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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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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苦笑一声,不复言语。
颜未吩咐班头将石昶水、宫三押回府衙,又急急赶往五湖茶馆。原来,徐君猷早已派遣了一班人马潜伏于五湖茶馆前后,只待令到,便缉拿宫宽度及同伙。这是后话。
众人出了阁楼,到得院中。徐君猷、苏公与贾曲宗、冯汜拱手道别。那冯汜感叹不已,只道,明日花榜,无端少了一人,该如何是好?徐君猷笑道,你等连夜挑选一人便是。贾曲宗犯难道,临阵换将,非不得已,只是如此匆促,又有何人适合呢?
徐君猷笑道,本府愿举荐一人,不知可否?贾曲宗、冯汜急忙追问何人。徐君猷笑道:“便是玉壶冰楼主归路遥。”贾曲宗点头道:“归掌柜热心快肠,倒是合适之人,只是不知他肯否出面?”冯汜附和。徐君猷笑道:“你等不开口,焉知他肯不肯?”贾曲宗、冯汜连连点头,复又拱手拜谢徐君猷。
苏公抬头望那茫茫星空,深吸一口气,甚是畅然,忽想到千百年之后,星空依旧,然物非人也非,不觉惆怅,心中思忖:千百年之后,世人是否还知道我苏东坡呢?思忖着,不知不觉走了神。
那厢徐君猷催促道:“苏兄,我等且回府衙,好生歇息一番,明日赶早来看花榜结局。”苏公“哦”的一声,回过神来,正待转身,忽然见得前方院墙园门闪过一条黑影,不由一惊,顿时愣住了。
徐君猷见苏公站立不动,笑道:“苏兄,你在张望甚么?”苏公疑惑道:“适才见得前方一条黑影闪过,眨眼间便不见了。”众人都望去,哪里有甚么黑影?苏仁低声道:“定是老爷眼花了。”苏公茫然,回身随徐君猷等人走了。
其实,苏公并未眼花,适才确有一条黑影闪过。因为,在徐君猷、苏公拘拿审讯石昶水的同时,这玉壶冰院内正发生着另外一桩谋杀案!
(本卷完)
后注
一、关于粽子:南朝梁的吴均的《续齐谐记》记载说:“阴历屈原五月五日投汨罗而死,楚人哀之。每至此日,竹筒贮米,投水祭之。汉建武中,长沙欧回,白日忽见一人,自称三闾大夫,谓曰:‘君当见祭,甚善。但常所遗,苦蛟龙所窃。今若有惠,可以楝树叶塞其上,以五彩丝缚之。此二物,蛟龙所惮也。’回依其言。世人作粽,并带五色丝及楝叶,皆汨罗之遗风也。”
二、关于评花榜:唐代,许多官员、文人常与名妓歌女往来,诗酒唱和。诗人常赠诗名妓,赞美或品评其才艺品貌。到了北宋时期,便出现了正式评选青楼名妓的活动,美其名曰“评花榜”。“评花榜”,有的是用各类名花来品评比拟名妓,评选出“花魁”;有的则仿科考的功名头衔来排名。“评花榜”前,先选好花场,订立评选规则,其评比内容除美貌外,便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评选之日,各青楼妓院中的名妓争相赴会,场面非常热闹,围观者往往成千上万。青楼女子一旦“中榜”,便会身价百倍。评选前后,但凡客栈、酒肆生意空前兴隆。北宋熙宁年间,汴京已有“评花榜”活动,当时汴京名妓郜懿以美貌著称,被文人词客品评为“状元红”,红极一时。苏东坡常作诗词赠与妓女,譬如《菩萨蛮歌妓》等。
三、胭脂笺,也称薛涛笺,用产于嘉州(今四川乐山县)的胭脂树花染色而成,共有十色。宋代胭脂笺源于唐代薛涛笺,又名“浣花笺”,唐代女诗人薛涛用此笺以写诗,与白居易、杜牧、刘禹锡等人相唱和,因而名著于文坛。薛涛笺虽只喜深红一色,但颜色、花纹甚精巧鲜丽。薛涛笺在中国制笺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后历代均有仿制。
四、关于宋代的货币,宋代与明清两代的银本位制不同,宋代是铜本位制,铜钱是主要货币,金银是不作为货币使用的。铜钱的基本单位为“文”和“贯(缗)”,譬如昆曲的代表曲目《十五贯》(当然,这是明代的故事)。在财政紧张时有过八百文,八百五十文当一贯的情形,另外还出现过折二钱、当三钱、当十钱等。我小说中的货币折算基本是:一两黄金折支十两银子,一两银子折为一贯铜钱,一贯铜钱为一千文。
有些写宋代的小说,写到了交子、银票之类,北宋初年,四川出现了专为携带巨款的商人经营现钱保管业务的“交子铺户”。宋仁宗天圣元年,朝廷设立益州交子务,由京朝官担任监官,主持交子发行,并“置抄纸院,以革伪造之弊”。这便是世界上发行最早的纸币。“官交子”发行初期,其形制仿照民间“私交”,加盖本州州印,临时填写金额,一般是一贯至十贯,并规定流通范围。宋仁宗年间,一律改为五贯和十贯两种。到宋神宗年间,又改为一贯和五百文两种。“交子”的流通范围基本上限于四川境内,后虽在陕西、河东有所流行,但不久便废止了。至于银票,则更是不可能的了。
五、牙牌,又名骨牌、牌九,是中国古代的一种游戏,每副三十二张,多用牛骨制成,故称骨牌;也有用象牙制成的,故也称牙牌,也有用其余牙骨、竹子或乌木等材料制做,上面刻着以不同方式排列的从两个到十二个点子。骨牌最早产生大约是北宋宣和年间,因此也称“宣和牌”,它是由骰子演变而来的,但构成远比骰子复杂,因而骨牌的玩法多变而有趣。明清时期便盛行“推牌九”、“打天九”,麻将是骨牌的一种衍变。公元1849年,一位名叫多米诺的意大利传教徒将中国骨牌带回米兰,并制作了大量的木制骨牌,最后演变成风靡世界的多米诺骨牌游戏。
第十一卷 梅花仙子
第一章 香消玉碎
大宋神宗元丰五年五月,黄州瓦市举行评花榜,谪居黄州的苏轼应黄州风流才子石昶水央求,为月下坊歌妓佳佳姑娘写得两首《菩萨蛮》,词曰:
“绣帘高卷倾城出,灯前潋湘横波溢。皓齿发清歌,春愁入翠蛾。凄音休怨乱,我已先肠断。遗响下清虚,累累一串珠。”
“碧纱微露纤纤玉,朱唇渐暖参差竹。越调变新声,龙吟彻骨清。夜来残酒醒,惟觉霜袍冷。不见敛眉人,胭脂觅旧痕。”
然而,花榜主评之一的风流才子石昶水与五湖茶馆宫宽度暗中勾结,想左右花榜结局,捞取下注赌资,不惜连害三命。五月十一日夜,徐君猷、苏公勘破命案,真相大白,凶手被擒。当夜,苏公便在府衙歇息。一夜无话。
次日早饭后,徐君猷换了衣装,唤上徐溜,邀苏公同往玉壶冰阁楼。刚到前堂,正遇着门吏来报,只道有人前来首告,说是发生了人命案。徐君猷闻听,颇有些不悦,嘀咕道:“怎的一大早便来了事端?”望着苏公,苦笑道:“昨日三条人命,今日一早又报命案,如此看来,还是老话说得好。”
苏公一愣,不解道:“甚么老话?”徐君猷叹道:“红颜多祸呀。”侧后的徐溜惊讶不已,问道:“老爷怎知死的是个女子?”徐君猷白了徐溜一眼,道:“我何曾说过死的是女子?”徐溜吱唔着,正想辩解。苏公笑道:“徐大人指的是评花榜。”徐君猷捋须笑道:“前番苏大人说过,恐人多生事。今接连发生命案,岂非是花榜惹来的祸?”苏公摇头道:“此次或与花榜没有干系。”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苏公虽是聪明绝顶,但看见首告的人,不由愣住了,原来此桩命案果真与花榜相干。堂下站立两人,其中一人赫然是玉壶冰阁楼掌柜归路遥,另一人约莫四十岁,面容白净无须,身着一件白色绣花绸袍,神色焦急,手足无措。徐君猷望见归路遥,不由瞥了苏公一眼,淡然一笑,那意思是:苏大人,你瞧瞧,又是花榜惹来的祸。
徐君猷不由问道:“归掌柜,你来首告,可是与评花榜相干?”那归路遥连连点头,待到他说出死者姓名,把徐君猷、苏公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原来死者竟是月下坊的佳佳姑娘!
徐君猷识得归路遥身旁的那中年男子,此人是月下坊的东家高雋。那高雋隐含悲伤,又有几分愤怒,拱手道:“小人恳请徐大人勘察现场,缉拿杀人凶手。”徐君猷令人速去召集仵作、衙役等,又问道:“高掌柜,那佳佳尸身现在何处?”那高雋回答道:“回大人,佳佳的尸身现在玉壶冰阁楼厢房内,归掌柜已着人封了院子,只待大人前去。”徐君猷拈着胡须,微微点头。不多时,颜未引仵作等赶来,众人遂出了府衙,直奔玉壶冰阁楼。
一路之上,苏公询问案情。原来,今日大早,高雋率月下坊数名小姐丫鬟到得玉壶冰阁楼,为今日的对决助阵。与前两日一般,高雋一行带来佳佳姑娘最喜爱的莲子羹,又有两套新做的服饰,其中有两名丫鬟专为佳佳姑娘描眉整装。入得东院,来到厢房门前,一名丫鬟上前敲门,又唤了七八上十声,房内佳佳姑娘没有回应,众人感到奇怪。高雋上前捶门,也不见佳佳吱声,顿生疑心。待破开房门,入得内室,却见佳佳姑娘兀自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胸口赫然插着一把短刃,早已死去多时。高雋惊恐万分,急忙唤众人退出房子,又着人唤来阁楼掌柜归路遥。那时刻,归路遥尚未起床,闻得噩耗,翻身起来,急急赶到玉壶冰阁楼东院,待见过高雋,问了前后。二人商议,先封了现场,而后赶往府衙首告。
徐君猷、苏公听罢,对视一眼,徐君猷疑惑道:“适才高掌柜说:破开房门?如此说来,那房门是自内闩着的?”高雋连连点头,道:“确是如此。”徐君猷问道:“你等可试着推左右的窗格?”高雋道:“那时刻,小人也想过从窗口爬进去,便试过左右窗子,都是闩着的。”徐君猷皱着眉头,道:“既然门窗紧闭,那凶手如何得以脱身?”说罢,瞥了一眼苏公,喃喃道:“如此又是一桩密室命案。”苏公心情沉重,叹道:“究竟如何,待察勘现场再言。”
此刻已是卯辰时分,前来观看评花榜的人宛若洪流,源源不断的涌向玉壶冰阁楼前。颜未引着一班弟兄在前,高声吆喝。街巷中行人惶恐,闪出一条道来,诧异的望着官差老爷。归路遥引徐君猷等入得玉壶冰阁楼,颜未令人守在阁楼门前,严禁出入。堂内,贾曲宗、冯汜正面面相覷,惶恐不安。
徐君猷、苏公等经过甬道,直奔东院,东院墙门处站着十余人,有艳丽妩媚的姑娘,也有懵懂天真的丫鬟,人人脸上露着惊恐神色。苏公眯着双眼,看那四名绝色的女子:画屏姑娘身着一件粉红长裙,神情恍惚,双手正哆哆嗦嗦弄着辫子;春晴姑娘身着浅绿色的荷叶绣花裙,秀发零散,只是用一根银簪盘着,双手捂着胸前,神情悲伤,牙齿咬着上嘴唇,或是惊闻突变,来不及梳妆打扮,竟忘却胸襟前一粒布扣,露出一块雪白诱人的肌肤;月香姑娘身着白色披帛,秀发高盘,横着一根玉帘簪,双耳垂有银饰,薄纱罗飘于胸前,兀自见着一件青色镂空双凤朝阳玉,白藕般的半臂抬起,玉手掩着樱桃小嘴,表情茫然;红桃姑娘身着紫红色襦裙,又用上等绸料制成,乌黑长发,用红绸束着,腰间一根白色飘带,正中部位佩的上增加一件凹雕螭纹白玉瑗,眉头微皱,神情痛苦而悲伤。一名丫鬟递给他一条绣花白手绢,红桃接过,轻轻擦拭面颊泪水。
苏公察看四人,心中思忖:昨夜东院只住着他五人,若排除外来凶手,则杀人者必是他四人之一,若说杀人动机是为了争夺花榜头魁梅花仙子,则最可疑的人是水云间的画屏姑娘,除去最有力的对手,梅花仙子之位则唾手可得。苏公心中忽一动,想起昨夜那一闪而过的黑影,那黑影似从东院出来,莫不就是凶手?那么凶手或许不是四位姑娘之一,但也可能是某位姑娘的帮凶?
入得东院,依廊而行,到了第一间厢房门前,这是佳佳姑娘所住的房间。徐君猷站在门前,察看四下,询问贾曲宗、冯汜:“这相邻的房内系何人住着?”贾曲宗摇摇头,道:“这间房兀自空着,先前所住的姑娘因无缘前十,昨日便已回行院去了,过去的那第三间是红桃姑娘住着。”颜未察看了左右窗扇,果然闭合严实。徐君猷、苏公、颜未小心翼翼入得厢房,厅内四扇漆屏,又有四把椅子,摆放整齐。
苏公掀开珠帘,入得卧室,一眼便望见雕花木床薄纱蚊帐,透过蚊帐可见得床上尸首。卧室内弥漫着一丝幽幽的香气,苏公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将鼻子吸了数下,这香气不是胭脂花粉香,而是幽幽的雄黄气味。苏公环视四下,果见得床榻端头有一四足瓷架,瓷架翻倒,兀自有七八寸长的纸香,地上又有五六寸长的黑色痕迹,分明是燃烧之后的灰烬。原来五月到来,蚊虫渐多,夜间焚香驱赶蚊虫,这种纸香约莫一尺四五寸长,头宽半寸,尾部稍小,以粗黄纸包裹,内置浮萍或是树干粉末,配以雄黄粉。
卧室当中一张云纹圆形小茶桌,配四条云纹圆形漆凳,桌上放置有长嘴瓷水壶并瓷茶杯。临东墙有一张雕花梳妆台,台面上放置一面铜镜,又有颇多胭脂粉盒,旁边却是一扇推窗,窗扇放下,却未上闩。西墙悬有四副花鸟画卷,西墙依着雕花木床有一个七尺高的雕花木架,搭放着几件衣裳,想必是佳佳姑娘就寝时脱下。
苏公站在圆形茶桌前,低头看那茶具,置于一个木盘中,瓷水壶在木盘正中,四周放置瓷茶杯,但有两个瓷茶杯在木盘之外,杯内兀自残存些水。苏公侧过头,察看那茶杯瓷面,又冲着瓷面哈了一口热气,急忙侧望去。徐君猷站在一旁,细声问道:“可有指印?”苏公捋须点头,道:“既有人用过,自然会留下指印,只是过于细微,难以鉴别。”徐君猷点点头,思忖道:“至少可以表明,昨夜有两人曾饮过水。一人是死者佳佳姑娘,另一人或就是杀人凶手。”苏公瞥了徐君猷一眼,而后小心翼翼退后一步,侧眼看那云纹圆形漆凳,紫红漆上似有黑垢。苏公弯下腰来,用指甲轻轻拨那黑垢,似有所思。
苏公察看完漆凳,又侧身一步,俯下身来,察看地上的纸香。那纸香兀自残余七八寸来,滚翻在一旁,地上有零散香屑,显然是被人踢翻了,燃烧一端的香屑掉落出来,从而致使纸香熄灭了。苏公看罢纸香四周,顺势来到推窗前,又察看那窗台边沿,积有少许尘土。苏公轻轻拈起少许,借光细细辨别。
看罢室内各处,苏公来到床前,床榻上端正放着一双绣花布鞋,小心掀开薄纱蚊帐,但见得佳佳姑娘面容安详,但脸色苍白,颇显得诡异,胸口上插着一把短刃,刀身入了胸膛,只余下个刀柄,鲜血已染红了胸襟。苏公心中一阵感叹:可怜这佳佳姑娘豆蔻年华,竟这般香消玉殒了,恁的可惜。
苏公察看罢床上,没有发现,退后数步。徐君猷、颜未逐一上前察看,也不免感叹。徐君猷叹了一口气,幽然道:“佳佳姑娘面容平静,没有丝毫痛苦,可想凶手行凶之时,佳佳已然熟睡,或是昏迷。”
颜未瞥了一眼云纹圆茶桌,思忖道:“或是凶手下了迷魂药,先将佳佳迷翻,而后将他摆放在床上,一刀将他杀了。”苏公拈着胡须,微微点头。徐君猷又道:“这凶手无意间踢翻了纸香,而后自后窗户逃脱出去。”苏公道:“大人可先查茶杯残余,有无下得迷魂药,而后查明尸身上的凶器何来。”徐君猷点点头,令颜未唤仵作进来勘验尸身。
徐君猷、苏公出得房来。庭院中,贾曲宗、冯汜、归路遥、高雋站在一团,急忙把眼来望。徐君猷、苏公却依廊绕到屋后去了。到了厢房后窗处,苏公蹲下身来,察看地面,隐约见得些痕迹,估摸是足迹。徐君猷环视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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