自然包围的日子,因此在这儿建造了一所别庄,富有确实是与众不同。

事实上今天被邀请到这里来的原本是署长,但托那间歇性腰痛发作的福,换了刚巧不用值班的我前来。

在广阔的宴会礼堂举行着自助形式的酒会,参加者一眼望去也有几十人吧,并且全都是在地区报章上曾出现过的人物。

正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平常吃不到的东西狂吃,并正当刚把食物放进碟里之际,从后面传来了声音。

“你好,大河原警部。”我猛然回过头来,一个拥有皱巴巴的外衣、和乱蓬蓬的头发的男人正望向这儿。是这篇小说的主人公、天下一大五郎。

“啊,是你!”我目瞪口呆的说道,“你也有被邀请么?”

“还算是吧。我也有少许知名度呀。”天下一摸了一下鼻子,然后尽管在室内也挥舞着那古旧的手扙。

“哼,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啊。只不过是偶然解决了两三宗事件罢了,真拿这种误打误撞的外行人没办法。”我说出那句惯例把私家侦探看成傻瓜的台词。身为配角警部的角色,不得不作出那种态度。

“无论如何,”天下一急忙放轻了声音、在我的耳边细声说道,“看见了前来这里的道路之后,想到了什么呢?”是离开了所扮演角色的语气。

“很狭窄哩,”我也从小说的世界中离开,然后不怀好意的笑道,“大概很快便会被大雪所阻隔的了。”

“正有同感。”天下一也点着头道。

“大概很快便要下雪了,而且,还是令人吃惊的大雪啊。”我斜视着说。

“然后便会无法通过了吧。”

“就连电话线都会被切断。”

“便那样,这邸宅被雪所封闭,也无法与外界联系。”

“总之今次的事件是那个模式的吧。”

“大概是了。这个作者很喜爱这个模式,可是,”我环顾礼堂四周后说道,“登场人物不是太多了些么?”

“我想这一点应该没问题的,因为不会全部人都在这里过夜,多半是大部份人都回去,剩下来的大概只得七、八人吧。”

“那样的话便好了。”

“准没错的,从这个作者的能力方面考虑,假若再增加更多的登场人物的话,便应该无法描写得清楚了。”

“原来如此。”

我接受那样具说服力的说明。

很快便开始了矢加田的致欢迎辞,与他相熟的几位人物也说了祝贺的说话,接下来的是满场的游戏与余兴节目,转眼间时间便溜过去了。

然后到了晚上时份,正如天下一所预料那般,说起来那也是作为这种小说的固有模式,已经在下雪了,并且也如预想的一样,大部份客人开始踏上归途,剩下来的除了两名佣人之外,便只有主人矢加田、他妻子绫子,及包括了我和天下一的合共五位客人。

我们离开宴会场地,给带路到经走廊相连的别屋,在那儿也有休闲写意的客厅,作为继续喝酒的地方。假如放弃这个机会的话,一生人想必也享用不到的高级美酒都会全部给错过了,因此在这个时候,我也不客气了。其他的客人也畅饮着矢加田拿来的珍贵美酒,虽然每几个人中就有一个是没酒量的,但今晚也都共聚一堂在喝,即使是装成一本正经地坐着的天下一,调子都已渐渐高了起来。

正当已不知喝光了多少瓶白兰地和威士忌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矢加田拿起了听筒。

交谈几句之后的矢加田放回了听筒,接着便露出了困扰的神情并望向这边。

“出现了一些麻烦的事情。”

“什么事呢?”我询问道。

“喔,那是,途中的山路发生了爆炸意外,受此影响因而出现了山崩,由于这个缘故,道路变得暂时无法通行了。”

“呵呵呵!”

我想也不想的便望向天下一,也知道他是强忍着没笑。我咳了一声后再度望向矢加田并说道,“爆炸意外很是奇怪哩。”

“嗯,原因仍然正在调查中,由于这等大雪……怎也好,最重要的还是道路障碍的清理吧。”

“那么大约要花多少时间来修复呢?”其中一名客人大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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