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惜天下-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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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头蛊女玩得开心，而凤兮却是离开了青州，往南面去。“正巧”避暑的康景帝便在不是特别远的平州避暑山庄。随驾过去的则是如妃泱泱还有容妃苏晓梦。

康景帝也是一年多未见凤兮，加之凤兮之前写去的一封信似乎给了他这个在父亲位子上岌岌可危的帝王些许的希望。因此一到平州他就令人往洛王府递了信，虽然恰恰是凤兮前脚离府，但这却成为凤兮前往大宇最正当的理由。

因为不远，不过几日也就到了，康景帝策马相迎。凤兮逆光看去，康景帝似乎老去很多，两鬓明显的斑白，虽然气色看起来还好，但是明显不如当年了。公众的人都知道，云都公主在成国遭的难给这个铁血的帝王打击很大。

“父皇……”凤兮微微欠身。

康景帝一把挟住了她的手，似乎有多话想说，却不知晓从哪一头说起，沉默了许多：“先去行宫吧！你经不住晒。”

……

“现在身子可好了些？朕生怕你熬不过来，说句实在话，朕在宫里也见多了这种把戏，却没想到你会陷进去……宫里好些女人都是说这么去的。”

凤兮笑了笑，没有过去的讽刺和犀利，在康景帝的眼里她整个人看着如温水一样的柔和：“我怎么会熬不过去，您应该再清楚不过，我这个人啊，最是受不得委屈，咽不下这口气，死了也难安心。”

“说的是什么傻话。”康景帝摇摇头，“我的这个九女儿就应该好好享福，享尽这天底下的荣华富贵。朕知道你想做什么，也不会拦了你。不过朕还是问一句，远嫁成国，你可是后悔了？”

“我不知道。后悔了又怎么样？谁能让已经过去的时间倒退呢？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时常发生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可是也许放在你面前的两个选择都会让你后悔。我只是在遗憾，什么时候我能寻找到一种羁绊真正的解除我的仇恨！”

康景帝忽然觉得有些无言可对，拍了拍他的肩：“还是别想得太多。记得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是吗？”

“罢了，凤兮……朕总是劝不动你，你自己也总会明白的。”

“父皇……我去了成国你后悔过吗？”

“家国天下总是让人难以抉择的，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为了大宇，似乎朕只能同意，即使时光倒退，无论你是怎么选择的。”

卷三　第23章　浮生若梦

“父皇，我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你的故事。”凤兮一手搭在扶椅上，“史书说的，我不相信。”

“朕是庶出的皇子，朕的母妃不受先皇宠爱，没有什么出众的美貌，也不会讨人喜欢。朕小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头。朕曾埋怨为什么没有太子那样的出身，也曾埋怨老天爷不公平。凤兮，有一点，你与朕很像，倔强又好强。先皇喜欢各式的美人，母妃很快被他抛到脑后，他游戏花丛，好奢侈，喜游猎着实不是明君之风。大宇是那个时候走了很久的一段下坡路。为博红艳一朝笑，敢以天下戏美人，先皇犯下很多的错事。那时候朕就想，如果朕有机会朕一定不会让任何女人成为朕的软肋。朕虽然出身不高，但能力不差，比之太子的软弱，皇长子的嚣张，皇次子的荒淫，在较为年长的几位皇子中逐渐显现出优势。又来的一系列事情朕不便明说，阴谋手段本就是深宫里必须的，那时候更不可能例外。朕迎娶了当时最权势的朱相的女儿。之后又迎娶了当时吏部尚书萧恒的女儿，也就是萧柳。这两桩婚事让朕得到了很多。朕没有将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封为正妃，为了让萧朱两家为我做更多的事情。”

“你很成功？”

“对！后来这两家助朕登上皇位。然后，朕联手萧家处置朱家。那个时候，朕遇见了你的母亲。在灵霄峰，只一瞥，在那个时候朕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给了朕肖想的很多东西。你母亲柔情似水，有一阵子朕沉迷其中。特别是你出生以后，朕忽然有种人活着就可以满足的感觉。后来，珍妃，也就是萧柳，她搬出一大堆所谓的证据，当然，朕知道那都是假的。但朕恍然从梦里面醒了过来，忽然之间有想清楚作为帝王应给怎么样生活。朕害怕见到你的母亲，更害怕见到你。后来，朕就那样的失去了梅妃还有你。你不再可能是记忆中俏皮活泼，并不怎么安静的安静公主。你在江湖中长大，朕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日子。所幸，你又出现在朕的面前，就像谜团一样，就像云烟一样。若非你与梅妃六分肖似的容貌，朕简直无法相信是你。你很漂亮，也很薄凉……你能很轻易的让人迷恋上你，你很懂其中的分寸，朕也知道你很多时候恰到好处的利用着朕完成你的复仇计划，不止是朕，还有泊云侯楚麒，还有林素，还有皇宫里很多的人。”

“就像您说的。”凤兮的唇角浅浅的弯着，“我虽然给不他们最想要的。但我也会在我所能控制的范围里权衡。”

“你很聪明。”

“不是，我只是不会被宠坏，因为你，因为少时的事，让我有一种难以抵制的怀疑。我畏惧周围的一切伤害我。所以，不由自主的除去身边可能的伤害。”

“凤兮，有时候朕不得不庆幸，在你的圈套中朕幸存了，或者是暂时的活了下来。”

“我想，我已经离开了那个故事。”

康景帝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如果现在有机会可以再次选择，你会不会放下清冥，再择两人，于你而言，不是难事。你是朕的女儿，身份尊贵，你又江湖上的人，在那个领域里可以算是权势滔天了吧！你大可再选择更好的。朕也相信，你对清冥还不至于情深意重到那个程度，在朕看来，他不过是你随意挑选的一根稻草，而不是你要的浮木……”

“我不像侮辱我可以选择的人。再者，我这次不想先放手。哪怕……”凤兮截住了话头，轻笑出声，“的确，我们之间现在有谎言，有猜疑。但除去了我试图对付阮家，我在此真心的想对他好，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会尽我的全力守在他身边，直到他推开，抛弃了我。如果那一些都发生了，那我也该混沌混沌的休息了……”

“不要说吓唬人的话。”

逆着日光，凤兮的眼角似乎依稀的有过泪水，却迅速的消失，还是云淡风轻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了个礼：“许久未见容妃，云都先告退了。”

先前柔和的笑容似乎微微变了滋味，还是所有人眼中最是尊贵的云都公主。

康景帝也端出了帝王的笑容：“去吧，容妃也一直想见你。”

……

而此时此刻的青州。

蛊女正兴致勃勃的玩着她的“游戏”。

徘徊于生死之间，残酷如蛊毒，先是剥夺了人的光明，继而是声音，然后是睡眠……

“怎么样？”蛊女笑吟吟的捏着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养了几只并不起眼的虫卵，“我知道打击报复不好，可是这是我们苗疆的规矩。你觉得我们狠毒，可是你自己呢？我们坏的比你直接多了。”

冬至敲了敲边上的栅栏：“明天继续吧！谷雨那边送来几味药，还得送去庄主那边。”若不然可就着实糟糕了，庄主如今的也全是依赖这些药物的支撑，也不晓得何时能见好啊！上一回，也不仅仅是成国那边，所有的人都大意了。

卷三　第24章　只此一瞬

送药的事情当然不是冬至去的，在阮太后的事情上他并不方便交到其他人手上，蛊女在未名山庄虽然呆的时间不断，可毕竟是苗疆的人，对山庄懂的不多，他也不放心。

“哟，我正要发愁呢！”小雪将药材接了过来，“公主，往容妃那儿去了，或者你直接回去告诉冬至，此处一切安好，让他放心。”　　“嗯。”送药的少年点了点头，“冬至大人吩咐传话，青州那边一切尽在计划中。”

湖心亭罗里，风很凉。

“云都公主，我还念着呢！来人，快上茶点！”

凤兮点了点头：“云都也很挂念容妃娘娘。”

苏晓梦瞬间紧张了起来，若是凤兮如以往那样有心提点，即便是有些微的目中无人，那也就没有什么麻烦的，就怕凤兮就此将他们留为弃子。

“公主在成国可好？”

凤兮“疑惑”的看向她：“云都以为容妃娘娘时常念着云都，应该知道云都过得如何。您说是么？”

苏晓梦一噎，有些措手不及：“我不大会说话，云都公主应当知道我的本意吧！”

“这一次，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凤兮愈发淡漠和云淡风轻的神色，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散。

苏晓梦挥了挥手，周遭的侍从散了开去，她压低了声音：“皇上一直不肯立太子。我怕……我是个拿不来主意的，想请公主为我参谋参谋。”

“路桐怎么说？”

“她……她说，取决于你的意思，她不会为我做任何额外的事情，也不可能为我出谋划策。”

“你能给我什么。苏晓梦，你不能一味的索求我的帮助。”

苏晓梦叹了口气，只有这样有交换，一切就有谈得余地：“公主希望得到什么？”

“我可以帮助永彦最后登上位子，你也能风光无限。虽然我可能无法看到那一天，但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来要你许我的承诺。”

苏晓梦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即便是尉迟凤兮将他们母子俩变作傀儡也没什么稀罕的。这个女人有这样的能耐，也有这样的狠心和霸气。结果……没有答案。也对，这是一个狡猾的女人。

“就这样吧！我会授意路桐还有曹万通，以及林宝顺等人。但是，用不用得了他们是你自己的本事了。说句实在话，永彦虽然有帝王之才，但也有明显的软肋，你就是其中之一。他过于冲动，只要有人戳中他的软肋，稍稍的一点手段就能令他必死无疑，他需要的是助力，不是弱点。”

“我不能死。”

“我不知道，我也无所谓，那是你的选择。你愿意向我放下身段，我只希望你这未来的皇太后能做更多。”

凤兮拂了拂衣摆，站在苏晓梦面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萧家虽然倒了，可是前太子永明还在，当年的事情，永明可是半点没有参与。而且，萧家还有萧邵呢，也不是死尽的。永哲是木了点，可定妃是个能去能伸的角色还有个可靠的外家，再者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还是很得老派的支持，永荣这嚣张跋扈的皇长子可狠着呢！要说受宠，如妃可就压了你一头，她年纪比你年轻得多，少不得再给永彦添个弟弟。我希望你能为你的儿子做出更多，否则啊，哪一天，我抽了身，永彦可要为曾经的荣华富贵付账的。”

苏晓梦呆愣愣的。

对啊！凭什么云都公主，必定支持永彦呢！

“母妃，我听说云都姐姐来了！”是永彦的声音。

亭子中两个人看过来，曾经的孩子已经是风华正茂的朗朗少年，容貌极不错，一脸灿烂的笑容。

凤兮温和的招了招手，永彦快步跑过来扑到凤兮怀里：“云都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都多大了。”容妃忙拉开了他，“和云都公主聊些有用的，有什么请教的赶紧问，别混日子！”

“着急什么，哎呀，姐姐也不慌忙走。云都姐姐，瞧见你身体好，我打心眼的高兴。我带你逛逛这院子可好……院子里养了几只白孔雀，可好看了，是南边新进贡的，其中一只模样格外的好，偏生是脾气傲的，我先生说，只有见了绝世的美人才能引它开屏。父皇宫里的娘娘都去试了，就连那被人传得像天仙似的如妃娘娘也不例外。我就说了，若是云都姐姐在，准成……”

容妃正要阻止，凤兮已经点点头。她只能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去的身影。软肋？恐怕永彦最大的软肋是眼前的云都公主吧！

当年的她如天神一般的出现，到底是一种救赎还是将他们母子推入了更可怕的深渊？

以至于，如今在权谋中深陷泥淖，永生无法自拔的海黑暗与痛苦？

凤兮忽然回过了头，对着容妃张开婉转却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此一瞬……

卷三　第25章　等待时机

的确是一只很漂亮的孔雀，雪白的羽毛，完美的似乎没有任何的瑕疵，傲慢的在院子中缓步踱着。其余的孔雀为它让出了一个圈子，它似乎是其中最为孤傲的王者。

“云都姐姐，快过来啊！”

凤兮走过去，而那只白孔雀也恰好回过头来，就在那个瞬间，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的，那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白孔雀开屏了，璀璨的白羽毛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仿佛一只活生生的金凤凰。随后整群的孔雀逐一张开了它们的翎毛，整座花园，在光、影、色彩的包围中，周遭尽是赞叹。

“云都姐姐……我就说嘛……”永彦得意洋洋的笑道：“看吧，永哲！”

永哲正从小道那边走过来，而孔雀也逐渐的收起它们最引以为傲的翎毛。永哲看着比过去要沉稳了很多，眉眼间的稚气已经褪去，浓眉大眼，看着英气勃发：“我说呢，永彦今儿个魂不守舍的，原来是云都姐姐回来了。云都姐姐可就偏心了，也不晓得看我这可怜的弟弟一眼。”

“谁让某人叫父皇考倒了，这么大的年纪还得罚抄书，真是丢人啊！”

“行了，别老揭我老底。”永哲意犹未尽的看着为首的那只白孔雀，“真漂亮。”

“要不就请皇姐帮弟弟们一个忙，请父皇将这稀罕的白孔雀赐了弟弟们？”永彦拿手肘捅了捅一边的永哲。

永哲嘻嘻一笑：“就是，皇姐，帮个小忙？不过就是动动上下嘴皮子。”

凤兮睨了那白孔雀一眼：“的确不是难事。去书房那边吧，我看看你们的功课。”

“公主。”小雪行了礼，快步走到凤兮身边，附在她耳侧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将一个信封递到凤兮手中。

凤兮微微一笑：“永彦永哲，你们两个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信是成国那边送过来的，经过青州的冬至送到此处。喷上了特制的药水，信上的字迹逐渐显现出来。信的内容并不复杂，清奕的确对凤兮有所怀疑，但没有任何的理由。当然朝廷也派出了大批的人马前去寻找据说已被突厥遗弃的太后的遗体。甚至试图追踪凤兮的行程，不得不说，清奕从某些程度上更了解凤兮。不过，一向做事谨慎并未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而在外人看来，凤兮似乎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径直到了避暑山庄。清奕不得不掉头往突厥方向去。

当然，其中最为惊恐的人莫过于阮可卿了，阮太后的存在是他得天独厚的保护伞，但是，竟然有人连阮太后的性命也敢要，顿时给了她莫大的压力。她见识短，并不清楚什么突厥，什么国家争锋，只有女人的直觉让她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她更为频繁的寻找清奕，她试图寻找一种安全的感觉，很可惜，只起了反效果。阮太后一死，清奕也明显的表达了他的不耐烦。一时间，阮可卿只觉得自己孤立无援，顿时有些歇斯底里起来。那一种捉摸不透的恐惧，压迫着她，她开始不信任任何的人。同样的，硕大的一个阮家一时间陷入了一种彷徨之中。

这一边的猎手等待着更好的时机。只愿选择一个最好的机会，一击致命！

“药也已经到了，小雪以为庄主还是先喝完药吧！等入了秋，小雪还是建议庄主最好回山庄里。成国毕竟入球太快，冷的也快。”

“再说吧！送信过来的是山庄里的人吧，等会儿我写封信请他送到成国的谷雨手里。”

“最好在入秋之前解决，我还是那句话，庄主不便在成国多留，特别是朝廷中。七七八八的烦心事，我一见那些嘴脸的糟心，庄主，你值得最好的，离开了清冥吧！”

凤兮随意的将信递回小雪手中：