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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算命先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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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句,“何知其人奸,斜视忽而转”,看一个人是否奸猾,也是看眼,如果一个人喜欢斜视,经常用眼角的余光扫来扫去,眼神飘忽不定,眼珠直转悠,这就是奸诈的表现。

第三句,“何知其人愚,死鱼睛不转”,如何知道一个人是否愚钝,还是看眼睛,如果此人眼睛像死鱼一样,两眼无神,木木讷讷,半天也不转动一下眼珠,那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不仅如此,死鱼眼在面相学里也是大凶,《相术集考》有言:“鱼眼寿短,羊目早夭。”

第四句,“何知其人忠,默默不争功”,如何知道一个人是否忠心耿耿,就看他的日常表现了,有功不争,有名不戴,默默工作,踏踏实实,此乃忠义之人。

第五句、第六句,“对坐手无安,口是非心田。对视不容久,喳喳皆伪言。”讲的是如何通过日常的交谈,判断对方是否在说谎。如果两人面对面座谈,对方的手拿来拿去,不知往哪里放,眼光又不敢和你对视,或者刚一对视就马上挪开,说明这个人口是心非,说的都是假话。

七八两句,“山根带两目,忠奸藏里面。一喝震离坎,再喝展眉颜,三喝法令颤,两颐红成片。”这几句都是读人心术的绝活,精于此道者,明察秋毫,忠奸一探便知!这几句话已超越了单纯的面相考察,它涵盖了阴阳、五行、中医等人体由表及里的必然规律,只要是人,就必然遵循这个规律。

鼻子起始位置为山根,山根两侧是眼睛,左眼为阳,右眼为阴,眼五行属火,通肝,肝属木,通肾,肾属水,八卦为坎,人的七情六欲与五脏六腑息息相关。所谓:“恐伤肾、气伤肝、悲伤脾、喜伤心。”

所以一个人要是做了亏心事,五脏六腑就会躁动不安,如果是内鬼,那么必然害怕,每日惴惴不安,肾水跌宕起伏,此时外人如果突然大喝一声“你是内鬼!”,那么此人肾水就会翻腾咆哮,水哮则灭火,火主心脏,心脏也会怦怦直跳,所以叫“一喝震离坎”;此时如果再喝一声,隐藏再深的人也会沿着五行生克的传送规律,将心事由里及表展现出来,不是眼露恐惧,就是眉头一颤;此时再加一声喝,此人的法令就会颤抖,法令就是鼻子两边的纹沟,这里指面部肌肉,紧跟着血气上涌,两颊也会变红,至此,内心隐藏之事已昭然若揭!

最后几句是总结之语,“做相即做脸,做局宜做险,险中来求胜,金银堆上山。”意思是说,阿宝们行骗做“相”,说到底就是靠察言观色。无论是对狍子还是自己人,“做局宜做险”,越是高难度的险局,收益越大,所谓“富贵险中求”,一旦大局搞定,那么金银财宝也便随即而来,堆积似山。

祖爷本想借喝酒之机,趁众坝头半醉半醒,突发此技,以试深浅!但黄法蓉说:“此法不够稳妥,直接捉鬼,不如逼鬼出宫,祖爷不妨再设一个套儿,就说梅玄子江边度鬼之局已破,暗示是梅玄子身边的人传来的消息,并暗示‘木子莲’内部有鬼,祖爷已知道是谁了,这样一来,如果坝头中真有内鬼,则必然惶恐不安,必然会在几日之内将消息发出,以求脱身之策,越急越容易露出马脚,祖爷可派人加强监视,将其活捉。”

祖爷听后,一张大网在他脑海中慢慢编织起来。

明日斩内鬼

为了防内鬼,祖爷这些年也是煞费苦心。首先将堂口秘籍《扎飞秘本》牢牢把持,另外,不允许坝头们养狗、养鸽子,狗和鸽子都是可以传递信息的,坝头们逛窑子时,祖爷都让他们结伴而行,以防坝头单飞或走风。除此之外,各个坝头身边也安排的有祖爷的眼线。所以,能在祖爷眼皮子底下当细作,这不是一般人。

内鬼对内要绝对显示忠诚,不动声色,但关键时刻他必须将消息发出,所以和敌方接头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接头的方式各有门道。

乌发棺材这事出了之后,祖爷更是谨慎万分。但安插在各个坝头身边的眼线都没传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看来这个内鬼隐藏得很深。

祖爷借喝酒之机,敲山震虎,内鬼见祖爷胸有成竹,也必然会心生胆怯。

那天酒会散后,坝头们回到家,都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了,越是这种时刻,越要保持日常不变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节奏,平日该干什么现在还是要干什么,否则就是心虚的表现,就更容易引起祖爷的怀疑。

大坝头喜欢喝酒,经常买上几斤烧肉几瓶酒,躲在家里自斟自饮;二坝头喜欢逛窑子,经常出入烟花之地;三坝头会和二坝头结伴而行;四坝头和五坝头喜欢研究玄学异术,做个木牛流马啦,扎个会飞的纸人啦,年长之人自有年长之人的乐趣。

除此之外,三坝头还有一个爱好,喜欢钓鱼。堂口南行二里有一鱼塘,引黄埔之水,拦坝设堤,三坝头向来自比姜尚、张良,自号“烟波叟”,堂口不忙时,会去钓上几竿,去时会带上一个小脚,帮着挂鱼食、收渔具。那个小脚其实就是祖爷安排的眼线。

坝头们也都心知肚明,自己的随从都是祖爷亲点的,所以,每次干什么事,都会故意带着这个随从,以避内鬼之嫌。

晚上,祖爷乔装打扮,带了两个贴身小脚,去了“精武英雄会”。

“精武英雄会”在江湖上名望很高,由大侠霍元甲创立。王亚樵信中交代过了:有事可找曾敬武。

曾敬武是王亚樵的兄弟,不但武功高强,更是潜伏高手,这些年以教头身份为掩护,秘密发展抗日组织,蛰伏技术之高超,纵横手段之高明皆非常人能及。

祖爷那日酒桌上大放厥词时,眼观六路,从坝头们各自的神情上已锁定一二,此番前来密会曾敬武,就是请曾敬武帮助自己敲定内奸。祖爷见坝头身边的线人迟迟发不出任何消息,担心那些小脚也被坝头策反了,靠自己人已无法查出内鬼。

又过三日,上海滩阴晦,细雨斜织。

三坝头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去了鱼塘,他喜欢雨中垂钓。他并不缺鱼吃,他快意于这种鱼上金钩的感觉,每次钓上鱼来,他都将鱼解下,扔回鱼塘。

钓鱼的鱼饵是地龙,也就是蚯蚓。头天夜里先将蚯蚓挖出,拌上蚕蛹粉,放在筐中,垂钓之时,身边的那个小脚会帮三坝头挂上鱼食,然后自己坐在旁边的青石上一边抽烟,一边看三坝头垂钓,等鱼饵被鱼儿吃掉后,或者时间过久被江水浸泡无味后,他再给三坝头换上新的。

当天三坝头心情极好,时不时地钓到大鱼,笑得合不拢嘴。

又过一日,刚安插进“梅花会”的两个小脚便传来消息,说梅玄子紧急召开堂会,他手下的几个大弟子都面如死灰。祖爷一听,笑了。这是“木子莲”的内鬼将那天“食禄”时祖爷说的话传给了对方。祖爷心似明镜,江边点鬼灯的局是黄法蓉破的,梅玄子的计划他更是一无所知,他却故意放话,显出对所有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是逼着内鬼赶快往外发消息,这样内鬼才会露出马脚。

这也是黄法蓉想要的,黄法蓉有自己的小算盘,帮祖爷布局,尽快擒住内鬼,这样她的夫君张自沾才能脱颖而出。

经过几日紧锣密鼓地布局监视,祖爷心里已经有数了,但他并没有阻止内鬼发出消息,也不急着将内鬼揪出来,这就是祖爷比黄法蓉高明之处了,他要将计就计!

这招“离间计”果真起作用了,梅玄子本以为清除了祖爷的线人“五子”,“梅花会”就太平了,没想到祖爷却放话暗示自己身边有鬼。身边的人无非就是这几个大弟子,梅玄子开始对自己的徒弟起疑心了,这就搅乱了梅玄子堂口的正常秩序和随后的计划安排,也因此,祖爷新安插进“梅花会”的两个小脚就相对安全了。祖爷这是一箭三雕。

祖爷的思维很缜密,当时黄法蓉出计时,他就多想了几步,所以,黄法蓉开始明白,后来也看不懂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祖爷这几天一直迟迟没有动静,于是忍不住来问祖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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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爷,内鬼已查到了,为何不动手?”

祖爷笑了笑,说:“你怎知查到了?”

黄法蓉笑着说:“祖爷越安静,越说明一切尽在掌握,况且这几日祖爷神色不像前几日那么凝重,法蓉一看便知。”

祖爷呵呵大笑:“明日斩内鬼!”

黄法蓉一愣:“啊?”

“啊什么?你担心是自沾啊?”

黄法蓉低头一笑:“不会的。祖爷明日真斩鬼?”

祖爷说:“不可以吗?”

黄法蓉沉思一会儿,说:“祖爷要真想斩鬼就不会这么大张旗鼓了,依法蓉看,祖爷斩鬼是假……”

黄法蓉毕竟是黄法蓉,聪明异常。这几日,她见祖爷没动静,就一直思考究竟怎么回事,今日听得祖爷如此轻松地说出斩鬼一事,就知道祖爷是故意不杀内鬼了。

祖爷再次仔细打量面前这个丫头,她是那么的聪明,聪明得让人害怕。祖爷在考虑,要不要将更多事告诉黄法蓉,尤其是“天圣道”掌门左咏禅那夜所说的那些事,也就是那些压在祖爷心头、让祖爷喘不过来气的事。

蚯蚓传信

第二天午时刚过,祖爷就召集堂会。

这次是扩大会议,除了坝头外,还有一些有头有脸的小脚。

祖爷神色凝重地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祖爷我待手下弟子不薄,为什么你还要做内鬼?”

众人面面相觑,心怦怦直跳。

“三坝头!”祖爷一声大喝,“你还不从实招来!”

三坝头一愣:“祖爷,这是什么意思?”

祖爷仰天长啸:“枉我一片苦心栽培你,没想到你却吃里爬外!”

三坝头大喊:“冤枉啊,祖爷,冤枉啊!”

祖爷冷冷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支细细的苇子杆儿,“手法高超啊,油纸上刻仿宋字,卷好后插入苇秆儿,再将苇秆儿塞入蚯蚓肚子,蚯蚓顺流而下,池塘出水口处拦一细网,载有苇秆儿的蚯蚓会被拦下,线人拿到蚯蚓后,消息便可破肚而出,油纸浸水不湿,仿宋字难查笔迹。以钓鱼为名,行内奸之实,天衣无缝,天衣无缝!”

三坝头大惊:“祖爷,冤枉啊!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啊!”

祖爷大喝一声:“拉出去,砍了!”

三坝头哭着大喊:“祖爷明察!冤枉啊,冤枉!”

众坝头满头是汗,“祖爷,此事查清了吗?”

五坝头梁文丘起身说:“祖爷,三爷跟随祖爷以来,忠心耿耿,从没异常之举,此事务必查实确凿才可行刑啊!”

祖爷看了看三坝头,说:“先打入地牢,待我将梅玄子打回原形后,再杀你祭天!”

几个小脚把三坝头五花大绑,推搡而出。

夜里,三坝头蜷缩在地牢,不停地叹气,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啊?正迟疑间,一个小脚送饭来了。

“三爷,吃饭啦!”

三坝头大叫:“我他妈不吃!”

小脚将饭菜推了进来,低声说:“祖爷吩咐,你一定要吃饭!”

三坝头疑惑地看了看小脚,接过饭菜,是一碗河粉和几片咸鱼,小脚走后,三坝头坐在地上抓了几口河粉,又咬了一口咸鱼,觉得有东西垫牙,原来咸鱼肚子里有一个油纸包,三坝头忙将油纸打开,里面是张纸条,祖爷亲笔:“苦肉之计苦中生,苦尽甘来兄弟情。”三坝头看完,将纸条吃下,而后哈哈大笑。

这一切都是祖爷和曾敬武合力安排的,那日祖爷去找曾敬武,将食禄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明。

祖爷说:“‘食禄’之时,我施‘英耀’之法,察言观色,觉得有几个坝头……”

曾敬武说:“细作传递消息都很谨慎,一举一动都可能是暗号,但所有暗号联络最终都是靠人来完成的,祖爷安插在坝头身边的眼线之所以不能发现,是因为他们对坝头们的行为都习以为常了。祖爷勿急,既然已经敲山震虎,那内鬼必然会尽快发出消息,以求脱身之策,我安排几人暗中盯梢,这几人都是精心培养的兄弟,深谙细作之法,霍爷(霍元甲)被毒死后,我们暗杀日本人的踩点工作都是这几个兄弟做的,如果内鬼往外发消息,必能发现!”

于是几个“精武会”的老手开始在三坝头、四坝头、五坝头经常出没的地点布防。结果,监视三坝头的人在鱼塘内扮作撑船的渔夫窥探时,发现了鱼食中的奥秘。

那日三坝头钓了一下午,天快黑时,三坝头起身回家,负责鱼食的那个小脚一番东张西望后,将箩筐里剩余的蚯蚓一股脑儿地倒入鱼塘,蚯蚓顺流而下,在鱼塘出水口处被细网拦了下来,“精武会”的人将蚯蚓捞起,仔细观察,这才发现了蚯蚓肚子里的秘密!

遵照祖爷和曾敬武的吩咐,“精武会”的人并未将蚯蚓里的消息截下,而是放回原位,等待对方来取,天黑后对方线人扮作渔夫将消息取走了。第二天下午,对方又以同样的方式,将梅玄子的回信系于细网之上,夜里,三坝头身边的那个小脚潜入水下,将苇子杆儿取走。

开始,祖爷真以为是三坝头叛变了,心想这次可坏了,新安插进“梅花会”的两个线人还是三坝头安排的,如果三坝头真是内奸,那这两个兄弟也活不久了。

幸得祖爷老谋深算,没有急于出手。三坝头身边的小脚取回苇秆儿后,并未直接回三坝头府上,而是来到了四坝头的居所,在房子周围张望一番后,将苇子秆儿塞入四坝头墙角的阴沟里,然后悄然而退。

祖爷这才弄清事情的真相,内鬼是老四齐春福,这个家伙真是奸诈至极,借三坝头之手出消息,一旦被发现,三坝头就是替死鬼!

最可恨的是三坝头身边的那个小脚,他本是祖爷安插在三坝头身边的眼线,不但没给祖爷做眼,反而和四坝头串通做鬼,祖爷悲愤至极!

愤怒是难免的,悲从何来?因为祖爷待这个小脚如亲生儿子,做梦都想不到他会是内鬼!

这个小脚名叫孙业兴,祖爷让他当眼线,说来还有一段佳话。

孙业兴是谁,大家不晓得,但他父亲确是个知名人物。当年张丹成手下的几个坝头“爬香”时,带头的就是孙业兴的父亲,也就是张丹成手下的老四。孙业兴的父亲叫孙考,此人心狠手辣,杀死祖爷弟弟妹妹逆水行尸之局就是他牵头做的。

孙考和其他坝头联手“爬香”,张丹成和周振龙幸得祖爷相救,才免于一死,后来祖爷又帮张丹成从王亚樵那里搬来了救兵,这才平息了叛乱。

叛乱平息后,张丹成要清理队伍里的余孽,孙考一岁的儿子孙业兴也受到牵连。就在这个关头,祖爷出来说情:“张师爷,祸不及妻儿,孙考虽十恶不赦,但其子年幼,不谙人事,请张爷网开一面!”

祖爷之所以求情,还是基于心底的那丝善念,看到孩子,他就想起自己的弟弟妹妹,推己及人,他不想再看到孩子被杀。更甚者,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被自己点天灯烧死的,其父已死,再弑其子,祖爷实在于心不忍。

于是,这个孩子在祖爷的庇护下一天天长大,祖爷传他四书五经,教他做人之道,慢慢地成了亲近之人,后来收编三坝头后,就安排他在三坝头的身边做自己的眼线。

孙业兴并不知祖爷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这件事堂口的人都守口如瓶,祖爷下了死命令,谁敢道破此事,格杀勿论!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1932年,那一年,祖爷亲自做“相”,安排二坝头赶尸,帮贾四爷运烟土,离开堂口将近一个月时间。

就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堂口老四齐春福找来了孙业兴将此事尽皆道破。

齐春福为什么要道破此事?他和孙业兴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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