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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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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君猷、苏公出得房来。庭院中,贾曲宗、冯汜、归路遥、高雋站在一团,急忙把眼来望。徐君猷、苏公却依廊绕到屋后去了。到了厢房后窗处,苏公蹲下身来,察看地面,隐约见得些痕迹,估摸是足迹。徐君猷环视四下,依着高墙是花草丛,一条石子小径通往东院墙门。(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苏公顺着石子小径前行,又察看那高墙,没有攀爬痕迹。走到东院墙门处,见得墙门外众美女正窃窃私语,徐君猷皱起眉头,低声道:“这凶手行凶之后,是出了院子,还是折回厢房去了?”言下之意是:凶手若是出了院子,便不是住在院内的四名美女;若是折回到厢房,那么凶手就是四名美女其一。

苏公拈须道:“我等且回院子,盘问众人。”徐君猷点点头。二人折回院中,那厢高雋急忙上前两步,询问道:“敢问大人,可有眉目?”徐君猷白了高雋一眼,幽然道:“还待询问高掌柜。”高雋不由一愣,嗫嚅道:“大人莫不成疑心小人?”徐君猷不动声色,又问道:“佳佳姑娘是你月下坊的人,本府自然要询问你。却不知这佳佳姑娘与何人结下仇怨,招惹来杀身之祸?”高雋急忙道:“回大人,佳佳在我月下坊,人缘甚好,何来仇人。依小人猜想,定是因此次花榜决局,有人嫉恨佳佳,想取而代之。”

徐君猷捋着胡须,幽然道:“也可能是月下坊的某个姑娘嫉妒佳佳甚久,此番借评花榜之机,夜间潜入玉壶冰阁楼,杀人后悄然逃遁,神不知鬼不觉,又可以花榜众美相争的假象来迷惑我等。”高雋闻听,顿时语塞。苏公点点头,道:“徐大人言之有理,这命案虽然发生在玉壶冰阁楼,但其根源或在他处。”高雋胀红了脸,只是连连摇头,显然是不赞同此说。

此时刻,颜未出了厢房到院子中,近得徐君猷身旁,低声道:“大人,那桌上一个茶杯内果然有迷魂药。”徐君猷捋须点头,望着贾曲宗、冯汜,道:“贾先生、冯掌柜,关于佳佳姑娘遇害一案,你二位有何见解?”贾曲宗瞥了冯汜一眼,叹息道:“评花榜本是市井盛事,却不想惹出这等祸端来,小人甚是惶恐,唯望大人早日勘破此案,缉拿凶手。”冯汜连连点头,道:“花榜之事,暂且延期,我等当鼎立协助大人,勘破此案。”徐君猷微微点头,道:“本府之意,是问你等,可有怀疑之人?或是异常之事?”贾曲宗连连摇头,道:“小人这几日手忙脚乱,实不曾留心。”

那冯汜望着苏公,吱唔道:“我倒是有一事,不知有无干系。”徐君猷道:“但说无妨。”冯汜回想道:“昨日晚饭后,我自阁楼回西院厢房,正见得佳佳与那红桃姑娘在花园深处窃窃私语甚么,不知与命案有无干系?”徐君猷疑惑道:“红桃姑娘?有无干系,且唤他前来一问便知。”苏公拈须道:“大人当一一询问他四人,且先烦劳归掌柜置一处雅间,以便问案。”归路遥拱手领命,急忙去了。

此时刻,仵作出得厢房,徐君猷令贾曲宗等人先行退出东院,仵作上前,道:“大人,死者确系刺杀身亡,没有其余伤痕。”徐君猷点点头。那仵作稍有犹豫,道:“只是……”徐君猷疑惑道:“只是甚么,但说无妨。”那仵作吱唔道:“属下以为或许另有死因。”苏公听得真切,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快且说来。”那仵作道:“属下细细勘验尸首双眼并口鼻,似有窒息症状。”苏公皱着眉头。

徐君猷思忖道:“你可验得仔细?”那仵作道:“症状甚微,属下猜想定是那凶手事后处置过了。”苏公喃喃道:“如此说来,昨夜情形是:那凶手先下得迷魂药,将佳佳姑娘迷翻后,而后用物什捂住佳佳鼻口,令他窒息,又恐他不死,复又搠了一刀。”那仵作连连点头。徐君猷恨恨道:“好凶狠的凶手。”

苏公问道:“你可曾勘验那凶器?”仵作点头道:“此刀短而薄,是一把刻刀?”徐君猷疑惑道:“刻刀?”那仵作点头道:“此刀专用来剪纸刻花。”苏公微微点头。徐君猷令仵作将刻刀取来,细细察看,那刻刀约莫六寸余,刃身两寸,甚是锋利,刀柄四寸。徐君猷看罢,递与苏公,苏公又细细察看一番,喃喃道:“须暗中查探刻刀主人。”徐君猷幽然道:“寻得刻刀主人,命案便告破了。”苏公默然不语。

不多时,归路遥回来,只道已布置了雅间,遂引徐君猷等前往。徐君猷、苏公入得雅间,归路遥等人立在廊下,四名美女也在廊下听唤,苏公唤的第一个人是探春阁春晴姑娘。

春晴姑娘战战兢兢入得房来,款款上前,躬身施礼。徐君猷双眼眯成一条缝,打量着春晴姑娘,问道:“昨夜月下坊佳佳姑娘被人杀害,春晴姑娘与他同在一院之中,可曾听得异常声响?”春晴姑娘面有悲色,咬着嘴唇,回想片刻,摇了摇头,道:“回大人,昨夜小女子与花儿苑的月香姑娘闲聊,直到熄灯歇息,没有听得甚么异常声响。”

苏公问道:“你二人闲谈,是在你房中,还是在月香姑娘房中?”春晴道:“在小女子房中。”苏公问道:“你二人谈到何时?”春晴回想道:“究竟何时,小女子难以说清,遮莫是戍亥时分吧。”苏公问道:“你二人说些甚么?有无说到佳佳?”春晴闻听,神色有些不安,点了点头,道:“回大人,小女子昨夜确曾说到佳佳。”徐君猷问道:“说些甚么?”春晴吱唔道:“小女子等说的就花榜,自然免不了说及佳佳。”

徐君猷眯了眯眼睛,察看那春晴,忽问道:“那月香姑娘的言语,可是颇为嫉妒佳佳?”春晴闻听,身子不由一震,苏公看在眼中,不动声色。春晴连连摇头,忙辩道:“只是说及而已。”徐君猷低低冷笑一声,追问道:“且细说来,不得隐瞒。”春晴甚是犹豫,吱唔道:“小女子两个说的是佳佳与红桃。”

徐君猷心中一喜,瞥了苏公一眼,复又追问。春晴惶惶道:“昨日天黑之后,月香来到小女子房中,进来便将门合上了,神秘兮兮,只道有桩事儿告诉小女子。小女子便问他是何事,月香拉着小女子进了卧房,低声道:‘你可知佳佳与红桃有何秘密?’这话问得蹊跷,小女子连连摇头,不以为然道:‘闲聊而已,哪有甚么秘密?’月香连连摇头,冷笑道:‘晚饭后,我回厢房,路经曲廊,无意间见得他二人在花园中言语,便摸将过去偷听。但闻得那红桃低声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还是小心些个。又闻得那佳佳说:难道我怕他不成?’”

徐君猷忍不住问道:“他是何人?”春晴摇了摇头,道:“小女子也曾这般问红桃,但红桃也不知晓。那佳佳与红桃似乎觉察到声响,便入得花园深处去了。”

徐君猷拈着胡须,幽然一笑,道:“此中情形,只要将红桃唤来,一问便知。”苏公点点头,看着春晴,问道:“那月香还言语了甚么?”春晴摇了摇头。苏公淡然道:“此是命案,不可隐瞒丝毫细节,如此,或令凶手逍遥,或令无辜者受到牵连。春晴姑娘,你且想清楚其中的利害?”

春晴惶恐不已,犹豫片刻,嗫嚅道:“那月香对佳佳颇为不满,说了一大堆佳佳的不是,他说,佳佳之所以独占鳌头,乃是依仗了石昶水公子,可恨那石公子被他美色迷惑,全然不知东南西北了;又说看得佳佳那洋洋自得、自以为是的样子,恨不能……”春晴欲言忽止。徐君猷瞪着春晴,追问道:“恨不能甚么?”春晴稍有迟疑,惶惶道:“……恨不能杀了他……”徐君猷冷笑一声,幽然道:“不想佳佳姑娘果然被人杀了。”

苏公望着春晴,问道:“你等姑娘中,谁人善剪纸刻花?”春晴一愣,迟疑道:“唯月香喜好剪纸刻花。”徐君猷闻听,瞥了苏公一眼,捋须问道:“昨夜闲谈之后,你可曾送月香姑娘回房?”春晴道:“月香住在小女子相邻第三间,小女子送他出了门,而后便回房了。”苏公问道:“月香姑娘走后,你可曾外出?”春晴摇摇头,道:“送走月香,小女子合上门,然后便宽衣歇息了。”

苏公问道:“那时刻估摸是何时辰?”春晴回想道:“约莫是亥初时分。”苏公又问道:“姑娘歇息之后,可曾听得院子里有何动静?”春晴迷茫的摇着头。徐君猷取出刻刀,示与春晴,问道:“你可曾见过此物?”春晴一愣,上前三步,细细看了,甚是犹豫。徐君猷板着面孔,道:“看来,春晴姑娘是见过此物的。”春晴闻听,惊恐的摇了摇头,而后又微微点了点头,怯声道:“回大人,这似是月香姑娘的刻刀。”

徐君猷捋须点头,收了刻刀,又问道:“除却你刚才所说的,可还有其他,譬如何人嫉妒佳佳,或曾口角争执过?”春晴迟疑片刻,摇摇头,低声道:“小女子不敢乱言。”徐君猷道:“你只管说来便是,休有顾虑。”

春晴咬着嘴唇,又摇了摇头。苏公问道:“春晴姑娘与佳佳往日可曾认得?”春晴摇了摇头,道:“自花榜前二十名出来,小女子才知佳佳,即便如此,小女子与他没有往来,便是说话也不过三五句。”苏公点点头,不再问话。徐君猷见状,挥手令春晴退下,春晴拜退出房。

徐君猷望着苏公,笑道:“这月香姑娘颇为可疑。”苏公起得身来,幽然道:“东院住着五人,一人被杀,其余四人自然是嫌疑。若是你徐大人预谋行凶,会挑选甚么凶器?杀人之后,又当如何处置凶器?”徐君猷闻听,不由一愣,皱起了眉头,思忖道:“苏兄之意:若凶手是月香姑娘,他断然不会留下这把表明自己身份的凶器?”

苏公淡然一笑,道:“不是断然不会,而是一般不会。若凶手是一时气恼杀人,未假思索,不思后果,则可能留下颇多证据。但凡苦思计谋杀人者,绝不会这般大意,除非……”徐君猷急忙追问道:“除非甚么?”苏公幽然道:“除非这凶器与凶手并无干系,或者是凶手意图嫁祸他人。”

徐君猷疑惑道:“适才春晴说过,月香分明嫉妒佳佳,竟然说出‘恨不能杀了他’的话语来,可见月香有行凶动机,加上这凶器,他的嫌疑最大。当然,若说有人意图嫁祸,也不无可能。我等且先唤他进来,试探一番如何?”苏公拈着胡须,微微点头。

第二章 正冠李下

苏公出得房来,唤月香姑娘进来。那月香战战兢兢,到得徐君猷面前,施礼道:“小女子月香拜见太守大人。”徐君猷挥挥手,淡然道:“月香姑娘,佳佳姑娘遇害之事,你等已经知晓了。”月香惶惶点头。

徐君猷又道:“你可知佳佳姑娘如何死去?”月香一愣,抬起头来,疑惑不解的望着徐君猷。徐君猷盯着月香姑娘俊俏的脸,淡然道:“那佳佳姑娘是被人用利刃刺死的。”言罢,取出那刻刀,示与月香看,道:“姑娘可曾见过此刀?”

月香看见刻刀,脸色顿变,惊恐不已,浑身哆嗦,张开红唇,良久说不出话来。苏公看得真切,冷笑道:“听人说,月香姑娘善剪纸刻花,自然识得这是一把刻刀。”月香哆嗦着点点头,喃喃道:“此刀似是小女子所用刻刀。”徐君猷一愣,他本以为月香会矢口否认,却不曾料想他竟承认了。月香颤栗上前,细看那刻刀,惶恐道:“确是小女子之物,不知为何到得大人手中?”徐君猷瞥了苏公一眼,心中暗道:好狡猾的女人!

苏公不动声色,捋着胡须,问道:“月香姑娘以为:此刻刀现应当在何处?”月香诧异道:“小女子记得清楚,应在小女子厢房的木匣中。”苏公淡然道:“那木匣中还有何物?”月香茫然道:“那木匣内是剪纸刻花所用的刀具,有大小剪刀两把,长短刻刀四把。”

苏公问道:“刀具是何人放置在木匣内?可曾上锁?”月香迷茫道:“昨日午时小女子兀自用过,而后放置匣内,只是不曾上锁。”苏公道:“可有人借去?”月香摇摇头。徐君猷冷笑一声,道:“可此刀却在佳佳房中。”月香闻听,惊恐不已,双手捂住嘴,双膝跪倒,急道:“大人明鉴,小女子确不知情。”

徐君猷冷笑道:“本府且问你,昨夜你做了甚事?”月香浑身颤栗,几近哭泣道:“昨夜小女子在房中歇息。”徐君猷“哼”了一声,问道:“那你歇息之前呢?”月香哆嗦道:“昨日晚饭后,约莫酉末时分,小女子到春晴姑娘房中闲言,我二人言语约莫有一个时辰。”徐君猷问道:“言语之后,你便回房歇息了?”月香连连点头。苏公问道:“春晴姑娘可曾送你回房?”月香忙道:“他送小女子出了门,小女子只几步之遥便回到了房中。”

徐君猷冷笑道:“可有人见得?”月香顿时语塞,急道:“大人,小女子确是回房了。”徐君猷淡然道:“本府信你确曾回到房中,只是待到夜深人静之后,你摸取了一把刻刀,又悄然出了门,往佳佳房间而去。”月香惊恐道:“大人,小女子说的句句是实,断然不敢做那杀人之事。”

徐君猷闻听,勃然大怒,厉声呵斥道:“大胆月香,兀自高下在口、谩天昧地。你嫉恨佳佳姑娘,心中忿忿,‘恨不能杀了他’,这般话语你可曾说过?”月香闻听,惶恐不已,急忙道:“大人且容小女子细细禀来。”徐君猷冷笑道:“你且说来,但有隐瞒,定然不饶。”

月香惶恐点头,叹了一口气,哀声道:“只因小女子与那佳佳有些过节,故而甚是憎恨于他,此番评花榜逢得,又因着这女人自私蛮横,得意忘形,自以为是,小女子一时恼恨,便说出了这般没头没脑的话来。”徐君猷不解道:“你与佳佳姑娘有何过节?莫不是为了争夺头魁?”月香吱唔道:“这是其一。”徐君猷疑惑道:“还有其二?”月香点头道:“便是因着石昶水石公子。”苏公一愣,疑惑道:“因着石昶水?”

月香点点头,叹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今年元宵灯会,石公子与小女子偶遇,而后楚云湘雨、采兰赠药,自此有了情分。却不想两个月前,石公子忽然弃了小女子,迷恋上了这佳佳。小女子一打听,方知三月初三那天他二人在西山踏青时生了情分。小女子曾去寻他,他甚是绝情,口口声声说甚么青楼妓院,逢场作戏,哪有甚么情分?烟云过客,雨断云销罢了。此番花榜,这石公子一心向着佳佳,兀自求得了苏大人诗词,想必暗中也与另外两位主评商议,此番花魁非佳佳莫属了。即便是与佳佳要好的红桃也沾了光,前几日,月香便窥见得那红桃与石公子在僻静处言语甚么。到得昨日,这红桃便入得前五名,端的是爱屋及乌。”

苏公听得真切,月香言语中满是嫉恨、刻薄、恼怒。他拈着胡须,心中思忖道:原来是为了这等争风吃醋之事,唉,自古以来,为情而自尽者,为情而杀人者,何其之多?

徐君猷眯着双眼,望着月香,幽然道:“因着石昶水移情别恋,你心中嫉恨佳佳姑娘,今在玉壶冰阁楼相逢,真可谓狭路相逢。你便起了杀人之心。”月香闻听,娇脸微变,急忙道:“小女子适才说过,断然不敢做那杀人之事。望大人明察!”

徐君猷冷笑道:“案发之时,你说你回房歇息,却无人佐证;案发之处,尸首上的凶器是你之物;而今又查明你的行凶动机。如此情形,你还要本府明察甚么?你,月香姑娘,分明就是谋害佳佳的凶手!”

月香顿时语塞,稍待片刻,反驳道:“小女子回房歇息,确实无人佐证,但黄州城中昨夜无人佐证的人又何其之多?徐大人为何单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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